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桂子飘香时，满月团团，公主府的菡萏还在精心供养下开着，树木有灵，为它降下几瓣摇落的桂花，落在莲叶上，投下一轮将圆的月亮，倒在水坛中。）
（但今岁的中秋佳节，有人不能团圆，扬州水患妻离子散，杨霜仪拿出她那种似真似假的慈悲心肠，连累我们也要跑一趟。）
（很难得的，郑公也在，但我没看到我的父亲。）
上次的事儿，怎么样？
（示意仆为郑公奉茶，有些窥探的）您相信菩萨吗？

扬州的水患，有人为他们祈福——但是有用吗？也许曾经的广州水患时，汴京中的人也同样祈福过，但该死去的人没有活过来。
我在面对博平公主的问时，陷入短暂的回忆和沉思，然后接过茶坦言：
“有什么用，您和奴才都应该心知肚明。”
话要说的委婉。

没忍住笑出来，尽管这是个严肃悲痛的场合——但与我无关。
有什么好处呢，杨霜仪赚足了好名声。她是这件事情都唯一受利者，且不惜将美名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她比我还要残忍。
父皇明白，但父皇什么也不说，反而很支持——因为父皇也需要这样的美名。
“您会觉得残忍吗？作为上位者，我不会。”

代郑钤
摇摇头，我不会，虽然我并非上位者——但下仆往往会更加冷漠而吝啬，这件事情的好坏，那些人们的死活，与我毫不相干。
“人不必太善良。”
当然，为了避免被别人听到，说我误导公主，我又急忙改口道：
“更不能不善良。”

“适度的善良。”
我为郑公的不择言找到一个合适的描述。但可惜的是，我没有过这种程度的善良，善与不善是一道分明的界限，我站在不善的这边。
人们说我不知足，明明得到这么多却不知回报，我却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原本就应该得到，只是有人暂且借去，而今不过是还给我罢了——我不必为此感激。
“做像杨…温惠贵妃那样的善人真难。”

代郑钤
“是，行善是件很难的事。”
对于温惠贵妃和博平公主的关系，我有所耳闻，但我有一件事儿想不通：
“木琼花很亮眼，”……后面的话我突然收回去了，她为什么帮助温惠贵妃办成祈福宴，答案对我而言不重要。所以这句话变成一句简短的夸奖，我挂上些笑，将它补圆满：
“博平公主冰雪聪明，上殿很是满意。”

郑公并不了解我，杨霜仪对我的夸奖无关紧要，父亲对我的夸奖，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至多是会影响我的食邑，但其实，现如今这么多我也知足了，足够我干自己想做的事情。
“多谢父皇。也多谢您的美言。”
当然，必要的人情世故我是懂得。
“您来，是要忙什么事儿吗？”

“来看看娘子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吧，毕竟娘子们很少出宫，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多少跟宫里不一样。”
简单点说，这地方好穷啊，我感觉娘娘们这辈子没在这种穷地方待过吧!说不定内心委屈但不敢说。

“啊，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可见太监是个服务行业，必须为顾客考虑，可惜我不行——我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也许正是因为我是公主吧!
有些小骄傲的挺起胸膛，也不打算做好人好事帮他忙了。
“好，您去忙吧，我就不打扰啦。”
摆摆手。

代郑钤
“好，博平公主再见，来日有空，也多进宫看看官家和惠娘娘。”
我想，博平公主婚后宠爱不减的原因，是她找了一个官家最钟意的婆家——石家，宣秦卫国靖荣长公主，赵丹仙现在是这个称呼吧？太长了，我记不住。
我一边想着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公主，一边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