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光
——刑侦AU（《重案六组》）
文/上阳画/燕子
【一】
刑侦支队的老人儿们有这么一句话：当你早上推开重案组的大门时，你会有一种自己在出现场的错觉。
所有的人都横七竖八地歪在椅子上，案卷在桌上摊成一片，各式各样的方便面盒堆在角落里，整个办公室中一片死寂。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彻整个办公室。
趴在桌子上打盹的蓝兔条件反射似的抓起电话，两眼都没睁开：
“重案六组。”
“好的，马上到。”
蓝兔抖了抖脑袋，一把把警官证扔进包里，又顺手推了推旁边还迷迷瞪瞪的莎丽：“红星小区发生命案，出现场[①]。”
老小区的楼号设计是极不科学的。最早建的几栋还挨在一起，后来越拓越大，楼越建越分散，有不少还出现了增几号楼。你若冷不丁地抓个人问楼号，恐怕在这儿住了十几年的大爷都说不清。但找到案发现场是简单的——不说那明黄的警戒线打老远就能望见，只看那摇头叹息的人从何而来，窃窃私语的人又去向何方，就可得知了。
当警车七拐八拐到达案发楼号的时候，莎丽不禁咋舌：“天子脚下还有这种楼啊！”蓝兔正望着人群唏嘘，一听这话笑着拍了一下莎丽后脑勺：“行了，没看见写着拆吗！”
痕检组的达雅正站在楼道收拾东西，蓝莎二人见其面色不好，赶紧迎上去：“嫂子，你这还怀着呢，怎么又让你跑现场了？”
达雅勉强地笑了笑：“嗨，组里人手不够，我这儿过来帮帮忙——别跟达达说啊。里面很多痕迹都被破坏了，提取起来有点费功夫。我们办完了，你们去吧，102。”
莎丽扶着达雅出了门，这才返回楼道。还未等出示警官证，刺鼻的尸臭味和浓重的血腥味再一次扑面而来。莎丽皱了皱眉，抬手进了警戒线。
屋里的血从卧室蔓延到客厅，大部分都已经发黑发紫。趴在地上的人面部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身体有些部位有了白骨化的趋势，勉强能辨认出身上仅着了一件内裤，身下脓的一大滩水与满屋的血混在一起，显然已经死了有些时候了。
赤身裸体，血流成河。
莎丽轻轻拍了拍胸口：“幸亏是冬天。要是夏天，大发了。”
地上蹲着的法医逗逗正在清理在残躯上扭动的蛆虫，一听这话来了精神，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莎丽，没见过世面吧？去年四组赶上了一个死了快一年的，夏天，满屋都是蛆壳和尸水！苍蝇满天飞！可要了亲命了，那次回来我全身连带着鞋跟袜子都扔了！”
逗逗说得绘声绘色，莎丽恨不得踢他一脚：“我看你挺高兴的啊？！”
蓝兔挥挥手打断了他们：“行了，干正事儿呢。逗逗，能判断死因吗？”
“失血性休克。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两到三个月，具体的还要带回去尸检。”
“好的，辛苦。”
“不辛苦，命苦。”逗逗嘿嘿一乐，“虹猫那小子怎么没跟着来？”
蓝兔还在满屋子打量，随口回了一句：“带着跳跳和大奔去河北扑人去了，盗墓的。”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对，再看逗逗，嘴都咧到后脑勺了。蓝兔气结，一个白眼翻过去。逗逗冲她晃了晃刚碰过尸体的手套，笑嘻嘻地跑开了。
蓝兔无奈地摇摇头：“嘿，凭什么我俩就非得绑定出场啊？”
社区民警带着个哆哆嗦嗦的老太太过来：“这位是报案人刘淑敏，是这间房的房东。”
刘老太太显然吓得不轻，说起话来还颤颤巍巍的：“我这是一季收一次房租，从楼道口我就闻着不对劲儿，还以为谁家的垃圾攒着没扔呢！一打开门，嚯！那味儿，熏我一跟头哦！小红就在那儿趴着！我的亲娘哟，这是仗着咱身体好，要不，吓死过去了！”
说话间刘老太太找出了当初租房的文件，蓝兔一边翻一边和刘老太太搭话:“您知道李红是干什么的吗？”
“好像是做买卖的。多少年前我俩站门口聊天，聊半截儿屋里呼机响。响了半天，我说快看看谁呼吧，她来了一句，客户。”
“呼机？这年头可够早的。”蓝兔翻看租房合同，“她都租了您十几年的屋了，感情也挺深的了。您别太难过，注意身体。”
