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爱情之丘

「如果尹先生觉得回答这个问题的时机还不成熟……」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尹翔泽打断了她的话。
善美庆幸自己脸上戴着太阳眼镜，不然她准定会被尹翔泽那两道锐利的目光给杀死。
「公司的领导者当然要由有能力的人来担任，尤其是像文荣这样规模庞大的公司，背负了十几万名员工的寄托和生计，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最适合带领文荣迈向下一个里程碑的人，我只能说，我会全力以赴，如果我的能力不能符合所有员工的期望，我不会恋栈…··；文荣有它的社会责任，经营权和所有权是可以分开的…··；至于如何跟公司的前辈们沟通，我会很虚心地跟他们请教学习，把他们的经验传承和现代的管理技术加以结合，希望能让文荣更强更好…，我知道不可避免会遭遇到困难和抵抗，但是我会努力跟他们沟通……，希望大家给我一点时间…··，这样的回答，可以吗？」
他看着她，锐利的眼神转化成两道坚定的眸光。
「谢谢你。」
善美起身跟尹翔泽鞠了个躬。
「谢谢大家的光临，接下来的酒会请大家拨冗参加.司仪大声宣布。
「你这个淘气的小姐！」赵仲城摇摇头。
善美伸伸舌头，「下次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赵仲城拍拍善美脑袋。
「喂，尹翔泽朝这边来了…」赵仲城朝善美使了个眼色，「八成是来跟你兴师问罪了…·」
善美脸一转，果然看见尹翔泽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善美心虚起来。
「仲城哥，我晚上有课，我先走了…，不等赵仲城回答，善美抓起皮包一溜烟跑走了。

（三）                   
翔泽等了好一会儿，宋郁芬和李明政才姗姗出现，李明政拉长着脸，小嘴噘得老高。
「怎么了？小政？」翔泽问外甥。
李明政一声不吭，爬进了后车座。
「生气舅舅没去接你吗？…·今天公司里有事走不开…·」，翔泽陪着笑脸，「舅舅一会儿请你吃冰泣淋，好不好？」
他答应了外甥今天去钢琴教室接他的，没想到法说会结束后的酒会反应很热烈，他抽不开身，正好宋郁芬打电话来，知道这事，自告奋勇帮他接小政。
李明政双臂交叉在胸前，不理会翔泽。
「怎么了？」翔泽问宋郁芬。
连平常最爱的冰泣淋都没法打动李明政，看来小家伙是真的生气了。
宋郁芬都着嘴说：「他那钢琴老师带他出去也不事先说一声，急得我到处找人，我说了他老师两句，他就生我气了…·」
翔泽吁了口气，「没关系，小孩子闹脾气，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原本翔泽打算带李明政和宋郁芬去吃烤肉的，因着李明政闹脾气，一路上都不肯搭理宋郁芬，弄得宋郁芬也不开心起来。
「我看我还是回家好了。」宋郁芬拉着脸说。
翔泽很过意不去，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我送你回去。」
送走宋郁芬，翔泽将车开到离宋郁芬住处不远的公园前停下。
「李明政，你刚才的表现很差劲，你知道吗？」翔泽板着脸，「宋阿姨是长辈，老师教你对长辈不理不睬的吗？…·舅舅对你很失望啊！」
李明政听见翔泽骂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翔泽转过脸，不理会李明政，这小子被姊姊给宠坏了。
大半天之后，李明政抽抽噎噎地说：「宋阿姨骂老师，差劲的人是宋阿姨…··」
「那是因为宋阿姨着急你…··，老师带你出去前应该先交代一声的…··」
「你们大人自己迟到，老师陪我，还带我去吃冰泣淋…·」李明政越说越委屈，「老师明明就跟柜台阿姨交代了的…·，宋阿姨自己不问清楚，就很凶地骂人，还……还…·」李明政话没说完，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起来。
「还怎么样？」
「还说…·还说…·要叫主任开除老师。」
「你说的都是真的？」翔泽皱着眉。
李明政点着头，「小美老师一定很伤心…··」
小美老师？他记得外甥的钢琴老师叫张玉青的。
「放心，老师是大人，很坚强的，你不要担心…··」翔泽安抚外甥，「舅舅过两天到钢琴教室去跟小美老师道个歉…··」
李明政破涕为笑，「还要跟主任说不可以开除小美老师喔！」
「知道了！」翔泽拍拍外甥脑袋，「真是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你羞不羞啊！好了，现在可以去吃东西了吧？我快饿昏了…「烤肉、烤肉！」
翔泽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开心的事一转身就丢开了。

说起来，这世界还真小，在召开整并小组期前会议之前，他就见过她了。
那次他和正渊打完篮球，经过网球场的时候看见好些人围在那里看两个女生打球，好奇之下，两人也上前看热闹，其中一个女生就是她。她的球技明显不如对手，但是那股奋不顾身的拼劲却令人印象深刻，好几次为了救球整个人都仆倒在地上，白色的运动衣沾满了泥土。
「这女孩一定很好胜。」他对正渊说。
「没错，你看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正渊说：「我敢打赌，她谈起恋爱来， 一定也是这样…」
天发现她也参加工作小组时，不知为什么，他竟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一时忍不住将目光往她身上飘，没想到，居然和她对上了个正着，他记得她好像还脸红了····，想到这里，翔泽弯起了嘴角…··。李平夸奖她能干时，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在球场上奋不顾身救球的模样，才会脱口说出，他相信她一定是非常非常卖力的那番话。
 善美将四千块装在信封袋随身带着，她打算遇见尹翔泽时把钱还给他。她和他非亲非友，平白让他请客，总觉得不好意思；可她又不想为了区区四千块专程去办公室找他，说不定他会以为她是想藉故接近他什么的…··；她在文荣秘书处工作的大学同学金淑贤说，文荣里面好多女生千方百计想引起尹翔泽注意，淑贤每次说到尹翔泽时，也是一脸倾倒的表情。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像他那种条件的人，一定有女朋友的。」她泼淑贤冷水。
「只要他还没有结婚，我就有希望。」淑贤说。
「你够了吧……」
