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热闹的小吃街也人影稀疏，老板坐在案牍一侧静静的望着黄花木梨白瓷盏中悠悠升起的轻烟，竟是一时失了神. “毕之，此吾何解？” 扶苏是昨日回到哑舍的,此前几个时辰，他已细细将胡亥失踪，赵高约见的事细细与老板道过，虽然隐去了烛龙目中的些许未来.大公子心细如发，怎会不知赵高这么做的动机？不过此次之事，他并不打算与毕之共讨，心中却已有些许规划. 思虑过深，一时也未注意到身侧那人并未有回响.直到他收回心续，才发觉那人的不对劲.
老板轻惊，片刻之间不留痕迹的收回神思. 缓缓托起面前的瓷盏，品了一口.才发觉茶已温吞，哪还会有什么青烟…心中无奈苦笑一声，他这几日总是困乏得很，身上总是有些无力。这反常的变化他并未放在心上，赵高之事他与大公子商讨了一夜，却依旧没有拿出一个妥帖的解决办法，要是是师傅他老人家在就好了…
“毕之，今夜就先到这吧，吾观你也乏了，早些休息.” 扶苏合上手中书卷，起身拿上一件外袄披在老板的身侧，不留痕迹的带过那盏已经半凉的茶拿去外房倒掉，也不在多做言语. 甘罗的脸色很差，平时本就白皙的皮肤上又透出这几许病态的苍白，他的神情举止虽如常态，可细微的不妥依被扶苏尽收眼底，只是随着他的心愿并未戳穿.今日还是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老板确是有些疲惫，待扶苏走远，他才轻轻扶了扶额，却依旧是拿起一旁的白泽笔点了点墨，开始勾勾画画一一筛选能充当旗子的各地古董. 事态紧急自是一方面，但似乎又是刻意不想清闲下来 休息片刻. 昨夜在医生家时，医生那防备的眼神如同梦魇一般时时刻刻试图侵占他的思绪，只有紧张的神经能将这妖兽驱走片刻. 那时心中那一震痛楚至今未能让他真正缓过神来. 先是震惊于自己还会有这种情绪，再后来，便是无可奈何的自嘲了. 他自以为早已做好了结一切的准备，甚至对陆子冈代他清除那人记忆存了几分感激.可再次相见时那人疏离防备的神色还是毫不留情的刺痛了他. 罢了，他摇头笑笑，他其实早已下定决心要再次陪在大公子左右，周游世界也好，隐居山林也罢，这迟到2000年的承诺，终于有机会兑现。但在这之前，确实要将这哑舍的事处理干净… 这本就是迟早的事，又何必如此挂怀？
再抬首，天已蒙蒙亮.老板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时眼前一晃，重心竟有些不稳.怎么回事？这种许久不曾有过的虚脱的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体上. 正了正身，打开虚掩的大门，街上依旧三三两两的人，多是早餐铺的老板在准备开张的物什。想来往日那人也是及为喜欢在这个时间点给他带灌汤包的，一丝落寞不留痕迹的划过眼底，轻叹一口气后，他又轻轻合上了门，只给再过几个时辰会来哑舍带班的陆子冈留了个门. 架不住头脑昏沉，向内房的卧间走去.

