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门花市

（荷包是厚实的，看着绥朱递来的库房礼单时便想起来这些年收了许多人的礼，也送了更多人的礼——有亲手种的花、自个儿做的点心，也有各式各样在街上买的小东西，却从来没认认真真给自己挑选礼物。）
（我这人下决心向来是快的，方才才想起这事儿，现下就要出门给自己挑选一件礼物。自上次的事儿发生后出门是带着护卫的，坐马车到崇文门花市的门口下了，和护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绿萼好好挑选着簪花。）

【今岁生辰，于忙碌中悄然溜去，竟过了好些日，才方忆起。若非是院落植株飘零，感叹年岁，半点未察生辰已过，待得此日天朗气清，再度奔赴崇文门，欲采买些时花来，才学的插花本事，正能用上，替屋里添些这年岁应有的明艳】
【两道车辙蜿蜒而来，挤不入闹市，故而驻车在巷外，自踱步朝花市去。插花将就配色，淡妆浓抹，总要相宜，我素来不善此道，也唯能寻些相近的，不突兀】
归瑶？【前头迎面而来的，并非陌生，只素日不若沉璧、问今走得那般近】你也来挑花？

（虽取名花市，这儿从不卖时花，各式各样的簪花倒齐全，平日里哪家的姑娘生辰，若没有新奇的想法便要来这儿逛一逛挑个生辰礼，因而也算轻车熟路。）
（瞧见一摊上素雅的绢花，还算满意，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了自个儿的名字，旋身望去，是富察家的代垚，与她甚是熟稔，笑着迎她）
哎——我想着要给自己挑件礼，想着买些簪花，总有戴的时候。

【原扬灵唤我往千春巷去，我却摇头否了，点名了此处，然待我定睛细瞧了，却不由得大惊。挪步离她近些，方又笑】我却蠢笨，往日不曾来过，都去了千春巷，哪里晓得此处压根没有花卖。
【如斯，原先的念头只得打消。我素日没有发髻配花的习惯，今儿业要消去惯例，作一回簪花娇娥。细端起了乱真簪花】
不若我也挑一样回去，弥补过失。

（见她模样不由想起第一回被人带到花市时我也是想着挑几枝时令花摆在山枕的花瓶里，浇上水养上两日就该谢了。这般说来反叫那人笑话了两句，这才知这崇文门的花市只卖能以假乱真的簪花。）
这花市名儿取的没错，却总叫人混淆。我第一次被人带来这儿也是想错了，叫人好一顿笑话。
（目光流转于她鬓间，细想起往日见她都是未曾戴过这些簪花的。）
这样也好，我从前见你都未曾瞧你戴过簪花，今儿有缘碰见了，也让我开开眼看看你戴簪花的模样。

【笑言了错失，却不知该道畴昔的她，今时的我孤陋寡闻，还是道那给街市起名之人鱼目混珠。所幸绫绢、绰枝将时花的模样仿的真切，若择得可心的，添几分容色，也算不虚此行】
日前府里忙，我的生辰竟都忘了，连我自个儿也记不得，今儿是来犒劳自己的。
【笑罢，捏了簇白梨簪花配上发髻，模样倒是工致，却太过素淡，又卸下，换了含釉牡丹样的簪上】这些样式好的，都太素，再有些日子改岁，还当喜庆些好。

（闻言倒有几分惊讶，往日府里的兄弟姊妹过生日时都是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不曾有过忘了生辰的事。）
难怪见你的次数少，怎的忙成了这样？
（细细端倪着她试的那些簪花，样式都别致，做工也是好的，是素雅的颜色，点头应了她的话，抬手往前头一指，是不远处的一家。）
你说的在理，我知道那儿有一家铺子，簪花都是粉色紫的，却不显的俗气，不若去那儿瞧瞧？

【就着摊上的铜镜，来回照弄，一壁叹道】课业紧了些，还学着规矩。小时候阿玛在京外，而今回来了，瞧着我这般疯玩，看不过眼。
【搁下簪花，忖来是今儿衣裳素淡，再添这样的寡淡的颜色，半点无生气，似个老气横秋的嬷嬷姑子，闻她提议便颔首。攀着她细如柳枝的胳臂，朝她手指处去】
我倒也不是只爱明艳的颜色，只是才方试的那一家，并没有可心的。怎么，你也不喜欢？

怎的现在还要学规矩？
（若没记错的话这规矩是幼时额涅教导的，听到她现在还学规矩有几分疑惑，便直接问了。）
（我指的这家是花市里生意最红火的几家之一，只因这儿的样式别致，风格不一，价格却也实惠。轻车熟路的带她过去，今儿见店里上了新品，是这家的惯例，最跟得上京城里的风向。）
你今儿穿的淡雅了，这簪花再素了确实不合适。你来之前我便在这家看了看，也没遇见这非买不可的。

小时候常病着，额娘疼惜我，哪里舍得我囿于规矩里不自在？现下大好，阿玛倒不依了。
【肩头一颂，面色几许无可奈何。各家皆有各家的规矩，阿玛仕进，自立府北极阁胡同，不与族内姊妹一道，少了许多比较。然尔后年岁近遴选，便由不得我恣意妄为】
欸，这个不错，就是它了。【择了粉花镶银边的，若于艳阳下，能熠熠生辉。既是要弥补生辰的遗漏，便是未必十分恰合心意，也要带几支回去，方能算不虚此行。结了账，与归瑶再往别处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