「甄善美，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应该勇敢追求自己所爱，亏你还喝过洋墨水！」
「是，是，是…·」她朝淑贤扮了个鬼脸。
「难道他对你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有一次我碰巧跟他搭同一班电梯，晕得我都坐过了头呢…·」淑贤一脸陶醉地说。
「谁像你啊！」
淑贤满脸怀疑的神色，「你看到他，都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吗？…··」
「没…没有…·」她坚决否认。
「连一次都没有？」
「我看到他只觉得害怕…·」她咕哝着，她怕极了他会认出她是那个冒牌分析师…··。
淑贤笑弯了腰说：「我只听说看到帅哥会兴奋紧张，从来没听说有人会害怕的…·」
「要是你每次跟他开过会就得抱着一大堆工作回去做，我看你怕是不怕？」她振振有词地说。
「只要他的目光能够在我身上停留五分钟就值得了…··唉呀，你这笨丫头，我要是像你一样有机会跟他一起工作，我一定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亲近他的机会的。」
她朝淑贤笑笑，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跟尹翔泽那种人发生任何纠葛的…··。

翔泽笑笑，「我知道内部有很多不同的传言…·在这里我向各位保证，公司绝对不会采取强制裁员的手段·····，
根据初步规划，那些因为组织调整或缩编而离开原有工作岗位的员工，我们会对他们施以职业训练，依照他们的能力和专长派遣到销售部门，或者是集团里其他公司去工作…·，这点大家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当然如果有人不愿意调职，而想离职的话，公司会视情况给予适当的退职金，这种情形，当然是公司最不愿意看到的，文荣珍惜它的每一个员工，我会努力争取董事会对这种处理方式的支持……，这样的回答，可以接受吗？」
工会代表点点头。
「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我们认为，在这个案子上，我们的专业程度绝对不输麦肯锡顾问公司，他们不可能比我们更了解公司业务该如何划分，作业流程怎么做才顺畅，多少人力才是最适当的，我们希望由公司的高阶主管和干部组成专案小组来做这个案子的规划……·，我们不否认麦肯锡公司的能力，但是他们不尽然在每个案子上都是成功的……，就拿眼前所看到的顾问人员来说，好几位年纪都很轻，就像坐在对面那位甄小姐，恐怕跨入职场没有多少时间吧？他们对于手机这个行业能有多少了解，实在很令人怀疑…··」
翔泽皱皱眉，果然有人拿甄善美的年纪来做文章；他知道工会的目的，无非是想争取合并的主导权，藉以保障本身的权益，他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是这样势必加深两家公司内部的角力和权利争夺，折冲妥协的结果，可能是一个迭床架屋的组织，在合并的时程上也会有所延宕，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翔泽看了坐在李平身旁的善美一眼，希望她能体谅他的苦衷，不要对他下面要做的事生气才好…··。
翔泽身旁的李平清清嗓子，打算开口，翔泽阻止了他。
「我想能力和一个人的年纪不一定有关系…··」翔泽看向工会代表，「李会长，你今年才四十岁出头吧？…」他对工会代表的背景做了一番了解，「工会里比你年长的人很多，但是会员们还是认同了你的能力，是不是？」翔泽很技巧地捧了工会代表一下，「麦肯锡是一家具有专业，声誉卓着的公司，他们在人员的选用上，非常严格，我对面那位李平先生，在加入麦肯锡顾问公司之前是一位非常杰出的律师，我在纽约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和李平先生一起工作的这几位，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在能力和学识上都非常优秀，而且非常敬业，在和他们一起工作这段期间，我获益良多，对不起，我好像把话题扯远了；我要说的是，今天文荣聘请麦肯锡担任顾问，并不是要他们告诉我们如何提高手机制造技术，就像李会长刚才说的，论技术，的确没有人比各位更在行，文荣要借重麦肯锡的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从事顾问工作的经验和智慧，希望藉由他们客观的分析判断，协助文荣建构一个合理分工又有效率的组织，让文荣能够成为一家具有实力的世界级手机制造公司，在座各位很多都是和文荣一步一脚印走过来的，一定也和我一样希望文荣未来更好,善美打心眼里佩服翔泽，他不但说之以理，还动之以情。

（六） 
「甄善美小姐」翔泽的目光转到善美身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起，善美吓了一跳。
「是…·」善美战战兢兢站起来。
「我想请你代表麦肯锡公司跟各位董事以及在场的文荣同仁说几句话，可以吗？」翔泽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他不想加深善美的紧张。
「…·好…·」善美只能点头答应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没有拒绝的馀地了。
「谢谢你。」
翔泽很后悔事前没有先知会善美一声，虽然善美竭力表现出一副镇定的模样，然而从她泛红的脸孔和紧闭的嘴唇，他知道她有些紧张。
善美脑海中飞快想着所有可以搬得上台面的话，工会拿她做文章，尹翔泽才会指名要她回应，她绝对不能搞砸了，否则不光自己颜面无光，公司丢脸，说不定连尹翔泽的计划都要泡汤了…··；李平拍拍善美肩膀，善美苦笑了一下。
「那个」善美咽了口口水，「自从上次参加工作面试之后，我就没有当着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前面讲过话了」，善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正不停冒着汗。
善美看见翔泽对着自己微笑，他的笑容给了她信心。
「我想先说一个关于牧羊人的故事，或许各位当中已经有人听过了有一个牧羊人在草地上赶着一群羊，忽然间有一辆敞篷跑车开进他的牧场，驶到他的身边停下来，驾驶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 
