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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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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04-12 09:00回复
    【因箭亭无窗,膳后迎着日晖来此多半要觉闷热。但乌苏广敖对射术之道很感兴趣,事实上,我觉得他对万事皆如此怀志热忱。有伴读至此,常使我生发“主仆颠倒”之感。习艺偷懒抱臂、滞于朱漆大柱旁饮茶水磨蹭时,我很爱笑眯眯地偏头,温吞着声线,去问那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如何,乌苏家的少爷很有点气派吧?他们多半不敢答话,这正为箭亭的沉闷平添罪责】
    【这日照例抓着茶盏,在廊下的第一根柱下搜刮那点闲暇,自得其乐着。偶然抬头,景运门外再踱来一影】
    【他必经过我,却不急,及人走近,才从喉间滚出一声招呼。毋需多解,我自然骄负于麟子出身,但于许多人前,任何傲慢、矜贵都被裹在一片温吞慵懒的外表下】
    【于是我开口,仅像寻常百姓家的兄友弟恭】来射箭了啊?


    3楼2020-04-12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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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入仲夏,暑风、鸣蝉、叠更、雷雨,一样都很好眠。毫无悬念地惊醒于乳母的尖声催促中,夹带满腹愠气穿戴出门。额涅对她十足信任,我小、就得忍着。愤懑之情几随脚步层层垒起,及抵箭亭,竟险些要兜不住。驻足仰颈,平眸上望,“操演技勇”“永垂法守”——嗐,我倒是想逃】
      不然呢?
      【困意未驱,行尸走肉般地踱于皦日之下。阳彩打在光秃的脑门上,径直一折、投出犀利的光束。又将小个头拉得老长,变作黝黑的巨人模样。余光瞥他一眼,仍是面无表情,一同于日日画卯的枯燥。】
      今日是哪个师傅?
      【突然扭头看他,乌目中的期冀一闪而过。于昏沉睡意中艰难拔起的逸致,不图别的、只为今日开几石的弓。】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4-12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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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照得我双眼发烫,竟被三十一满副怨声载道又困意沉厚的“不然呢”引发遐思】
        【我须承认,我亦在这个不然面前败北。四所里众目睽睽,东西六宫的眼线揪出来都能被拉去填海,可以怒、可以嘲、可以怨天尤人,但祖宗的章法不得不守。神情上仍作旧镜重磨的平静,慢慢呷一口茶后、随便搬套那些莫须有的旧黄历】四所的老太监上回在墙根下和我讲,这个天厉害,前两朝总有阿哥要为此装病。
        【律晋也很有意思。明明才还一副掉进瞌睡洞里的昏沉模样,转而就能因一句师傅,分派出点兴致来施舍给空旷的箭亭】
        【但他这话问我,实际上就是谬错。布库房、箭亭的谙达师傅,皇嗣共享共得的恩典,并不稀罕认真记住他们的名姓,毕竟再过几载,便统统又是之于我朝堂上点头的过客、之于汗父须俯首的臣僚。不答反而先问】
        怎么的,今个儿要换弓了?


        6楼2020-04-12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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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六岁时的我,为何会因学文习武入上书房,高兴得手舞足蹈、辗转反侧。只差拈诗一首直抒胸臆——鹅?鹅鹅。今思来,并非懵懂烂漫、一往无前,还怪涉世未深,需遭世事勤勤毒打。呲,阳曜遍洒可真毒辣。顺势抬手一遮,闷声道】
          是吗?咱们的叔伯、玛法可不会承认这些。
          【避之不谈企图抹去的过往,势必不会是对的。换言之,得登大宝的真龙天子,定不曾动过这样的心思。未必勤勉有余、毅力过人,或只因思虑周全,断不会贸然行事罢了。】
          这法子,也太拙劣了些。
          【自然我也只是抱怨,何为高明之法,无从得解。又闻秦疾新弓之问,满脑子都是前日与存机开弓较量,莽撞冒进换来的周身酸疼,心下叫苦连连,暗叹道】
          你当真高看了我,我只是……【一捂肩头,蹙眉】膀子疼
          【眸光一扫,并无良驹牵来,想必马上八斗角弓,今日已与我无缘。】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4-12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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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醉心权柄或投身社稷的叔伯当然不必承认,谁会谙记少年时偷懒的细闻。只有被困在四所一辈子的太监,油尽灯枯、再渡抵不得其他前程,方会乐此不疲的,将前朝主子们不值得挂嘴的轶事,不知羞怠地再三提及。至于我,我只是享受踱步而去,颐指气使地吩咐他讲那些陈年芝麻时,他感恩近乎涕零的神情】
            【滚出一声笑,随即仰颈将茶水饮尽】
            【三十一还小。凤眼瞟了瞟律晋实际上不比我矮太多的身量,难得大发善心、与他教授我的心得】拙劣?兴许吧。毕竟撒谎这回事,奴||才才需要天衣无缝。主子骗奴才,骗不过去反而是奴||才的罪||证。
            【将茶盏扔给小太监之后,先接过巾帕拭干嘴边,面不改色】膀子疼?没事,都这样,练练就不疼了。
            【摊开臂,虚将他一揽】走着,我今个儿与你一道吧。