自从知晓自己与那个被小汤圆称为师兄的人曾经相识过后，医生陷入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依照小汤圆的说法，应该是对方用了什么香删除了他的那段记忆.听那小子的口气，似乎是他们行走人间惯用的删除凡人对他们记忆的手法. 作为一个有修养有水准的医生，怪力乱神的玩意儿他自然是不信的。可也经不得这一大上午那小子拿着一小块儿香满大街恶作剧在删除对方记忆的所谓“实验”.他也不得不向事实妥协。回忆着从小看到大的神仙妖魔的电视剧，那些个仙人们来到人间立劫后吐口气删除人们的记忆…还有国外那些世外能力者和普通人一起拯救世界后，下场雨消除记忆的情节一撮合…医生似乎很能理解这些高人这么做的出发点了.嘿嘿 ，说不定他之前也参与了拯救地球的活动？…不过比起这些有的没的，他更应该担心的明天的那几台手术，以及今晚能不能买到旁边那家新开的限量章鱼小丸子… 还有就是…这个正吸着自己最后一瓶可乐的小家伙的去留问题！！ “我要见你师兄 ，现在就要！！” 医生“残暴”的拖着自家这小祖宗往门外走，全然不顾小家伙的职业假笑，抢过了那瓶刚喝几口的冰可乐.“小孩子，少喝些冰的！” 汤圆不满的撇嘴抗议，身体却是很诚实的跟着医生向街上走去. 此时已是黄昏，正是小吃街烟火气最旺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吃货最后还是没抗过飘香的诱惑，愣是边吃边打包的买了不少东西，才推开哑舍的大门.

老板再次睁开眼，香炉中的香已经燃烧大半，那虽不是什么古物 确实今年顶尖的安神檀香。他这一觉睡得还算是安稳，只是断断续续的梦到许多之前的场景，有医生的，有扶苏的，有那些搜集来的器物的… 一觉醒来似乎更累了些，好在头脑不似之前那般昏沉。他略微整理衣衫向前厅走去，陆子冈正专心致志的坐在案前雕刻着一块玉石。看这天色，竟然已近黄昏，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真是奇事…

陆子冈雕起玉器来便是全神贯注，老板也不扰他，自顾自的 在一旁继续翻越典籍筛选合适的古董来当棋子.以至于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陆子冈才注意到老板的存在. 两人寒暄几句，他便告辞下班了。毕竟老板今日在，没必要他来守店.

医生和汤圆一路吃喝玩闹，临近哑舍时却不约而同的噤了声。医生清清嗓子，将手中提着的吃食一股脑儿的扔给小汤圆，装作没看到那小子的白眼，俨然作出一副家长的正经模样，这才推开了哑舍的大门. 听见声响，老板缓缓抬眸，看清来人后，神色无常，身子却是直接僵在了原地。小汤圆怯生生的从医生身后向自家二师兄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又狼吞虎咽的积蓄吃起手中的串儿来. 空气中一时多了几分尴尬. “那个，打扰了先生，我们能谈谈吗？” 家长的伟岸形象一秒破功，医生又露出了那招牌的无害微笑.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面前这个身着红龙中山装的少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医生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是看对方并没先开口，只好笑着先开口.

老板有些机械的点了点头，望着汤圆手上提着的灌汤包和小油酥，心中竟莫名一暖，甚至有种失而复得的错觉.又被那句充满陌生的“先生”喊得心头一沉. “那个，昨天不知道先生的身份，反应有些过激，实在是抱歉.”医生讪讪的笑着抓了抓后脑勺，“我都听小汤圆说了，你是他的二师兄.还有我们曾经认识的事，我也想起了一些…” 听到这里，老板心神俱震，猛然一抬头，手中的毛笔竟掉在案牍上，发出啪的一声.医生忙挥舞着手慌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今天来并不是因为这个。我其实也并没有想起很多，再说，删了就删了吧，我并不是在意这个，你们的事我也听汤圆大概解释了。理解！理解的…”那双好看红眸怔怔的望着眼前这极力解释的人，却被那毫不掩饰的礼貌与生疏刺得胸口隐隐发痛。听到他说他想起来了，他莫名的激动…听到他说他不在乎，他说他不在意他们的回忆…老板那琉璃般的红眸不可掩饰的一暗，案牍下的手不禁捏紧了拳头，这样才能轻微缓解心脏针扎般的一阵痛楚. 他怔了片刻，快速勾勒出一个往常般温柔淡雅的笑容，“昨日我也唐突了，不知今日先生你来是为何事？” 小汤圆看着自家二师兄那虚伪做作的微笑，心想也就只能糊弄医生哥哥这种**了… 果然，医生接着说道“既然小汤圆找到您了，我也不好在留在身边，自然是给您送来，您看怎么样？”