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Plant首都卫星下起了中雨。在十二月的天气里很冷。 
约里奥亲自前来，和阿斯兰一起仔细检查了伊扎克的东西，不许其他人随便碰触。搜查的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两人对这里或许比马马虎虎的伊扎克自己还要熟悉，所有的东西并无一切异常。议长大人显得格外地焦虑。阿斯兰这是第一次见到那双深青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雪厉的寒光，交杂着极度的迷茫和担忧。 
要小心啊，阿斯兰君，如果真是伊扎克，可能出了什么我们无法控制的事情。临走时，议长大人特意叮嘱道。 
伊扎克。。。你真的还活着么。。。 
可是。。。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倚在窗户边，阿斯兰的眉毛都纠结在一起了。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伊扎克活着，可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 
叹了一口气，阿斯兰走出了伊扎克的房间，伸手关上了门。一瞬间仿佛听见房间里一声轻响，阿斯兰僵住，猛地打开房门。 
“呯！” 
阿斯兰闪身躲开子弹，一个翻滚跳进房间，然后立刻打开卧室的灯，雪亮的灯光瞬间刺痛了人的眼睛，然而阿斯兰却在这一瞬间跳起，一脚踢中了来人的肩膀，顺便反扣住他的手臂将来人按到床上。看清那抹亮银色的一刻，阿斯兰脱口惊呼：“伊扎克？！” 
显然是受了伤还淋了大雨，他整个人显得狼狈且憔悴，苍空色的眼睛带着一点怪异且冷漠的深紫，冷厉且骄傲，但只瞪了阿斯兰一眼，就昏了过去。阿斯兰慢慢放开伊扎克，把他放在床上。没错，这个人是伊扎克！那样的神情，还有这样的身体，都是真真正正的那个人！一时间阿斯兰激动地想要哭出来。伊扎克还没有死，再次见到活生生的他，百感交集，比自己劫后余生都要庆幸。这就是他爱的人，还好好地活着！ 
阿斯兰坐下来，脱去伊扎克被雨打湿的衣服。血迹是在左肩，阿斯兰仔细看着创伤，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伤口只是草草包了一下，阿斯兰拿来药品绷带，小心处理了伤口。床上的人依旧昏睡着，精致的眉头皱着。阿斯兰为他盖好被子，俯身捡起湿透的衣服，开始检查起来。 
全套的轻便特工用具，还有各种开锁的道具。。。。。阿斯兰越看越心惊。 
伊扎克真的。。。

床上的人呻吟了一声。阿斯兰随即起身，走到床边，心里带着几分戒备，几分心疼，还有几分疑惑。俯下身，伊扎克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是藏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昏沉，紫色却是已经淡去了。阿斯兰轻轻唤了一声：“伊扎克？”然后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阿斯兰皱紧了眉头。直起身子要去拿药，手腕却被紧紧拉住：“阿。。。阿斯兰？” 
“是我。” 
“骗人的吧。。。Kuso你不是回奥布。。。了？” 
“我早就回来了。” 
“回来了。。。是啊。。。不对。。Kuso的阿斯兰你和拉克丝小姐订婚了。。。回来来炫耀的吧！！“ 
“伊扎克？” 
“尼高尔死了。。。迪亚卡失去了联系，我以为你也回不来了。。。” 
“伊扎克！” 
“Kuso你回来就是要破坏镇魂曲吧。。。”床上的人胡乱地说着什么，记忆似乎极度地混乱，各种事情颠三倒四地不断喃喃说出。阿斯兰急起来，看来高烧已经引起脑子的混乱了。必须马上去拿药。他用力地去挣伊扎克的手，没想到却被拉得更紧。伊扎克激动起来：“阿斯兰！阿斯兰！你。。。” 
伊扎克挣扎着坐起，忽然伸出手臂揽住阿斯兰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滚烫的嘴唇碰触到的一瞬间，阿斯兰心里有什么一下子碎掉了。庆幸，悲楚，难过，担忧潮水般波涛汹涌，整个心里热的像是着了火。紧紧揽住怀里人的腰，阿斯兰同样热烈地去吻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唇齿交接，呼吸紧紧纠缠，两个人跌进柔软的被褥中。吻渐渐变得缠绵起来。伊扎克的呼吸急促且迷乱，伸手开始解阿斯兰的浴衣。 
“伊扎克！”身下人的体温高的不正常，阿斯兰稍稍抬起身子，满心的担忧，温和地说：“还是先吃药，你现在。。。” 
“。。。”伊扎克紧紧拉住他，苍空色的眸子闪了又闪，迷乱中带着满满的委屈。那样的眼神让阿斯兰心里猛地颤抖起来。

