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从子爵的宅邸中出来，邦尼顺手点上了一支香烟。
没想到子爵竟然亲自接见自己，本来以为只会是指派一个代理人来调查这件事。这让他稍微感觉到一丝紧张，不过好在作为一个下级贵族的子嗣，受到领主的盘问时略显局促才是人之常情。
把袭击者的名头赖到霍姆王国雇佣的黑鹰兵团身上，那些惨遭肢解的士兵们算是有了一个合理的归属。黑鹰兵团本来风评就差，从克里岛迁移到大陆之后又一直活跃在南方，最近被新兴的南方帝国清算才会到这边混生活，说来这边的人并不太了解他们。
如此一来小队全灭的事情算是处理完了，自己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还得到了一笔不怎么多的抚慰金。不过这么维护差点要了自己命的怪物，邦尼还是觉得心里不那么舒服。
“管他呢。”邦尼把半截香烟用力的往地上一扔。那个子爵大人平日里做的事情不比怪物们差多少，某种意义上说还要更残忍一点。
为了活命，给谁做事不是一样。
用靴子的后跟把烟头碾得粉碎，邦尼走向远处停着的马车。
大难不死，以他的性格一定是要找那几个情人好好庆祝一番的。但现在没有时间了，如果不把任务完成，那个长翅膀的怪物绝不会饶了他。

十一
“天啊，邦尼，真想不到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随着葛林的惊呼，邦尼把帽子重新扣好。两个月过去了，那块没有头皮地方已经变成了伤疤，而且和预料的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没办法，能死里逃生就很幸运了。说到幸运，可能是因为大难不死吧，我最近手气简直好的出奇。”邦尼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块滴着酱汁的牛排。
“所以你才有了本钱搞这件事。”葛林发觉自己有点不够礼貌，赶忙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绅士一些。“也算发一笔小财吧，想不到你也能干点正经事了。不过你也知道，最近又要打仗了，上面的盘查很紧……”
“得了吧，谁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邦尼有点不屑的说，“咱们是亲戚，好处对半分。”说完，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鼓鼓的钱袋推到葛林面前。
葛林颇为紧张，“你怎么能在这里……”说着，他赶紧把钱袋收到怀里，又好像不经意的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只能破例一次了。什么时候把东西运来，我亲自接收。”
“三天后。”邦尼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

十二
离开餐馆，邦尼感觉身上又轻松了一些。这两个月里，他先借怪物的手干掉了可恨的维克多，又利用负责监视他的魔眼在赌场上大赚了一笔，就连到这里的介绍信都是一只夜魔帮他搞定的。不过那些赌博赚来的钱并不是用来挥霍的，而是为了执行那个长翅膀的怪物首领交代的任务。
现在只等三天后的那批货物了。该去哪里消磨等待的时间呢？或许……邦尼漫不经心的四下张望着，突然，他望见远处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莎莱塔，是莎莱塔吧？真是好久不见啊！”
听到背后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声，女佣兵转身看去。
“邦尼……？”
“对啊，是我。几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迷人。”
叫莎莱塔的女佣兵颇为尴尬，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同伴，他们显然对这个富家公子模样的搭讪者没什么好感。
邦尼对此倒是毫不介意，“你那时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就消失了。因为这件事，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月都没有出门。”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现在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莎莱塔颇为冷淡的回答。说完便向同伴们打了一个手势，转身朝前走去。
邦尼想追上去继续说些什么，可在几个壮硕佣兵瞪了他一眼之后就退缩了。
“好吧，不过我有的是机会。”