            13楼2020-04-12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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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头风东西乱闯,除却打乱辫脚的蝎尾勾,毫无建树可言。缓行而来便已生汗,皆细密着于肌上并不觉察。他这一掌搭上臂膀,汗珠啪地拍扁了似的,悉数沦为褂上深印、掌心粘稠。一并驱散的还有尾随一路的困意,乌目遽睁,厌弃道】
              二十哥!热!
              【肩头一晃,避开几寸。自视小不了他许多,若非处心积虑拔高,断不会将长幼之序托与他听。只是仲夏日下揽臂携行,无一例外是热——热得飞汗、冒烟、目眩、口不择言。】
              我已酸疼至此,哥哥还要雪上加霜。
              【至于他这“一道”是个什么意思?自然,我也不好多问。二十哥的箭术如何,我从未领教着过。只知他的伴读小乌苏乃是四所里出了名的勤勉。每每挽弓箭无虚发,师傅瞧见了他,一概都眯起笑眼。博尔君存机则不同,他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也有偏睐、却关照得分外刺眼。因而两两竞技之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一味好斗,不肯服软。当然也怕输,哪怕年纪小些。似已思忖三巡,而后侧身探手,直将石弓递上】
              百步穿杨的本事,实需向哥哥讨教,哥哥——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4-12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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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不在意地颔首,很体贴地与他分忧】热吧,明个儿不如就四所装病。
                【多半是承袭储秀宫毓嫔对于世事的冷眼旁观,我从不期许那些藏纳于孝悌处的温情。如若温情须由层层枷锁来抵作筹,那便只是引堕我身的因由。因此这时在箭亭的闷热中,被并不熟稔的三十一爽快叫一句“二十哥”,仍眉平目静,正色拆解与他】
                哪能是雪上加霜,适才同你讲了,你只是不习惯挽弓。你听说过那些戍守边关的将领,埋怨胳膊疼的吗?【事实谁晓得。郭罗玛法偶尔托人奉给我的书信,洇有吴灵阿宗族世居河岸的潮气、附有他室内陈年古籍含蓄而冷淡的墨臭,但绝不曾有边关猩红落日、沾着铠甲冰冷气息的晚风】
                【但是不是都无所谓,嘴既长在我身上,便万事都能慷慨陈词】
                【在抵达三十一惯处的射场前,业已收回手——端着的是和蔼诚恳,但到底不习惯与他人的亲昵】
                【石弓递来,我当作这是三十一小计谋的引吭试啼。但只可惜,我从不肯被别人支派做事,因而面上是很怜爱地拍拍他的肩,口吻不由分说地】讨教讨教,总不能空手“讨”吧?你既叫我一声哥哥,那就听我的,你来。
                【瞪眼一旁跟着的太监】愣着干嘛,赶紧给三十一爷取箭。


