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 未央宫
安嫔-谢春迟
[不见光的阴霾天,连着下了几日雨,整个长信一股子霉味,人也懒怠不愿出门。听得外堂几个姐儿嬉闹,夹杂着微弱的猫叫,这才想起与周氏的承诺,忙起身梳妆打理。裹上一尾翠烟,只将发髻梳平,立马提上鞋到外堂把几个姐儿从猫身边轰开,嘴里发着牢骚]功课都做完了?瞧把你们闲的,[给兰庭一个眼神,手指猫,朝宫门一扬下巴,兰庭会意,抱起猫随着出门,直往齐氏处走。懒得通传,黄门在前面跑,紧跟着在后头走,挑着帘子往里头瞧一眼,笑道]本宫不请自来,可别吓着齐婕妤。
婕妤-齐罗
这厢坐在梳妆台前,一瀑乌发湿漉漉地垂在肩背,小绵动作轻柔地用巾子绞着,再拧在铜盆里。取出格子里一个剔红听琴图盒,慢慢旋开,捏住一支小簪,正要以簪尾挖出莹色的膏体时,外头的脚步声便传了进来。动作不由一顿,小绵附耳低语的动作还未做完,安嫔的身形便立在了竹帘后。惊得簪尾在香膏划出一条长线,而后自手中滑落,擦过膝头掉在地上。细眉蹙紧,不敢拿粉黛未施的素脸对人,别过头道:妾仪容未整,请娘娘往东次间稍坐。小绵意会,放下手里的活计为安嫔引路,并奉上茶水点心。因怕人等得及,只挽了小髻在脑后,并两支银质小钗,妆容也很简单,显得十分朴素。从坠儿勾起的竹帘下走过:娘娘久等了。
安嫔-谢春迟
[听得内室好一阵乒铃乓啷,恰对上瘦影香背,知是匆忙凌乱,也不怪罪什么,只觉得有趣,笑着依齐氏的话往东次间走,嘴上打趣她]齐娘子这般紧张,本宫又不是皇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室内人的耳朵,方在东次间坐定二刻,一盏香茶还未饮下一半,齐氏就收拾妥当从帘后走出来,上下打量一番]你这模样,可比浓妆艳抹要强上许多。[再饮一口]到底是年轻。
[放下茶盏,正视她,不再闲话]今日来,是要交代一件事。
婕妤-齐罗
不置可否,只略微提了下嘴角,来到安嫔的对炕坐下。因窗棂皆被支起来,打眼看去便是一角湛蓝的天空,适时惠风和畅,微眯起眼睛停留了两秒。手里握上茶盏,触及一片温热便松开,分一记眼神去示意小绵将冰盆挪近些。点头:您说。
安嫔-谢春迟
[也不打哑谜,只看了兰庭一眼,兰庭俯身把来福放到自个儿怀里,还是有些怕,动作看着有些僵硬。来福难得很乖,大概是阴天的缘故,比人还懒怠,团成个小球窝在自个儿腿上。揉揉它的脑袋,笑着说]本宫来,就是为这个小东西。周娘子身怀有孕,照顾这个爬墙上树的货,可不安全呐。本宫寻思着,你俩同居一宫,走动方便。不如就你替周娘子养着这狸奴,她也能时常看望。
[说了一通话,缓和气息,这才继续问]齐娘子意下如何?
婕妤-齐罗
安嫔说话间,神情总是淡淡的,眼风掠过攀在她腿间的小猫儿时才有所波动:娘娘就是为这件事才匆匆忙忙地来找妾的么?一手撑在额角,无奈地:既然都劳您走这一趟了,妾还能拒绝不成?按了按太阳穴,垂下眼:妾少与这样的小动物亲近,若照顾得不好,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安嫔-谢春迟
[眉山轻挑观齐氏神色,多少有些强人所难,可事先在周氏前夸下海口,如今更是不能露怯。与齐氏相交甚浅,话间难免尴尬生疏,只稍稍敛去些温色,肃容而目冷几分,添言]这是皇爷赐的御猫,你凡事自己掂量着些,本宫怪罪事小,皇爷那边可就大。[有些心浮气躁,不知是否是天色的缘故]周美人是你宫里的人,你万事谨慎些,若皇嗣不宁,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婕妤-齐罗
[指肚压过鬓角还能感受到湿意,松开手随意放在几上。纤细的五指随着安嫔字句出口而蜷起,未染蔻丹的指甲在日光下透出漂亮的莹粉色,却无心细看]既然如此,妾有一问:既是爷赐给周美人的猫儿,定是知其中利害。娘娘却做主收了这只猫,如今又转交给妾,叫妾如何敢接下、怎能不仔细?御赐之物怎能转手他人啊……[深吸一口气,掀开薄薄的眼皮看过去,又快又急地掷下四字]您又错了![缓了缓气息]周美人不是妾宫里的人,而是、未央宫的人。
安嫔-谢春迟
[压住不耐,只蹙着二道春山,难得的好脾气]如今宫中是本宫与和嫔管事,本宫在宫中多年,皇爷的脾性还是摸得清的,你安心养着便是。[寻思着眼前这一桩糊涂官司,无意与她做口舌争执,饮下盏中茶,缓和下心火,斜睨过去]周娘子与你居一宫,位分又在你之下,本宫今日交予将她你照料也是合情合理。[折袖起身,抖落一身的不自在]本宫事务繁多,可没有这个闲心与你打哑谜,齐娘子,你好生思量吧。
[心道好生无趣,遂携婢,拂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