“哎好。这孩子啊，话少了点，但是本分，平时跟谁都客客气气的。怎么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命也忒苦了。”刘老太太指了指身份证上的照片，“多俊啊，唉，挺好的个姑娘。”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她爹娘没了，有个弟弟叫李长。那孩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现在得上高中了。家里过得也挺难的，要不也不至于他姐这么小就出来讨生活。”
“那她平时跟什么人来往比较近？或者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啊！要不说小红话少呢。隔壁那张妈好唠，说是几次想给小红找个对象，那傻姑娘光笑也不搭话。之前倒是见过一男的在屋里，我后来问起来，说是分了，嫌穷！唉，命苦的人呐。您也见着我们这房子了，搁在十几年前是真不错，可到现在，谁还住这儿啊！”
趁着蓝兔和刘老太太说话，莎丽跟几个民警把整个屋都转了一遍，回来时手里多了好几个物证袋。莎丽趴在蓝兔肩上悄悄说：“现场采集到两枚脚印，42码，推测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左右。没发现凶器。首饰盒里的首饰都没了，具体丢失情况还不清楚。李红屋里被子还没叠，这个应该是死者睡衣。你说，会不会是李红睡着半截觉被人杀的？”
“有这个可能。通知死者家属了吗？”
“你说她弟？还没。”
“还没？”
“联系不上。不过已经把李红的资料传给达达了，估计今天就能找着。”
蓝兔点点头。此时李红已经被拉走了，留下了满屋狼藉。地上被圈画的白印，依然昭示着她死前的惨状。

【二】
“呀，跳跳！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蓝兔一进门就看见跳跳倚着门接水，不由得雀跃起来。
“注意，只有我没有们。组里不是又新接了个命案嘛，虹猫怕人手不够，让我回来帮忙。”跳跳顺手把水杯递给蓝兔，“怎么，虹猫没回来，失望啦？”
“去，没正行。”蓝兔夹他一眼，又有点担忧地说，“那边儿就他和大奔俩人行吗？”
“这是对我们奔爷不信任啊？信不信你这句话一会儿让莎丽听见，你俩友谊的小船立马能翻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见蓝兔又要发作，跳跳才笑嘻嘻地回到正形：“当地警方配合，嫌疑人活动轨迹都确定了，就等着抓了。论抓捕大奔是个儿。放心吧。”
达达撂了电话，招呼蓝兔来看电脑：“我按照你们传过来的身份证复印件查了，大龙村叫李红的一共有六个，符合死者年龄的有仨，但是，”达达调出了三张身份证扫描件，“没有一张符合死者身份证。我刚给大龙村派出所打电话，这三个李红都活得好好的，而且都没有叫李长的弟弟。”
“那你搜没搜李长这个人？”
“搜是搜了，倒是省事，叫李长的男的不是十岁以下就是四十岁以上，根本就没有高中生。可以肯定，死者这个身份证信息，除了脸以外，都是假的。”
“这个脸也不一定是真的吧，不是说尸体高度腐烂了吗？”跳跳慢条斯理地说。
达达被反驳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跳跳，你真觉得我转内勤了就失去专业素养了是吧？老太太租了人家十年房子，身份证照片和脸还能不一样？就算是老太太眼花了，当初办手续的人呢？也瞎？”
“别跟他计较，这家伙一直住宿舍，能知道租房手续？麻烦你把这身份证照片弄下来，发个协查通报，就按无名尸的程序走。”
达达还是笑眯眯地样子：“协查通报的文案都写好了，就等你发话了。”
蓝兔连道辛苦，同时不忘拍拍旁边的跳跳：“姜还是老的辣吧。”
“达达，她说你老——”跳跳一转眼珠，正好瞥到蓝兔笑盈盈的脸，口气不由得软下来，“得，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次。”跳跳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不过达达，就你这经验储备，干内勤可惜了。”
“别又在这儿勾搭我。达雅怀孕了，我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一个多月不着家，她怎么办？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且我也挺喜欢干内勤的。”
