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Lu┃20200718 【原创】吴阿飘的日记【BE

吴阿飘的日记
一小时前，我死了。说真的，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的。出差了半个月，想着今天可以赶在媳妇下班之前到家，洗白白，喷香香，给他一个惊喜的。不过我好像搞砸了。。。
上一秒的画面我还看到车灯打到对面的位置，下一秒的画面就是飞出了自己的身体，看到满头是血的“我”被挤压在驾驶座里。那几分钟对我来说就是一瞬间的事，但这一瞬间感觉感受到了好多奇奇怪怪没有逻辑就像做梦一样的事。我看着肇事的货车司机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又瘫软在我的车前。我看着人群逐渐聚集。我看着“我”被送往医院。我看着…看着医生对送我来的警察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我们尽力了”。
我盘腿坐在我的身体，噢，不对，是尸体旁边发呆。脑子还没转过来，我就这样死了?对于“死亡”我不是没有思考过，但绝不是现在。我本来盘算着等我和小鹿都老了，我一定要死在小鹿后边。我不忍心让他看着我闭眼，不放心留他一个在这人世间。他那么笨，没有我，怎么照顾得好自己啊。可是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路。门开了。看着小鹿一脸呆愣的站在门口，我急忙站了起来，“宝宝，我还没有离开。”我大声的向他呼喊着。可是他听不到也看不到，穿过我直直地走的“我”的跟前，拉开盖着的白布。

今天是我死后的第三天 ，我开始以为他看到我惨不忍睹的尸体是会崩溃，可他没有。他轻轻地又把白布盖好，便随同管理太平间的工人将“我”送至太平间，办理遗体保存手续，清点遗物。找医生开了死亡通知书又到医院有关部门换取死亡证明书或火化证明，去公安局帮我注销户口，接着又办理火化手续。全程表现的安静礼貌，一点也不像在为自己骤然逝去的爱人处理后事。
警局，那个肇事的司机倒是个老实的，痛快承认了自己是疲劳驾驶 ，判了三年。为了让小鹿签谅解书好缓刑，一家老小堵住鹿哥。情绪激动的妇人，尖利的指甲扣在鹿哥的手臂上。孩子在哭闹，老人说话就要跪下。眼看着鹿哥脸色越来越差，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我推嚷着人群，却没有一点用。还是警察看不过去，拉开了他们。一个年长的女警察给捂着胃干呕的鹿哥倒了杯热水，告诉鹿哥包括保险公司赔的应该会有一百万左右的赔偿款。我无比庆幸自己曾偷偷立了遗嘱，如果我去世，所有财产归鹿哥。我是私生子，母亲想拿我作为进吴家的筹码。可惜命薄，生下我的第三年就因病去了。那个所谓的“父亲”也只是给了外婆一笔钱就再没出现过。前些年，外婆也去了。在这世上我只有鹿哥这一个至亲的人了。可是为了和我这个男人在一起被逐出家门的鹿哥又何尝不是只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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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头七。现在我抱着鹿哥，亲了亲他薄薄的眼皮，看着睡觉也紧紧捏着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珠子，心里只有无尽的苦涩。这颗珠子里封着我的一小撮骨灰，那是我看着他灌进去的。他曾感慨于唐先生这么多年仍守着张先生的骨灰，可如今世事难料。今天，鹿哥终于哭出来了。因为收拾杂物的时候被橱窗门夹伤了手。在我的名字脱口而出时，强撑了这七天的情绪突然崩溃了。捏了捏胸前的珠子，一撇嘴，豆大的泪水便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吴世勋，我疼”我听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好疼”“吴世勋一个***!我疼!”小声嘀咕渐渐变成歇斯底里的哭喊。我看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紧闭的眼睛涌出来，我的心脏跟着绞痛。我忍不住摸摸他的脸，即使我知道鬼魂状态的我根本无法真正触碰到他。我知道鹿哥为什么哭，因为在之前他也曾被这里的门夹到过，他也曾脱口而出我的姓名。只是不同的是，那是的我飞快的跑到了他的跟前。一边轻轻地帮他吹着伤口，一边笑骂着他的不小心。“我们小鹿真是个笨小孩”“呸!我是哥。”过去的美好还历历在目，怎会不触景生情。这也怨我，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分开，又藏着像让鹿哥永远离不开我的小心思。一直把鹿哥宠着护着宝贝着，想着鹿哥能一直依赖着我就好。可现在，我好像有一点点后悔了。

