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结，家中皆榜上有名，于萧家乃幸甚。帝开宴，内外皆贺，自然又是长安乐事。我与家中几位兄弟共饮，入内，与同僚往来交际，此乃体阿耶素常。阿兄自有所交好友，不复往，二人且分。巧避矣，北至侧，亦有一人，细观，笑矣。）
：我原以为只我一人往这躲个闲，却不想你也在此。
（我与鸿影在家中身份极为相似，他为家主之子，我是阿耶之子，少二人所承之责也。早先二人性相近，不过，在五婶离去后，他有一段极为顽劣的时期，曾亦被我叱训过。再后看他，倒是有了五婶在时的模样，性子愈发沉稳，下场应举，我亦觉本该如此。但后，我二人交流不多，我出府游学，其如何，我不过问。萧家儿郎，多有自得之意，长者可议，却并不干预。待我归来，则遇应举一事，又因浮躁一事，与阿兄入斋，沉心静言，亦未善谈。如此想来，我二人相处果然是少的可怜。）
：此番还未贺你高中，日后除去家中，官场也得同行了。
（其为萧家，虽二人后来往不多，而我亦将之视为亲弟。又，我二人今皆入朝，事多通，此语，亦不是什么客套之言。且，我自是想家中兄弟日后互相扶持。）

@萧鸿影º 我看是谁说当天开戏当天回 结果打开一片白

：阿兄。
（科举得中，帝大兴，开曲江池，允诸人同欢。我随家中诸位兄弟同往宴上去，因久待，须臾便觉闷气。寻一处潇洒地看池中幻术戏法。因这般竟与砚苏碰到，便觉很是奇妙。少时，亦曾有顽劣时，仍记得被阿爹罚跪于祠堂前，寒冬腊月，竟也不管分毫。其后我这位兄长便赏了阿翎一顿打。如今想起当年事，只余好笑。亦因此，朝他执了杯盏，微歪了头轻笑出声）
：若非你当年敦促，使我兄弟二人识理知事。又怎有今日？况你与三哥皆得中，实该我为你二人道贺才是。
：与君共此时，能饮一杯无？
（诚然，这杯里含的不只是科考得中之喜，更甚乃谢他当年教导之情。）
：你我本就血脉相连，弟今次兲为给事中，闻阿兄分得刑部。往后诸事，亦请阿兄多多照拂。
（其实他本不必专与我讲同行之话，萧家素来一体，官场之上若有坎坷，他人必不会袖手旁观。可这话因他此番专说出了口，我反觉心中熨帖。以一杯水酒相贺，亦有感动之情。）
：今次，我萧氏一门俱得中科考，弟曾留意，多往三司中去。竟未有一人得分大伯与阿爹之处，也是奇特的很。
（365）

：往年之事也不必再提，不然让我以为你还记着仇，等着哪日还回来。
（其与阿翎亦曾逆也，是少年盛气行事不知轻重，一时怒才出手，四人算上我二人各自兄弟，不欢而散。又后，他二人长，而知我等苦心。执盏而对，他如今愈发像五婶，我幼时曾记得五婶，是个再温柔不过的女子，许是这样的人才能让五叔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你与阿翎近年愈发稳重，你二人上榜，我亦该恭贺。只是，我二人这般反而客套了许久，也就不再多言。
（萧家书香世家，名臣多有，虽有曾祖以性倜傥不入仕，卖酒为生，而亦能再为萧家弃商入仕，养阿耶五叔等，其中手段，我等不如。亦阿耶入仕，叔复，我等又才明，此本朝亦当有萧家之名，况乎，然傥矣一，岂能改了萧家本之风骨。）
：阿耶虽有心我二人入户部，可也不愿勉强，因此并未往吏部调任我二人。而我也知，户部于我并不是好去处。倒是你二人，怎一人去做了给事中，一人入了那御史台。
（家长大多皆在六部，六部人亦足，虽我与阿兄拒阿耶之位，不入户部行事。却不想他二人去门下、御史台。再则，曾以为阿翎会去轻松之地，随性而行，哪想这督查百官之事叫他拢了去。）

