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指了指他的胸口：“西前辈，我感觉……小辰好像要掉下来——”
话音未落，夜辰小脚一抬，这就骨碌碌地从他胸前滑下来了！
“！！！”
一众少年顿时哇哇大叫着扑上前去。西尔禩在一片鸡飞狗跳中伸出一手稳稳接住孩子，足尖轻点飞上了高地，居高临下道：“哎哎哎都干什么干什么，万一伤着孩子了怎么办！”
众少年：“……”

无辜受了如此惊吓的夜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好容易将夜辰安顿在三殿下做的靠谱摇篮里，见他终于不再哭闹了，一群人这才能坐下，吃点冰糕西瓜压压惊。
作为一只高雅的银狐，即使是吃西瓜这种汁水丰富的食物也能保持优雅，但刚刚的乱像不是幻觉。故西尔禩一边嚼一边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辰儿这孩子，只要我一抱他，准哭！你说奇怪不奇怪，他还是我生的呢！”

子夏吐了一口西瓜子，不敢苟同道：“那也不能一直把孩子用褡裢挂胸口啊！”
西尔禩嘿嘿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之前还试过挂腿上，不过没有挂胸口方便。”
子夏震惊了：“……”

少年们生在山野，挑西瓜的手艺格外精湛，带来的这几个西瓜个大又甜，在这种闷热的天气下吃，美味还消暑。兴许是看他们吃得太满足，摇篮里的小夜辰也呜呜哇哇地挥舞着小手抗议起来。
一众少年顿时如临大敌，放下手里西瓜围上来，纷纷猜测道：“小辰儿这是怎么了？肚子饿了？他想要什么吗？”七嘴八舌地得不出结论，只得转头呼唤道：“西前辈——”

西尔禩扔了手里的瓜皮，又拿了一块新的，方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瞅了孩子一眼，一摆手，以他丰富的经验判断道：“没什么，想吃西瓜了。”
一少年跃跃欲试道：“那我们赶紧给他吃一点吧！”
可也有人怀疑道：“小辰还小，能吃西瓜吗？”
“吃一点没事的吧？他好像真的很想吃啊。”

西尔禩把手里的西瓜往夜辰面前晃了晃，孩子一双眼睛果真跟着他的手一起移动。他作势要把西瓜拿走，夜辰一下子急了，嘴巴一扁，又要大哭。
西尔禩忙道：“哎别哭别哭！你这孩子，咋恁爱哭呢。爹爹给你吃，给你吃还不行吗。”
夜辰像是听懂了似的微微张开了嘴巴。
西尔禩见状眼珠一转，道：“给你吃也可以，先叫我一声来听听？”他指着自己的脸：“辰儿，辰儿，看看我，我是谁？”

子夏快看不下去了，鄙夷道：“西前辈，小辰儿他才……”
可没想到的是，夜辰竟然真的开口了，道：“啊，呃——”
这下别说少年们了，就连西尔禩自己也震惊了：辰儿可还不到五个月大啊！
一群人皆是屏住呼吸，凝神细听那小孩儿到底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只见小夜辰啊啊啊了好半天，终于发出一个像样的、他们听得懂的音节来。是千真万确对着西尔禩道：
“阿，娘！”
众人：“…………”

夜玄熙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西尔禩坐在院子的桌边，桌上放着夜辰，他正不厌其烦地教他说话。
西尔禩道：“爹、爹！”
夜辰：“嘚……啊！”
西尔禩道：“爹、爹！”
夜辰：“啊……啊……”
西尔禩道：“爹！爹！”
夜辰：“嘚……嘚……”
西尔禩：“对对对，再来一遍，看我，看我，我是谁？”
夜辰：“啊……阿……娘！”
西尔禩：“……”

他还想再试，听见脚步声，抬头望门口一看，才注意到是夜玄熙回来了，立刻喜笑颜开，迎上去道：“阿烨你回来啦！怎么样，热不热，累不累？凌秋他们买了西瓜，我浸在溪里了，拿给你吃啊。”
夜玄熙道：“不累。好。”
他顺手从桌上抱起夜辰，准备将他抱回屋子里，西尔禩则乐滋滋地去井边给夜玄熙拿西瓜了。两个人走了不同的方向。
西尔禩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想起来一个被他忽视的问题：

不对啊！辰儿说的话都是别人教的，一句“爹爹”都没学会，到哪里去学的“阿娘”？
——他可从没有教过他“阿娘”这个词！
……
那他没教，岂不只能是……
西尔禩猛地转身，只见夜玄熙温柔地摸了摸怀里夜辰的头，夜辰立刻又欢快地叫了一声：“阿娘！”
西尔禩：“……”
他也不管什么溪里的西瓜了，拔腿朝夜玄熙扑了过去，张牙舞爪道：“夜——玄——熙——！”

真相是这样的：
禩：爹爹！
辰：啊啊
禩：爹爹！
辰：啊啊
禩：爹爹！
辰：d…e…
这时烨来了。
禩：哈哈哈阿烨你来得正好，你带他玩会儿！
然后禩自己出去晃悠了。
烨指着禩的背影：他是阿娘，阿娘。
辰：啊……昂！

17.
亥时未过，寝室的灯却已经熄了。夜玄熙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绕过那扇流云屏风，垂眼望向床上。
只见平日里从来只躺他和西尔禩两个人的那张床上，现在竟是多了一个人——西尔禩躺在正中央，九条蓬松的狐尾占满了大床，夜辰趴在他的胸口上，手里还恋恋不舍地抓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夜玄熙给他削的一把小木剑。

这对父子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身上一点被子也不盖，呼呼呼睡得香。
夜玄熙：“……”
他眉尖抽搐了一下，绷着唇角，当即迈出一步想要上前，脚刚抬起，却又顿住，最后默默地放了下来。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床上一大一小两个熟睡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眉目也逐渐舒展开来，最后只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拿起被冷落在一旁的被子，仔细给那两人盖好。

“嗯……”西尔禩在睡梦中动了动脑袋，趴在他胸口的小孩也跟着动了动，似乎是在他身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两个人非常默契地都没有醒来。
夜玄熙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
床不小，就算是三个人也完全睡得下，可问题是现在西尔禩睡在正中央，九条尾巴铺了满床，身上还趴了个小的，实在是不够让夜玄熙再挤上去了。
——他又想上去，又不忍心打扰西尔禩和夜辰的好觉，踌躇地又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往一边的软榻上去了。

六级考完了，觉得自己时间特别充裕的错觉是怎回事明明还有教资、学年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