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清楚地记得那个孩子是怎样挑衅地对手冢说道要不要来一场的。
他提着球拍，压低帽沿，在一众高中部的学长身边，身着初中部校服的他显得那样的突兀。
不二依旧微笑着，手冢的脸上是一贯的冷峻。
——怎样，要不要来一场？
——好。
那场球越前输得很惨，可面对这样的结果，不二却怎样也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看过这场球的每一个人都将要见证一颗新星的诞生。
不二的眼神扫向另一边的手冢，心脏猛地调停一下。
就是这样的眼神，这跟当初手冢望向自己惊叹的眼神一模一样。
自此，越前成了青学高中网球部的常客，手冢跟不二的练习机会越来越少。
每当越前跑来球场，不二总是安静地退到一边，看着场中的两个人较量着，切磋着球技。
有时不二甚至觉得现在站在手冢对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但有时又觉得不是。
那是可以相互逼迫着对方更向上攀爬的两个人。
最后不二终于承认，也许手冢需要的，自己给不了。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恋人，而是一个对手，一个可以激发他全部潜力的对手。
只要有更强的存在，自己便会被无情的淘汰。
而越前显然是那个更强的存在，而他则是被淘汰掉的。
7
幸村入主立海大网球部几乎是毫无悬念。
面对一众艳羡的目光，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不二，你一定也想不到吧，我的网球也是可以同手冢匹敌呢。
可为什么你的目光就不能为我停留？
于是，毫无悬念的，幸村率领立海大将当年的全国冠军收入囊中。
——呐，没想到会败给精市呐。不二的眼睛笑眯眯的。
——你没有认真，不二。幸村的声音压得很低。
——呵呵，有什么关系，幸村知道我的啊，就是认真不起来啊。不二的鼻子可爱地一皱。
——面对我，也没办法么……幸村敛起脸上的表情。
——是啊……
——那……手冢呢……
——……
——那个小鬼是初中部的？幸村的下巴朝跟手冢站在一起的越前扬扬。
——是啊，初中二年级呢。不二的眼神也顺着望过去。
——虽然还没办法参加高中联赛，却是个有威胁的存在呢。
——怎么说？
——我看过他打球。
——是么。在哪儿？
——街头球场。
——……
——和手冢一起……
——……嗯。
——你知道？
——嗯……
——不二……不要让自己受伤了……幸村的手温柔地落在不二的前额，一瞬便离开。
——嗯……不二脸上重新挂回微笑。
不二，真的真的不要让自己受伤，我的心会痛。
精市，为什么你的手那样温暖，仅仅一瞬，也能让我不再难过。
8
全国大赛后，不二和越前打了一场校内赛，一场因雨中断的比赛。
休息室里，不二低垂着头，毛巾盖住湿漉漉的发，静静地坐在长椅上。
手冢推门进来，站在了不二面前。
——为什么不尽全力……仍旧是冷峻的音调。
——呵呵。难道手冢你不知道么……不二轻笑一声，却不让手冢看见自己的脸。
——是不屑？手冢微微皱了眉。
——呵呵……不二仍旧是笑。
——跟我打球时也是这样，从来不渴望胜利……
——那不一样！
不二蓦地仰起头，一双湛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冢，脸上竟也是湿漉漉的一片。
手冢第一次见到不二情绪的波动，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写满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他不懂。
——擦干吧。手冢将自己的毛巾递过去。
——呵呵，手冢，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二没有去接，只是扯下自己头上的毛巾呢，将脸深深埋进去。
手冢也许真的不懂，但直觉告诉他，不二在难过，可他却猜不出不二难过的原因。
笨蛋手冢！我是在哭啊。
手冢跪下身来，手里的毛巾落在不二仍旧在滴水的头发，轻轻地擦拭起来。
笨蛋手冢！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对我那么好。
——手冢……
——嗯？
——……如果构成障碍，请把我从正选里面除名……


菊丸和大石的乐队也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成功。
千石他们组了个小合唱，真田和手冢难得也加入了其中。
幸村作为此次集训的队长压轴出场。
手里是小提琴。
他站在场中央，优雅地将小提琴架上左肩。
精致的燕尾服裁剪合身。
颀长的身形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视线淡淡地扫向台下，不知朝向哪边淡淡地微笑。
然后清冽的琴弦声响起。
爱的礼赞。
不二坐在台下，静静地注视着台上的幸村，光彩夺目的人。
他在昏暗的角落里轻轻地流下了眼泪。
呐，精市，我真是个不称职的玩伴呢。
直到今天，我才发觉到，原来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你呢。
18
欢迎会结束，幸村回到房间，已经洗漱完毕的手冢正坐在床上翻阅新一期的《JUMP》。
微笑着打招呼，不出意外的迎上手冢一张冷峻的脸。
——要不要来一场？
闻言，幸村微愣。
——关东大赛轮空，我还没有见识到你的真正实力。
幸村缓过劲儿来，思忖片刻，微笑着点头，波澜不惊。
——好啊，手冢君。我也想跟手冢君好好地打场球呢。
——明天下午，二号场，不见不散。
——嗯。那早点休息了。
——嗯。
19
——听说没有！今天下午幸村要和手冢比赛呢！
——哎？真的假的！
——都传遍了，迹部他们也要去看呢！
——可是教练不是说不让队员私下里比赛么，何况他们又不是一个队的……
——谁还管那个，你去不去到底？
——当然去！
15：00。二号场。
手冢和幸村分别站在球网两边，右手交握。
——不会放水的。
——不要大意的上吧。
闻言，幸村轻笑，松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呐，手冢君，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你竟让不二为你倾倒。拿出你全部的实力，战胜我吧。
优雅地转身，幸村这样想道。
只有胜利才能说明一切，想要被认可，只有战胜这个人。
转身的一刹，手冢这样想道。
比赛异常的激烈，场外也几乎被所有学校的队员围得水泄不通。
——幸村的实力远远不止如此，这个人的可怕之处恐怕只有他的对手才能领会得到，嗯？桦地。
——Usu.
