一切发生的太快,撒贝宁的大脑终于空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在半空中了。他出于本能地拽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物体,结果直接把没站稳的那位也扯了下来。
尼格买提觉得自己的大脑白了一下。刚才那头被食物的香味吸引的黑熊猛地从树林中探出它的小脑袋的时候,他就猛地起身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准,撒贝宁反应过来的速度也不比他慢多少,奈何手中没枪,只能快速去抢旁边的人身边的枪。事情发生得太快,尼格买提本来也不算顶尖的枪技没帮上忙,子弹打穿了黑熊的耳朵,那熊立即瞪圆了一对小眼珠,张开大嘴怒吼一声,像辆小坦克一样轰隆隆冲过来。“散开跑或者上树!枪拿着!”朱广权厉喝一声,敏捷地蹿上了旁边的山坡。眼见黑熊咆哮着飞奔过来,撒贝宁暗骂了一声,跟上前头的人脚步,忙乱中也没辨清方向,路又滑,正巧踏空。
凑巧被撒贝宁拽下去的幸运儿就是尼格买提。两个人短暂腾空了几秒,失重感压的撒贝宁忍不住闭上了眼,他从小就有点惧高,当初在武警部队还险些因为这点而成绩不过关。尼格买提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撒贝宁抓得生疼,下一刻,两个人双双摔在了地上,然后向下滚去。
这个坡偏陡,向下的势头根本止不住,祼露的石头和树木不时用力撞上或划过两人的肌肤。以两人现在的姿势滚下去相当危险,搞不好正巧撞上哪块石头就要直接崩档了,撒贝宁又死活不松手,尼格买提只好强忍着坠落的痛感反搂住对方,尽量让自己能少受点伤。感受到对方的妥协,撒贝宁咬着牙胡乱用空着的手抓住了对方,也不管到底摸到了哪,总之他决定在停下前绝不放手。
两个人就以这样微妙的姿势最终被一棵树拦下了去势,并且不约而同地感慨自己这辈子都没玩过这么刺激的。但一直崩紧的神经终于放松稍许,原本因为紧张而大幅削弱的痛觉就又重新占领高地,两人都痛得忍不住蜷缩起身体,无奈微微一动又更刺激痛觉神经。撒贝宁感觉脑袋里嗡嗡直响,眼前的东西还是花屏的,右手掌心微微温热,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一直抓着尼格买提的小臂。半天两个人才能勉强动一动换个姿势,好在山坡上土质较软,两个人虽然身上几乎没什么好地方,但都没受重伤,最严重的也就是尼格买提右臂上的一道长长的血口和撒贝宁轻微扭伤的左脚踝。
猎枪早在掉下来的过程中不知道甩到了哪,不过以他现在的体力恐怕就算手里有枪也快没力气端起来了。撒贝宁偶然瞟见尼格买提的小臂被自己生生捏青了一片,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感觉耳朵有点发烫。“那个…老大…”尼格买提闻声把刚刚有些失焦的目光移向撒贝宁,他的墨镜应该是在翻滚的时候弄掉的,露出了那双柔软的浅棕色瞳孔。交错的目光磨擦了一阵,两个人心里都多了层浅浅的情绪。“我叫尼格买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报全名。
万幸尼格买提耳朵上一直戴着的联络器还在,现在它派上了用场。“小尼?”对面传来朱广权沉稳中夹着忧虑的声音。 “嗯。我没什么事,现在应该是在栖鹰河的哪条分支河谷,顺着河往上游去应该三天左右就能绕回去。”尼格买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的沙哑,好在不像出了什么大事,朱广权稍微放心了些。“不用来找我们,去忙你的。――这是命令。”他补充道。 “开玩笑。”朱广权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句,引来对面几声轻笑。“我会派人驻扎在附近,保持联络,小心点。” “OK。”
“嗯,老…咳咳,尼格买提…先生,我们该往哪走?”尼格买提这名字好像有点烫嘴,撒贝宁怎么都没法直接叫出来,直接喊盗猎者头目的名字算个什么啊,一句话在嘴里含了半天,最终加了个“先生”。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比较好,脚崴着了吧?”不咸不淡的语气,对方盯着他一直没敢使力的左脚问。
“有点扭伤,不太碍事,呃…!”撒贝宁潇洒地一挥手,着力点一偏移,脚上的痛立即张牙舞爪,他额头上顿时又激出了冷汗。手里被不由分说地塞了根粗树枝,刚才一直坐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疼得咧了咧嘴。“先下去,你能行吗?”尼格买提专注地盯着下面的路况,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最下方的平坦阶地还有一定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