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狐仙的专场。选处僻静无人的暗室，只在一角点盏豆样的火光。怀里举着千钧重的团肉，合着牖外万钧之势的雷霆。）——小集。（幽幽地念一句她的名，声捏的又沉又哑。）你有没有看过那些狐仙的故事？
（诚然，在我心中，这些狐仙的故事实在是读书人异想天开，绝无可能的事，但这并不妨碍我讲给年幼无知的妹妹听。噼啪，是烛火的声音。）
@周談寂

不曾，不曾。
【狐仙之撰無非从纷纭境、憹艳场中拭听传出，惊雷欲裹挟骤雨，此刻旁闻岂不多服清凉散一剂？且不如逃名之为适，直述之为真。我的头也如杵般舂容不止】
狐仙二字听来便骇人，何况外面的天昏然逐然......
【囫囵间思索，提起】州姊，不然另遘当一朗日，邀赜哥与错姊与共，小妹我再洗耳恭听罢！

（颇是爱腻地抚一抚幼妹鬓发，语重心长道。）这你就不懂了。讲故事么，最讲究不过身临其境。（再腹诽一番她提出的人选。）赜哥与错姊正忙终身大事，咱们作妹妹的，怎么好平白搅扰？
（还恐吓不住她，再添。）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他们的大事因此出个差错，可实在让人抱憾终身的。（清清嗓，又转回正题。）还是念故事罢。

有道理......州姊怎么不忙？不如也忙上一忙，我帮你斟酌损益一番！
【夫子道：天薄我福，吾厚吾德迎之；天劳我形，吾逸吾心补之；天厄我遇，吾亨吾道通之——今我势蹙，也惊回臆起於早堂上的训萦。而那正殿间的飞金神佛一派慈眉善目，想来极是乐意宽宥世人罢？又怎会令我心眄於小小狐仙】
好的。【虽然但是，我还是已经把耳朵牢牢捂住了】请讲吧。

呃。（面对于稚女的单纯问题，总有一种不知从何答起的无语凝噎。倒也不是问题的本身多么困难，硬要论起，必然要怪这孩子精准的打击能力，一语中的。）
（试图同她掰扯一番。）成了婚便是大人了，不好再同阿集顽乐。州姊舍不得阿集，故成婚的事，不急的。（这一遭草草应过，又开始正题。煞有其事的咳了两声，瓮声瓮气。）从前呢，有个屡试不第的书生。为了考取功名，决心到深山老林里去，潜心向学——

【乜怀身旁她促狭地一尬，便不敢多问了】好的，州姊，不急。
【徐音娓娓而道，幽然滋生抽穗出难以消遣之意味。天公不放晴，惟有金烛孤照，僵直引得面前人妆也罢黯自流连於一派纸牖上，愈莫提觑准甚么梅钿杏粉。提及志异传说，几分诡篆蜗涎便悄地漫过心壁，却难掩住我那不可磨灭的好奇】
深山老林？【兀自点头】不愧是话本子，自修之地都与常人不一。

嘘。（不满小妹破了方才故弄玄虚的神秘氛围，一指竖起立在唇边，要人噤声。）还没讲完呢。（一打岔，眉头也蹙。）欸，刚才讲到哪儿了来着？
（又是一番苦思冥想，才得了些头绪。）对！是讲到了深山老林。这个书生某一日在那深山老林里头迷路了，恰巧有个女子同他指明了方向。书生见女子貌美，又是个柔弱的体格，便起了歹心。他假意要深谢女子引路之恩，把人引到自己居处。那门一关，灯一亮，正是要行不轨之时......（压低了声。）一阵狂风吹开了书生闩好的房门。（惊雷巨响在外之时，还伴叩门的风声。）正如今日。

【故事濆漩骀荡，传有笃觞咏乎应已千年，绕梁久之不捺，黑云压脊之态教我不仅缅臆起御园内的花蔓溪谷、难录的漱玉梯陟，不时有赜哥与错姊携榼而来，推着兰桡，直直送我堪比那飞甍还高。州姊不然，天地之秘笈，均以资负瓿用，有类他般风气】
【正如今日？孰为书生？州姊抑或我？我想发问、但还是隐下了】

（大抵是拿处走漏了风息，于是烛火见曳，渐作孱态。使银剪子去拨动烛芯的间隙，火光便映衬在人面上，是幽然。）
（目光专注于前，声却不停。）方才还是个柔弱女子的妇人摇身一变，成了只大狐狸。只听它口吐人言道：“我以善心解相公围困，然相公却欲行加害之事，实非善辈。”罢了便一口吞下那书生。
你道怎的？这书生从前家中豪富，故爱沾惹良女，更有甚者，伤了人性命。其中有个女子，曾与这狐狸有一饭之恩，却死于那书生之手。狐仙为报恩，便收了那书生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