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却忘了,她当不曾听过我小字的。)
( 是以珠帘微动、人应声来迎时,半探出的玉面上尽是浅浅的讶异。轻轻一声应青,尾音挑得也高,不似是在与我招呼,反更像是在询,应青是何人呐?)
是阅杏,一时竟忘却鸾姊不识我小讳了。( 遂笑与人作解,又缀一言。)姊姊头一回同溪生往重华宫听学时,我与隋楚坐你二人右首,溪生同姊姊引见过的。姊姊可记得?
( 那也是我第一回见鸾姊。先前只听黄门闲叙时曾有提及,先帝遗有一女、承养于寿康。而每每细询之,他们皆要以不敢妄议作推辞,于是那些陈年旧事无人再提,也渐化作一抔尘,弥散在岁月长河里。重华听学时鲜少觅得这位姊姊的身影,平素亦不同旁人往来,这位近乎匿形于寿康的金枝,自然成了诸姊妹心中的一题谜。)
( 而溪生不知缘何得了这位姊姊青眼,那日重华听学时,竟见她与溪生同来,寻暖阁一角而坐。我与楚惯同溪生坐一处,自觉讶异,却也怯不敢多询,迨至散学、得归四所后,才从溪生处听来只言片语,她亦不愿多言,泰半是鸾姊的意思。)
( 亲缘尽失之痛,再繁缛的言语也显单薄。)
( 是以我才知晓,春龙节于她,不过是昭示着岁岁梦魇的开端罢了。无怪去岁御园嬉顽时,不曾见有她。今日隅中散学时,我特去询了溪生,她也不会来。)
( 于尚在髫龄的皇膺们而言,春龙节便是御园一方小塘中徐行的只只龙灯,手巧的黄门以秫秸扎作小舟,载着皇膺们或虚妄、或远大的祈思,随着烛火摇曳弥散在春意昭昭中。)
( 龙灯与她,似是并无效用,无可再失,自然无可再求。可我却总不免要思及她,思及她当如何在阖宫欢腾中熬过漫漫长夜。是以我踏入紫闼的沉夜中,邀她共赴这场春朝月下之约。)
只我一人,我来与姊姊送龙灯——( 侧身入阁,将掩于臂上小篮的红绸掀起,示与她瞧。)我尝听小鬟说,御园那一方池有几分灵气,龙抬首时放下一舟龙灯,点燃矮烛,许与一个愿,尔后任它行去,若烛火不灭,此愿便会成真。
姊姊可有甚愿?祈一个平安顺遂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