20
随着手冢领域的被破，比赛彻底进入白热化。
幸村微微喘着粗气，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校服。
——呐，手冢君，你是第一个将我逼至如此境地的人呐。
手冢的目光追随者幸村的一举一动，很难想象正是眼前这个如此优雅的人打出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网球。
——你也是第一个打破我手冢领域的人。
——呵呵，那我该感到荣幸对吧。
——……要发球了。
场外，不二和菊丸赶来跟大石一起，站在手冢身后的看台上。
幸村眼角微抬，转头的瞬间，嘴角弯成一抹苦涩的笑。
同样站在场外的真田清晰地捕捉到幸村脸上的表情。
真是一群傻孩子。

21
比分终于胶着在了六比六上。
比赛拖入抢七。
幸村在不经意间开始频繁使用左脚的单脚小碎步，真田微微皱起了眉，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球场边渐渐地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网球落地又弹起的清响。
幸村脸颊开始流下冷汗，回球的角度却越来越刁钻。
手冢那边也不见得多好，幸村的灭五感已经剥夺了他的触觉和视觉，仅仅靠着微弱的听觉来辨析着球的落点。
随着比赛的进行，真田的眉头越皱越深，仔细地盯着幸村的每一个动作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视线逐渐聚焦在幸村的右脚上，六角的佐伯和冰帝的迹部几乎同时发出一阵惊呼。
——是右脚！
右脚？
真田的视线移过去，蓦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啊啊，不二你看你看！幸村的右脚受伤了！
菊丸的话成功地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幸村的脚上，踝关节处果然有淡淡的青紫的淤痕。
——幸村！
真田翻身跳下看台，冲到幸村身边。
——真田？
幸村狠吃了一惊，脚下躲闪不及，几乎是摔进了真田的怀里。
目睹一切的不二蓦地张大了眼睛，紧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渗出潮湿的汗。
22
回过神来的众人纷纷奔进球场，幸村冲大家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手冢也跳过球网，来到幸村跟前，幸村勉强支撑起身子来。
——抱歉了手冢君，今天的比赛，可能到此为止了。
手冢了然地点点头，将球拍换回左手，腾出的右手伸到幸村跟前。
——你是个很棒的对手，希望还有切磋的机会。
幸村同样微笑着伸出手来，跟手冢的握在一起。
——彼此彼此。
话音刚落，身体便被真田腾空抱起，幸村微微惊讶，转瞬又恢复平静。
众人闪开通道，幸村偎在真田怀中，望向站在手冢身后的不二，嘴角是不置可否的苦笑。
23
医务室。
真田半跪在幸村身前，拿着冰袋帮着幸村冷敷。
幸村低着头坐在床边，身后是穿透玻璃窗的夕阳，洒在身上竟是荼靡般的红。
——为什么……
——……
——为什么要这样，幸村？
真田的声音暗哑至极，这样的声音，幸村是第一次听见。
他问自己为什么。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答应和手冢的比赛。
为什么拼了命的也想要战胜他。
为什么。
究竟想要证明什么。
这些。
连自己也说不清。
——是因为不二吧？
真田替自己做出了回答。
为了证明自己同样有不输于手冢的技术。
为了证明自己同样也有吸引你的资本。
为了证明自己不轻易服输的野心。
为了证明我爱你。
不二。
为了证明。
我爱你。
24
晚饭后，不二才有空来看幸村。
幸村已经回房，不二来时，他正坐在床边着翻着莫奈的画集。
幸村承认自己是有一瞬间的兴奋的，不过他能发觉到自己掩藏的很好。
——不二，来了啊。
边打招呼，边放下手里的画册，招呼不二随便坐。
不二关上房门，在幸村对面手冢的床上坐下来，随手递上一个苹果。
——抱歉呐，精市，下午所有人都被榊教练留下罚跑了五十圈。
——呵呵，是么，真是对不起大家了呢。
幸村接过苹果，放在手里把玩着。
——正好想吃了呢，不二你真了解我。
闻言，不二略微抬头，望着幸村只是淡淡地微笑。
——脚好些了么？
——嗯。已经敷了药，没有多大问题的。
不二起身，跪坐在幸村跟前，轻轻抬起他的脚。
皱眉。
幸村的脚踝依然有些微肿。
愣愣地任由不二做这一切，幸村眼睛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二，你……
——吱嘎。
幸村的话淹没在清晰的推门声中。
幸村和不二同时转头望过去，手冢出现在门口。
——手冢？
不二起身，立在幸村身边。
幸村明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手冢的眼睛淡淡地扫过来，冲两人点点头便径直走向了浴室。


苦涩的微笑爬上不二的嘴角。
幸村静静地移开视线。
25
手冢冲完澡，房间里只有幸村一人，不二已经离开。
