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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笛精华】接近一只飞鸟——关于一种本质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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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一只飞鸟——关于一种本质的思考
                                                特约撰稿人/曾明
            
        我一直试图凭直觉去接近一只飞鸟。它展开的翅膀丰盈而有力,圆小的眼睛神秘而执着。我有时觉得它会停在树枝上静静地思考一些美妙的东西。我想起苏轼鲁迅等一群以思考呼啸于中国历史长空的文人。但我清楚这不是学校里死寂的被迫的思考,它不属于某个单纯的离乱的群体。在深深的山谷上空,在宽阔的绿得发蓝发亮的草原之上,在刺穿天空的大树枝头,在时而宁静时而喧闹的田野之上,你不可能模仿它的思索。
       空间的迅速跳跃,让人脆弱的神经感到疲惫不堪,使人的心迷失在这孤独的寻找之中。这是为了接近一只飞鸟的寻找,在开满野花的旷野中进行着。阳光撞向地面的花花草草的每一个瞬间,人的影子在这个陌生而新鲜的生物语言系统中散解。春风游荡在充满泥土气息的天地之间,一只鸟或欢快或忧伤地鸣叫,从花草中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高空,继而似流星般坠入树丛中。田野仿佛另一片天空,人似乎是另一种尽情翱翔在这片天空的鸟。鸟的鸣叫,让人兴奋,激动,但你的心性和气质与这些精灵相去甚远。你的耳朵听捕处这个家族的妙语,你迷失在欲望的深渊里,种种凶险的路途上。
     天空一片湛蓝,河水与田野交错密布,广袤,亲近。人的思想随着神秘的带有野性的鸣叫不停地交换,到处是死角,到处是河沟和昆虫扇动彩色诡异的小翅膀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过来一片稀薄如纱的白云。霎时,几只飞鸟欣喜若狂地以最强有力的飞翔姿态和动人心魄的拍打节奏自信地穿梭于流云之下。我一度曾怀疑这是来自村野林间的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自卑的弱者。整个田野弥漫的野性,浸透入这些飞鸟的灵魂。暖风将一切对命运的憎恨都融解在其中,并将所有生灵的狭隘的忧伤抚平。
     倘若我所见到的是囚禁于铁笼中的鸟,我只会感到厌烦或压抑。铁笼中的鸟,它们根本不会发出如此冲击人感官的叫声。它们是打着高贵的招牌贩卖卑微的弱者。它们的叫声轻浮,奢华而缺乏春天泥土的气息,如同工厂里机器运转不灵时发出的单调乏味的噪音。悲哀而可怜的被人囚禁的鸟啊,冲出你的铁笼,飞入那瓦蓝瓦蓝的天空吧,去展示你那无可比拟的活力吧!
     真正的飞鸟是自由的,它们习惯飞翔,也习惯思考。一个久居闹市的没有见过真正田野上空飞行的飞鸟的人,容易沉醉在飞鸟的飞行之中。我以为这是一个常识。人的行为,语言,思维与此相比似乎成为一种虚假的东西。它不是现代工业可以制造复制的手工艺品一类。我宁愿相信它固守着一种生存理念,一种进化过程中必须保留的东西。
     我一直为这种生存理念痴迷。我曾渴望像一只飞鸟,去接受大自然赐予的自由以及危机四伏,去过一种飞翔与思考的生活。现实回答我说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凭空生出翅膀;即便我们生出了翅膀,我们也未必有飞上蓝天的雄心;即便我们飞入了蓝天,我们也未必能像一只真正的飞鸟那样飞得自由。也许这时我们青春遗失的某个原因或者是我们堕落的借口。由此出发的理想,语言,情调和金钱主义凶猛地侵略着人的灵与肉。
     我仍然固执地喜欢早起,只因为听见了窗外枝头群鸟的晨歌。我顽固地认为它们在呼唤我的名字,它们是为我而歌唱的。鸟鸣尖锐悦耳,将我庸懒的清梦扫荡一空。这穿透人的灵魂的声音,令我想起日本作家东山魁夷的一篇名叫《听泉》的散文。文中写到一群飞鸟,它们不舍千里,不辞劳苦,不畏死伤地飞至一处清泉。然后,它们庄严而肃穆地立在泉边,静静地听泉水流淌出来所发出的清新而洗洁忧伤和痛苦的声音。它们思考匆匆而逝的岁月里它们曾经的心路历程。它们用泉声洗尽心灵的尘垢。它们是一群执着而狂热的追梦者。



