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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一封信》系列之二《此刻猜猜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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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你好。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上一次写信应该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吧。最近因为你不知道的疫情我们都只能待在家里尽量减少外出,百无聊赖的我把手机里去年拍的照片进行整理,看到了一张你为我拍的照片,我的思绪停了下来。
  那是去年国庆节前,我去看望生病已久的你,到爱盟楼大概一点多,师母正在给你“喂饭”,你惊喜我的“远道而来”,拿起手机要拍照,我转过身去不让你拍,说自己不上镜,于是,你只拍到了一张侧面。
  然后你悄悄地把照片发到微信群里,我还嫌弃你把我拍得太胖不该发出去,却不知道,当时你已经到了与病魔做斗争的最艰难时刻,等我回乡几天再回城看你的时候,你再也无法为我拍照了。我默默地把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截图留下,这张当时被我嫌弃的照片和这句“此刻猜猜她是谁”,成了我们最后的交流。
  回忆了好久,发现自从高一认识,到现在已经17年了!17年之间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多到很多经历已经完全迷失在时间的隧道里,甚至都想不起来最初是怎么认识的了,于是决定把还能想起的一些事零星写下来,我怕我忘了你的好。
  刚上高二时,有一天傍晚我们走在路上遇到我的班主任小魏老师,他告诉我因为学校的财务制度,如果确实交不上学费需要向学校写个申请缓交的报告。魏老师走后,你问了我情况,然后叫我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去找你。
  到资料室的时候,你跟我说,不要去写什么缓交申请了,手续太麻烦,学费你先借我交上,等家里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但是我们必须按照成年人的方式处理问题,让我给你写张借条,写明借款金额,用途以及预计什么时间还款。于是,我写下了人生第一张借条,然后拿了你准备好的2000多元去找班主任交钱。
  几个月后,妈妈进城来还钱,我不记得我们有没有带答谢礼物(当时可能都不懂这些),但我记得你特意请我们下馆子,你后来跟我说妈妈进城一趟不容易,带她吃点农村很少吃的东西,要让她为有我这个女儿而骄傲。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自从有一位非亲非故的老师借了2000元巨款给一个在城里读书的农村娃的那一刻,我已然已是家人的骄傲了。从那以后,我开始学着用你说的成年人的方式处理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
  后来,你经常带我去你家吃饭,跟食堂的饭菜相比,师母做的美食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大餐!贪吃的我很积极地帮忙洗碗做家务,为此经常得到师母的表扬,于是,蹭饭就从偶尔发展成了经常,有时放假还会赖在家里蹭住,我无知的世界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打开了一扇窗,我第一次知道城里人的被子那么软(人生第一次睡羽绒被,太舒服了!),城里人有一个房间叫书房,城里人洗完头发是要用电吹风吹干的……
  有一次,师母说她新买了件衣服号码买小了,让我试试能不能穿。那是美特斯邦威的一件T恤,我一试,大小刚好,然后师母就叫我拿回去穿,早熟的我其实知道,师母平时穿XL,我穿M,怎么可能号码买小那么多!但我们谁都没有说出来,我知道你们在保护我的自卑和敏感,我也知道你相信我终将能克服和突破。
  后来,我去上大学,再后来我到外地工作,到家里蹭饭蹭住的机会越来越少。再后来,你花了好几年的精力在城郊盖了一座凝聚了你的爱和梦的城堡--爱盟楼,并在一楼为我们这些在外漂泊的游子设计了驿站,你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回建阳来,就到爱盟楼住,当自己家一样。
  虽然平时联系很少,但不见外的我每次都拉着行李箱到爱盟楼,每一次你都欣然欢迎,然后,泡茶,聊天,丝毫没有距离感。你总是得意地向我介绍你近期的研究成果或者新写的文章,耐心地对我提出的疑惑或者问题予以解答,谈话的最后通常以对我提出希望作为结束。面对工作多年后已经甘于平凡的我,你仍然没有放弃,总是不断提醒我要做一个有梦的人。有一次我小有得意地给你看我帮单位做的微信公众号,你很认真地对我说,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可以做的事很多,不要小看了自己!
  2017年六一节前,我刚好在老家,你打电话让我去爱盟楼一趟,说你打算为爱盟楼所在的石庵村石庵小学的孩子们捐赠一批儿童读物,为他们送上六一节礼物。这所小学一共只有十几名学生,孩子们和我小时候一样质朴和羞涩,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很多都不敢发言,那天下午,你耐心地和每一个小朋友交流,鼓励他们勇敢发言,尽你所能地表扬鼓励他们,看到他们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你为他们所做的事和当年为我们所做的一样。
  你常说“洒下一粒种子,大地会为你开出一朵花”,你就是那个辛勤的园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你爱的这片土地上,在你遇到的每一位学生、每一个朋友身上,用你的“爱与智慧”,洒下一粒又一粒种子。
  最近他们都在说,“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虽然这个冬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长,但我还是相信,春天到来时,你洒下的那一粒又一粒种子,大地一定会为你开出很多很多的花。
  祝好!
                           ——洒家小妹妹
                           2020年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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