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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同人] Silent Let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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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恕之背着赵云澜从旧参道上走来的那一日,诸商已入了梅。赵云澜伏在他肩上衣纹的褶皱里半阖着眼睛,帽沿压了眼角边线模糊,直到走近院门的时候,那眉梢鼻翼才在峰峦叠嶂的倒影里慢慢浮现出来。
沈家的家宅在漫天的雨季里透开一墙黯暖的栀子。沈巍立在栀栏边上,一抵腥红的番伞撑开八十支骨节,人在伞下形影烟青,淡漠得仿佛这一帘没着没落的凉雨。楚恕之见了他,微微颌首。沈巍手中那把伞一振倏然游开,仿佛一条赤龙穿过庭院繁密的枝叶盘旋而上,未来得及将树梢惊落的雨水送下来,满院就此风雨忽收。水雾缠着满架馥郁的花香仍浓重地氤氲着,挟着尖哨兜面扑来。
楚恕之目不斜视,仿佛欲迎面撞上,他怀中一帖浮签寒光一凛,斩裂那雾气径直向沈巍飞去。到了沈巍面前,像失了力道一般柔软地落下,帖上文字升腾如烟霞,沈巍伸手,那帖子便展开在他手中焚成了一枚菖蒲花。
赵云澜在楚恕之的背上睁开眼,无声地打量着沈巍。沈巍家栀栏里的草木深重,他却闻见屋里燃的香是合欢,重重叠叠地在雨雾里,有着清远甜腻的邀请意味。
“楚兄,”沈巍抬起头看着楚恕之,眼神自赵云澜脸上带过,似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跟我来罢。”他引着楚恕之进了里院,盘踞在树梢的红龙越回藩篱边,原焦躁地转了几圈,拢回成伞,满院浮在上空的雨,才炸响了一地惊雷,在他们身后轰然落下。
赵云澜知道自己身上的病疴,睡梦里晃了神,将生生世世看尽。
那些梦魇游走在血管里,占据身体,连续不断地涌出皮肤,从后背脊椎开始墨色深重爬上脖颈,面颜,印在肌理里像妖姽的凤凰尾羽扫在他的眼角眉梢,燃烧一朵玫瑰徐徐地开,映衬着瞳孔幽黑的色泽,勾画得绝艳惊人。
而在面上越是绝艳,越是烫得他五内俱焚。
屋里一张竹榻,楚恕之将赵云澜安置下,沈巍沏了一盏茶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来,垂眼看着赵云澜,轻声道:“你忍着点,会有些疼。太疼就试着抓住我的手。”赵云澜凝神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沈巍指尖蘸了茶水抚上他的眼角,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赵云澜脸上冰凉,茶水一沾,却如触烙铁,滋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他咬着牙,感觉那茶似蹿进了他皮肤下的脉络,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细如蜂针,半晌,送出一股凉意巡过了周身百骸。他木了许久的手脚终于多了些知觉,整个人发了一身冷汗,竟然松弛下来,握着沈巍的手睡了过去。
楚恕之站在一旁,见赵云澜面色惨白,神色却稳下来,脸上那玫瑰的墨色也淡了下去。他问沈巍:“沈先生,你可否救他?”
沈巍仔细地抽出手,低着头为赵云澜掖上一条薄毯:“我毕竟不是医家,只有几帖宁神缓疾的草药方子,来这里的人,大多掷生投死,醉当封喉。我救不了人,可能反倒会害他。”
楚恕之冷哼一声:“菖溪那边的人说,诸商沈宅多仙草,世上遍寻不到的,先生这里有。”
“况且,”他顿了顿,近乎咬牙。
况且,先生欠他的那一条命,可否劳烦先生还他?


1楼2020-05-07 21:28回复
    3.
    赵云澜住了下来。
    他在病痛沉浮里寻着沈巍,沈家栀栏的草药味浓重地压着雨季,沈巍总在栀栏后,却在痛极的时候,会恰到好处地握住他的手,贴到自己的颊边。栏外似有河流,能听到春蚕啮食般的水声。
    他在恍惚里觉得有另一人来看他,拨开庭外的水汽踏进屋来,一双珠光宝气的杏眼能透过混沌用目光剜他千万刀。那人一身红衣如浴血,径自给他灌了一碗药,涂着蔻丹的五指用力地捏着碗沿,眼光在他身上流转,半晌,叹道:“赵云澜,我阻了你一年。你却依然要到诸商来找他。“
    赵云澜凝神辨认了半刻,明白过来。
    “祝红”,他没有脾气,揉着眉头笑回,“我竟没想到是你。”
    他伸手执了盏灯,转了个角度,烛影摇在祝红身后,是淡烟青色的蛇影,头上却有犄角撑开了珊瑚般的枝桠。赵云澜心中生出欢喜,当年在忍冬藤中救起缠绵于风雪的幼蛇,如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慢慢生出了龙的骨骼。
    “你在树梢挡我的那场水雾极为别致。若老楚堪不破,你们是要送我去何处?”