半晌，又小声补充到“如果可以，能不能在给我一点你让我失去记忆的那个什么香…我想拿去去分析分析成分，实在是好奇”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见对面那位五官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的赤龙装青少年许久不答话，医生以为自己触到了什么禁忌，“如果不方便也没什么的，哈哈哈哈哈，您看怎么样？” ……老板略低着头，埋在阴影里，依然没有回应，也看不清神情.一旁的小汤圆似乎看出了自己师兄的不对劲，一个劲儿的向医生挤眉弄眼.半分钟的沉默…老板这才缓缓开口，“自然应该的，这段时间谢谢您对他的照顾了…” 依然没有抬头…“哈哈…哈…哈 师兄开口了 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告辞告辞 一会就回来” 见事不对，小汤圆立马拉着摸不着头脑的医生往外走，一句也不在多说... 老板依然坐在那方阴影中，却并没将头抬起过，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人已经走远，他在缓缓回过神来，胸口如同压着千斤磐石，他竟是一时喘不过气来。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原本他甚至准备好了接受他的质问或是气急败坏的指责，甚至带着那么一丝自己都不可察觉的期待… 怎料那人竟如此通透，丝毫没有一点执着于过去的记忆…云淡风轻几句话便如同把他打入了万年冰窖.也罢…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他苦笑，眼底的落寞却再也无力掩饰，似乎瞬间就会破碎消逝一般. 他起身，向屋外走去，是时候将那物取回了…
夜色渐浓，深秋的气温也越来越走低，刚刚还夕阳西下的城市已经被一片阴霾笼罩，起风了，街上的人影也逐渐稀疏起来。跨过哑舍3条街道，再拐几个弯便是大使的一出宅院，在大师祖爷爷那代，老板便将一物相托，保得他们一家5代平安. 老板走到门前才发现今日甚是不巧，平日热闹的宅院今日闭门谢客，想来主人是出了远门. 一滴凝露滴在那双纤细的手上，下雨了… 起初还是一滴两滴，很快密度就高了起来。街上的脚步声变得紧凑起来，人们四处避雨又或加快了归家的脚步。唯独那身着赤龙服的年轻男子不慌不忙，老板在已感受不到寒冷，又不惧常人易得病症。甚至今日淋些雨，仿佛寻到了派遣内心不适的去处，倒是有些舒坦的，他放慢脚步，感受着这街道上难得的清净。至于是怎么回到哑舍…倒是也有些记不清了
医生和小汤圆是第二天一早来到哑舍的，门虚掩着，里面却并无人坐在大堂，书简也保持着昨日走时的模样. 小汤圆转了转可爱多大眼睛，觉得事情不太对。这个时间点，自家二师兄不该在外面啊？医生也有些懵圈，诺大的屋里珍宝无数却空无一人？ 趁医生不注意，小汤圆悄悄询问一旁的人鱼烛“嘿，小姐姐，我大师兄人呢？” “老板？老板在内间里的…不过好像有点怪怪的”
“对对对！昨天老板回来过后就像魔怔了一般，直接就往内间去了，往常一定会给我添些香的！”一旁的紫玉暖炉补充到… 小汤圆越想奇怪，但还是收了心神，露出那天真活泼的招牌笑容。“二师兄，我来啦！” 吼着甜甜的奶音牵着医生就像内间冲去，容不得后者拒绝。医生本是觉着随意闯入他人房院不太好，耐不住这小祖宗拖拽，只好一起进去. 推开房门，老板正半靠在榻上，却没做回应.“师兄师兄，起来啦！”小汤圆死皮赖脸的扑在老板身上，作势要叫他起床。却发现那人身上竟是湿的。“呀！师兄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老板意识有些混沌，只是昨夜回来便觉得身体有些无力，本想靠着休息片刻，却被一阵阵跟深的不适感打败，竟是就这么过了一夜。 医生连忙走上前来，眼前赤袍少年一如昨日般苍白，只是脸上多了两道不太和谐的绯红，呼吸似乎有些急促。凭着从医多年的专业素养，他赶忙把手抚上对方额头，却被高温烫得一惊.“小汤圆，你二师兄在发烧，得赶紧送医院。”说罢，他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在已然湿透的年轻男子身上。 生病？！自家二师兄那老不死的身体怎么会病？来不及细想，他赶忙阻止“不行，他不能去医院，他他他…要不先带回家看看吧！他真的不能去医院！！” 医生犹豫片刻，也并没有坚持，背起老板就往自己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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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昏沉得紧，睡得却并不踏实.恍惚间他看看到了小周瑜和小周瑾灿烂的笑着用小奶声唤他“夫子”.他还来不及回应，转瞬就看到那孩子冰冷的尸体，满天飘零的白钱和一阵阵哭丧声...再眨眼间他已经身着中山装坐在那紫木梨花的桌椅上同 常旭和苏尧分着桌上的饼，那是战乱中他视若珍宝的孩子们啊，眼前一黑，炸弹的爆裂声和人们的呼喊声吓得面前的孩子们瑟瑟发抖，他把他们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有我在.” ...