十三
邦尼13岁时，在家里女仆的帮助下学会了怎样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不过这段纯真的感情在一个星期后，他撞见那女仆从管家的房间里钻出来时就匆匆结束了。
第二个让邦尼爱上的女人出现在他16岁时，那是一个兼具水的清纯与火的热情的吉塞舞女。这个女人不但善于舞蹈，还是一个优秀的演员。值得庆幸的是在邦尼准备背着家里和她一起私奔时，她就带着邦尼的所有私财坐着大篷车离开了。
莎莱塔是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叫邦尼心动的女人。她不但美丽，而且充满了活力，既不是那种单纯的小女人，也没有太多的市侩，最重要的是邦尼知道她是真心喜欢自己。
这个时候的邦尼已不是懵懂少年，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家境不算太殷实的下级贵族，除了吃喝玩乐就没什么擅长的事情。然而莎莱塔就是喜欢他，而且并不是为了靠高攀他来脱离佣兵的身份，因为有一天她突然离开了。
毫无征兆的，莎莱塔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什么都没留下，一封信，甚至一个句话都没有。
邦尼为此忧闷了一整个夏天，最后他想通了，莎莱塔要的自己给不了，因为未来的某一天他必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然后继承家业。
从此后邦尼就不再对任何一个女人付出感情，三十岁之前游戏人生，那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三十岁之后就只为家族而活着。
如果不是子爵发动该死的战争，他也不必提前结束浪荡生活，披上铠甲拿起武器去战场，也不会遇上那些该死的怪物而差点丢掉性命，更不可能有一天为了活命而替那些怪物做事。不过偶遇莎莱塔，算是一连串霉运中的幸运吧。

十四
“你怎么知道这……”
不等莎莱塔的话说完，邦尼突然冲上去，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莎莱塔挣扎了两下，还是顺从的把头埋进了男人的臂弯里。
好在同伴们不在身边，附近又没有什么过路的人，就让这个大男孩开心那么一会儿吧。
“妈妈……”随着开门声，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邦尼被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莎莱塔，尴尬的用手整理着领口，“这是……你的孩子？”
莎莱塔点点头，“但不是你的。”然后她伏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乖，我们回屋子里去，妈妈给你准备吃的。”
“嗯……”小女孩回答着，忽闪着的大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位陌生的叔叔。
“你也进来吧。”莎莱塔回过头，对邦尼叹了口气。
这是一间简陋的小屋，坐落在平民区的边上。房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漆黑的壁炉，以及一个摆着杂物的木架子，靠近房顶的地方开着一个小窗子，空气中飘着微微的霉味。
莎莱塔生起了火，在壁炉的锅子里热起了带回来的食物。邦尼有些无趣的做到了床边。
“这床可够硬的……”没有得到莎莱塔的回应，邦尼看了看坐在一条破毯子上，身边放着几件木头削成的玩具，怀里搂着一只褪了色的娃娃的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莱娜。”

十五
“莱娜，你几岁了？”
“四岁。”
“你姓什么？”
“不知道。”
“你的爸爸在哪儿？”
小姑娘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妈妈。
“吃饭了，莱娜。”莎莱塔把热好的锅子放在小女孩身边，又递给她一只木碗和一把木匙。孩子就那么坐在毯子上吃了起来。
“你过的不好。”邦尼对莎莱塔说。
“大概吧，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莎莱塔边回答边脱去身上的皮甲。
尽管生过一次孩子，她的身材依旧匀称而健美。邦尼永远也忘不了那久经锻炼的身体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和其他女人都不同，那叫人随时想要投降的进攻，让他总有对方才是主角的感觉。不过此时他并没有进一步亲热的欲望，因为刚才的拥抱带来的不仅是熟悉的温存，还有在皮甲里闷了一天的汗味。
“现在身边有男人吗？”邦尼这次是出于真正的关心。
“我自己带着莱娜生活。”穿着轻便衣裤的莎莱塔看上去不那么冷淡了，“不用问这孩子是谁的，我现在受雇于这座城市的警备队，佣金足够养活我们俩。”
邦尼苦笑了一下，“你还是那么倔强，看来我们是没机会回到以前了。”
“那只是我人生的一段小插曲。对我来说安定的生活太无聊了，挥剑才是适合我的生存方式。”
“可是你有莱娜了。”
“我会活下来，直到莱娜能独立生活。”
“好吧。”邦尼无奈的站起身来，“如果愿意，我会找朋友帮忙让你加入正规军，这样会轻松一些，而且薪水也不错。”

