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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乱离俱是梦,夕阳唯见水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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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人多口杂,谁也没携扈从。老十二不再管我,提步走开。】
【溪山荒凉,我抱膝坐在水边,吞声呜咽。痛恼忿恚,令我头疼欲裂,陪伴我的,就只有怪鸟的啼声。】
【我生平最恨污秽,将就湖水洗净了面上泪痕汗渍,拍打身上草泥时,又被襟上黏着的一枚苍耳刺破了手指。一串血珠弄脏了我的袍摆,穷途末路,诸事不顺,为此又当一哭。】
【饮泣的回音在空谷里散尽,我尽量把自己收拾干净,失魂丧魄地踱进暮色烟光里,向着四方城内,母亲们此起彼伏呼唤稚儿回家吃饭的悠远声调中走去。】
【已经没有母亲,来抹去我的泪水,抚平我的眉峰,包扎我的伤口,宽慰我的委屈。】
【此刻我最想回家。那座住着难以谋面的父亲、与我同龄的庶母和虚与委蛇的手足的紫微星之城是我的家?还是那所冷冰冰的独居府宅是我的家?】
【我买了一根齐天大圣的糖画儿,塞进一个罔顾夜幕将沉,疯跑意犹未尽的小孩子手里,请求他:】
往东走不远,就是十贝勒府。请你去找一位叫祁连的哥哥,告诉他,琼瑰心里难过,晚点儿回家。
【那孩子仰头看看我,嘲笑道:“你就是十贝勒吗?”】
【我羞赧地,顾惜皇家的名声:“哪儿能啊,我只是,伺候十贝勒的。”】
@辉和瑾婵°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6-09 02:51回复
    (友人隐居山林,披一身熹微与露泪驱车而访,把酒盈樽,抚弦寄情。而正好春召我以烟景,归途,可寻芳宴,拾翠游,以销鹤觞醉意,杨花满路,香草碍足。)
    (直至——日稷时才惜别世外,驰芳驿路,重回了红尘烟火。)
    (自重阳门至辉和府的路我早已熟稔,挑轿帘儿望街市,碎金残照,熙攘鼎沸,倏尔意来呼停车马,令随侍先归府中去,亲步于长街上,有总角小童,嬉笑而来,弯下腰,抚他细软的发,婉声询。)
    “这糖人儿在哪儿买的?”
    “不开心哥哥送的。”
    (小童指我身后,我不解,笑稚子爱妄语,可转头儿得见一人,衣袍湿漉,染了泥污血痕,不由骇然胁息,怔在原地。)
    “您……您还好吗?”
    (缓过片刻,试探询。)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0-06-09 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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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小友,我狠下心来到前方去找路,身影即将没入陌生的喧阗市井。】
      【没错,我非但不稔周遭地理,稍有不慎,便又效阮途——今宵之前,我还要逼自己想明白,往后人生之途,又该往何处行去。迷津横亘,倘或路遇高人,求得指点,诚然最妙。如不能得,我就究诘自己。】
      【我倒抽一口凉气,刚把灌铅的腿拔起一条,眼眶还欲红时,有人叫住我。】
      【我于是转身。这一转身,我登时悔愧无地自容,恨不从未投生人世。天地天地,你一定要教我满身尘嚣,这般凄惶狼狈,就别教我偏在此时此地,再遇上这样一个姑娘了!】
      【这是什么样的姑娘啊!穿着最洁净的衣衫,操着最文雅的谈吐,逞着我平日那好整以暇、楚楚谡谡、皎如玉树、穆如清风的全套本事,都还担心够不着与她交结的高格。】
      【瞳仁一震,我慌了神,唇舌几乎打结:】
      我……我吓着姑娘了么?