不知哪里漂来的红叶，他抬起头，走进峨眉山深处的那座寺庙，苏尧已经走了，那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还是死了...再然后，那个奋力抢救国宝的少年，常旭，也终于想起自己是菩提子的转世，化为一缕青烟，魂飞魄散. 抗日战争胜利了，而他，又变成了一个人，却必须带着好多好多人的记忆在新的世界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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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二师兄还是这么烫啊，你到底行不行啊？”小汤圆埋怨的看着在冲药的医生怨道. 老板躺在床上，紧紧都皱着眉，呼出的每一口气似乎都是滚烫的.虽然一到家他们就给他脱了湿透的外套，紧紧的用被子捂起来.可是那人的体温还是丝毫没有降下去的趋势，反而看着更虚弱了些许，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锁，好像很痛苦的模样.小汤圆不停的给他擦着额间的汗珠，越发着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师兄，不能就这么病过去了啊！想起那个把穿着短袖的他丢到冰天雪地的好师傅，他心累的叹了口气。转头准备继续质问这个不靠谱的医生，却被对方的一个手势制止.“帮我把他扶起来.”医生端着药碗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轻轻的将那身着赤龙袍面色惨白的少年扶起.为了方便喂药，索性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却被那灼热的体温惊得皱起了眉头，不禁把被子往他身上又紧了紧.他小心翼翼的用嘴先探了探药碗里的温度，确定无误后，一点一点的给那个人喂去. 怀里的人似乎安分了不少，倒是很配合的服下了。若不是那骗不了人的体温和那人憔悴的面色，他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清醒了.服完整碗，他又轻轻的把那人放下，再次给他紧了紧被子，确定被裹得好无死角后，才准备悄声出去，让他休息.却不想被那人拉住了手腕，“不要走…”他一惊，以为他醒了，转眼一看，那人却依然初遇混沌之中…眉似乎皱得更紧了些. 脑子里仿佛出现了许多玛丽苏的电视剧情节，医生顿时一脑子的小问号…额…这个剧情好像打开方式出了点儿错. 他一脸无奈的向小汤圆递上一个求救的眼神，哪想那臭小子却直接耸了耸肩表示他去客厅烧水了… 医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床上那人惨白又带着几丝红绯的脸颊，认命的在床前坐下，又用另一支手细心的把他刚刚露出的手腕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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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扶苏转世的孩子们一幕幕去世的画面交替着呈现在眼前，仿佛一个黑洞要将他吸入深渊.漫长的岁月，他变得麻木，更多的却是疲惫，就如同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海上漂浮的渔船，在汪洋中彻底迷失了方向又看不到一丝希望. 忽然，他好像感受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那个人主动推开了哑舍的大门，带着一锅刚出炉的小笼包，正招呼着他一起吃. 和有求于他的人或者天真的孩童不同，他的笑容真挚得像一束光，令他那早已退化殆尽的感官也嗅到些许的温暖. 朦胧中那人单膝跪地，正专注的给他包扎着手上的擦伤.等包扎好了，他抬头一笑，“等你的店开业了，我倒时候也去坐坐！” 这到不是一句客气话，他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了哑舍的常客. 他拉着他去吃他本来毫无兴趣的西餐，他陪他去那凶险的古墓寻赤龙袍，他想也没想的挡在他身前的模样，至今另他无法释怀... 他还记得那个夏日的艳阳天，他忙里偷闲，自告奋勇的来哑舍帮他在后面的四方小院儿里晒古书，他负责干活，而他坐在一旁的树荫下喝茶看书，顺便会给他讲自己漫长岁月中沉淀下来的故事. 风轻轻拂过，连带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树荫投下的光影也窸窸窣窣的变化起来.恍然间他似乎觉得岁月也没那么残酷，他还记得那盏茶很暖，似乎至今还能嗅到那股淡淡的清香...