第十三章 
清晨的时候雨停了。 
晨曦微露，身边的人睡熟了。就缩在自己身边，想必是半夜习惯性地踢被子，修长的腿大半露在紫罗兰色的丝被外面,白皙的皮肤上是浅浅的欢爱后的痕迹。阿斯兰伸手抚上伊扎克的额角，高烧已经退了，陷在被子里的人睡得很香，呼吸均匀，容颜恬静。这样的伊扎克虽然自己回来的这些天里也见过很多次，但是每次见到，多少都会觉得很奇妙。而且，怎么都看不够。不管外面打得是如何的难舍难分，局势是怎样的危急，只要看到这样的睡颜，都会觉得，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宁静的时候，不被侵染，不被左右。 
伊扎克。。。原本就是这样纯粹的人啊。。。
阿斯兰抬起身子轻轻吻上他银色的发丝，伸手为他拉上被子，自己则起身。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阿斯兰悄悄起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他有早起的习惯，而且今天还有必须要处理的事情。 
伊扎克。。。刺杀的事情，还有。。。
等他醒了再说这些事吧，昨天被通缉，晚上也没能好好休息，应该是很累了吧。。。等睡醒了要吃些什么呢。。。昨晚就只在睡前喝了一杯叶苏。。。 
阿斯兰一边想着，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轻轻的咯一声后。紫罗兰色的床褥间，银发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淡的晨曦里原本晶莹的蓝色眼睛带着些许紫色的阴翳，冰冷雪厉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周，他随即掀开了被子悄无声息地跳下了床。 
阿斯兰在厨房里切着菜，一边还想着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伊扎克，绝对没错。虽然昨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失控，但是可以确定这是伊扎克没错啊，可是为什么先前伊扎克竟会袭击议长大人呢？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那么究竟是议长在说谎，还是伊扎克真的有问题呢？ 
不，不会是伊扎克的。少年相识，伊扎克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是最了解不过。。。要他背叛Plant，背叛ZAFT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那是和信仰和灵魂都紧紧相连的事情。这些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 
那么，就是议长大人在说谎了。可是有什么事是约里奥·莫鲁达非要隐瞒不可，以至于要用伊扎克来陪葬的呢。。。议长的话，对伊扎克是真正的宠溺吧。 
还有昨晚的事情，该怎样解决呢。。。牵扯到的也不只是他们自己吧。毕竟是全Plant都知道的事情，总要给大家尤其是议长一个交代的。虽然阿斯兰是一点也后悔这样做。 
至少伊扎克是回来了，以后不管怎样，都是会慢慢解决的。 
只要他还活着。 
阿斯兰微微一笑，拿起勺子想要盛汤，不锈钢的勺子在眼前一闪，阿斯兰直觉上有什么不好，手中勺子下意识地向后挥去，同时矮身急退。雪亮的刀光自他海蓝色的头发边削过，几丝头发飘落。袭击的人挥刀打开阿斯兰的勺子，再次向前，这时阿斯兰却已经退到了他的攻击范围外。 
“。。。。。。”阿斯兰看着眼前银发的人说不出话来。 
伊扎克紧紧握着一把野战刀，做出了攻击的架势，苍空色的眸子目光冷淡且充满着敌意。阿斯兰眉头紧皱，眼前这个人是伊扎克没错，军校时小刀战两人对了千余场，伊扎克的一招一式他都烂熟于心。但是。。。这种情况，还有这满是敌意的眼神，突如其来显然是要自己的命的攻击又是怎么回事？！ 
一击未果，伊扎克缓缓向后退去。但即使是伊扎克在退，阿斯兰也不敢随便乱动。伊扎克和他一样，反应能力都是一流，只要现在稍一放松，伊扎克的刀随时都有可能滑过自己的脖子。况且那样冷厉的目光，显然是小刀战时不能相比的。。。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输掉性命！阿斯兰与伊扎克对峙着，心里震惊与焦躁交织着，阿斯兰几乎无法保持冷静。 
退到窗户边，伊扎克一手撑住窗户，轻盈地跃起。想也不想阿斯兰就抢到窗户边随之而下，然而此时伊扎克却已经几下翻过花园的白色墙篱，朝外面的大路跑去。 
阿斯兰紧追不舍。 
前面就是把外面和花园隔开的铁篱笆，外面公路上车来人往，阿斯兰加快了脚步，要是伊扎克就这样跑了出去，那就更是什么都弄不清楚了。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即使是阿斯兰都没法再冷静地对待。伊扎克屈膝，纵身一跃，直接从篱笆上跳了过去。阿斯兰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伊扎克家花园门口就是一个停车区，让他上了车就追不上了！

伊扎克一落地就朝最近的一辆刚停下的车子冲去。正好这时车上的人开门走了下来。 
糟糕！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阿斯兰脑子里哄地一声炸开了。 
  
艾萨利亚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几步外扑过来的伊扎克，最近的事情搞得连有铁娘子之称的玖尔夫人都有些精神不振起来。伊扎克是她心爱的孩子，接连出了这样的一系列事情，做母亲的是怎样都无法接收。原本是来找阿斯兰了解一下当时会场袭击的实况，然而一下车就见自己牵挂的儿子冲了过来。瞬间欣喜还有担忧齐齐涌上心头，做母亲的直直迎了上去，伸开双臂要去迎接自己的孩子：“伊扎克！” 
“危险！”阿斯兰的心脏都要冻结了。 
手起刀落，野战刀直直向艾萨利亚的脖子砍去，雪厉的刀光照出了她惊疑的脸。艾萨利亚一时间僵在了原处。她的孩子。。。竟然朝着她挥下了刀！ 
后面随着她下车的迪亚卡撞了过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推开了玖尔夫人。然而刀光还是擦着她的肩膀划过。血光乍现，溅到了伊扎克脸上还有身上。他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再次挥起了刀。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所有停车区一片大乱。所有人都尖叫着退让开来。迪亚卡拉开玖尔夫人，闪身躲开伊扎克的刀。然而伊扎克这一击却不是朝着人来的，趁迪亚卡反击的功夫，他迅速逼近迪亚卡，一记肘击然后顺手摸走了迪亚卡腰间的枪！ 
迪亚卡脸上的肌肉都要僵住了，被伊扎克拿到了枪就等于是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如此近的距离躲无可躲，眼见伊扎克以最快的速度拉开了保险，迪亚卡脑子里只有一声叹息。眼前的场景几近于颠倒是非，他已经不知道改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这个人。。。用满含着杀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和玖尔夫人的人。。。真的是伊扎克么？！ 
阿斯兰急了。这时他已经冲到了篱笆边，却没有就这么跳过去。伊扎克的枪法和自己谁更好一些其实一直是个难以争论的问题。现在枪就正在伊扎克的手上，冲过去就意味着大家一起死。瞬间阿斯兰一脚踢开了花园里篱笆旁的高压消防水管。水柱伴着高压朝伊扎克直直喷去，浇了他一头一脸。伊扎克推了半步，迪亚卡就趁机一脚踢了上去。伊扎克朝后一闪躲开这一击。四周一片水花大哗，乱糟糟的。对片ZAFT军部宿舍执勤的士兵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抱着枪朝这边跑了过来。阿斯兰纵身越过篱笆，朝伊扎克冲去。 
察觉到自己正要陷入不利的境地，伊扎克虚身一晃闪开迪亚卡的攻击，钻入了车中，阿斯兰急了，心道要是在这里跑了就麻烦了！这情况已经诡异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隐隐觉得有什么大的阴谋就在其中。阿斯兰飞身上去一把拽住还未来得及关上的车门。 
“呯！” 
阿斯兰踉跄着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从他腹部汩汩流出。就在眼前，那辆银色的跑车以瞬间爆发出的超高速度冲了出去，撞上赶来的两个士兵，并从其中一个身上直直碾过去，带着两道满是鲜血的车辙消失在大路尽头。。。