十六
对于莎莱塔的婉言谢绝，邦尼并不感到意外。她的性格就是你叫她怎样，她偏就不怎样。
离开了小屋，邦尼找到一间赌场，和从前一样利用魔眼的帮助赢了一笔，顺便把一个漂亮姑娘带回了自己所住的旅馆。
该不该去再找一次莎莱塔呢？邦尼又犹豫了。于是就这样醉生梦死的混到了第三天，执行任务的时间到了。
这座法莱城是普利特子爵领地里第二大的贸易城镇，北面有维斯港，东边连接小南特平原，也是领地内几座矿山向外的运输中转站。自从五年前因为输掉了战争而将巴林地区割让出去后，这座城市就变成了与霍姆王国对峙的前线。
霍姆人不会因为得到了巴林而放弃继续蚕食子爵的领地，深知此事的子爵也花了大力气来加固法莱城，尤其是在最近双方关系再度恶化并进行了几次冲突的时候。
法莱的外围被挖出了一道深3米，宽5米的壕沟，里面布满了削出倒刺的木桩。在此后是一圈木栅栏，以及更里面一层接近2米高的夯土墙。而城市原本低矮的外墙也得到了加高和加固，从远处看已经几乎是一座坚固的巨大城堡了。
由于常备军不足，法莱雇了不少佣兵充做城市的防卫力量，莎莱塔便是这样住进城里的。不过对于雇佣兵没有几个领主会真正信任，尤其是那些有组织的大部队，莎莱塔也只是得到了维持治安这种不太重要的工作。

十七
“就是这些了吗？”葛林靠在城门边的石墩上，神情看起来颇为疲惫。
眼前一共有六辆马拉的平板大车，在邦尼的引导下已经全部停靠在城内侧的墙边。葛林掀开一辆车上盖着的帆布，可以看到里面码放着许多武器、铠甲、帐篷等辎重。这些东西的进价比市面上低了近五成，不过有他在就不可能有人去打听它们的来路。
“还有一车是各种肉类，牛肉、羊肉、猪肉……”邦尼抢着掀开身边车上帆布的一角，仿佛是怕弄脏了那位表哥的手。
“不会是变质了的吧？”
“哪儿能啊，我可不会给您添不必要的麻烦。”
葛林点了点头，可还是凑了过去嗅了一下。嗯，气味没什么问题。虽然自己得了不少好处，可拿烂肉给士兵吃，说不定会有人告到城主那里去。
除了那车肉，葛林都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最后满意的招呼手下把车赶到士兵驻扎的营房后院里。
“邦尼老弟，这是货款。”葛林把一个钱袋递给了邦尼。
邦尼确信这家伙不但在那天吃了自己的回扣，眼前袋子里的钱肯定也被他搜刮过了。不过邦尼不在乎这些，只要葛林能赶紧离开就万事大吉了。

十八
看了看偏西的太阳，葛林交代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恐怕只有邦尼知道，葛林之所以这么着急，其实是因为在他所包下的旅馆房间里的那个“女人”。
作为这座营房的书记官，邦尼在得到葛林的许诺后有全权处置这批货物的资格。而这个书记官的职位也是那个“女人”帮忙从上面的大人物那里搞到的。
吩咐士兵们把铠甲武器等等搬进库房里，天就快黑下来了。邦尼大度的叫士兵们先去休息，而剩下那车肉类则由他所说，会自去租几个奴仆来处理。士兵们当然乐得清闲，毕竟快到晚饭的时间了，而且谁会愿意把自己弄得满身腥臭呢？
邦尼当然不会真的去找奴仆。瞧准了晚饭的当口，就是因为现在正是整个营房戒备最松懈的时刻。
确认周围没有什么人，邦尼掀开车上的帆布，用特殊的节奏在车边缘上拍了几下。只见那堆鲜肉竟自己动了起来，随即就从里面陆续钻出了几个魔物。
七只哥布林，两只猪头人，还有两只狼人。
邦尼不免有些咂舌，车上根本没有多少真正的肉了，看来那些魔族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初的叮嘱当回事。
尽管面露不悦，邦尼也不敢抱怨，因为那两只狼人已经开始从肉堆上撕扯下几块扔到嘴里嚼了起来。