：不瞒阿兄，阿翎往御史台去，我此前已知晓，他曾言愿作一双眼，如今也算得其所愿。
（至若是谁的眼，不言而明。阿翎自小不拘，我本以为他会同九叔一般性子，哪料在为官路上却有自己一番道理。我曾欲劝他一二，但瞧他神色坚定，只得打消念头。今日五哥既问起，便也好同他寻个照应。）
：可他性子一向跳脱，御史台又太过凶险。但有风吹草动，五哥可要只会一声。
（话毕，曲江池中做幻术的大家终于退场，又新上了跳胡舞的舞姬，跳的是胡旋舞，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回眸一笑千娇百媚。目光就此荡开，颇有些慨然）
：我本欲往刑部去。不过今次得分给事中，也算意外之喜。入此部方知，给事中之职，凡制赦有不便者，得封奏之；刑狱有未合于理着，得驳正之；天下冤滞不告者，得与御史纠理之；有司选补不当者，得与侍中裁退之。
：故虽此非本愿，然为民行事，合我辈道义。
（我知这处去处更好，也知在这一处能做到更多。可到底心中仍存的是当日对阿翎的那番话，为民解忧，为民请命，虽九死犹未悔。）
（362）

：此事他与你说过，想来是心里自有打算，你这个亲哥哥都不反对，我又何必做个恶人。
（先前我与阿兄不过是担心阿翎这性入了御史台是要吃些苦头的，只是如今听了鸿影这番话，便是日后吃了苦头，也是他自个选的路，何况木已成舟，也不好再改。）
：你这话我放在心上，阿翎到底也是我弟，我自然会用心。
（萧家本就没有外头那些世家的那些勾心斗角，许是曾祖教导有方，阿耶这一辈至我们几人，都遵着那套萧家一条心的话。我正欲再开口，那江中台上已上了舞姬，乐起舞展，倒要我一时忘了身处何地，低了头，不再看那。）
：二者虽不同，却也同。驳正违失，行涂归一事，大奏小颁，再有雠校一职，择心细沉稳之人最为合适，你很好。
（给事中虽不归六部之中，却也是三省之一，对新入仕官员再好不过。从中多学颇多，也可知晓日后究竟行何事，大多人也就愿意在门下省，不想，眼前这位原也是想来我这刑部。只沉沉看他一眼，执盏却未饮）
：给事中虽不比刑部一般，遇案多，却可观百司奏抄，审其不对，亦可驳正违失，也当是为民行事。你有此想，我很开心。
（官虽有大小，却都为国而立，为民行事无关所处职位。如户部，掌财政促经济，为民行事;如工部，掌管营造工程，为民行事。是以，如他所说，虽未去刑部，却也知这为官之道。）
：只是，你还想着刑部可是？
（他虽简简单单一句本欲往刑部其他并未多言，我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不甘。却不知是不甘未入刑部，还是不甘别的什么。）

：阿翎自幼便比我们跳脱，他往御史台去，虽诸人不再劝谏，可到底心中担忧。
：今日阿兄愿为阿翎作保，是他福气。
（得阿兄一诺，我自放心下来。继而听他详说给事中之职。便如他说，给事中乃国之重任，上可直达天听，下可谋福百姓，乃善职。可亦如他言，我心之念，暂不能忘。刑部与给事中又有所不同，若说给事中职测宽泛，以四职为最，刑部偏只纠一理，修法令，监实案，共三司。沉吟片刻，终点了头，于阿兄面前，我愿畅所欲言）
：正如你说，我却放心不下。
（我年少时，看大伯叱咤官场，看的是他游刃有余，进退得宜，其后阿爹得中探花，看他于兵部行事，不急不躁，掐却得宜。至今朝，我未入得刑部，阴差阳错得遇给事中一职，虽仍不忘初心，但到底颇有些意难平。也曾想过可是我明法科一科学的不若其他学子，亦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给事中一职恰为我直升青云之道。可近些日子，与同僚相处日久，已有些明白，我放不下的不过是刑案本身，是非根源。）
：刑部却乃弟心之所系，自弟科考始，便欲往那处去。
（354）