伤亡人数在增加。 
约里奥头痛地看着报告上的死亡数字，低低地叹了口气。即使是派出了所有Faith中的机师，还有Freedom帮忙，面对地球军那边强化了的新人类机师也是死伤不断。最近一场战斗中ZAFT失去了六名Faith，重伤四人。对方却只有三死三伤，果然是药物强化的原因么？照这个速度，很快连Faith也没有了。其他机师也不是对手吧。。。
现在他们正在被地球军压制。这局势对ZAFT还有Plant是绝对不利的。 
但是和谈的话。。。看着桌子上大西洋联邦传来的书面和谈请求。约里奥皱起眉头。总觉得似乎有阴谋在其中。虽说大局战况是ZAFT占上风，但对方也并非到达极限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然而即使是怀疑有诈，和拉克丝商议过后，约里奥还是决定乘坐密涅瓦号，与永恒号一起前往月球和谈。同行的有玖尔队，托莱队以及Faith所属阿斯兰·扎拉。 
  
“阿斯兰前辈！” 
阿斯兰回头就见伊扎利亚提着箱子匆匆走过来。伏尔泰号上的队员见了他都目瞪口呆。诗珂张大了嘴巴，这段时间一连串事情打击得玖尔队全体人都很郁闷。队长被控制，大家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不肯换队名，也是为了给队长报仇。但是。。。怎么？队长原来已经没事了？！怎么改红服了？被降级了？这头发怎么染了？还烫过了？难不成是劫后余生换了造型？！ 
“队、队长？！”呼啦啦一片队员都围了过来。 
“？！那个。。。”伊扎利亚吓了一大跳，难道是欢迎仪式？这么诡异？这怎么一副都见了鬼的表情？ 
“呦，伊扎克，新发型不错啊。”迪亚卡凑过来笑嘻嘻地揽住伊扎利亚的脖子，有意调侃他，“难得烫头发还能烫出这种天然微微的卷发。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回来的？议会里那帮人允许你戴罪立功了？是议长大人帮忙的吧？还真是恩爱啊！” 
“队长！你究竟。。。”诗珂想这时候队长不该是吼着“Kuso”一拳打上去么？怎么会突然就红了脸一脸的不知所措？难不成真的。。。啊！！！！恋爱中的队长真罕见啊！！！！ 
“哥哥你就别闹了！”伊扎利亚一脸哭笑不得。他叫阿斯兰是前辈，但和迪亚卡因为哥哥的缘故从小就认识所以就直接叫了“哥哥”。他这一叫不打紧，全队的人集体傻掉，完了，队长被地球军整傻了。。。
“迪亚卡。别闹了”阿斯兰摇摇头好笑，走过来，“伊扎利亚，你怎么过来了？” 
“伊扎。。。利亚？”诗珂疑惑地重复。阿斯兰点头。伊扎利亚放下箱子笑着自我介绍：“我是伊扎利亚·玖尔。那个。。。伊扎克·玖尔是我哥哥。我知道了玖尔队的这次任务后就去拜托议长让我也来的。”  
“双胞胎？”有人好奇。 
“我比哥哥小一岁。不过还是长得很像就是了。除了头发外其它的都一样，大家认错也是很正常的。我是今年才加入ZAFT的，以前在豪特队。”伊扎利亚微微摇头解释道。淡金色的头发，微微的笑容，精致的容颜，玖尔队大家面对这和队长肖似的人一时还真是很不适应。这叫什么？天使？大家有种队长脑子进水玩COSPLAY的错觉，试想一下要是伊扎克·玖尔如此温婉明丽洋娃娃一样你是什么表情？ 
恶寒！ 
“我这次来是为了哥哥的事情。”私下里和阿斯兰还有迪亚卡在一起是，伊扎利亚这么说。 
“我不能看着哥哥就这么被地球军操纵着。”伊扎利亚抿紧了嘴唇，“说他是我哥哥。。。但其实我们谁是兄是弟都是很微妙的事情。。。阿斯兰前辈不知道吧，我和他，和哥哥，其实是同卵双胞胎的。” 
“基因协调是体外进行的，因为同时怀两个孩子对母体的负担太大，所以就决定先把其中一个冷冻。后来为了区分我们才对我的头发的基因进行了改造。要是是我先出生的话，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在哥哥身上了。” 
“这不是你的错。”阿斯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能把哥哥留在他们手上！” 
是啊，是不能。要是伊扎克的话，知道是在给敌人卖命，一定气死了吧？阿斯兰这么想。其实这也是他这次上战场时候的想法。 
阿斯兰抬起头，脸上浮起了坚定的神色。他的伊扎克，他是一定不会放开手的。 
“你说的对，”对着伊扎利亚展开了微笑，阿斯兰低声说，“我们一起，把他带回来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