年轻人对牧羊人说：「如果我能准确地计算出你这一群羊的数目，你可以送我一只羊吗？」
牧羊人看了身后密密麻麻的羊群一眼，勉强同意了。
于是年轻人拿出他的笔记型电脑和照相手机，用汽车喇叭驱赶密集的羊群，让它们移动一下。然后利用卫星探测系统、无线上网、及远端资料库，加上程式的处理和运算，最后印出一份5页纸的报告。 
年轻人把报告交给牧羊人，很有信心的说：「你有2587只羊。」 
牧羊人看不懂报告，他说：「你多算了一只羊，不过已经很准了，你可以任选一头羊。」 
年轻人说：「既然如此，我选一只小羊。」 
年轻人捉了一只羊放到车上。 
年轻人说：「我能不能再猜一下你的…··」
牧羊人打断年轻人的话：「等一下，现在让我来猜猜你的职业，如果猜对了，你就把刚才抓走的那只还给我。」 
年轻人说：「一言为定。」 
牧羊人毫不犹豫的说：「你是顾问公司的管理顾问。」 
年轻人很得意：「对呀！我是Arthur Andersen的管理顾问，你怎么知道？」
牧羊人说：「很简单： 第一，你不请自来，主动来跟我谈交易；第二，你搞得我的羊群心神不宁； 第三，你用复杂的方式来告诉我，我已经知道的事实，虽然有些小错误，却还是要我付出代价；第四，你继续想争取我的新交易；最后，你不了解我的工作和产业，因为你抓到车上的是我的牧羊犬，而不是羊。」
笑声此起彼落响起。
善美偷偷瞧了Gary 和李平一眼，心中大石落下，谢天谢地，两个人都是笑着的，公然拿顾问行业开玩笑，她担心他们会不高兴
「我相信Gary 和李平绝对不会同意牧羊人最后那几句话，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也有几分实情在，顾问绝对不是万能，我们也不停地在学习，每个公司都有它特殊的文化，每个产业都有它的特性，我们没有办法将同一套公式套用在不同的公司身上，所以我们才会花上很长的时间跟贵公司不同的部门进行访谈，希望了解你们跟其他公司不一样的地方，做出适合你们的规划，所以如果没有你们的协助，我们或许会像故事里所说的，抓到的是牧羊犬，而不是羊.「不错嘛！善美…·」李平低声夸奖善美。

（七）     
「翔泽，明天晚上到外婆那里，外婆煮红豆粥给你吃。」
「不行，我要送人去机场。」
「送谁？不会是那个宋郁芬吧？」
翔泽笑笑，默认了，宋郁芬要到欧洲旅行，他答应送她到机场。
「我就看不出她哪里好，你爸也真是的，干嘛硬是要你跟她交往…
「我只不过是送她到机场，我跟她没什么…··」
那天他回家吃饭，没想到宋郁芬也在，宋郁芬说起星期六要出国，父亲便要他载宋郁芬去机场，他不好拒绝。
「她家又不是没司机。」
「外婆…··」
善美听着张如花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尴尬地看向车窗外。
「你一定要把善美送到家门口啊！」
张如花进门前再三叮咛翔泽。
「Yes, Ma’am…··」翔泽调皮地向外婆行了个举手礼。
「你这小子…·」张如花让翔泽逗得笑眯了眼。
「外婆…·明天晚上记得把红豆粥准备好喔！我准八点钟过来吃粥…··」翔泽搂着张如花肩膀说。
「不弄给你这臭小子吃了。」
「那我天天上门来烦你…··」翔泽像个孩子般跟张如花撒娇。
「好了，好了张如花宠溺地拍掉外孙的手，「快点送善美回家啦！」
「张奶奶, 晚安。」
直到张如花进了屋，两人才离开。
上了车，翔泽满脸歉意地说：「刚才很抱歉…」
「什么？」
「我是指刚才在我外婆面前装作不认识你的事…·」翔泽搔搔脑袋，「唉…·我外婆那人，说风就是雨，她要是知道我们原本就认识的话，我怕日后你会被她老人家给烦死…」翔泽话说得很含蓄。
善美腼腆地笑了，「我明白了。」原来他是一番好意。
「你不会怪我不礼貌吧？」
善美笑着摇摇头。
翔泽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谢天谢地，我担心了一个晚上。」
车子缓缓前行，一时间想不出话题，善美把头转向了车窗外，从玻璃窗的反射中，翔泽的轮廓清晰可见…··。她看着他的侧影，想起了方才他跟张如花撒娇赖皮的模样，脸上绽出了浓浓的笑意。
「什么事这么好笑？」翔泽问。
善美有些不好意思，「你一点都不像你。」善美抿着唇说。
翔泽露齿一笑，「这句话有语病我就是我，哪有什么像不像的？」
「我的意思是，你一点都不像我在文荣看到的那个尹副总。」
「彼此，彼此，甄善美小姐今天，喔，还有那天在济州的样子，也不像我在文荣见到的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甄善美……」
「不严肃一点哪里像个顾问？」
「不严肃一点哪里又像个副总？」
两人看着对方，笑出了声。
 「谢谢你今晚的招待。」善美说。
「你在济州不也请我吃了一顿大餐？我们算扯平了。」
「不，我还欠你一回…·」善美说。
「啊？」翔泽还想不明白，一个白色的信封袋已经递到了他眼前。
「这什么？」
「你上次请我吃早餐的钱。」
翔泽盯着信封袋看了看，哈哈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善美撇着嘴说。
「上回在电梯里，你原本是想拿这给我的，是不是？」
善美难为情地点点头。
「喂，你该不会从我帮你付了帐那天起，随身都带着这个信封袋吧？」
「还不都是你给我找麻烦，我不想随便欠人人情。」
「这我不收，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有机会请我喝杯咖啡好了？」

「后来你有没有去纱罗峰？」善美问。那天她留了字条，建议他第二天上纱罗峰看风景。「那天晚上等我吃完你点的那一大桌菜都快十二点了，第二天早上根本起不来。」「是吗？」「是啊！」翔泽一本正经地说：「为了不辜负你一番盛情，我只好留在那里死命吃光那些菜…··，真是的，也不先说一声就溜走了，我还跑到大街上想追你回来呢…·」「真的假的？」善美吃惊地问。翔泽咧嘴一笑。可恶，原来是在作弄她！
「那天是我爸的生日…·」善美说。
「原来是这样…··」翔泽看了善美一眼，「所以你压根就没想过要跟我一起吃晚餐萝？」
「我的责任是把你带到一家口碑好的餐厅…··」
翔泽接口说：「对…·，再尽地主之谊，把帐单给付了？」
「答对了！」善美点点头。
她没想到，私下里他是这样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我上去纱罗峰了，我待了一个钟头才下来，上面视野很好，樱花也开得很漂亮，谢谢你的建议。」翔泽说。「我说得没错吧！」善美得意地笑了。「你平常应该多笑笑的，你的笑容很好看。」翔泽忍不住说。善美脸微微红了，「你说得简单，你不知道工作压力有多大呢！」「以后你想透透气的时候，可以到文荣顶楼的天台走走，看看天，看看云，看看汉江，保证你心情立刻好起来。」
