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浅冽:葬礼的婚纱
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告诉缘汐舞那个男生在酒吧。如果,没有放她离开,没有让她和那个男生重逢,也许缘汐舞会好一点。酒吧里,发生了什么。现在的缘汐舞,呆在之前住的小房子的那个男生的房间里,连呼吸都隐没了,她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可是没有人去打扰她,缘汐舞现在就像破碎了又被粘好的陶瓷娃娃,随便轻轻的触碰,就会粉碎。她在怀念过去的幸福,还是在哀悼已逝的爱情。直到12个小时过去后,“勒浅冽。”她的声音好像划破时空,从一万年以前传来一样,她到在我的怀里:“我们结婚吧,七天后。”然后合上了疲惫的眼睛。眼角缀着一滴泪珠,手里抓着一瓶药片,那是胃癌末期的病人服用的。房间里响起了缘汐舞放的唱片:如果我变成回忆 退出了这场生命/留下你错愕哭泣/我冰冷身体 拥抱不了你/想到我让深爱的你 人海孤独旅行/会恨自己 如此狠心/如果我变成回忆 终于没那么幸运/没机会白着头发/蹒跚牵着你 看晚霞落尽/漫长时光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痊愈/有人可以 让他陪你/如果我变成回忆 最怕我太不争气/顽固地赖在空气/占你心里 每一寸缝隙/连累依然爱我的你 痛苦承受失去/这样不公平 请你尽力/把我忘记。
我开始懂得,缘汐舞和那个男生的爱,是超越相守的爱情。
醒来的缘汐舞,变得很安静。可以静静的坐在窗口看着白雪落地整整一个下午,可以在厨房里不停的煮着送不出去的粥一整天,可以静静的抱着那条送不出去的围巾一整夜不睡。缘汐舞不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让我觉得外界的所有都与她没有关系了,都影响不到她了。直到我告诉她神冶然昏迷不醒,那个时候她坐在窗边,没有动,她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眼泪却断了线一样,落下来,落下来。我带着缘汐舞去看神冶然,缘汐舞站在门外,终于,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出了声音。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的神冶然,一直在叫着,汐舞。缘汐舞没有进去,蹲在门口,似乎有一亿光年那么久,我听到医生宣布神冶然已经醒来,缘汐舞默默地走出了医院。
还有三天就举行婚礼了,我告诉缘汐舞,可以不用勉强拍婚纱照这些。缘汐舞却执意要拍。我知道,她是希望通过媒体的报道,让神冶然知道她会很幸福。摄影师告诉缘汐舞,要笑得幸福,那天,缘汐舞对着镜子练习了一整天,笑到眼泪慢慢的流下来。接近婚礼的最后几天,缘汐舞的身体越来越差,而她却坚持婚礼按时举行。那几天,缘汐舞说的每一句话,就好像遗言一样。她说,如果她死了,请不要让神冶然知道。她说,如果她死了,请把它安葬在那片天堂鸟里。她说,谢谢我。她说,如果下辈子,她一定把欠我的还我。她说……
举行婚礼的那天,是暗夜下了一场最大的雪。一样是等了一个小时,一样宾客全部都散尽。站在空旷的礼堂的我,拿着戒指的手有些颤抖,我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良久,我走到缘汐舞的房间,开门的一瞬间,阳光刺在脸上,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欲望。在缘汐舞的房间里,缘汐舞穿着当初逃跑时穿的那件婚纱,嘴角安静的笑着,永远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了。这场婚礼是我的单身婚礼,还是你的葬礼呢?我笑着对缘汐舞说。那天,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天心的董事长的二女儿和暗夜最大的投资商的儿子临时改变决定,去国外举行婚礼。报道的婚纱照,是缘汐舞在微笑,很幸福,大概是想起了神冶然。让神冶然认为缘汐舞真的过的很幸福,这是我唯一可以帮她的。
缘汐舞的绝笔信留给了神冶然,却永远都无法交给神冶然:
然,你还好吗?我其实知道,你是想要我幸福,才会把我推开。就像那句话说的,只要你幸福我就幸福。那么,然,只要我假装很幸福,你是不是就会幸福呢?然,你知道吗?我现在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天堂鸟,很漂亮。然,真的好可惜,好可惜,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你说你爱我。然,我真的很想和你天荒地老,下辈子,我要每一天都听见你对我说“我爱你”。然,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