蓝兔正考虑着要不要把达雅出现场的事告诉达达，只听门口咣得一声，莎丽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
“小姑奶奶，这门早晚得让你踹坏了，让虹猫听见又得肝疼。”跳跳绕到莎丽桌前，“验尸报告？奇了，怎么出得这么快？”
“逗逗那个小流氓！”莎丽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咱是重案组，什么不是急茬儿啊！逗逗非说前面还有仨没做，让我下周再等，这咱哪儿等得了啊，我就跟他说我给你做十个鸡腿，他立马就答应了。出了门我碰见灵儿我才知道他们昨儿加班，五组送过去的仨尸体早做完了，他就诓我做鸡腿！”
“行了莎丽，他做人的尸体也挺累的，你给他做个鸡的尸体怎么了。”跳跳漫天胡说，莎丽很嫌弃地咦了一声，回头拽了拽正在看尸检报告的蓝兔：“死者生前有过性行为，我觉得咱们把这个人找着了，案子就该破了。”
“但是这个人是谁呢？”蓝兔依然眉头紧锁,“而且死者是第一刀是从正面被刺，谁会让死者一丝不挂地正面接触啊？”
“我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但是现场所有财物都丢失了，而且没找到指纹，凶手应该是有备而来。”莎丽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办公的达达，悄悄地把另一份报告塞到蓝兔手里，用口型示意她：刚从嫂子那儿拿的。
蓝兔会意，翻开痕检报告看了一下，指着上面那个42号鞋印花纹道：“怎么这么不清楚？”
“现场就是这样的。”
“莎丽，你马上去和各制鞋厂家联系，看看这种花纹的鞋是哪个牌子制造的，看看能不能精确到专柜。跳跳，你——”
“我去拜访一下那几个鸡头，看看死者是不是小姐，对吧？”
蓝兔起了好奇：“你怎么知道？”
“妹子，哥哥这俩眼不是俩窟窿OK？按照邻居们的反映，李红这人应该是安分守己吃苦耐劳，那怎么还能有一张假身份证？以前这种案子又不是没办过。”跳跳很夸张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又要我出卖色相。”
蓝兔笑着推了他一把：“是让你看又不是让你卖。别得便宜还卖乖了，里面不缺好看的呢。”
“那案子成了你请我吃什么？”
“我请你？凭什么啊？”
“你主这个案子啊，你是探长。”跳跳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更何况跟那帮人打交道多累啊，蓝警官不给点补偿？”
“那我就请你——”蓝兔佯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俏皮地一歪脑袋，“三块钱盒饭。”
“嘿——”跳跳望着蓝兔蹦蹦哒哒的背影呼天抢地。电话响了，达达赶紧叫停了跳跳，撂下电话后的口气中有一种难掩的兴奋：“有人说要反映情况。”
【三】
蓝兔正和达达讨论现场痕迹，一个高挑的青年男子从门口闪了进来：“警察同志？”
“夏先生是吧？你好你好，我叫达达，这位是蓝警官。”达达很客气地招呼客人。
“您别忙，我说完就走，这在公安局待久了我还真有点不自在。”夏先生嘴上说着拘谨，说起话来却相当坦然，“蓝警官，咱们见过吧？上次在李红家门口我看见的就是您！”
蓝兔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我记得之前调查的时候问到过您，您是住李红家旁边吧？”
“对对对，您还能记得我，哎真好。”夏先生眼前一亮，达达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我这次来啊就想跟你们说说李红这人。我看这电视上演得警察都喜欢问人家‘你最后一次看见死者是什么时候？’我觉得万一这有用的情报我没跟你们说，我不成包庇了嘛。蓝警官，你说是不是？”
蓝兔笑得非常得体：“夏先生，很高兴您能配合我们工作。您能说一说您想反映什么吗？”
