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以后想考哪里的大学啊?”
黑瞎子摆弄着解雨臣的戏服,漫不经心问道。
“北京那边的吧。”解雨臣对着镜子涂涂抹抹。
黑瞎子沉默了一会儿,解雨臣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你怎么了?”
黑瞎子摇头。
解雨臣就问:“你呢?”
黑瞎子笑起来,没有答话。
转眼高二就快结束,社团活动也要落幕。
最后一次活动,表演展示。
本来打算唱天女散花,但是鉴于这些半大小伙子们应该没几个愿意听台上咿咿呀呀大半天的,还是打算唱古风。
高二这年解雨臣当的社长,整个社团一共就五个人,四个不会唱戏只是单纯爱好,还有一个黑瞎子属于不会唱戏但会唱歌的。
黑瞎子打开手机在歌单里翻了翻,点开一首把音量调到最大,外放。
《花间旧事》。
“不见琳琅十八春,如锦绣风吹尽枝头不老绵,看遍惆怅奈何天……”
这是解雨臣最喜欢的一首歌,没想到黑瞎子竟也知道。
黑瞎子冲解雨臣一挑眉,温柔地笑。
解雨臣下意识也笑了一下。黑瞎子看他难得有了回应,笑容瞬间扩大,墨镜后一双眼睛闪烁着。
黑瞎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对解雨臣,是一见钟情。
从背后戳上的指尖开始,解雨臣压低了声音叫他不要晃了…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了吧。
可能他的确是欠揍。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在窗边撒下一片暖金色,仿佛提香笔下的油画,温和而恬静。黑瞎子看着站在窗边的解雨臣,少年背脊单薄,双腿修长挺拔,校服外套随意披在肩上,眉间掩不住的少年意气,口中轻声吟唱着婉转动听的戏腔,阳光为他拢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衬着窗外湛蓝的天,久久烙在黑瞎子眼眸最深处。
那是他喜欢的少年。
演出那日,解雨臣的戏服是黑瞎子挑的,并不华丽,是浅淡的粉色,解雨臣打趣地问黑瞎子怎么选了这么简单的一套,黑瞎子笑笑,伸出右手揉揉解雨臣柔软的发:“你穿粉色特别好看。”
温和,恬静,其间又夹杂一丝意气风发,像初春的海棠,零散一树的美好。
解雨臣听出他话里的温柔,心跳忽的就乱了。
黑瞎子自己却极其随意,校服外套一脱,搭在肩上就上台了。
然而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身材匀称,双腿长而笔直,款式不怎么样的宝蓝色校服裤子让他一穿就像西装一样,挺拔好看。
“重描初妆,鸣锣响。满座衣冠,粉墨登场。披流光倚断墙,谁一言铿锵,岁月长,不过是悲欢一腔…”
声音干净,千回百转,像把勾子勾住了台下一众人的心……
“夜雨逐轻红,碧血酬前尘……”
解雨臣站在黑瞎子身后扬起水袖,眼中秋水荡漾,身段妖娆……
三分钟很短,解雨臣看着黑瞎子的后脑勺,他一头深黑的发丝微翘,头旋像水波漾开。
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已经两年了,高一开学那一天解雨臣打上去那一拳时的心情竟还记忆犹新。
高二结束的暑假,黑瞎子给解雨臣打电话:“走啊,出去玩啊?”
解雨臣漫不经心:“去哪?”
黑瞎子在那头笑了几声:“我去找你。”
接着就把电话挂了。解雨臣不由失笑,这家伙什么时候靠谱过。
黑瞎子把解雨臣拉上了大巴车,说要去乡下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摘草莓。
解雨臣站在大棚里生无可恋的看着黑瞎子:“你当你在处女朋友?”
黑瞎子递上个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拎了两大袋子的草莓再次上车。
黑瞎子家没人,两个人下了车就直接去他家了。黑瞎子洗了半盆子草莓拿出来:“花儿你就不能当自己在处男朋友吗?”
解雨臣愣住,嘴里就被塞了一个草莓。
很甜。
“花儿,你的脸和草莓是一个颜色的。”黑瞎子拿起一个草莓,一脸湿笑地调戏解雨臣。
解雨臣感觉到脸上的滚烫,瞪了黑瞎子一眼,咬掉了黑瞎子手上的草莓。
黑瞎子笑翻了。解雨臣看着他的满口白牙,不由也笑起来。
做了两年的同位,解雨臣却并不算了解黑瞎子,然而黑瞎子却知道解雨臣的所有爱好。
解雨臣听见自己的心跳。
“瞎子,以后倒底要考哪个大学啊你?”
黑瞎子止住笑,冲解雨臣很神秘地一摆手:“大概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解雨臣又是一愣:“哦。我还以为你会和我考一所大学。”漫不经心的表情。他拿起一个草莓放进嘴里,眼里有些许失落。
黑瞎子当然注意到了,他勾勾唇,也往嘴里塞了一个草莓。
高三愈发紧张,学校的一切活动与他们无关,音乐美术也都消失了。
黑瞎子每周末约着解雨臣一起自习,见面的时候总会带点零零碎碎的小零食。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黑瞎子给解雨臣带了一包豆奶。
解雨臣瞬间记起那个早上黑瞎子红着半边脸递过来的豆奶。
还带着他的体温。
鼻子有些发酸:“考完就要各奔东西了。”
黑瞎子笑了,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动作。
……解雨臣抱着书离开的时候,眼泪再也忍不住,滑落在怀中书本的封面上。
黑瞎子有些慌乱:“怎么了?不开心吗?”
解雨臣胡乱摇头:“不是的……因为太开心了,觉得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了,所以很难过……”
黑瞎子第一次看到这么柔弱的解雨臣。
“会有更开心的时候的,我保证。”
高考结束,解雨臣走出考场就见外面大雨倾盆,天空低垂,空气压抑。
解雨臣没有带伞,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低电已经开不开机了。
很冷,他连外套都没有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