「真的？」
「起码对我很有效。」
「我下次也试试…··，需不需要通行证才能上去？」
「这个嘛…··你就说是我介绍的。」
「喔…·」善美点点头。
看善美一脸当真的模样，翔泽忍不住想笑，他不过信口胡诌，她居然相信了。「我开玩笑的，任何人都可以上去的。」善美瞪了翔泽一眼。
「文荣和星翰的联合采购作业，李平说由你负责规划？」翔泽问。
「对。」
「进行得怎么样？」
「嗯…·」
他留意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还顺利吗？」
李平曾经暗示过他，文荣和星翰采购部门的配合度不是很高。
「很…·顺利。」善美回答。
他看了她一眼，她的心情完全写在脸上，真是个好强的女生！
这次联合采购作业的成效关系到合并案后续的推动，星期一他得打个电话给两家公司的董事长表示”关切”一下才行。
翔泽的手机响了，是宋郁芬打来的。
「什么事？郁芬…··」
翔泽看了善美一眼，表情变得拘束起来。
郁芬？是刚才张奶奶提到的那个女生吗？
「不行，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走不开…·」
朋友？她看了他一眼，一种微妙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开心吗？
「副总，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搭地铁回去就行了。」她对挂上电话的他说。
「那怎么行！外婆交待我…··」
她打断他的话，「我会跟张奶奶说你把我安全送到家了。」
「A promise is a promise，再说，我也不是因为外婆的交代才送你回家，我是真心诚意而且非常荣幸能有这个机会送你回家…··」他用着十分认真的口气对她说，他怕她不相信他的诚意。
「可是，你女朋友…··」
「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他更正她，「还有，出了公司，可不可以不要称呼我副总？」
「这…·」善美很为难，不叫副总，要叫什么？
「除了副总之外，随便你怎么叫我都行……」他笑看她一眼，「我想你总不至于喊我笨蛋什么的吧…··」
善美掩着嘴笑了，「我又不是不想要这份差事了…··」
她美丽的笑容又一次在他心湖荡起了涟漪…··。
他开着车送她回家，天上一轮明月，一直跟在他车子后头。

（十）                                   
善美连走带跑来到文荣总部大楼，她有一份资料要带给尹翔泽，她迟到了。
善美看看表，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虽然事先跟尹翔泽的秘书联络过了，可总不好意思让人等太久，更何况今天是星期五，她不想耽误他的happy weekend。
是啊, happy weekend…··，她相信尹翔泽一定会有一个轻松又愉快的周末假期的，因为今天文荣的董事会通过了文荣和星翰两家公司的合并议案。李平说，尹翔泽下午通知他这个消息时，在电话里笑得好开心，李平说尹翔泽很感谢麦肯锡的协助，让文荣和星翰今年度的采购成本节省了将近百分之二十，使得董事们对合并案的效益信心大增，才能够以压倒性的票数通过这个案子。她自告奋勇帮李平送资料过来，因为她想看看尹翔泽开心的模样。
「甄小姐，你来了…·」翔泽的秘书张丽珍边收拾东西，边跟善美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耽误张丽珍下班，善美觉得很不好意思。
张丽珍笑着摇摇头，「我不是等你，我是在等我…··」
他们的谈话被后面办公室里传出的笑声打断了，善美听出那是翔泽的声音。
善美好奇地往那扇掩着的门看了一眼，他笑得可真够大声啊！善美想。
「尹先生最喜欢的人在里面。」张丽珍笑嘻嘻对善美说。
最喜欢的人？是…·他的女朋友吗？
「麻烦张秘书把这份资料交给尹副总。」善美说。
她的心情莫名其妙低落起来，一路上的好心情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甄小姐要走了？我跟副总说一声…··」张丽珍说。
「不用了，他有客人在…··」话说完，善美快步朝门口走去，不知为什么，她很不想撞见尹翔泽和他的女朋友。
「请等一下！」张丽珍喊住善美，「副总交代我，你到的时候通知他一声的，你这样走了，我会挨骂的。」
张丽珍这么一说，善美便不好一走了之了。
张丽珍拿起电话跟翔泽通报，「副总……甄善美小姐到了…··」张丽珍看了善美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她说您有客人，不方便打扰您…··」
 张丽珍电话才挂上，翔泽便急急忙忙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翔泽道着歉，「我跟李平说让快递送过来就可以了，他说你要带过来…··」
「没关系，我顺路。」
「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她看得出他的邀请很诚恳，可是她却没办法接受，他脑袋坏掉了吗？她才不要当他们的电灯泡呢！
「真的不用客气了！」善美说。
翔泽有些失望，当着张丽珍的面又不好意思强留善美，今天她的态度为什么这么生疏？翔泽想。
翔泽送善美来到电梯口。
「再见。」善美朝翔泽欠欠身。
「那个…··」翔泽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善美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翔泽。
「唉…·没什么，祝你周末愉快。」他本来想问她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中饭的，文荣和星翰的联合采购案她功劳最大，他想谢谢她，可看她一副急着走的模样，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腼腆，这样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的自己。「周末快乐。」善美说。

就在善美要踏入电梯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小美老师……小美老师…··」
善美转过身，她看见一个年约六、七岁的男孩站在翔泽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小美老师，我是小政…··」男孩雀跃地跑到善美面前。
