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异猛地睁开双眼,一身冷汗地醒来,发觉自己正趴伏在桌案上,一旁还有未处理完的公务。王异揉了揉太阳穴,在心中叹了口气。如今她年纪也不小了,忙活了一整日也难免有些倦意,竟不知不觉地突然睡着了,着实是……
不过便是在这段短暂的梦境里也不得安生,似乎又再次沉入了那段旧日的梦魇之中。那无边的血色和家人绝望的哭号与惊呼依旧在她耳边徘徊游荡。
门外突然响起了扣门之声,道是送上新的公文战报,王异回过神来,让那传令兵将那几卷公文放在桌案上,便将其再度遣出屋外。随后她伸手解开那卷战报,只欲草草浏览一番,再行处置。
当王异扫视到战报上的一行字时,原本半阖的银眸突然瞪大。分明她不可能不识得这些字,可是当这些字合在一处时,她却怀疑自己方才是否是睡昏了头,才会看到这般幻像。
她将双眼睁开复而闭上,可那看着尖锐凌乱的字迹却依旧彰显着这样的事实——马超病逝,年四十七。
“马超死了?”
王异脑中轰地一声,平日里敏捷的思维此时却如同停滞僵死了一般,她知晓这些战报消息来源于极有经验的探子,所探得的消息甚少出错。
“西凉死神啊……”
王异自认早已看遍生老病死,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西凉死神会以病逝的方式走向死路。这些年来她咀嚼着对西凉死神的恨意苟活,将马超那张刀刻斧凿一般的面庞死死地刻入心底,发誓要取他项上人头奠祭族中冤魂。执念深重,早就不得解脱。
想来离那梦魇般的一日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了,这数十年的淘洗足以活生生改变一个人,从温婉懵懂的王小姐,到杀伐果决的西凉妖花,此时王异早已失去了像少女时那般崩溃痛哭的能力,到底已经化作一朵艳丽糜烂的妖花,彻底成熟老去。
那日夜晚王异喝了很多酒,奈何她素来海量,便是身旁已经堆积了数个酒坛子,竟也不曾真正醉过去。
此时窗口大开,更深露重,夜风中寒意隐隐渗入骨髓,微弱的月光洒在王异白皙的面庞上。望着天边那轮圆月,王异眯着眼睛伸出手,似是想把它一把抓入手中,可到底没能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