永恒号，密涅瓦，伏尔泰，还有卢梭，圣彼得，共五艘宇宙战舰朝着月球行去。 
两方暂时停战，但是局势仍旧是一触即发。所经之处都是游弋的舰队，两方趁着这个间隔进行备战。说是和谈，但实际是什么都没人知道。 
会不会像上一次呢？ 
船行到L3宙域时一切都还算顺利。虽然和地球军数次擦肩而过，但是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毕竟这边是有着五艘战舰，即使是对方的一个舰队也不敢轻易挑衅吧。何况还有Justice和Freedom护驾。 
但是行进到原爱萨米要塞的废墟时。船上的感应器忽然响了起来。 
“yellow56，67，方向6-7-0方向上有热源感应，确定为地球军罗兰达亚级战舰四艘，卡纳西级五艘，距离9000，对方放出MS，机体确认，狂云，飓风，海啸，暴雨，以及强袭式24架。MA共45架，另有新型机体编号1种31架。” 
狂云，飓风，海啸，暴雨，这都是先前确认的被[百度]操纵的新人类驾驶的机体！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机师请立刻登机” 
“飓风。。。不就是先前确定的队长所驾驶的机体么？”通讯器里，诗珂迟疑的声音传了出来。 
“要开枪么。。。” 
“对方现在是敌人，掉以轻心是会死在战场上的。”阿斯兰安静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斯兰前辈？”诗珂有些惊讶。 
“伊扎克就交给我，其他人对付其他的机师，不用管我。”阿斯兰关闭了通讯。深深呼吸，伊扎克。。。那个人，是他的。 
不会让他死在这种地方。一定要带他回来。阿斯兰在心里默默地说。这么些年来，对哪个人他都未曾这么执着过。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那双眼睛，晶莹剔透，干净透明，一直一直那么坦率，注视着自己。 
他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阿斯兰对自己说。尽管他知道那个人一直都很强，不用自己的守护。但是这一刻，保护他的想法还是在心底涌现。 
“线路清空，Justice请出击！” 
“Justice，阿斯兰·扎拉，出击！”阿斯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很坚决。 
伊扎克。。。不能就这么交到那些人手上！

第十五章
两边瞬间厮杀到一起。耀眼的爆炸和光束照亮了这一片宙域。 
对方也有四艘战舰。阿斯兰看着显示器上的资料。其中有两艘是搭载改造过的机师的船，与众不同的那四台机体也是先前提起过的。强袭式的机体里应该也有改造人，动作都快的不可思议。而伊扎克驾驶的飓风却是在旁边离阿斯兰最远处。阿斯兰操纵机体快速地在战场上穿行，根本不理会逼近的机体。Justice是和Freedom几乎同时弹出，但是只一刻Justice斩断了侧翼的两架机体，朝逼近卢梭号的飓风冲去。 
“阿斯兰！”基拉惊讶地追了上去，却又被近处的MS缠住。他素来不在战场上杀人，阿斯兰也不，但是今天的阿斯兰有些古怪，Justice腾跃间竟是杀气逼人。 
又是两架MS逼近，一架是狂云，另一架是海啸，一紫一白两架机体呈包抄的架势超阿斯兰围了过来都是一流的机师，且不说配合默契，个人的能力也是十分的强。阿斯兰操纵机体连做了十几个回旋折转，然而两架机体仍然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阿斯兰皱眉，Justice一个急顿，Beam cannon/MA-4B光束炮瞄准海啸激射而出，然后抽出光束剑紧接着炮击冲了过去。对方被两重连击打了个戳手不及，慌忙闪避，阿斯兰的Jusitice已经冲了上来，海啸高达抽出光剑格挡，justice却是一剑过去后又是反身一脚，直直踢中了海啸高达的机舱。 
“阿斯兰前辈！” 
阿斯兰回头，只见后面狂云挥着光斧冲了上来。Justice闪身，光剑格挡，伊扎利亚的机体赶了上来，连击炮轰向狂云高达。阿斯兰脱了身，这边伊扎利亚接下了战斗。 
“阿斯兰前辈其实是喜欢哥哥的吧？”伊扎利亚和狂云展开了激烈的对决。通讯器里传来了问询。 
“是。” 
那样的坚决的回答，伊扎利亚一下子笑了，光剑挥斩劈向狂云：“那么，阿斯兰前辈就去吧！” 
“去把哥哥。。。”他的机体冲了上去，爆炸声在伊扎利亚的身侧四散，他的攻击迅猛且冷厉，清晰的声音在阿斯兰耳边响起。 
“带回来！”伊扎利亚的机体连续几个回旋闪开攻击，拦在了狂云和海啸的前面。 
“队长！”诗珂尽力闪避着飓风的攻击。对方的攻击猛烈且利落，即使是身为红衣的她也无法拦挡，攻击就不用说了，这样的攻击下，连闪避都很困难。根本没有半刻喘息的余地。诗珂只能驾驶机体不断地腾跃，翻折。 
“呦，这个人叫你队长啊，飓风。”暴雨的机师击毁一架扎古，然后就飞了过来。一边闲闲地打着一边笑着说。“这个莫非是玖尔队？久仰啊。。。飓风，人家女孩子叫你一声队长，你就真晕了？还真手软了？” 
“Kuso的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熟悉的声音，诗珂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稍一怔神，飓风就砍了上来。 
“队长！” 
“哈哈，飓风，你听这声音，说不定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妞呢！” 
“切！一群蠢货。”飓风一下子砍中了诗珂机体的手臂，爆炸闪过。诗珂顿时被震得全身酸痛。下一刻飓风就朝着驾驶舱砍了过来。旁边一架扎古来救。飓风一退，闪身抽离被合围的局势，光束炮齐发，瞬间就解决了围上来的扎古。 
“伊扎克！”迪亚卡冲了过来，拦在诗珂机体面前，与飓风对峙。暴雨机师笑了起来：“看，又来一个！我看飓风你就当他们的队长就好了嘛，反正你和他们那个队长就是很像么。” 
“滚！Kuso的！都什么恶心扒拉的。都是一群白痴！别把我和这些人相提并论！” 
“可是你看他们不都这样叫你嘛！” 
“切！想见的话我就送他们去见好了！” 
飓风的速度瞬间变得快了起来，张扬跋扈，在战场上里穿梭，所到之处爆炸声四起。而且专挑玖尔队的机体下手。尽管都是很好的驾驶员，然而机体和驾驶水平毕竟不在一个档次。根本无人挡得住飓风的锋芒。一个又一个机体在飓风的炮口下四散爆炸。飓风的攻击却是越来越张狂。 
“现在还叫我’队长’么？”飓风通讯器里熟悉的声音轻蔑且厌恶，“叫啊，多叫两声也不错！多叫两声我给你们一个痛快，免得受苦！” 
飓风闪过迪亚卡的机体，冲到诗珂的凤仙花扎古前。迪亚卡转身要追却被暴雨拦住。诗珂机体受损已经不可能躲开或攻击，只一刻就被飓风缠住。光束剑毫不留情地挥下，瞬间就斩断了凤仙花的四肢和头部。飓风高达的双手将剩下的部位紧紧捏在手心里开始挤压。诗珂想要打开机舱脱出，然而出口已经被挤压变形。失去了大部分结构的凤仙花扎古根本经不住这种力度。慢慢地开始变形，紧缩。