      【忙乱之间,我第一反应竟是支开旁人,于是蹲身向那小童,话音温和带笑:】
      天色不早,麻烦你替“不开心哥哥”递口信,若回去晚了,娘要挂怀的。往后你愿意,就来十贝勒府找哥哥玩,记住了,我叫琼瑰。
      【小童恍然大悟,许是回想起娘亲的打骂,一瑟缩。向姑娘招呼一句:“糖画儿姐姐,我走啦!”一溜烟跑了。风里还传来他的嘀咕声:“谁的爹会给儿子起名叫穷鬼呀,怪不得他长大了伺候人,还不开心。”】
      【复立起来,我已恢复了往日的姿仪:】
      姑娘猜怎么着,我会画这个。就借街角那师傅的炉火,姑娘挑花样儿,我画一个,以为赔罪,姑娘可赏光么?人生实苦,咱们来口甜的。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06-10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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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没…无…无妨…”
        (晤言,一时倨促,支吾磕绊,怎的竟好似两个结巴凑一块儿?倒也好笑。本也怪他不着,我与他,合该都为彼此的“不速之客”。)
        (尚且细觑那清朗眉目,他待人以礼,尤是哄那小童时,纵是稚子言语无状,却也面无愠色,依旧款语温言,我虽不知他为何有此落魄姿态,却心下里断了他非是什么粗鄙之人。)
        (小童唤我作糖画儿姐姐后,转身,扎入人海,我甚喜这谑称,是个俏皮甜话儿,至少较之那位不开心哥哥。)
        (他方于小童道了名,我轻呢,几不可闻。)
        “琼瑰…”
        (原来名作珍贵美好之物,却也是不得常常顺遂的,而我常病容,同样也难称名中的渥然之色。)
        (嗳——心下暗嗟,遂承他好意。)
        “那劳烦您,画只小兔。”
        “人生之苦莫过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
        (虽乘云行泥,终谁也跳脱不得。)
        “您又所苦为何?”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0-06-12 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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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甭瞠目。您说我一正经八百的天潢贵胄,何处习得引车卖浆者流的贱艺?上书房还是布库房教这个?我告诉您,画糖画儿,是我假装小厮,央求街边匠人师傅“十贝勒好这个,我学会了回去逗他玩儿,好邀功请赏”,又许下若干银钱,师傅才肯教的。】
          【掌握这门足以糊口的手艺真不容易。我连学了数十日,加上画法受过名师指点,又有无数糖料供我练习浪费,才勉强有了今日画龙像龙画虎像虎的手下准头。】
          【而做这一切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讨一位格格欢心。那位格格,即是我今日泪水的渊源。】
          【一番交涉,眼前的手艺人欣然应允,见我衣衫不洁,神情凄楚,目光中颇有好戏开锣的笑谑。我挽起衣袖,把心中画稿用暖黄糖汁铺展在石板上,行云流水,意态从容。竹签一粘,晶莹可爱的玉兔衔花,就从我腕下,飞向她的指尖了。】
          【轮到手艺人瞪眼。】
          【想起我的格格,又觉肝胆俱摧,胆汁倒流,满口苦涩,不能言语。我忙不迭给自己画好一条金鱼,狠狠吮了一口。在这甜意的鼓励下,才攒起眉峰,向她袒露心迹,眼神惶惑无助,犹如溺水者对岸上人:】
          故事不短,您受累听。我的铁磁儿跟我茬架争姑娘来着,规矩是胜者有继续接近她的权利,败将此生死了这条心。我是什么人!有战必迎,愿赌服输,就跟他茬了。结果您看见了,我居然……
          【心口闷痛,目海又涌泪潮,我拼命瞪着眼睛,拼命向上看,把泪滴挽留在睫线以上,死拦着不叫它砸下来:】
          输了!我每日习武,从未到戌,一朝不辍,都白练了么!连年纪身量皆不及我的人都打不过!我真没用,真没用!
          【控制不住地,声音颤抖:】
          可,可我的姑娘啊……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6-16 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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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容姿态,不似是在作糖画儿这般小巧玩意儿,而似在挥毫,以那金色澄莹的糖汁儿为墨,作丹青,笔精墨妙。道句谢接过,原没作想他竟极擅于此技,比那老者所做还精致几分,小兔栩栩,而那衔花更显巧妙心思,不忍咬碎它,只轻衔兔耳徐徐享用。)
            (闻及因果,了然。他是个细腻温柔的人,更易为情所感所伤,可我未谙情爱,只听几个曲儿,看几个话本儿,实不敢称感同身受,不过知女儿家所思罢了。)
            “姑娘也并非个物件儿,不是说得就得,说让且让的。”
            (见容色戚戚,眸中絪缊,我所能及也不过捻袖间一方帕,轻柔蘸他墨睫。)
            “输赢本无关比试结果,而在那姑娘心意,若她当真心悦与你,必然不会叫你伤怀,可若她无心与你,纵使你赢了,她也不会与你一同。”
            (拚却做个残忍之人让他明了,尽管痛如鹰鸟啄喙,可只有此般他才可放下,而非逡巡于此。)
            “公子莫妄自菲薄,并非您不如人,只是缘分未到罢了,总有位良人会发现公子这颗藏珠的。不过那是后话,现下——
            (一顿,又言。)
            “现下还请公子爱惜自身。”
            (垂首瞧见他指上血痂,而衣衫所遮,不知伤如何,遂领他至杏林医馆,唤郎中来询,指上不过外伤,撒下药粉包扎则无大碍,可为保无虞,仍要仔细切脉来断。)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0-06-18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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