翔泽惊讶地将目光移到善美身上。
善美困惑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他喊她小美老师…··，是以前钢琴班的孩子吗？善美弯下身，端详着男孩的脸孔，这孩子似乎有点面熟…·· ，小政…小政…··善美在记忆中搜寻着。
「我是钢琴班的小政，李明政，小美老师忘记了吗？」李明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老师一定是生气我，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
「小政，你干嘛？」翔泽和善美面面相觑。
李明政啼哭的模样，勾起了善美的回忆，她想起来了…·，她最后一次看到这孩子时，他也在哭。
善美将李明政搂在怀里，柔声说道：「小美老师没有生小政的气，也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小政，是小政长高，长大，变帅了，所以小美老师一时没有认出小政来…··」
「是真的吗？」李明政泪眼婆娑地问善美。
「骗人的要罚请吃冰泣淋！」善美回答，那是她在钢琴班时常对孩子们说的话。
李明政破涕为笑了。
「李明政，你丢脸死了」翔泽接过张丽珍递过来的面纸擦去李明政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你看看，阿姨的漂亮衣服上都是你的鼻涕和眼泪」翔泽取笑外甥。
「舅舅帮我买一件新的，陪给小美老师不就好了！」李明政童言童语地说。
「你闯的祸，我干嘛要替你收拾善后啊？」
善美朝翔泽摇摇头，要他别再逗弄李明政了，「没事的，老师把衣服洗乾净就好了…·」善美说。
翔泽见李明政紧拉着善美的手不放，笑着对善美说：「这下子，你恐怕非得留下来喝茶不可了。」
「甄善美小姐以前是钢琴老师啊？」张丽珍问。
善美笑笑，「不能算是，朋友结婚渡蜜月，找我帮忙，我去代了三个星期的课，只是很短的时间。」
「那也要有两下子，才能去教琴啊！」张丽珍羡慕地说。
「学过一段时间。」善美说。
张丽珍和先生有约，翔泽让她先走了。
「进来坐吧！」
除了李明政，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想到刚才居然会以为是他的女朋友在里面，善美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会想到那上头去了，都是那个张秘书说什么他最喜欢的人在里面，她才会，善美含笑看了翔泽和李明政一眼，看来尹翔泽很疼爱他的外甥呢！
翔泽砸着嘴说：「原来你就是小政念念不忘的那个小美老师，哇，小美老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可是被这小鬼头骂惨了…」翔泽说。
「为什么？」善美好奇地问。
「本来就是舅舅的错…·」李明政插嘴说。
善美困惑地看着翔泽舅甥俩，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天……」翔泽说起当日因为公务走不开，托了朋友去接明政，结果因为善美带明政出去吃东西，他的朋友没问清楚，误会善美没有交代便擅自带明政外出，责骂了善美一顿，隔两天他到钢琴教室想跟善美道歉时，她已经不在了，「小政为这事跟我生了好几天的气…·」翔泽说。
「是吗？」善美忍不住笑了。
「你不知道这小家伙有多难缠吗？」翔泽宠溺地看着外甥。
「舅舅自己那时候不也担心小美老师？」
「你担心什么？」善美好笑地问翔泽。
翔泽搔搔脑袋，「我担心你是不是因为受了委屈，才伤心地把工作辞了」翔泽叹了口气，「唉，搞了半天，原来我是杞人忧天，人家早就另有高就，更妙的是，早在那天下午，人家就先一步到法说会场里找我的碴来了」
他瞅着她说：「喂，你该不是未卜先知当晚会发生的事，特地先来修理我一顿的吧？」
「如果是那样，我就用不着脚底抹油先溜了…··」善美说。

（十）    
李明政见翔泽和善美似乎很熟稔的样子，好奇问道：「舅舅，你怎么会认识小美老师的？小美老师在这里教钢琴吗？」
「小美老师现在不教钢琴了，她在一家很有名的公司工作，这家公司现在正在帮你外公的公司做一项计划，所以舅舅才会认识小美老师。」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你遇到小美老师了？」李明政怪起翔泽来。
翔泽啼笑皆非地说：「我哪知道她是你小美老师啊…··」
善美笑了，「小政，你知道小美老师原来的名字吗？」
「不知道。」李明政摇摇头。
「老师的名字叫甄善美，你舅舅知道我叫甄善美，可是他不知道我教钢琴的时候，你们喊我小美老师的，明白了吗？」
李明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明白是明白了…··，可是我还是觉得舅舅有点笨，甄善美和小美都有一个 “美”字，如果我是他，早就想到了。」李明政对翔泽很有意见。
「对，对，对，咱们家就属你最聪明。」翔泽笑不可遏地说。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善美看看表，起身告辞了，「我该走了，你们一会儿还有事吧？」
「我要带他去看电影，要不要一起去？」话一出口，翔泽便觉得自己的邀约太唐突了，他们要看的是卡通片，她可能根本没兴趣的。
善美怔了怔，她没料到翔泽会开口邀她一起去看电影。
「小美老师一起去啦，我们要去看小马王，我同学说很好看的老师和我们一起去看嘛！」李明政央求着善美。
「这」善美有些为难，她和几个同事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吃饭的。
「小政，小美老师是大人，大人不看卡通片的…·」翔泽替善美找了个说辞。
「舅舅不是也看卡通吗？」李明政不信翔泽的话。
「我是让你缠着没办法…·」翔泽说。
「那我们就不要去看小马王，我们去看小美老师喜欢的电影…·」李明政抓着善美的手问：「老师喜欢看什么电影？」
翔泽这才知道，外甥有多么喜欢善美，好像怕善美一转眼又不见了似的。
「其实我也蛮喜欢看卡通片的」善美微笑说道，她不忍心看李明政失望的样子。
看电影的时候，翔泽觉得自己好像带了两个孩子来看电影…·，她和明政各买了一盒大号的爆米花，两个人目不转睛看电影的当儿还不忘吃着爆米花，他以为只有像明政那样的孩子才会那样的…··；只见她一会儿因为小马王的调皮与机智和明政一起笑的前抚后仰，一会儿又因为小马王被坏人拘禁而露出担心的神色……·，翔泽隔着明政，看着那张和小外甥一样专注的脸庞，几次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她说喜欢卡通片，不是为了让明政开心才那样说的，她是真的喜欢…·；翔泽暗自笑了，除了淘气、好胜心强、容易脸红、会打网球、不喜欢欠人人情、在自己家乡会穿迷你裙之外，他又多知道她一件事了。