“诗珂！”迪亚卡想要冲过去，然而暴雨和另外一架MS将他紧紧围住。根本不可能脱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驾驶舱的位置被挤压得变了型。 
通讯器里少女的呼吸痛苦不堪，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队长。。。你就是我们的队长啊。。。你都忘了么？” 
伊扎克·玖尔，仅仅高他们一届的学长，一直以来却也是整个玖尔队的灵魂，他们每一个人，出生入死从未迟疑犹豫过，一直以来信任的，追随的，就是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一直以来一起作战，一起生活。。。 
队长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也是那么的别扭，所有的关心，都隐藏在心里。只有旁观的人才看得到。他们知道，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旁观者，也都是当事者。从队长对别人的态度就可以推出对自己的。 
唯一的一次坦诚。。。就是20岁生日那天。。。大家围着他庆祝胜利。那时的队长是说了谢谢的。。。
“诗珂！”Justice的赶至，光束剑砍向飓风，“伊扎克！住手！” 
“队长。。。” 
“我不怪你啊。。。大家都不会怪你的。。。” 
所以，不用自责，只要好好活下去。。。请你好好地活下去。。。 
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最终因对方的撤退而告终。 
Justice一直和飓风缠斗，然而谁都无法占据上风。一直到撤退时阿斯兰还要冲过去，却被迪亚卡拖住：“不行！太冒进了！” 
“我们伤亡也太大，必须马上整修。”基拉追了过来。两人拖着阿斯兰，一起退回了伏尔泰号。

第十六章
解脱……么？ 
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阿斯兰出神地想。 
“阿斯兰。”门滑开，基拉飘了进来。阿斯兰回身，看到好友眉宇间的担忧，伸手挽住基拉：“不是陪着拉克丝么，怎么过来了？” 
“拉克丝也很担心你——伊扎克的事情，大家都很不放心。”基拉扶住阿斯兰的肩，“你今天在战场上的表现不是很冷静啊，阿斯兰。心里放不下他吧。” 
“议长大人的话，心里也明白。可是对着伊扎克下手这种事情，我真是做不到。。。”阿斯兰低声说。基拉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作战时基拉被四架配合很好的强袭MS以及一整队的MA团团围住，分身乏术，即使是最强的新人类，面对是成队强化的新人类机师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或许还有其它办法。能救下伊扎克，只要能损坏飓风机体，也不是办不到。” 
“救回来，伊扎克怎么来面对这一切呢？”似乎是在问基拉，又似乎在问自己。基拉张张嘴：“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会么？阿斯兰问自己。忽地苦笑着摇摇头，阿斯兰想要是那个人的话，只会怪罪自己没有给他一个解脱吧。怪罪自己没有早早阻止他去做这些错事，一定会无比悔恨伤害了这么多的同胞，好友。 
是伊扎克的话，一定无法原谅这些。那个干净透明的人，是不会允许任一丝杂质污染灵魂的。 
为什么那一天自己竟没有拦住他呢？ 
伊扎克。。。 
“阿斯兰，你。。。”眼看翡翠色的眸子里涌出的泪水，基拉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不是战争，不是可以冷静对待的东西，不是可以用大义来衡量的东西。任何语言到了这里都变得苍白。不想杀，不愿这样做，却又被事实逼得难以选择。基拉想伊扎克也是阿斯兰最重要的人吧，所以才会这样矛盾。这矛盾是那样艰辛的选择。因为深深了解那个人，所以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思。换成其他人，阿斯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尽量去救而不是痛苦地想究竟该不该杀啊。 
“全员一级战斗准备！” 
“机师请立刻前往各自机体！” 
突兀的警报响起。阿斯兰和基拉齐齐一震。相视一眼，朝MS库飘去。