    祝红咬着牙道:“玄舟参星寺,无邻燃灯堂,哪里没有办法,哪里不比在这人身边好?”
    赵云澜不语,过了半晌,是哄孩子一般的语气:“祝红,这几年混沌,我不记得许多事情,却在找着一个人,到了诸商看到那片光亮聚在一起我才慢慢明白过来,我一直在找沈巍。”
    “可在他身边,你可能不再有下一世。”
    “我猜到会是这样。”赵云澜心里清明起来,他慢慢笑开,“我奔赴。”
    沈巍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祝红收了声不再言语,将药碗塞给了他,拂帘走出了门外。沈巍只看到赵云澜眼角藏着那片温暖的笑意,让他在心里漾开了一片温柔的潮涨。
    霜霰弥途的前程往事里,他独自一人踯躅不去太久,已走到梦断路断,终于等到这人,在凄风的尽头点出了一味秋草白露的回甘。
    他明白从一开始便不该让他见到自己。
    祝红气他不无道理,她阻了赵云澜的这一路,一场前程往事的踏歌,又让楚恕之循声走入了参道,甚至来不及让她起一场春林雪霰,打消那行人的归途。
    璎都一别,那人转世而来,又在胭脂门外结庐而居的这几年,他或多或少回去看过。寄了身形在庭前的垂柳下,看他神色清明,是春风得意的御前画师。他看过他从前的戏法都在,平底能起百尺朱楼,檐牙历历,楼中灯火辉宏,沿阶要去呈灯的宫娥们,讨了他唇上点一笔胭脂,描痣颊边生出莺羽,踏上瑶台飞天而去,怀里的那盏灯飘摇到天际又挟了一阵酥雨回来,洇开了满楼料峭初春的棣棠。
    那样的赵云澜,盛名满京华。
    那些讥笑闹骂,围在他身边的软玉温香们,为了他狎昵中带着的温柔疏离,哭花了不少妆容。
    沈巍见过几次那些泫然欲泣的眼睛,用欲说还休的口吻,打探着胭脂郎赵某人可否有心上人。
    而那风流的胭脂郎,有一次有着片刻的失神,而后笑了,他指着杨柳下,问那女子是否看见那一处浮散的流光。他柔声说:“我总觉得,我等着的那个人,在那光都聚拢一处时,就能走过来。” 女子循话望去,杨柳扶在风里悄悄的,纹丝不动,她走到柳下时却倏尔拢得到了满袖长风,让她禁不住忽然泪如决堤,不知是替谁哭了一场。
    “新拟的方子,你试试。”
    赵云澜斜倚着竹榻,枕边放着一本太白的诗集。他脸上妖异的邪花,墨色又攀上了几分,像是凤尾上扫出了危险的蛇信,摇曳得沈巍心旌不定。他在等沈巍开口。自到达诸商的那一日后,沈巍再未问过他生病的因由,他能看到沈巍身上那些深浅的流光暗淡下去,带着忧怖的战栗,而栀栏背后,一天天地在雨季里,葳蕤地抽出了香草与奇花。
    他伸手接了碗,吹开浮叶,不经心地问道:“沈巍,等我好些,你能带我过栀栏绕溪去山后看看么?总见你在那栀栏后面种下异花。” 沈巍轻轻点头,赵云澜凝神看他,不禁破颜笑开。诸商沈宅的先生君子端方,他却忍不住凑过去舔人家的唇角。
    沈巍的嘴角很凉,他静默地僵持着,任由赵云澜药茶烫过的那双唇碾上,辗转片刻伸出了舌头细细勾勒,退开,而后随即又轻轻覆上。
    自沈宅初见那日起,赵云澜无法描述自己腹中升腾起的情欲,仿佛是潮湿的夏季里从玫瑰里滴下的花蜜。沈宅那日是初见还是再见他已不肖分辨,他那一吻勾勒得入神,没有察觉到沈巍的手扣在他的腰间,几分珍重却又挣扎,像是想要将他按向自己,却又不得不轻轻放开。
    端方的君子在他的耳边,哑声叹息:“赵云澜,你放肆了。”
    他记起赵云澜来的那一天,菖溪的帖子上五个字,濡湿的笔锋转角,勾连徘徊,烟消时宛转不去长如叹息。那上面写着:不避前世事。


    3楼2020-05-07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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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5-08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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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5-08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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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05-23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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