1楼2009-12-25 19:55回复
         我痛苦地觉醒在一个老人的掌中。这个被逼投湖自尽的老作家,这个曾经写出许多不朽作品的老舍先生,他曾经努力地去挽救过一只飞鸟的生命。那是一只在生死边缘挣扎时被先生救于掌中的飞鸟。多么幸运的一只飞鸟啊。可是,当先生遭遇与这只飞鸟相同命运的时候,有谁来救他呢?我的飞翔的美梦怎能不因这更让人感到悲痛的先生的不行遭遇而化为泡影呢?原来,先生和飞鸟都未曾有过我如此势利的美梦。可以说,先生是一只更为坚强的飞鸟。飞翔是它们的生存需要,而不是他们生命的额外的装饰。我如此势利的美梦,可能会成为摧毁我青春的定时炸弹。
         飞翔是一种优美的姿态。无怪乎所有令人喜爱的神像都画成飘逸飞动的模样。伟大的天才画家达芬奇曾经用画笔去捕捉这种飞动的瞬间。他那粗犷的线条,仅是几笔便将飞鸟翅膀的灵动展露无疑,其实,那只是飞鸟的侧影,似乎可以抽象成正在拍打气流的“手掌”。飞鸟展翅,冲天,滑翔或盘旋,俯冲,动作强烈。我的心跳也为此而加速,隐伏于我体内的鲜血也为此沸腾。
           如果你没有全身心地去接近飞鸟,你便不会有鲜血为之沸腾,神经为之紧绷,生命为之充满活力的感受。活力,让快乐者感到生之可贵,却使悲伤者想到死之可怕。生死悬于一线之间,我翻开了史铁生先生的散文《我与地坛》。他对譬如飞鸟这样充满活力的事物的描述令我感到吃惊。我原以为他看到一只自由飞翔于天际的飞鸟,大概会想到如果它折断翅膀会选择一个怎样的死法。但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看待生活,根本没有像常人那样去抱怨命运之不公。我惊叹这样一位如同断翅之飞鸟的作家,竟然能如此坚定地选择了生,并且选择了好好地快乐地去生。
           或许可以这样去想,对一个普通的青春的健全的人来说,生是一件容易得不能在容易的事情,甚至有人将生命虚度,选择空虚,猥亵,罪恶。但是对于这么一位疾病缠身并且丧失了双腿的作家来说,生不仅是一种奢望,还是一种无法排解的痛苦的根源,一场灾难。然而他呢,对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不屑一顾,在对生命的拷问中寻到了另一种翅膀——思想的翅膀。于是,他再次尽情地飞翔与生命的蓝天。我发觉这是一种最为顽强的飞鸟!满天都是这种飞鸟生命的热情及痛苦,犹如梵高所画的金灿灿的向日葵开遍整个生命的庄园。
         我想应该是这样,飞鸟凌空,如风;飞鸟生息,繁衍。从一个扁小的蛋开始,崩溅生命的灵感和火花与灵异的令人激动的力量,以及强大的适应自然恶劣粗糙环境的能力。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或是传说中充满活力的古老的诗歌。
         我开始感到惭愧,一个不能理解折中强悍生命的人会深深地陷入平庸范围甚至愚昧的生活之中不可自拔。通常这是人的悲哀。因此,一群群乌鸦在梵高曾经倒下的金色麦地上哀叫了几百年,一声声凄凉,一阵阵断人肠。那些俗人给梵高这只飞鸟的灵魂套上了枷锁,让他尽管拥有翅膀却无法飞入理想的天堂。通常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悲哀是很可怕,但自由却令人向往。飞鸟象征自由。没有野性,没有自由的飞鸟不能称之为飞鸟,我在心里这样认为。事实上,人不能以野性和自由为核心,但人不能缺少它。这是拒绝冷漠,死亡和服从的生命。这是才能的体现姿态,它深深地改变着我的神经脉络,我的性格,理想。
         我想追随这些强烈的生命,连同那片蓝天下飘动的白云。如果丧失了生命内在动态的美,思想就会随时搁浅,触礁。在如此坚韧的生命面前,有一种宝贵的信仰和通向理想前沿的心声,有一种我们坚守的青春立场!
         青春就是坚韧,就是开始接近一种思考的姿态;青春就是接近飞鸟,就是放飞生命的活力和理想!  
    


    2楼2009-12-25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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