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龙城的夏季总算没有失约,绵延的山峦被染上层层叠叠的深绿。瞥见这令人心旷神怡之景,龙戬便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朝窗外伸了个懒腰,轻阖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龙城,季节常在雨的催化下过渡,刚下过的那场雨洗净了烟尘,也送来了初夏的清新气息。
短暂歇息后,龙戬继续忙活——他在为龙莹煎药。在青龙族与暗蝎教一战中,曾经的青梅竹马也终于走到了对立面。可就在龙戬运功使出寒冰心法时,他眼前的景象却换作了三年前所见——他的族人在追杀龙莹。情急之下,簌簌冰花绽放,化作锋刃袭向他的族人,却实际上击中了为他疗伤的龙莹。包裹着他的温和气息被杀气冲散,龙莹身体也飞出了好远。龙戬回过神后飞奔着冲向她,一把揽住她的肩,眼中含混着惊惶、关切还有歉疚。
“你怎么样?”
“别怕……戬哥哥,是我。”龙莹靠在他的肩上,艰难地一字一句喃喃着,周围散落着破碎的冰凌。她朝龙戬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手立即被龙戬握住,又紧了紧,温热的触感让她舒适了些。
后来呢?龙戬记不住那混乱的场面,只记得自己背着龙莹趁乱离开,一路跑到了暗室,之后在龙攀的帮助下找了这间小木屋安置自己和龙莹,从此他边陪龙莹养伤边过着半隐者般的生活。
果然闲下来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算了,龙戬想,一会儿要把药送过去,该调整情绪了。药已经煎熟,他端起药碗,在寒冰心法的作用下,汤药的温度已经从滚沸变成了便于入口的温热。
他推开门后龙莹微笑着看他,那双紫宝石上掠过一丝光彩。“龙戬,早上好啊。”
半年前的她可不是这样。龙戬每次敲开她的门之前都要下一次决心,龙莹那双曾经看向他就熠熠生辉的眼睛,也流露出复杂的神色。现在比起那时已经好了很多,也许时间可以帮助伤口愈合吧。
“嗯,莹莹,早啊。”龙戬也笑着回应,把药搁置在茶几上。
“戬哥哥,谢谢你。”虽然药苦,龙莹还是捧起碗将药汤一饮而尽。龙戬知道龙莹小时候非常讨厌喝药,每次都是龙飞师叔或者自己软硬兼施,才让小姑娘极不情愿地喝下那碗“续命水”,喝下后还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可能是因为现在看来,多得是比药汤更苦更难捱的东西,那点苦也就无足挂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