：既是阿翎所愿，我们这些兄长自然该支持。我与阿兄前也提过，虽我们四人并不是一母同胞，到底也是堂兄弟，自小一块长大的。是以，待你和阿翎我却是真心实意，你未觉得我多事插手便是极好。
（虽说我与阿兄关系更好，不过也是因为二人一母同胞的缘故，只阿耶并无什么侧室小妾，她二人膝下只我们兄妹三人，算来我也是阿耶次子，再往后能唤我兄长的弟弟，也就他俩了。如今他二人一同入仕，我当日虽未言说，却依然让人去他二人小院看过，也曾送书而去。再往后，入仕，又开始担心二人官场生涯，这般想来，自个都未理清，便去操心他二人，倒真像个老妈子一般。）
：你意刑部，我虽惊，却也同待阿翎一般，是你所愿，便去行此事。
（我从未与他谈过意向一事，是以到此时才知他也心仪刑部，再看我与阿兄二人，刑部也不知何时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想要了。细细看他，伸手拍他肩）
：刑部不比给事中，他所担更为复杂，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是半点不得马虎的，其下又分四，这点想来你知晓。却不知，你意行何事。律法还是俘隶簿录？

：阿兄言重。我与阿翎幼时便丧母，阿爹又琐事缠身，等闲管不了我兄弟二人。若非大伯指点功课，你与三哥时时照拂，又哪有我与阿翎今日？
：阿兄说你待我和阿翎真心实意，我和阿翎亦将你和三哥当亲生哥哥一般。
（此话不假，当年虽因丁点小事曾被阿兄罚过。可如今想来，我兄弟却极承了他们的情。往旁的说，我与阿翎看的许多珍稀孤本，也是阿兄为我二人搜来。便是阿兄看到奇珍异草，也时常挂念我们，必也为我二人小院送上一份。许因这些情谊，我母虽早逝，可我与阿翎仍能感受到深重情谊，反未生过反骨，很是叫旁人放心。故而因阿兄愿听我深说，轻吸口气，当真细讲与他听。）
：得阿兄此话，总便觉安心许多。若说刑部诸事，我却意不在阿兄所言二事，而是旁者。
（我深知自己年岁尚小，于查案一事上多有思虑不周，故而若当真将冤假错案放于我手，只怕才耽误了正事。故而本一心想做的乃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
：乃复核一职。断案本乃大理寺之任，于我而言，经验尚且，并不能够。然复核更重细心机敏，于我而言，恰很适宜。
（372）

：你今日与我言此，我便算放下心中事。
（早年年幼，因静和一事训过也打过，后此事虽不再提起，我却一直难以释怀。诚然当年他二人确实太过顽劣才叫我气极，可回头想想，我亦有不对。）
：你虽想刑部，只圣人将你定位给事中，想来也是有他道理。你既想换刑部而来，便做出些实绩，也好体体面面的来我刑部。我与阿兄官虽不大，却到底先在，日后三人同入刑部，安危与共也系为一体。
（我曾以为刑部只掌刑罚审案一类，到后，想入仕途才逐渐了解。刑部亦有细分，如门关出入之籍及阑遗之物、又如隶簿录，给衣粮医药刑部都可管理，并非只有百姓所以为的刑法、徒隶这些罢了。便如，我幼时只以为阿耶的户部只管财政收支，后才知，赋税、户籍、军需、俸禄一类也归户部。也算是应了那句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你未入官场便以为官场威风，入此地，才知其中艰辛。此时听鸿影话，也算明了）
：你这倒与我心有灵犀了，我也对旁事无念无想，却对这查案复核一事颇感兴趣，若再添一样，便也算得上是刑罚。若你日后真能来刑部，我二人也好再细谈。只，如今你给事中之职，也莫疏忽大意了。

：阿兄方才还说往日之事不再提，现下便言才算放心中事。可见，阿兄适才定是唬我。
（话这般说，实是借揶揄之意叫五哥放宽了心。萧家子侄少有心思狭隘之辈，向来有话直说，因此五哥今日能与我坦诚相对，旁的不说，我二人间情谊便更深一分。）
：我本只心中踌躇，如何行事却还未想明。若如五哥所说，先做出一番实事来，届时也好调任，与你和三哥一道行事，互相帮衬。想来很是有几分道理，总是要体体面面升迁而去。
：可素来朝堂之中，为官者几多，囿于官职一辈子五品小官者更不计其数。虽说我有意做一番成绩继而调任，可我却并没这个信心。
（一声苦笑自喉间而出，将心中所忧讲与他听。这调任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我想往哪处去便往哪处去，却也太不切实际些。眸微垂，将此事避而不谈。复回他话）
：阿兄所言极是，想必你我一脉同胞，倒有几分相像。这刑罚一事，若往真处计较，亦有许多学问。奈何我如今身在给事中，并不能学到许多。至若不可疏忽给事中那处，此言却极是。纵我如今心不在这儿，可到底掌一日给事中责，必是要尽一日力的。
（380）