打从认识她起，他对她的印象就很好，他很欣赏她的工作态度；济州的那次相遇，让他开始留心起她工作以外的地方…··，他开始注意她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型，开会时有没有笑…，她不是那种艳光四射的美女，但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很舒服，清澈明亮的眼眸，甜美可人的笑容，让他每一次见到她时，心情总是立刻飞扬起来；他很喜欢在公司和她不期而遇时，听她用那甜美的声音对他说，「怎么又碰到你了？真巧！」，他希望天天都能够遇见她；近来，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他常常找藉口到专案办公室去，只要看看她的笑容，跟她说说话，他就可以精神百倍，重新回去面对繁忙的工作；每个星期五她和同事回锺路麦肯锡总部工作的日子，他总是怅然若失…·；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即使是和丽丝在一起时也没有，他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他没有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他很满足于现在和她这种介乎工作伙伴和朋友的关系，他还不想把爱情这样麻烦的事搅进生活里。

（十一）                     
李明政拉着善美坐车后座，沿途问东问西。「小美老师，以后我可不可以打电话给你？」李明政问。「可以啊！」
善美把手机号码写给了李明政。「甄阿姨很忙，没事不要乱打电话…·」翔泽对外甥说。「人家知道啦…··」李明政转过脸继续说：「那我可不可以约老师出来吃冰泣淋跟看电影？」
「好啊！」善美笑眯了眼，「找晓茜一起吧！」她依稀记得李明政和钢琴班一个叫晓茜的女生很要好。
「晓茜是谁啊？」翔泽问。「她是我女朋友。」李明政大方地说。
「你女朋友？」翔泽扬起了眉毛。「对啊！」李明政点点头。
「真是后生可畏。」翔泽说。「后生可畏是什么意思？」李明政问。「就是你很棒的意思。」「谁像你那么逊！」舅甥俩的对话让善美笑出了声。
李明政跟翔泽借手机，「我想玩游戏。」李明政说。
「谢天谢地，总算可以清静几分钟了。」翔泽说。
翔泽从后视镜看着善美，嘴角不自觉扬起，这一路上她的笑容没有停过…·，说起来还得感谢明政这个小家伙，刚才在办公室见到她时，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低头玩游戏的李明政，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善美。「怎么了？」善美问。「小美老师，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啊！」
翔泽皱起了眉头，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老师觉得我舅舅怎么样？」李明政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问善美。
善美窘迫的模样落入了翔泽眼中，他看着镜中的她，虽然他很想把李明政这个臭小鬼抓过来打屁股，可是他很好奇，他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明政的问题。
「嗯…··」善美思索着要如何措辞，虽然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她却不想随便拿话敷衍李明政。
「你舅舅很能干，待人很诚恳…善美说了个四平八稳的答案。
能干又诚恳！就只有这样？翔泽很不满意。
「是不是不错的意思？」李明政问。
「嗯…·对。」善美点点头。
「那……舅舅可不可以追求你？」
善美顿时红了脸，她没料到小小年纪的李明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不可以嘛，小美老师」「那个…·」善美用手按按额头，求助地看向前座的翔泽，希望他能够制止李明政的穷追猛问，她看到的是一张和自己同样尴尬的脸孔。
「李明政，不要胡闹…翔泽试图制止外甥。
「舅舅你不要吵，我想听小美老师告诉我」李明政固执地说。
「这小鬼被宠坏了。」翔泽很不好意思。
善美想了片刻，回答李明政：「你舅舅已经有女朋友了。」
话才出口，善美立刻后悔了，尹翔泽该不会以为她的意思是他要是没有女朋友就可以来追求她吧…·，算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眼前只要把李明政这个小家伙给摆平，她就谢天谢地了。
李明政似乎很满意善美的回答，小脸上堆满了笑容。

（十二）    
吃过饭，翔泽提议到南山公园走走。「才坐长途飞机回来，你不累啊？」「我想呼吸一下故乡的空气。」他无非是想多留她一会儿。善美笑了，「要呼吸空气，回家搬张椅子到阳台，岂不是更舒服？」「一个人多没意思。」「你不是一向都一个人的？」
「有些事，两个人一起做比较有意思。」「像吃定食吗？…·」
翔泽为之气结，她是真不懂吗？两人登上了汉城塔。「我刚来汉城念大学时，常常到这里来。」善美说。「为什么？」「想家啊！总觉得站在高高的地方，和家乡的距离好像变近了。」他拍拍她肩膀安慰她，「汉城和济州不远，飞机不到一小时就到了。」善美耸耸肩，「那是一种心理的感觉。」「回到文荣工作后，有一阵子，我也常到这里来。」翔泽说。「为什么？」
「工作不顺心，心情不好时，我就跑到这里来，站在塔上，目光看远了，心情似乎跟着平静了许多。」「还会觉得遗憾吗？」善美问，她知道他热爱律师工作。翔泽微笑着说：「开始的时候很不甘心…··，但是现在不会了…·」遇见她，或许是老天爷对他的补偿。「真替你高兴。」「这一切都要感谢你…·」翔泽意味深长地说。「怎么说？」她不懂他的话。「唉…··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你的帮忙，合并计画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他有一股冲动想对她表白，终究还是忍住了，他不想把她吓跑了。善美咯咯笑了，「又不全是我一个人弄的…··」就是你，甄善美，没有别人了，他在心里对她说。「其实没有我们，你一个人就可以搞定这事的……·」「你太抬举我了。」