二十
“起来，快起来……”
一个充满了娇柔的声音把邦尼从小憩中叫醒。
邦尼揉了揉眼，原来是一直和自己联系着的那只夜魔。
从人类的角度看，无论相貌还是身材，眼前的女夜魔都堪称尤物。而当她隐去翅膀和头上的角后，邦尼确信没有一个男人能经得住她的诱惑。
“这么快就搞定了？”邦尼不敢多瞧那夜魔，因为他感觉如果不是长翅膀的怪物有命令，她早就对自己也出手了。
夜魔用细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当然了，那个叫葛林的已经被我连续吃了三天，稍微认真一点就彻底榨干了。”说完她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嗯。城里守军的总队长不在，你们闹出乱子时就不会太快有人来管了。”邦尼把身子朝与夜魔相反的方向移了一下。
“大概吧。不过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你去城主的官邸放一把火，这样就更万无一失了。”
“什么！”邦尼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可从来没听说还有这事。这么干太危险了，万一我被发现就倒大霉了。”
“怕什么。”夜魔用手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到了明天，这城里就没有几个活人了，谁会知道是你干的。”
“什么意思，什么明天就没有活人？”邦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也该告诉你真相了。”夜魔笑着说，“我们确实想在今晚处置藏在城里的叛徒。但那个家伙可不简单，你认为靠那几只狼人和哥布林就能搞定？到时候闹出动静来，城里的守备队动动手指就能杀了那些低级的家伙。”

二十一
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到了这时，邦尼才发觉自己忽略了太多的细节。
“你们想怎么干？”
“你先借口混进城主府，然后在里面放火。这时守备队肯定要去城主府，那些哥布林和狼人就趁机占据城门，打开门以后……”夜魔在邦尼的眼前转了一个圈，笑嘻嘻的把双手背在头后面，“等在外面的黑鹰兵团就可以进来啦！”
邦尼感觉浑身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黑鹰兵团正受雇于霍姆王国，前几天自己还把小队全灭的事情栽赃在他们身上。如果是那些烧杀成性的家伙，不单是守军，对城里的所有人来说都绝对是灭顶之灾。
“为什么，即使不借助黑鹰团的力量，你们难道对付不了那个叛徒？”
“当然能对付，只是那个家伙藏在城里，一旦打起来，守备队可不管我们是不是一伙的。”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当初杀我们的人都没费劲。”
“哦，你是指那次啊。如果不是你们自己早早溃散，说不定得有一半的人能活着回去呢。难道你没发现我们这边都没什么正经装备吗？”
“袭击我们就是为了抢武器？”
“对呀，收拾叛徒不单要有人手，还要有武器呀。不过城里的守军和你们可不一样，那三十几个骑士可不是假的，再说还有魔法师呢。”

二十二
“能不能……”
“不能！你没有讲条件的权利。要知道，这次的任务就是杀死那个叛徒，要是不做，你也是叛徒！”
邦尼沉默了。叛徒……干了这件事，自己就坐实了人类叛徒的身份。不干，魔族会杀了他，然后继续执行计划。
不知为什么，邦尼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平时父亲训斥自己时愤怒的表情。
除了继续走下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月亮升到头顶的时候，邦尼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城主府院子的角落里。
以他的身份，混进城主府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随时监视他的魔眼不可能被带进去，因为除了侦测结界，大门口还有一个魔法师协助守卫一同盘查。
邦尼第一次觉得身边没有魔眼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从怀里掏出夜魔给他的小瓶子，邦尼随手扔到了院子里仓房的墙根下。玻璃瓶破裂，里面的药剂遇到空气马上就变成了一个火团，随即便引燃了木质的仓房。
火灾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一片嘈杂中，许多人纷纷朝起火点奔来。当人们刚刚开始扑救仓房的火灾时，府邸中又陆续腾起了几团火光。这时开始有人注意到事情的不一般，有人在蓄意破坏，而被怀疑的对象很容易的被锁定为正在交恶的霍姆王国。
正在睡觉的士兵全部被叫醒。除了加强城门的守卫，盘查城里的可疑者则更需要人手。可是当有人去寻找本城部队的总负责人—葛林队长时，发现他的房间里竟空无一人。