许是在那个有人关心的日子太过温暖，又许是一个人的孤独过于难熬，不知不觉中他竟也起了贪念. 直到那日…他终还是如同那些曾经的人一样，忘了他. 他又一次堕入那个黑洞般的世界，他从他的身边走过，连余光也没有打在自己的身上，越走越远. 他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 许久，低下头，心里却一遍遍的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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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是在傍晚十分醒来的，医生正用另一只手别扭的看着手机.感觉到紧握自己的那只手有些松动，他立马回了回神，正好对上了老板那双还有些朦胧的眼.不禁大喜.“你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床上那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自作主张的摸了摸额头. “还是有些低烧，不过总算是好多了. 这个点正好再喝一次药，再好好睡一觉应该也就差不多了.”他自顾自的说着，抽出自己被抓了一天的手，起身就出去冲药. 客厅正玩着游戏机的汤圆听着自己二师兄醒了，干嘛跑进卧室，抓着自家师兄的衣袖恨不得大哭一场一表忧思…“这…是怎么回事？”老板才回过神来，自己怎么会…在医生的房间...他一觉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却被身旁的人吓得不轻.“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二师兄你呢.”小汤圆顿时换上一副夸张的表情“我们早上去哑舍找你，发现你竟然发烧昏迷了.所以就把你带回来啦，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医生叔叔不去医院的！ 不过…话说师兄你怎么会发烧？你不是金刚不坏的吗？！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啊…” 并未搭理这小子的鬼哭狼嚎，老板微微皱眉，陷入沉思…发烧？自己怎么会发烧？这千百年来并未出过这样的问题，严格来说，他的身体早死了… 他努力的回忆的这段时间的那些细节，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 通宵后的疲惫与困倦… 久坐后的眩晕… 那日见赵高时吐的那口血！ 是博压镇！那四个博压镇聚在一起后，似乎强行修改了些什么… 小汤圆见自己一翻慷慨陈词后并未得到回应，有些不悦的扯了扯自家二师兄的袖口.老板这才回神.“恐怕…因为赵高的一些原因，我的身体被改变了…” 依然感知不到饥饿，也依然不死不灭，但这具身体却变得和普通人一样，甚至因此更脆弱一些. 赵高到底想干什么…
来不及细想，医生已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他不得已打断了思绪，事实上，他并未做好面对那人的准备… 起身便准备告辞离去.却不想浑身无力，双腿一软竟差点摔了下去.医生演技手快的扶住了那不消停的赤袍少年.“你还在低烧，还是快喝了药休息吧，明天再回去也没事，反正我这有多的床铺.” 他心里暗暗嘟囔，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不爱惜身体…想着眼前这人在古董店自己住着，也没个伙计帮衬，生着病又没人照料.虽然他能想起来的不多，这人的态度也确实是有些怪异，但毕竟曾经也有过一段缘分，自然不能扔在一边不管.老板坐在床边，不置可否.那人却已将药碗递到了手边.良久，他才接过，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他确实是有些不太舒服的，连赵高那事也没精力细想，喝了药果不其然很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这次看上去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