第十七章
“快！” 
“病人在痉挛！快！按住他！” 
阿斯兰跟着移动病床跑着，觉得自己的脚在微微地发软，几乎站不住。眼见那抹银色被推进了手术室，他几乎也要跟了进去。约里奥一把拉住他，阿斯兰这才停下了脚步。门合上了，“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阿斯兰腿一软，要不是扶住墙几乎就已经倒了下去。 
从飓风上下来伊扎克就已经完全崩溃了。一直在痉挛，几度窒息。全靠着镇定药物才支撑到Plant本土。根本不敢让他恢复清醒，只要一醒过来，整个人就会极度惶急。约里奥命令船直接开到了OCTOBER5的特护医院。送到时针剂刚好失去效果，结果就立刻出现了痉挛和心脏骤停的症状。若不是抢救及时，伊扎克很有可能就直接死在了医院门口。 
“伊扎利亚也已经送去手术室了。”约里奥将阿斯兰按到椅子上。原本被伊扎克的又一次发作吓得慌乱的阿斯兰定了定神，慢慢平静下来。微微苦笑了一下，阿斯兰转向约里奥：“抱歉，是我太慌乱了。失礼了。” 
“是因为关心才乱吧。”约里奥并不以为意，“希望这两个孩子都坚持下来才好。” 
阿斯兰默默地点头。伊扎利亚挡在了伊扎克的面前，但并不是完全挡下了主炮的攻击，所以算是万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他的情况也极度不好。大部分内脏都受到了重击，破裂出血，脑部充血后缺氧，很有可能已经是脑死亡。还有全身的骨头断裂了很多。现在还活着不能不说是奇迹了。但是也紧紧是活着而已了。整个人已经成了烂布娃娃。能不能拼起来。就要看医生的技术和他自己的造化了。 
“议长大人，评议会那边已经在等着您了。”下属躬身一礼低声说道。 
约里奥迟疑了一下。阿斯兰冲他点点头：“这里就由我来看着吧。有什么情况会通知您的。” 
“那就有劳阿斯兰君了。”议长大人起身，低声和下属交代了一句，下属就先行离开了。约里奥回身低头看着阿斯兰，忽地低声说：“我下令攻击小伊，甚至要杀了他。阿斯兰君会怪我不近人情么？” 
“您是一位好议长。”阿斯兰抬起头，顿了顿，温和的声音里满是真诚，“您也是一个很合格的恋人。”和他不同啊，议长大人了解伊扎克的每一个念头。 
“或许现在伊扎克就是在想死在战场上是最好的选择吧。看着这样的他我心里很难过。”阿斯兰小声说。但是他是自私的。尽管看着伊扎克那么痛苦，还是自私地想把他留下来。仿佛只要活着，就是一种安慰。自己果然是很自私啊。。。
看着陷入自责神色中的阿斯兰，议长大人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能只在这里。脚步声在走廊里回旋着。空落落的。深青色的眼睛里流转着深沉的辉光。变换着，交杂着，纠缠着。

所有人中除了伊扎克都在战场上被击毙。 
从地球军舰队的残骸中发现的记录里人们得知这样被改造的人共有四十六人之多。除去个别不成功的，其它人都被强行洗去了记忆换成了另一个人的身份。其中不乏MIA的军人和俘虏。整个Plant大哗，人道主义者也对这种做法对大西洋联邦提起了控诉。 
而对于伊扎克的处理问题上，各界也是众说纷纭。虽然错不在他，但是后果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在地球军的这些日子被他和诸人全灭的小队有十几支。连玖尔队都险些全军覆没。ZAFT高层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对其进行审讯并施行适量的处罚。有些人则说以这种行为死刑都不过分。但大多数的民众都是向着伊扎克的。孩子还只有二十岁。早年就为Plant的守卫奉献了一切。错不在他，应该是给予宽容的。何况他现在的情况也很不好。这样的好孩子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一部分人对议长大人和伊扎克的婚约抱以很高的关注。出了这样的事情，议长大人并没有说出解除婚约之类的话。但也没有在公开发言上提到关于伊扎克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他只是尽职尽责地完成议长的工作。为了新的局势而精心安排着一切。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放弃和谈的可能。在一次议会时议长曾说，现在已经没有再打的必要了。历史将证明这个世界都是我们的。现在再打，就是在破坏我们的世界。与其在废墟上凭着记忆重建，不如现在好好珍惜。 
阿斯兰在医院里没日没夜地陪伴着伊扎克。 
手术清理了残存的药物。凭借着残存的记录，医生们摸索着关于操纵记忆的办法，慢慢用神经诱导药物恢复伊扎克被模糊掩埋的真实人格和记忆，同时对他进行精神治疗。前者好一些，进行的还算顺利。但后者几乎是举步维艰。紧紧是恢复后来的少部分记忆就导致了伊扎克精神的极度混乱，接连心脏超负荷，精神崩溃痉挛，反反复复的折腾。医生根本不敢停掉他的抑制性药物。即使如此也只是能保持他在清醒时的些许安定。吃饭，睡觉什么的，都还要靠药物支持。人迅速憔悴下来。原本轩昂的气势全部无影无踪。晶蓝的眼睛完全变得破碎，像是再也拼不起来的碎水晶玻璃一般。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然而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紧紧盯着他。寻死的动作有过几次，有一次甚至已经划破了自己的颈动脉，却还是在议长大人一连对特院下的几道军令中被紧急抢救了过来。 
那天刚一清醒伊扎克就要去见伊扎利亚。实在拗不过他，医生只得批准。见到沉睡不醒的弟弟，伊扎克几乎是差点立刻就晕了过去。接下来直接是抽噎着哭昏过去。 
再次醒来，他就拒绝服药，拒绝吃饭，拒绝配合一切治疗。几乎就是等死的样子。没办法只好在他昏睡时打点滴，灌注营养液。 
但是人还是在一点点地死去。