“哎对不起，我这话跑远了，见谅见谅。我想说我上次看见李红的时候，旁边有一男的，倍儿猛，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那人搂着李红的小腰，都快把李红搂断了。李红一看见我，啪就从那男的身上弹出来了，当时我还跟她摆手‘搂着没事儿，恭喜啊’，她还特不好意思！您别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那活着的时候小鸟依人的劲儿，还真挺好看。当然了，没您好看，哎我可不是拿您跟她比，我头一次看见您就跟那天女下凡似的，比电视剧里的女警察还好看……”
达达的笔录都快做不下去了，赶紧把他越来越没边儿的溢美之词卡住：“夏先生，请问您之前见过那男的吗？”
夏先生愣了一下，硬生生地接过话头：“那当然是，没见过。”
“那您最后一次看见李红是什么时候？”
“夏天刚入伏的时候，那男的光着个膀子，脖子上带着个大金链子，明晃晃的，看着还挺沉。您说这李红怎么这么俗呢，找这么个人……”
“除了这个男的，您还见过李红有别的男朋友吗？”
夏先生一脸“你要说这个我可就来劲儿了”的神色，还特别兴奋地搓搓手：“我跟您说，这李红的男朋友要是站一排，能绕地球三圈！今天是个小白脸，明天是个猛汉，后天是个老头，要多少有多少。她平时木木讷讷的，不知道的谁信她这样啊。但是好像都处不长，反正基本上都只见过一面儿。”
蓝兔纳闷了：“那您怎么知道那是她男朋友，不会是客户什么的？”
“我，我猜的啊！咱这双眼看这个特别准，绝对是他男朋友！而且，”夏先生瞥了一眼蓝兔，忽然羞涩起来，“我们这楼隔音不好，她睡觉那屋的墙我放沙发，我晚上看电视的时候，老能听见他们在那儿，干事儿。”
达达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旁边的蓝兔却仿佛抓住了什么，急忙问：“那夏先生，李红出事的时候，您听见什么了吗？”
夏先生紧张起来：“我就怕这个，您可别怀疑我。我家新买了套房，就在城西，我现在都不住红星小区了，回去就是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出租的。您要不信可以看去，那边新起的楼，我有证人啊！”
“您别误会，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达达赶紧打圆场，“那您见没见过李红她弟李长？”
“见过见过，那小子还在我家吃过饭呢！但是也好久没见了，李红说上高中要住校，放了假这出门的点儿也赶不上。——我跟您说，那大金链子绝对是她男朋友，她跟之前的小白脸都没这么热乎……”
“好的好的。”蓝兔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好在夏先生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起身要走，临到门口又仿佛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地对蓝兔说：“旁边那个达警官，是你什么人？”
“啊？”蓝兔彻底懵了，“战友啊。”
“哦哦哦。”夏先生挠了挠头，“我看我跟你说话他好像不太高兴，我还以为你们是……哈。”
蓝兔心说我也不高兴啊那我不是没辙吗，脸上却仍微笑着：“他人就那样，您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就是看您面子上也不能见怪啊。我之前一直以为电视上演得太假了，女警察哪儿能这么好看，没想到您比电视上的还好看……”
好说歹说把这位夏先生送走，蓝兔回到屋里，正好看见达达意味深长地瞅着她。蓝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觉得虹猫先下手为强，太正确了。”
“去！”一天中被人打趣两三次，饶是蓝兔再好脾气也要恼了，“你们这一个个嘴太长了，哪天让白支队听见，你们是想让我打调组报告还是背处分？[1]”
“我倒是觉得白支队可能回家后能把虹猫打一顿。”达达很认真地分析了一下。蓝兔还嘟着个嘴，口气非常不满：“什么人啊。”
达达以为她还在生气，正要见好就收，却见蓝兔把本儿往桌上一墩：“在案发现场走访的时候不说，非得跑这儿来侃。”