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走到床前，这才发现躺在邻床的幸村是醒着的。
一双迷人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自己，柔暗的灯光下，正炯炯地闪着明亮的光。
手冢的心里突然一动。
——怎么还没睡？
手冢在床边坐下，望着对面的幸村问道。
——在等你。
一边回答，幸村一边撑着身子坐起来。
等我？手冢不解。
——有事么？
——嗯。是关于不二的。
——不二？他怎么了？
手冢愈发糊涂了。
幸村蜷坐着身子，双臂环膝，将脸颊深深埋进臂弯。
良久，才从中传出他闷闷的声音。
——手冢君，请你对不二好，哪怕不爱他，也请你对他好。
他说。
26
哪怕不爱他，也请你对他好。
手冢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其实并没有球场上表现出的那种强势，至少现在没有。
现在的他敏感、脆弱，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却说着不要别人难过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手冢就是这样觉得。
——答应我，好不好。手冢君……
闻言，手冢不禁一怔。
没有听错。
眼前的这个人，在哭。
某一瞬间，手冢甚至觉得，幸村的温柔是一种残忍。
他的温柔全给了不二，却忘了这样的他其实更加让人心疼。
这就是爱么？
手冢想。
如果为了一个人可以忘记自己，这应该就是爱吧。
幸村可以为了不二忘记掉自己，而自己试问却没有为越前放弃过什么。
手冢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想来自己原来从不曾有过爱的感觉。
望着幸村的身影，不自觉地流露出怜惜之情。
眼前的这个人正深深地爱着不二。
这样温柔地、倔强地对一个人好，手冢打心眼儿里替这样的幸村心疼。
  所以。
他说。
——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冢清晰地看到，幸村微耸的双肩轻轻舒展，那是一种放心的表现。
也是一种伤心的表现。
27
幸村在床上休养了两天。
第三天便归了队。
当天的训练项目是在轻井泽一座山上举行野训，是涉及体力、反应力、洞察力于一身综合性野外训练项目。
考虑到幸村脚伤刚刚好转，榊教练只安排他做沿途某个站点的检测员。
幸村对这一安排并未表现出异议，提前一大早便背着画板上了山。
幸村的站点就设在山顶上，从这里俯瞰群山是最佳的角度。
幸村承认自己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这点和不二有着惊人的相似。
只不过不二是用相机来留下美好的景色，而他是用画笔。
在山顶支起画架，望着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幸村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意。
28
幸村这里的测试是测验选手们的控球能力的。
树上挂着一个用绳子牵引着的网球，选手们在五米外发球，击中者过关。
这个测试关卡基本上只需要幸村旁观，幸村也乐得悠闲，在崖边的岩石上支起画板，提着画笔，对着眼前的景色涂涂画画，间或一段时间就会有队员跑上山来测试，而且无一例外都气喘吁吁地边做测试边对幸村的悠闲表示出无比的羡慕。
幸村微笑着对每一个人打招呼，测试完后再做出fighting的手势以示鼓励。
无疑，幸村的微笑是极具杀伤力的，这点从真田难得转红的脸就可以看出来。
真田测试完不久，手冢也跑了上来。
当然，身后不远处便是不二。
幸村依旧是微笑着冲两人打招呼。
手冢停下脚步，轻轻扫了眼身后赶上来的不二，望向幸村的眼神意味深长。
不二显然因为在这里见到幸村兴奋的可以，几乎是连蹦带跳地窜到幸村身边。
——呐，精市，你怎么在这里？
——是啊，在这里做检测员呢。
——哎？你的脚伤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
幸村边说边活动了一下右脚踝。
——呐，完全不受影响了。
——嗯，那就好！
不二笑起来，眼光扫向幸村的画板。
——这是……
幸村也转过头去。
——这是刚画的，还没完成。
手冢走上前去，看到的，那是一幅怎样美好的画啊。
蔚蓝的天际线上是初生的太阳，俯瞰山脚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是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
一切景色都淹没在初阳下，静谧而美好。
不二看得出神。
一时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29
——喂！你们在干嘛呢？
身后蓦地传来声音，不二惊讶地转身。
——咣。
画架因不二的动作被撞倒一边。
——呀！
不二惊呼一声，连忙伸手去扶。
——小心！
身后传来谁的声音。
待不二分辨出那是幸村的声音时，人已经被幸村整个抱进了怀里。
伴着谁的尖叫，不二的头被死死的护在了幸村的怀里。