二十三
那只夜魔并没有对邦尼说实话，她不但榨干了葛林，还把他变成了一具躺在床下的尸体。
可怜一个有银骑士段位的强者，在全身虚脱的状态下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掉了。
葛林的死完全打乱了城里士兵的动员效率。在那位外号“松糕”的城主的拼命催促下，几乎所有的守军都赶往城主府去保卫他的安全。
幸好不是所有的人都糊涂。
子爵派驻在城内的圣勋骑士团三十四名骑士，本来也归葛林调遣，但在葛林音信全无的情况下，骑士队长虽然自己不得不前去保护城主，却也没有忘记派遣十个骑士去加强城防。
当骑士们赶到城门口时，守卫在这里的士兵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
狼人、猪头人、哥布林，这些战力想在短时间消灭守卫城门的五十名士兵并非易事，不过在两只夜魔的魔法助攻下就很容易办到了。
看到袭击者是魔物，骑士们也感到十分惊讶。不过训练有素的他们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在派一个人回去报信后，余下的九个人迅速投入到守卫城门的战斗中。
而此时，城外远处的壕沟边，一群人影正在悄悄地移动。那是黑鹰兵团的1500名佣兵战士。
无论壕沟还是土墙，都只在发生大型战争时才会有部队驻守。平时这里只有两支轮班巡逻的民兵小队，而他们在黑鹰那些人的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二十四
九名骑士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防御阵。那些哥布林等魔物对他们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棘手的是站在屋顶上不时扔出火球的夜魔。如果拼上一两个人，应该也能搞掉那两个讨厌的家伙，但目前为止的阵仗还不值得付出牺牲。
骑士的到来无疑给城门的士兵们增添了极大的信心，他们退到控制大门的绞索旁，以手中的武器抵挡魔物的攻击，有几个人则得以腾出手来取出弓箭在后面进行射击。
好在有上次袭击邦尼小队缴获的装备，否则那些低等魔族早就顶不住了。
就在一时陷入僵局时，一阵狂风突然凭空刮起。狂风转眼便化作了旋风，将地上的尘土、碎石、箭簇，甚至是崩裂的武器残片一股脑卷起，在平地转了一圈后直奔守护绞索兵而去。
士兵们一下乱了阵脚，不仅被风刮得睁不开眼，还被刮起的杂物打得惨叫连连。
那两只猪头人果然是智力最高的，其实也一直扮演着队长的角色，这时更抓紧机会，叫上哥布林和狼人直扑受创的士兵，不由分说便放倒了七八个人。
眼看城门危急，支援而来的骑士们也马上明白城外铁定是有埋伏了。此时若让城门打开，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用不着互相交流，这些熟练的战士再也不管夜魔们扔下的火球，拼死朝绞索的方向奔去。

二十五
一团黑影疾驰而下，挡住了骑士们的去路。
那是一只仿佛故事里的魔鬼一样的东西，头上生角，背后的巨大羽翼扑扇着，使他悬浮在离地半米高的位置。
谁也叫不出怪物的名字，但谁都知道这家伙不好惹。
这些骑士清一色都持单手剑和小盾，这样的装备便于巷战和近身肉搏。面对强敌，他们也不敢怠慢。最前面的两个举起盾，快速向怪物逼近，在他们后面各有两个从左右两边朝怪物包抄过去。
怪物显然对眼前的局面早有预料。只见他奋力向后一跃，两只巨翅则向前猛的扇去，眨眼间无数黑色的羽毛如箭一般疾射而出。
羽毛是带有魔力的，比真正的箭支还要锐利。虽然对铠甲不起作用，射在上面的羽毛都叮叮当当的掉落下去，然而没有铠甲保护的关节部位，以及不可能遮住的眼睛都面临了极大的威胁。
冲过来的骑士们每人至少中了两三支羽毛，疼痛扰乱了他们的攻势，更重要的是对射中眼睛的恐惧，使他们本能的举起盾牌来保护面部。
骑士们的视线被遮挡了。怪物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利用他令人惊异的速度冲了过去。他手上的利爪虽然不及刀剑锋利，却也足够撕开关节等处露在外面的衬甲。
最前面的一个骑士正用盾护住头部，却觉得腋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进去。待他低头看时，黑影早已离他而去，只留下如泉涌的伤口不住的往外喷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