我死去的第八天，昨天的情绪发泄让鹿哥久违的睡了个好觉。哭出来了就好，起码比前些天他不哭不笑封闭自己的样子让人看着放心些。我抱着他，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就好像和从前一样。指尖划过他眼下的青黑，轻轻地吻着眉上的小痣。呵，我再也不怕早上偷亲鹿哥把他招醒了。。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睡梦中鹿哥皱起眉，是灿烈来了。这大清早的，他怎么来了?锲而不舍的砸门声还是把鹿哥吵醒了。打开门，睡眼惺忪的鹿哥瞟了一眼动作还停留在砸门状态的朴旺仔，扔下一句“自便”就转身把自己砸进了沙发里。过了片刻，清醒了一点的鹿哥坐了起来，看着沙发角窝这的欲言又止的朴旺仔。叹了口气。
“有事儿?”
“没，没啥事儿。过来看看你”
“哦”
“其实，主要是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你……”
“怕我死家里了？”
“没有…”
“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在爱人死后殉情的人!”
“鹿哥…”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昨天手机忘充电了。”
“没事，你没事就好。”
看着一向开朗的发小沮丧的低下头。我知道，他担心鹿哥，像安慰鹿哥，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说什么。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走吧。今天应该不是周末，你翘班了吧！”鹿哥也不忍看他局促的模样。
灿烈临走前，鹿哥上前抱了抱他。
“鹿哥，你好好的。世勋那小子一定也希望你能过的好。”
“…我知道”
灿烈走后，鹿哥站在原地发了好久呆。终于，他动了。给手机充上电，去洗澡换衣服。哦，对，今天是去宠物店接小黄和vivi的日子。
鹿哥，你还有它们俩要照顾。就想灿烈说的，我希望你能过的好……即使没有了我。

已经一个月多了，鹿哥好像已经适应现在的生活。正常的作息，正常的去上班，会在周末被灿烈、伯贤拉出去吃火锅。只是在喝酒喝到微醺时，还是会流露出些许茫然和脆弱。在吴vivi不听话时，突然暴躁的甩手离开，把自己锁在卧室生闷气。过一会儿，又冲出来抱起vivi，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的照片一言不发。会在发现自己不注意又把饭做多了的时候，失去胃口。
不过，可以了，我的小鹿很乖。真的已经表现的很好了。
上星期，鹿哥意外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从鹿哥因为我跟家里出柜被他爸爸赶出家门后，鹿哥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家里人的电话。可没说几句，鹿哥就挂了。今天，鹿哥一开门看到是鹿妈妈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我只见过鹿妈妈一次，在三年前。这次在看，好像苍老了许多。是啊！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乖儿子为了一个硬邦邦的男人和家里断了关系，如今还“守了寡”。怎么不叫一个母亲憔悴呢？
鹿妈妈瞟了一眼，还在愣神儿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的啊？不认识你妈我了。挡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让我进去!”
“哦哦，妈，您进。”回过神的鹿哥连忙给妈妈让道。
往里走了几步的老太太，突然停下来。回头瞪着自己的傻儿子。
“这么些东西，你就让你妈这么提着?搁哪儿啊？”
“给我就成。”傻儿子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妈妈手中的大包小包。
“您大老远跑过来怎么还带了这好些的东西。多累啊，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的。”
“是!要不是什么都不缺，你能三四年都不着家?你能出这么大的事，吭都不跟家里吭一声!”
鹿哥沉默着把老太太请到沙发坐下，转身去泡茶。
“你不用忙活!我不喝!你坐那，我就问，要不是你一发小在我这里说漏嘴了。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家里说了。”
鹿哥低头扣着手指，“没有”
“那孩子没了，我知道你难过。可日子还是要过的”
“我知道，我现在挺好的。”
“好什么好!瘦的跟皮包骨似的，眼里一点神儿都没有。妈妈心疼，妈妈看着心疼啊!以前你爸不让你回家，是因为那孩子。现在，听妈妈的话，咱们回家好不好?爸爸妈妈年纪大了，现在也不别的。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以前你不回，现在他人都没了!人没了啊！”
“我知道他没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提醒我这一点!我知道!我知道!”
鹿妈妈看着儿子的眼泪，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上前抱着儿子，像在鹿哥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轻轻地拍着鹿哥颤抖的脊梁，
“好，妈****，只要你好好的。”
“妈，我老是睡，睡不着觉。我心脏疼!老是疼!妈，我疼!”把头扎在妈妈的怀里，就好像回到了天塌了也有人帮忙顶着的小时候。
“哎！造孽啊！造孽啊！怎么就让我的儿子受这样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