：让你不提，我却心中难安，到底长你一段时间，自然想的多了。
（我知他此话是劝慰我，因而也是释怀一笑，搭了搭他肩。往年事却已过，重点是如今了。）
：对你我是放心的，你也该有自信。你虽心系刑部，却并不会是此等不负责之人。与你而言，实事不过是时机而已，你能抓住。
（诚然有人会因所分之地并不是自己所满意的，而误工怠时，然我萧家儿郎自小所受并不如此，好逸恶劳等事也从未在我萧家出现。便如九叔，算是萧家最为不羁之人，却也愿入官场，为萧家而行。再如阿翎，年龄尚幼，却也愿下场应举，这二人亦榜上有名，萧家此次在长安也不负长辈所望，为我萧家再顶辉煌。
我游学之时，曾遇一老翁，祖上曾随我萧家先祖共兴社稷，一公三卿之名满门显著，他提此事时，我似乎能随他一般看我萧家派别天潢，支分若木之态。那时，我方知，底蕴世家虽暂离朝堂，却不隐光明。此时再看他，眼中坚定）
：我今日对你，很是放心。说来，若我二人换个身份，却不知我是否能如你这般想。在其位谋其职，当值一日，便用心做好一日，这样，你才能坦然来我刑部。

（得他搭我肩上，便当真知道阿兄业已放下。朝他一笑，继而复听他言）
：阿兄竟如此信我？旁的不论，我入给事中以来，那位带我入门的廖给事中，如今已四十有余，自科举得中后，在此位置一份懒都不曾偷得，可仍未升过一次。
（诚然这话说的很是丧气。可我如今心态与科举之时又有所不同。科举前只想着能榜上有名光耀门楣，待当真榜上有名了，看到官场真相，反无端生起前路漫漫的担忧。譬如那位廖给事中，经验道理头头是道，处理人情世故亦十分老辣，可这般年岁与我一般阶品，每每看来，便觉心中郁郁。）
（因说了这话，难得沉默一瞬，继而听到阿兄夸赞之意，倒被冲破了不少丧气。只朝他拱拱手，淡笑）
：哪里哪里，阿兄你只是因我是你弟弟，便格外袒护些。若教我说，你和三哥才是一等一的厉害，我听说，你二人已能分别复核卷宗了？上手如此之快，任谁见了，都要夸赞一番。
（这话并未作假，我在给事中任职时，曾听同年聊起今科诸人去向，我这两位兄长便曾入得耳中来，俱都夸赞的是机智果敢，远胜旁人。）
（362）

：你是萧家儿郎，自然与旁人不同，我是你兄长，信你，有何不对？
（再则因今日解了我多年心结，我更为看好他。幼时一事，现如今我二人也可如玩笑一般提起，却不想当日我对他兄弟二人气恼，才出手打了阿翎。现在仔细想想，他二人当时也是委屈，罚跪祠堂，又被我和阿兄怒斥。虽后头我想过要不要四人再谈此事，却觉他二人当时本就不该，静和乃客，得此风言风语本就不该，又叫他二人这般戏耍，一个姑娘家家人生地不熟的来了，受了委屈，我哪里不气。再往后，待我能心平气和看待，却也不好提这事，今日与他畅谈，也算为当年一事有个结束。）
：我瞧着，咱俩今日是互夸来着。我与阿兄也不过是遇上良师，愿带我二人，算不得我俩厉害。倒是你，今日让我刮目相看。
（今日与阿兄所谈，也提过类似之事。阿兄意大理寺却入了刑部，我以为他想离开，却不见他有此意。鸿影与阿兄一样，做了门下给事中，却想来刑部，我以为他会留在门下，却不想他一心要往刑部来。他二人相同事却不同选择，我不能说谁的正确，看人心思，不能光从言语上来揣测，我得观他所为所性。师父所教，我却只学了皮毛，自家人身上都不看清，想来人心最难测。）
：旁的我也不多说，你若心意已决，我在刑部等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