夜已经很深了。 
床上的人沉沉睡去。阿斯兰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东西，就在隔壁的床上躺下。自从上次离开伊扎克出事以后，他就几乎是片刻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但即使是这样又能如何呢？眼见着他受到这样的煎熬，阿斯兰却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伊扎克。。。那双原本注视他的眼睛现在已经没有半点神采，常常是不知道在看哪里，飘忽的，渺茫的。连艾萨利亚阿姨来看他，伊扎克都是眼神飘忽迷茫。更别说再执意看着阿斯兰了。经常就是从阿斯兰身上直直穿了过去，半点焦距也无。 
阿斯兰渐渐感到恐惧，伊扎克这样子，恐怕不久就要离开他了。最近很经常会有这种不详的预感。 
他深爱的这个人，会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呢？ 
月光自窗口映入。清冷冷的投洒在伊扎克的床上。那抹亮丽的银色就铺展开在深色的床单上。阿斯兰看着，忽然就很害怕。他悄悄地起身，走到床边跪下，仔细地看着伊扎克。睡着的人注射了药剂，要一觉睡到天亮才会醒过来。这清削的脸，精致的眉宇，阿斯兰太熟悉了。几乎是已经镌刻在了心底里。阿斯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在那魂牵梦萦的脸庞上勾画着。眼角眉梢一如既往地安静纯美。。。 
“。。。阿斯兰。” 
划到眼睛时，床上的人忽然小声唤道。阿斯兰一惊，缓缓移开了手。原本紧闭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月光下那晶莹的藏蓝色水晶般的眼睛流溢着清冷的神采，阿斯兰几乎是惊呆了，与伊扎克对视着。他急切地看着他的眼睛，急切地想要确认这神采是不是幻觉。伊扎克也看他，眼睛缓缓地眨着。月色里，伊扎克沉静而又美丽。这是阿斯兰第一次在伊扎克清醒是见到过如同睡颜时的感觉。但是毫无疑问，这感觉是不错的，这是伊扎克，不是另外任一个人！ 
“……Kuso你那是什么表情？！”熟悉的骂人的话微微上扬的语调，带些小不屑和郁闷在耳边小声响起。阿斯兰惊喜地抓住他的手。伊扎克撇了撇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住了嘴。两人静静呆了一会，伊扎克往后缩了缩：“你上来睡吧。” 
阿斯兰摸摸他的头发。伊扎克有些别扭地想躲开，却又不知为何忍住，只是拉住了阿斯兰的手。阿斯兰躺到了床上，两个人平躺着，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 
“。。。阿斯兰，我。。。” 
“我爱你。” 
伊扎克偏过头望向阿斯兰，而阿斯兰说过了这句话后也回头看他。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急剧增多的水分。哽咽，然后是止不住的痛哭出声。阿斯兰伸手将伊扎克揽在怀里。感觉着胸口的热泪。他低头吻着怀里人的银发，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下。渗进那美丽的银色里。 
“我。。。我对约里奥开枪。。。” 
“对母上。。。对伊扎利亚出手。。。” 
“迪亚卡。。。诗珂。。。还有玖尔队。。。大家。。。都是我，我的错。。。” 
“我背叛了。。。背叛了ZAFT。。。Kuso我怎么还能活着。。。都是我。。。” 
“我也对你。。。对你。。。” 
“没关系，大家早就原谅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连同诗珂，伊扎利亚他们的份额一起。。。你要很幸福，比任何人都幸福。。。”阿斯兰也哭的厉害。 
“可是我自己原谅不了我自己！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错。。。我怎么可能原谅我自己！”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紧紧地扯着阿斯兰的睡衣，指节都扣得发白。伊扎克剧烈地颤抖着缩到阿斯兰的怀里，“我的Plant。。。ZAFT都被我背叛了。。。我还怎么活在这世界上？！怎么能够继续？” 
即使大家都原谅他。。。诗珂也不该就那么悲惨地死去。。。伊扎利亚也不该那样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这一切的错误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不能再活下去了。。。” 
“求求你不要再让我这样悲惨地活下去。。。求求你。。。”第一次这样的话从伊扎克的口中说出来。阿斯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撕裂了，痛彻心扉，无法自已。哭着求死，伊扎克……他的伊扎克！如此痛苦地挣扎着，喘息着。这个世界都原谅他，但是已经有什么碎掉了，跌碎了一地的粉末。那样沉重的负罪感刀剑一般，不是压在自己的心上，可是阿斯兰分明觉得连自己都要疯了。他紧紧握着伊扎克的手，低头不断地吻他，吻他的泪水，吻他的眉眼。入口是极度的苦涩，隐隐地竟还有一丝丝的腥咸。这些天止不住地流泪，那竟已经是哭出了血泪！ 
“我答应你。。。不要再这样了。。。伊扎克。。。”阿斯兰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伊扎克仰起头，带着眼泪的湿漉漉的嘴唇吻到了一起。苦涩，甜美，慰藉，告别，爱恋，解脱，不舍。。。竟已经交织了这么多的情感。但是他们都懂彼此的意思。每一丝颤动都心意相通。最后的最后他们终于可以彼此相互坦诚对待。再无任何隐瞒和躲闪。 
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告别。

早上，天还刚亮。阿斯兰醒了过来。 
手机震动在响。虽然睡前是会关的，早上还是会自动开机。看看表，才睡了半个小时。阿斯兰拿起手机，接起来就听到议长大人焦急而又严厉的声音：“阿斯兰！你把伊扎克带到哪里了？！” 
半夜从医院逃了出去，只因为伊扎克说不愿再呆在那种地方。于是两个人就在十一点钟坐上了穿梭机连夜赶回了首都卫星。 
然后他们纠缠在一起。索取着彼此的爱意。直到天亮时才睡去，到现在还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阿斯兰稍稍犹豫了一下。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拿过了手机。伊扎克起身，一丝不挂地走到落地窗边，倚着开始低声说话。 
“你们现在在哪里？” 。。。最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家，还有你们那里。。。” 
“是么。。。”那边的议长停顿了一下，忽然笑了，“很美么？能看到最大的那个湖泊么？” 
“。。。能。很美。” 
“是啊。。。早上的Plant是很美的。。。”约里奥微微地叹息。 
“对不起。”很小很小声的抱歉。 
“是么？是么。。。是对不起啊。。。” 
“对不起。。。”声音更小，几乎细不可闻。 
然后就挂掉了电话。伊扎克转过身来。晨曦透过落地窗射了进来，照在他修长的身躯上，银色的头发上，昨夜一夜[百度]欢好的痕迹糜烂妖冶，他整个人都精致无比。阿斯兰走过去，伸手将那具略有些凉意的身体搂在怀里。伊扎克也没有动。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在一起。 
就这么拥抱着。 
太阳升起来了。早晨的阳光是金色的，无遮无拦地照在两人身上。伊扎克微微挣扎了一下。阿斯兰放开他，翡翠的眼睛里满满的宠溺的微笑，温暖而耐心：“怎么了？” 
“。。。我渴了。”小声的细微的回答。 
“我去泡茶。”放开伊扎克，阿斯兰倒退着走了两步，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伊扎克。 
“阿斯兰？” 
微微一笑，转过身去。阿斯兰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退出了卧室，来到客厅里泡茶。滚热的水，软软的纸杯，阿斯兰一连捏了几次，都是手在颤抖，怎么也端不起来。滚水溅了满手，他却也不觉得烫，只是随手抓了个沙发垫擦着。 
然后接着倒水。 
卧室里一声轻微的响。阿斯兰手中的滚水再一次打翻了，这一次全撒在他的腿上，阿斯兰却只是呆了一呆，慢慢地起身，脚步虚浮，飘一般朝卧室走去。 
唇边还带着温暖的笑。 
清晨的风从五十层楼的落地窗外涌入，呼啦啦地翻动着房间里的一切。所有轻盈的，细微的，渺小的东西都前仰后合仓皇落跑。金色的阳光就这么直直泻满了整个房间。 
伊扎克穿着一件白衬衣，黑色的长裤。赤着脚站在窗户旁边。 
多年以后阿斯兰还清晰地记者这一天的这一幕。他逆着光，衬衣和银发都被吹着，有点乱。但是陪着他精致至极的眉宇，特别的好看。 
不，不对，那样强的光芒，如此耀眼，阿斯兰根本看不清他的眉眼。 
仿佛就是整个模糊在光芒中了。也仿佛他自己就在发光一样。但是真的很美，很晶莹，仿佛就是透明的水晶。 
       
