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很是清新，空气把雨后泥土的那种湿润又和缓的特有芬芳全包裹起来了，只有小区花园里的路灯还亮着，万家灯火都熄灭很久了吧。
早先不失眠时，不知道鸟总会在这样的深夜里醒来，啁啾几声再陷入安静，躺在床上偶尔也想，是鸟雀在梦中的呓语吗？偶尔也会想起之前豢养的那两只相思鸟，相拥抱死在寒风冷夜里，我和母亲把它们埋在阳台正对着的小区花圃里了。母亲在后来的很多年总会与我提起，说她在清晨听见这些小鸟叽叽喳喳的，总会以为是那两只小鸟回来了。她真是好温柔好善良的一个人，人至中年，千帆过尽，还是保持着这样的柔和真是好不容易。她后来还玩笑说，我从前是养鱼养到他们寿终正寝了还要哭一场的女孩，可我听了却觉得好惘然，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为这样的事情落过泪了。

满打满算加上在娘胎里的日子，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二十一二个年头了。回想从前，总觉得想不起来几桩乐事来，记得的总是伤害、阴影、失去，还有遗憾。也许是我这人本来就活得悲观，又或者总小心眼还喜欢胡思乱想，总归背着这样沉重的包袱前行，难免停下来的时候会觉得走不动了不想继续下去了，可是收拾翻看，又通通不舍得丢掉。总想着是这些事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好赖我都该接受的，我该好好爱自己，也爱自己曾经有过的狼狈。
我有好多个对不起的人，有些我名字也记的模糊了，有些就在这样的深夜里想起来。很抱歉的是自己年轻不懂事时也做了很多伤害人的事情，可是没有郑重地表示过抱歉。
我不是一个好人。好像也很难是。

小区挨着国道，这时候还能听见大货车驶过的声音，还有死飞驰行的轰鸣。人的生活啊，这么地相近，却也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方天地。有的人夜里行路是为了生计奔忙，有的人却可以骑上摩托飞驰，挥霍掉这个青春的夜晚。
鸟雀又开始啁啾了，仿佛已经互相附和上了，每到这时候我就明白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倘若再不进入睡眠，想见的人连梦里都不能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