「不必谦虚…·李平也是这样说的。」善美把李平那套企业主和顾问公司互相利用的理论说给翔泽听。「每次开会时，看到你力敌公司里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时，我就不由得想起大卫打败巨人哥利亚的故事…·」翔泽呵呵笑了，「大卫打败哥利亚？」
「对，你这个大卫打败了巨人哥利亚…··」善美微笑着，「文荣有你，一定没问题的。」「谢谢你的信任和鼓励，…·为了你，我会努力的。」「为了我？」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看着她。
「对了，我在瑞草找到房子了，上星期六和房东签了合约，过两个星期就可以搬过去了。」「太好了，在哪里？」
「在教育大学附近，我同事的一个朋友退租了，介绍我去看，环境很清幽，房租也在我预算之内…·」
翔泽二话不说，火速将车开到善美说的地点，善美既好笑又好气，他在着急什么啊，非得摸黑赶去，房子又不会长脚走掉。
 翔泽在屋子附近看了一圈，摇着头说：「我看还是把租约取消了吧！」「什么？」善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里离大马路有一段距离，还得走上一段斜坡…·，你看看，十点多钟，附近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影了，你下班的时间晚，住这里不安全…··」「可是…··」翔泽打断善美的话，说：「把租约退了。」「你开什么玩笑！我跟房东都讲好了。」善美不能置信地看着翔泽，「我不能不讲信用。」「不讲信用？ 没那么严重吧？」翔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大不了贴补他一些租金，再怎么说都是安全最重要…··，上次我们在蚕室看的房子比较合适，你听我的…··把这房子退了，你不好意思开口吗？…·把房东的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翔泽强势的口气让善美很不高兴，他当她是三岁小孩吗？「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租下这里的，如果我有你尹副总经理那样的经济能力，我当然希望能够住在那样的好地方，可惜我不是你们那种有钱人……」善美气呼呼地说。「你…·」翔泽很难过，自己的一片好心，换来的竟是这样伤感情的话。
「我是为你好。」 翔泽说。「不劳你费心。」气头上的善美想也没想，把话顶了回去。「算我多管闲事。」翔泽气闷地说。
翔泽一言不发上了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善美偷偷瞄了翔泽一眼，心里很后悔；刚才她话说过头了，他也是出于善意，她不该随便跟他发脾气的…·。她想跟他道歉，可见他一脸酷酷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翔泽打破了沉默，「下次别再说那样的话了，好吗？」他指的是她说他是有钱人的事。
「对不起…··」善美觉得很歉疚。
翔泽摇摇头，「没事了…··，房子的事，答应我再考虑考虑？」
「好。」善美眼眶一阵热，他让她想起了在济州的父亲。
善美让翔泽在路边停了车，「我去买点东西，等我一下。」善美说。他看见她进了水果店，又去了Family Mart。
「刚才没吃饱啊？」翔泽笑指着善美手中的购物袋问。善美笑了笑。
车子开到善美住处，善美将手中的购物袋交给了翔泽。「这个给你。」翔泽往袋里看了看，里面是四颗柠檬和两瓶可乐。
「这要做什么？」翔泽问。「喝可乐可以治喉咙沙哑不舒服…·」
看翔泽一脸的怀疑，善美撇撇嘴，「不要怀疑，可口可乐公司最早就是感冒糖浆的制造公司·····，你有微波炉吧？把可乐倒进杯子里，加入1~2片柠檬，然后微波个二、三分钟，就是热腾腾又好喝的治喉咙沙哑最佳药方了」他看着她，心中波涛起伏。
善美不好意思起来，「干嘛那样看我？」「我在想…··」翔泽欲言又止。「想什么？」「想明政问你的那句话…·」「哪句话？」
「就是我可不可以追求你的那句话…·」善美傻住了，结结巴巴说：「那个…那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你那也算是回答吗？」翔泽促侠地看着善美。善美面红耳赤说：「你们舅甥俩真可恶，居然联合起来欺负我· 我再不要理你们两个了…善美开门下了车。「喂，你说要怎么弄可乐，我刚才没听清楚…·」翔泽嚷嚷着。
善美像童话故事里受到惊吓的爱丽丝般飞快地跑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手里那只装着柠檬和可乐的袋子，笑容浮上了嘴角。

爱情之丘（十三）                    
善美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我是尹翔泽…·」「唉…·我是…」听到翔泽的声音，善美莫名其妙紧张起来。昨晚把事情谈妥后，她就想跟他说了，电话拿在手中，又犹豫了起来…·。
他问了她那句话之后的第二天打电话给她，她尴尴尬尬，戒慎恐惧跟他说着话，挂上电话后，她居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她在害怕什么？害怕他再拿同样一句话问她吗？那天之后，每当她在公司看见他身影时，她便会绕路避开他，而他似乎也有意避着她，因为从那以后，她再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她开始怀念起他给她打电话的那些日子，她盼望他的电话，又害怕他打电话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矛盾。
「是你吗？甄善美…··」翔泽又惊又喜。
「是我。」善美腼腆地回答，她很意外，她才刚开口，他居然立刻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没想到会是你的电话。」翔泽难掩心中的雀跃。憋了几天，他已经受不了了，心里盘算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个藉口打电话去探探她的口气，没想到她竟然先打电话来了…··；那天她在电话里冷淡的语气让他忐忑不安，三分多钟的通话时间里，多数时候她只是用「嗯、喔、对」这些单音节的字回应他，彷佛他是昨天才认识的朋友一般，他不敢打电话给她，他害怕再次面对那种令人尴尬的冷淡，他懊恼自己情不自禁问了那句话…·