“阿斯兰。” 
他轻轻叫了他的名字，然后顿住，仿佛是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地一笑。 
然后向后退了一步。 
窗户开着。 
他就站在窗户边。 
这里是五十楼。 
他向后仰了下去。一瞬间阳光灿烂得刺眼。他就这么缓缓地掉进了阳光里，与那片银白色的，绚丽无比也张扬无比的东西融为了一体。而他最后的微笑，是那样的张扬轻盈，明亮不羁。 
阿斯兰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的早晨。 
这一次，伊扎克再也没能回到他身边来。

察觉到周围人的敌意。伊扎利亚不屑地扫了众位打扮的楚楚动人的女人一眼。那样坦率的藏蓝色眼睛扫视过处气势锐不可当，几乎没有人敢和他对视。耀眼，张扬，眩绝，不需要任何装饰就是明明白白的超人一等。 
“你还是赶紧找一个吧，免得这些人说我是祸害。”压低了声音，伊扎利亚没好气地说。 
“在这里面找一个？”约里奥也压低了声音。 
“。。。虽然是没有太好的。。。不过。。。”伊扎利亚张张嘴，环视四周，“的确再有一个和他想比的很难，但是。。。” 
“我是曾为沧海难为水啊，要不然阿斯兰你把他让给我吧？”约里奥笑着对阿斯兰说，一把将伊扎利亚拽到自己身边。 
“Kuso你干嘛？！”伊扎利亚一脚踢过去，却被阿斯兰拽着又到了他的身边：“这可不行。其它的可以商量，但是这事不行。”伊扎利亚恼火地瞪完这个瞪那个：“我又不是东西，搞什么啊？！” 
阿斯兰不回话，只是和约里奥对视，两个人都微微笑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照不宣。伊扎利亚一震头皮发麻，都囊了一句“Kuso”就跑到父母身边去了，留下约里奥和阿斯兰在这边继续对视。 
“今天到墓园，他说要为伊扎克弥补过错。”阿斯兰轻声说，顿了顿，翡翠的眼睛里满是温柔：“议长大人，谢谢你。” 
“说什么谢啊。。。”约里奥拍拍他的肩膀。

信步走在“夜之魅”里。远远的，“水之湄”里的欢笑传来。一切都很好。这两年来，Plant发展很顺利，两边的关系也有所改善，他所憧憬的盛世正在努力中一步步实现。 
约里奥·莫鲁达这个名字将会被后世膜拜吧。。。一直以来肆意狂妄，他就是这样一个会享受的人。乱世就是他的舞台。 
只是。。。 
“夜之魅”是十二座主建筑里唯一没有对外开放的一座。整个建筑是由大片的玻璃构筑而成，风格奇异灵动。每个人都在猜想这座玻璃房子里会是什么，但是至今除了议长大人本人外，连他最相信的阿斯兰·扎拉还有最宠溺的爱人的弟弟伊扎利亚都没有进来过。因此“夜之魅”也就显得分外神秘。 
有人说，那里面可能珍藏着议长大人一生的挚爱。 
但是伊扎克·玖尔下葬时大家都有看，尸体却是完整的。伊扎利亚所猜的把头什么的割下来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那么，是什么呢？ 
走进“夜之魅"的一刻，仿佛有什么苏醒了一般。幽蓝色光芒自穹顶流泻而下，仿佛是走进了海底。沿着主路在建筑里面走着，两旁都是水晶雕筑的的巨大花树，像是一片森林。这些花树形态各异，每个在幽深的光芒里都璀璨异常，夜风从穹顶的窗户里涌入，水晶的枝叶花朵相互碰撞，摇曳起伏，细碎的叮当作响。不断分开挡在眼前垂下的水晶枝叶，约里奥慢慢向前走着。 
水声缓缓的，叮叮泠泠。 
一个小小的喷泉出现在眼前，不大的一片空地，被高大的花树包围着。小小的水池边的路面上铺满鹅卵石，水池里有着红色蓝色紫色的斗鱼。 
水池正中的喷泉也是水晶的。繁复的花纹和构造，仿佛是一盆郁郁葱葱的吊兰浮在水花上，枝叶垂下遮住了花盆。，穿起的花枝随着水花的起伏不住飘摆。 
约里奥伸出手，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到来，花枝缓缓旋转着扬起，露出了下面根部的花盆。 
也是水晶的质地，却不是雕筑繁复的样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长方形水晶柱。里面漂浮着。。。 
一个完好的心脏。 
这是这里唯一的不是人工的东西。 
”伊扎克。。。”我来看你了。约里奥微微一笑，手中红酒杯碰到了水晶容器，叮的一声。 
不是伊扎克把心脏移植伊扎利亚。 
而是做弟弟的把心脏移植给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