重力作用下，两人顺着山坡摔了下去。
不二大脑瞬间空白，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两人剧烈的心跳声。
唯一能听到的，还有下落过程中幸村的那句。
抱紧我……
幸村说。
抱紧我。
30
疼。
很疼。
快要被淹没的疼。
不二挣扎着支起身子，身下是已然昏迷的幸村。
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地冒出来。
断线一般，砸在幸村的脸上。
——醒过来，精市……
——求你，醒过来……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真的不要……
手轻轻抬起幸村的头，才发觉掌心里竟是滑腻的鲜红一片。
鲜艳的红刺痛了眼睛。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31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终于有谁赶来了身边。
不二一直紧紧地拥着幸村的身子，直到两人双双被抬上救护车。
32
幸村的左臂骨折，头部也有轻微震荡，所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不二的伤势不重，只有几处擦伤。
当他赶来幸村病房时，医生正给他做全身的检查。
不二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幸村，心几乎痛到麻木。
就这样呆呆地立在着，傻傻地看着，直到手冢出现将他带离了那里。
——他一直很爱你，我想。
走廊尽头，手冢靠在窗台边，眼睛深深望向苍穹。
——连我都能看出幸村的心意，不二你不会不懂吧。
是啊。不懂，真的不懂。
这么多年了，视他在自己身边是如此天经地义的事。
从没有想过，幸村之于自己竟重要至此。
无法想象离开你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不能想象。
所以。
请你醒来。
拜托你醒来。
我有话想要说给你听。
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所以
请你醒来。
33
不二设想过一切八点档肥皂剧的所有俗烂剧情。
可他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幸村在次日便悠悠转醒，彻夜未眠的一群人几乎是蜂拥到了床前来。
急切地扫视一周，幸村的眼睛最终定格在不二身上。
不二有一时间的愣神。
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分明泄露出了一丝的安心。
——你没事就好。
那一瞬间，不二仿佛听见那双迷样的眼睛对着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文太是在第一时间扑倒在幸村身上的，触及幸村的伤口，幸村微微皱了下眉。
真田见状，连忙将文太扯到一边。
幸村还无法拿下氧气罩，只能冲着文太歉意地微微一笑。
手冢叫来医生，给幸村做检查。
幸村视线越过所有人，重又转回到不二身上。
见状，真田心里微微泛苦，但还是体贴地帮幸村清空了病房。
——先出去吧，咱们，等医生检查完了再说。
边说着，边拖着文太他们出了病房。
能为你做的只剩这些了。真田想。
幸村感激地冲他笑笑。 
34
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只留下不二和幸村两个人。
一时间，静默在空气中扩散。
幸村不能说，不二不知如何说。
幸村吃力地抬起左臂，招呼不二坐到身边来。
见状，不二连忙上前握住幸村的手。
温度随着两人交握着的双手传递彼此。
存在着的证明。
不二湛蓝的眼眸里盛满淡淡的忧伤。
幸村心疼地看着。
不该这样的。
幸村想。
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摘下脸上的氧气罩。
——精市你……
——嘘……不二……不要让他们听到……
幸村的声音沙哑且不连贯。
——为什么……
不二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别哭啊……傻瓜……
——……为什么啊……
——……因为，我有话，要说给不二听呢……
35
我有话要说给你听。
很重要的话。
必须现在说的话。
——我……
——不要说！
不二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不要说。
我不要听你说。
幸村苦笑。
就连到了这个时候，也无法接受么。
紧握在一起的手掌渗出微微的汗。
有些话，再不说，就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所以，请听我说。
请听我说。
——我喜欢你。
——一直一直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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