“这你就不懂了吧。”达达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这人啊，看见案发现场都害怕。他们不光怕死者，还怕自己乱说话影响邻里关系，怕警察怀疑到自己头上。就刚才那夏先生，一听我们可能怀疑他，怂成什么样啊！我觉得他说的有一句话是真真的，他怕隐瞒不报当包庇。而且，”达达又笑了，“咱这儿不有个漂亮的小警花吗？”
“说两句就没正形，亏你还是个结了婚的。”蓝兔白了他一眼，“我赶明儿就告诉达雅去，别让她整天看你跟看个宝似的。”
“说正经的，死者有多个男友，衣服脱光被杀，死前还有性行为。我觉得咱们侦破思路没错，死者八成是个小姐。咱们应该在情杀上下功夫。”
“如果是情杀，那现场的珠宝是被顺手牵羊了，还是扰乱我们侦破思路？”
“我觉得扰乱侦破思路的可能性比较大。”达达一进入思路就喜欢转笔，“但是不能排除嫌疑人把珠宝当掉或者熔掉的可能性。这样吧蓝兔，我建议你拿着现场找到的空珠宝盒去珠宝店问一下，看看能不能确定珠宝款式或者购买人，然后跑一下那些小当铺和熔金店，看看会有什么线索。”
蓝兔一下子乐了：“达达，赶紧回来跑外勤吧，我看你是真手痒。”
[1]打调组报告还是背处分：同组警察不允许恋爱。后文“督察”一句同理。

贴吧现在真的难用的一批【】

好烧脑的样子

一个五年总结【？】

然后是番外篇——
*文笔有限，欢迎探讨；文是原创，拒绝被搞；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是《时空之下》中《问光》的番外，原文请找合集~
*终稿于2020年1月27日。
《问光》番外·嗦了蜜
在重案组工作，黑白颠倒是常事。若是赶上限期破案的大案要案，三四天可能只睡几个小时。这时候就轮到各类提神醒脑的东西大显神通了：虹猫的办公桌上常年摆着一大桶黑咖啡，一杯泡开整个办公室的味道像是撒了半瓶子香油；莎丽靠一大堆坚果提神，据说坚果不是目的，壳仁分离的那声响儿才是；大奔采取物理醒盹儿法，大家怀疑他头发都在他困的时候薅没了；跳跳则爱泡跟黑咖啡一样苦的浓茶，且此茶物不美而价极廉，以至于让过路的督察以为他薅秃了门口冬青，差点以违反公共治安处罚法罚款。
蓝兔则是靠棒棒糖提神——必须是水蜜桃味儿的棒棒糖，吃了之后精神百倍容光焕发，但其他口味、其他糖果都没有这等奇效。之前跳跳专门问过她：“这水蜜桃硬糖和水蜜桃棒棒糖不就差根棍儿吗，怎么效果差这么多？”结果蓝兔也答不出理所然来，干脆朝着他脑门敲了他一个爆栗。
总之，大家都知道彼此提神醒脑的独家秘笈，等谁心血来潮去超市“补货”的时候，大多一买买出一组人的东西。
虹猫这趟出差去了趟天津，走的时候包里空空如也，回来的时候却是鼓鼓囊囊，惹得隔壁法医处的逗逗一边挑吃的一边抱怨：“我说虹组，你这是东西不要钱啊还是打算改行卖副食啊？我告诉你，咱们从商可是违反纪律……”
“得了吧，这些本来是我们组里自产自销的，你狗鼻子，闻着味儿跑来还那么多话。”莎丽毫不客气地打断逗逗的话，手里的松子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你这思考不全面啊，没准是超市开业大酬宾呢。”达达慢吞吞地说，还补上一句：“你别看达雅忙，对各种东西降价促销特别灵敏，给家里省了不少钱呢。”
“行了，我知道你家达雅是居家良品，别欺负我一单身汉了。”逗逗锲而不舍地翻着虹猫的包，“嚯——这么些糖！让我看看这嘛味儿的——全是水蜜桃啊？虹猫你也不知道岔着样儿来，我听说这个牌子的可乐味儿特别好吃……水蜜桃就水蜜桃吧，我先来一个。”逗逗说罢就要撕开包装，只见眼前一晃，虹猫笑盈盈地从包里拿了根糖，撕开包装递给蓝兔。而同样笑盈盈的蓝兔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很自然地就着虹猫的手咬住了糖。
逗逗手里抓着棒棒糖，发出了一声哀嚎：“我来你们六组就是个重大失误！我出门没看黄历！”
虹猫笑了笑走到逗逗面前：“天津管这棒棒糖啊，叫嗦了蜜。这还有一歌谣，你知道是啥吗？”
逗逗警觉地抓紧了手里的糖：“啥？”
虹猫一把把糖抓了过来，塞到逗逗嘴里：
“嗦了蜜，嗦了蜜，小孩儿吃了不淘气。”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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