                17楼2020-04-12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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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非鱼,焉知鱼之苦,苍生亦如斯。不至悲天悯人,亦无需自鸣得意。不过是在膀子酸疼这一件事上,辟出两径。懒得说教,却纠正道。】
                  应也抱怨,只是他们靠这养家糊口,除了戍守边疆别无去处,我不一样。
                  【隐有耳闻二十哥他惰名在外,墙根脚下的絮叨虽不可概信,枳句来巢亦有其因。不欲拖沓执拗于此,任由浮阳暴晒扒一层皮。便唯有自退一步平臂挽弓——丢人现眼亦或竭力显摆。】
                  嗐,甭整这虚头巴脑的,二十哥你这是诚心躲懒。
                  【不欲你推我让打太极,径直戳穿。在外不喜饮茶,日灼口干,叫博敦捎带油桃两个。其色殷红油光锃亮,递送入口甘汁萦绕唇舌,这才满意似的将另一个转手予他。】
                  也罢,不可空手讨教,有事当献殷勤——得了,给您瞧个好的!
                  【喉结蠕吞,扭头吐了圆核。继而才腾出手来,去接小太监久捧的箭羽。】
                  对了,若是正中红心不差分毫,哥哥可赏?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0-04-12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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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子多半自恃又矜傲,眼前的律晋亦是】
                    【我对律晋那句迥异付诸虚浮于表的笑,笑是自舒展的眉心起,却又潦草戛然停在眼内。他和他们当然不一样,他未必须去边疆锤炼,精通于这些技艺,不过是为汗父的青眼、群臣的钦赞添筹。很麻烦,又不得不为之。下句被他点破我的散漫,不愠不恼,很有些自得地朝不远处,骄阳下挽弓仍挺立如竹的身形。乌苏广敖与他的热情英勇,一并矗在这龙子凤孙满庭的箭亭,亦不逊色。心下未必服膺,然而此刻对着“外家”的律晋,有模有样地与有荣焉】你懂什么,你哥哥我早就找好分担的副手了。
                    将来有他护驾,忧何惧何?【当然我澄明,乌苏广敖整日被我暗算,来日不索我的命便是他的宽宏】
                    【被他将油桃塞在手里,实际上我因近日有换齿之忧,并不爱这暗藏桃核的果物】
                    【是这样挑三拣四的脾性。油桃搁在掌心掂几下,接纳其好意的同时,嘴上仍嫌弃】这哪好吃,脆得蹦牙。
                    【谛见他后话,佯装忖量片刻,其实是早想好的答复】就邀你改日去我那儿,尝尝用竹签剔去皮的葡萄。
                    【——自然,绝不是我自己躬身亲为】


                    21楼2020-04-12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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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成,退而求其次。小乌苏就是这个次,经他一番炫耀,愈锋利得叫人羡慕。】
                      行了,谁还没个伴读。
                      【嘴上依旧不屑,聆其后话,却忽生几分得意——戳其痛处便知退让的吝啬,不可称为真正的吝啬,懈怠惰懒亦如斯。心满意足应下竹签葡萄的邀约,哪怕曾介怀于汁与皮的剥离,失去束缚、稠汁毫无方寸的流淌,在我看来几无异于丧失了灵魂。葡萄皮还是得吐,嚼碎了榨干了,弃之不可惜。然此皆可视为后话,今日不争、未值提及。】
                      是吗?听说吃多了葡萄目光如炬,百步穿杨指日可待。
                      【下意识摸了摸箭弦紧勒磨出的手茧,皮囊未必都是新的好,身体的记忆丑陋又踏实地存在着,无形中便已成为不可或缺的经历与荣耀。吃多了,嫌撑。终于不再与他嬉闹,敛眉正色平视圆靶,屏息凝神展肩开弓。】
                      着!
                      【飞箭乘风,正中靶心。侥幸、实属侥幸。】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0-04-12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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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醉心权柄或投身社稷的叔伯当然不必承认,谁会谙记少年时偷懒的细闻。只有被困在四所一辈子的太监,油尽灯枯、再渡抵不得其他前程,方会乐此不疲的,将前朝主子们不值得挂嘴的轶事,不知羞怠地再三提及。至于我,我只是享受踱步而去,颐指气使地吩咐他讲那些陈年芝麻时,他感恩近乎涕零的神情】
                        【滚出一声笑,随即仰颈将茶水饮尽】
                        【三十一还小。凤眼瞟了瞟律晋实际上不比我矮太多的身量,难得大发善心、与他教授我的心得】拙劣?兴许吧。毕竟撒谎这回事,奴||才才需要天衣无缝。主子骗奴才,骗不过去反而是奴||才的罪||证。
                        【将茶盏扔给小太监之后,先接过巾帕拭干嘴边,面不改色】膀子疼?没事,都这样,练练就不疼了。
                        【摊开臂,虚将他一揽】走着,我今个儿与你一道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0-04-12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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