「是吗？」善美不由得脸一热，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像这样主动打电话给男生。
「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我看了你的报告了，有几个地方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他正愁找不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跟她说话，开完会出来就收到了李平透过电子邮件寄来的报告，老天爷真是帮忙啊！
「有什么问题吗？」善美紧张起来，每当翔泽用这种口气说话时，就表示他有很不同的意见。
「这个嘛…·」翔泽手敲键盘，快速浏览着萤幕，目光停在了销售作业流程建议方案的页面上，就这个吧！「是关于销售部门的作业流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翔泽说。
善美松了口气，「这个方案的构想是这样的…·」善美定下心来跟翔泽说明。
 「哦…·嗯…··」翔泽一边回应善美，一边在心里偷笑，他有十足把握这招绝对管用，毕竟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份革命情感；果不期然，七、八分钟之后，他和她又回到以往那种感觉和氛围中了。
拨云见日，翔泽很开心，却又觉得有些无奈，看来他将要继续苦恼于他们之间那份暧昧又微妙的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翔泽煞有介事说道，其实她讲的话他听进耳里的不到三分。
「奇怪了，你不是一向都把问题保留到会议里和大家一起讨论的吗？」善美问。
「我其实是想找个藉口跟你说说话…·」翔泽老实招认了。
「什么！」善美差点晕倒。
「这几天我都在闭门思过，连电话都不敢打给你…·」
闭门思过？那么，那句话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你的确是该闭门思过。」善美淡淡回答。
「那天你在电话里说话的口气跟个陌生人似的，我被你吓到了…··」翔泽拐弯抹角埋怨。
那个被吓到的人应该是她吧，善美想。

（十四）   
朴正渊留意到了翔泽的目不转睛，他秉气凝神观察着翔泽的表情，他看见翔泽眼中闪烁着的光芒，看见翔泽唇角扬起的笑容……，朴正渊笑在心里。
「尹翔泽，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女生？」
「啊？」翔泽回过神来，「你刚说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女孩？」
翔泽腼腆一笑，「为什么这么问？」
「过去三分钟里，你的目光没有离开她身上一秒钟，你不停地.傻笑，还有，你看着她时，脸上的表情温柔地可以融化掉南极的冰山」翔泽很尴尬，「我有吗？」「你别想抵赖，我刚刚都看到了…
「我跟她只是工作伙伴关系…·」翔泽收回了目光。
「工作伙伴？」朴正渊一脸不能置信的表情，翔泽刚才的一切他全看在了眼中，「你们认识多久了？」朴正渊问。
「半年多」「半年多！」朴正渊张大眼睛，直往翔泽脸上瞧。
「干嘛啊…··」翔泽被朴正渊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朴正渊问。
「说什么？」翔泽装迷糊。
「老兄」朴正渊拍拍翔泽肩膀，「Love is Now or Never…··，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善美收到了好大一束粉红色玫瑰，办公室里一阵骚动。
「哇，好漂亮的花」「谁送的？善美」「一定是男朋友」众人七嘴八舌。善美用微笑代替了回答，她在第一时间便将附在花束上的卡片收起来了，这些想像力惊人的同事捕风捉影的本领她早就领教过了。 趁着邻座同事不在，善美拿出了口袋中的卡片，爸爸，朋友和同事的礼物她都收到了，她想不出这花会是谁送的。看到卡片上的署名，善美讶异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卡片上写着：
笑容最美丽的女生：
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Always!
希望爱与希望永远伴随着你。
尹翔泽
短短三行字，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心情才平复下来。
 她打了电话给他。
「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才开口，竟然忍不住硬咽起来。
「怎么了？你哭了？」电话另一头的他，吓了一跳，「我没有哭我只是…」
「你可别告诉我是让洋葱呛了眼睛…··」
她噗赤一笑，「办公室里哪来的洋葱…·」
「这样才对嘛！生日的人要开开心心，不可以哭的…·」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她问。
「上天的旨意。·」
「什么意思？」
「我中午和朋友也在 Friday’s吃饭…··」
「你也在那里…··」想到整个餐厅的人都看到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善美不好意思起来，「唉呀，难为情死了，要是知道同事帮我弄了那个，打死我都不会去的……」
「你只不过是站在椅子上而已，我还曾经被朋友拱着站到了桌子上呢…她要请他吃饭，谢谢他送花给她，他追胸顿足地说，晚上有一个重要客户从美国飞来，他要招呼客户。
善美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时，怔住了，来的是翔泽。
翔泽背着手，笑咪咪地说：「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和朋友一起庆祝去了…·」「怎么来了？不是说要招待客户的吗？」
「他时差调不过来，一上车就打起瞌睡来，我乾脆送他回旅馆休息了。」
翔泽站在门口老半天，善美始终没开口邀他进去，翔泽懊恼自己来得太唐突了，竟然没考虑到她单身一人不方便招呼男客。
「唉…·· 」，翔泽将藏在身后的蛋糕拿出来，「刚才在路上正好经过蛋糕店，就顺手买了…·」翔泽轻描淡写说着，「就这样…·，祝你生日快乐，明天公司见了！」
话说完，他举步朝电梯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