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陈寅恪先生逝世四十周年
   诗云：“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一九二七年六月二日，一代大儒王国维殁於鱼藻轩畔。恰时，陈公谓“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王观堂先生挽词并序》）。
   四十二年后，陈公亦殁。此言于“文章唯是颂陶唐”（《癸巳六月十六夜月食，时广州苦热，再次前韵》）之时代下，孤孑遗世，悲鸣一己之身世亦然，不亦痛乎！四十年后之今日，不敢妄言当世是否“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然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自陈公后，复何人哉！此又可使天下为之一哭！陈公生时，逢“巨劫奇变”，陈公殁时，乃“一种文化值衰落之时”。四十年前之今日，陈公为“此文化所化之人”，所受之痛苦，亦必多於王静安先生矣。所谓“独为神州惜大儒”，王氏之死，后师惜之；陈公之死，亦使后人而复哀后师也。
    纵览陈公一生，其学说著述，艰深博奥，非庸鄙所能窥视刍议。然陈公一生之精气所聚——《王静安先生纪念碑铭》；一生之人格彰显——《对科学院的答复》；窃以为诚然五千年来文化精神之瑰宝，巨劫奇变中士一流之气也。不亦圣乎，不亦伟哉！
   今年乃陈先生逝世四十周年，四十年来吾国与吾国之国民亦可谓得一“奇变”。外者，于文化精义与道德修养之存废而言，亦不知可称“巨劫”否？
   高某不才，於此聊表刍议，其意在纪念先生逝世四十周年；其意在存“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於一隅；其意在希望诸位贤达不吝于此赐教，秉承学术文化根脉，畅所欲言，为学术而学术，为生民而学术，为文明而学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