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群书治要》之论语 第二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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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朝”字根据《说文解字》的解释，当“旦”字讲。“旦”上面是“日”字，下面是一横代表地，这表示太阳刚刚从地上冒出来，这是早晨；“夕”《说文解字》当“暮”字讲，“暮”是傍晚的时候。“夕”这个字本来是一个月字，月字里面是两个点。而这个“夕”字里面是一点。也就是说“月半见”，月亮只见了一半，另一半看不见，意思是在傍晚的时候，太阳下去月亮刚刚出来，还没有完全出来。朝夕之间表示还不到一天的功夫，这个时间很短。孔子说“早晨闻到道了，到傍晚的时候死掉也值得了”，这一句话是强调闻道太重要了。这个道究竟是什么道，朝闻道又是说谁在闻？是孔子讲自己朝闻道夕死可矣，还是就一般人而言？这个“道”简单地讲就是“仁道”。这个“闻道”，并不是说孔子自闻，而是就一般人而言。这个“道”，有浅讲有深讲。孔子的教育最高的境界是“道”，其次是“德”，再次一等是“仁”，“仁”以下讲的是“艺”。虽然最高的境界是“道”，“道”就是人的本性。孔子也不是对他所有的学生都讲“道”。为什么？因为不是每一位学生都有同样的根器。
比如说在《论语》里，子贡讲，“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又有说，“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仁”都不容易讲，“道”更不容易讲了。那怎么学？他这个“道”，开始要学的时候就要讲“仁道”，“仁”能听到之后，你在这个世间办事、办政治是仁政，你不办政治，你办其他任何事业，比如说你做企业家，这个事业也不会害人，都是有利于人也有利于自己，自他两利。所以孔子注重的是叫人闻“仁道”。所以人在世间必须知道为仁之道，才能利己利人。如果没有了这个仁道，一定就会害人害己。“仁道”学起来很难，听起来也很难，所以纵然朝闻夕死，也不虚此一生。否则，即使长寿百年亦枉为人。
所以一旦闻到这个仁道，就不冤枉到世间做一个人。就算是早上闻到“道”，闻到“道”还没有成就，还没有完全学到，像在孔门之中，人家问孔子你的学生哪一个是仁哪？孔子都不随便说“某某人已经是仁了”，可见这个仁是不容易学成功的。他的大弟子颜回，孔子也说:“其心三月不违仁”。还是这样讲。其他的弟子都没有明白的说某某人，哪个弟子已经成为仁了，可见这个仁不容易学好。你朝闻这个道，虽然闻道还没有成就，就是傍晚死也是可以了，也是值得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多少人到世间来，他闻道都没有闻到，懂得什么是仁吗？他不知道，不知道死就是冤枉死，知道这个“道”的话他死也值得了、可以了，这个浅讲是“仁道”。
那为什么学“仁道”这么重要？“仁”，你首先闻到仁道，然后一步一步地学，学成仁的时候，仁学好了就到了“德”了。因为这个仁从人从二，讲得是人我之间的关系，处处以仁慈之心待人。仁学到圆满之后，那你一起心动念，都是为人着想考虑到他人的需要，那就是德了。这个德是从本性里边来的，本性是如如不动的，一动就起了作用。起了作用这个动就是德，在动的时候那个德还是明德，还没有变化。但是普通人不动则已，一动就起了变化了，一动就牵涉到自私自利的心，那个明德就失掉了，明德就是被这种虚妄的私心障碍起来，这叫烦恼障。这个“仁”学好的时候，就是处处为别人着想。长期这么做就是“仁者安仁”，做得非常自然了。不动念则已，一动念就是利益他人。由本性起的德，自然就出现了，烦恼障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仁”修圆满了就是“德”。
《大学》上讲：“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这个“明德”是修德的。这个修德怎么修？就从仁开始修，仁修圆满了，明德就自然出现，明德出现就跟本有的本性一致了。这个就是《华严经》上所说的，“随缘不变，不变随缘”，圣人就能够达到这个境界。所以孔子讲这个仁道这么重要，它是明德是成道的基础。儒家的学问，孔子的教育它不是从最高处讲，而是从基础这一方面讲，为什么？因为他这一讲出来，人人都可以做到。如果一开始跟每一个都讲最高的境界，人家问你，从哪里开始学？这个道是不可言说了，人家就不知道该怎么学法了。所以相对而言学仁比较容易。如果学仁还不容易的话，那就先学恕道，那就是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一听就明白了，比仁还要更好学。所以孔子的教育是有步骤、有次第的，它是由浅入深，人人都能学，都会学得好，只要你肯这样学，就由恕道到仁，再到德，再到道，这是一以贯之的。所以孔子说“吾道一以贯之”，是一贯的。因此“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个讲的是人人可以懂的话，就是仁道。但是讲到深处，这个道就是孔子他的教育所达到的境界，志于道。这个“道”，就是《中庸》里面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开发本性的修养性德的道，能够闻到这个道那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