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腕、转手、平置,用并不算纤弱的手掌去撑住她的颅首、身躯,是我能轻易做到的。以沉默营造一角隐秘的安宁,全然承接她去伪存真的疲倦和不安,是我最堪设想的妄为。宫闱长久地教会我低眉驯顺,而在她的庇护下尚且不够驯顺的我,慌乱、失措、盲目地发醒,没人教会我,该如何在天穹撕破的狰狞下,撑起她的骄傲——这本便毫无疑义地属于她的东西。她眼中的笑光凝结成的明珠,她信手拨弹的闲惬从容,都滚落在眼前扑闪的光影里,给记忆蒙上一层未教晨光破去的深霾。】
【我仍想像那日一样地发问:跟着你,不好吗?用诸似的话,以纯白的懵懂转嫁所有情绪,将一切悬而未决的事情悉数交由定断,这并不是温顺,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狡猾——这并非是不可以做的事,它合情、合理、合乎身份。而我在昏暗烛光的罅隙里分明地看到,被我亲手关上的窗正向她吹彻透骨的风,向这个和我在香树繁荫里看花——或者说——度过悠长岁月的女孩子。】
【“她需要你。”一个声音轻柔地呵在我的耳边,伴着望月台卷帘后乍入的华照清光。】
【“她需要的不是我。”我清楚地心道。】
【忽然的呼唤使我忽然生了一个颤栗,极细小的光不知道从何处起,在眼眶里灼烫着,光源几致瞽目,我以为是破晓了——但并没有。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假使那声音仍在看,她可为我佐证,是蝶翼塞入了我的掌中。】
【手指并不是温暖的,它的热气被影子摄去,而余下的热度,不够烘干绿云,于是一起冰凉着、潮湿着。】
【但它仍有温度,在平稳的抚脊中,在安定地轻拍中。】
不要怕……,不要怕……
【她那日的神情,我不记得了。但她的话,我记得分字不差。忽然生出一个并不算甜美的笑,它生涩至于平静,在她沉浸游离的视线外,已然静然开落了。】
“万事需争,胆子大些,有时也不大会错。”
【我看不到她的梦。这并不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