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窗外的蝉鸣。
坐在老式的越野车里,隔着开裂的皮座椅清晰的感受着从底盘传来的震动。车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机油味。整辆车的结构都已经松动变形,顶棚咯吱作响,引擎破风箱一样粗重的喘息着。就是这样一辆扔在路边估计也不会有人会有兴趣偷的车,此刻却让改装的外置音箱马力全开的播放着不知名的摇滚乐,一路飙过波士顿的大街。
尽管坐在车子里的我已经看到了不止一个禁止喧哗和市区限速的警示牌,但是暂时还没有像美国电影一样,从后视镜里看到许多正在追赶我们的警察。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哈哈的大声笑着。这个从侧面看完全是一头人熊的男人就是冬木家的大叔,冬木掘也。穿着一件布料少得可怜的汗衫和一条短裤的他裸露着坚挺到可怕的肌肉,用力的抡着方向盘,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交通法这样的东西存在一样。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却是一位穿着恬静高雅的女士,不得不说,身上的每一件衣物都非常考究,并不漂亮,但是却油然而生出高贵的气质,冬木青子,这样的女人居然是那个糟糕大叔的妻子,我应该感叹造化弄人吧...
「哈哈!北村家的小子,说起你们家老头子酿的米酒,那滋味可是毒品也比不上啊...啊,对了,当年叔叔可是抱过你哦,就在你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
说着说着大叔居然就放开了方向盘,用双手比划出大概有三分之一米的距离来。
「喂喂!你白痴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冬木阿姨用和她身上的气质完全不一样的疯狂动作把住了方向盘,一边保持着方向,一边用力的按着喇叭,路过的司机们都慌忙的躲开。
待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冬木阿姨整整衣服,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模样。额头上的冷汗让我觉得我应该收回刚才的话...夫妻俩...都很有元气啊...
我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啊,家父经常提到您呢,这次作为照顾我的谢礼,家父专程托我带来了陈酿的米酒。」
老爸确实有托我带酒过来,那种不断散发着酸味,并且在行李托运的时候给我带来了莫大的麻烦的液体真的有那么好喝吗?不知道如此怀念这种酒的青木大叔会怎么想呢,如果我告诉他,老爸每次喝醉的时候都会把手里剩下来的酒全部洒到地上的事情的话。
「嗷嗷嗷!?真的吗?那今夜要不醉不归啊!」
从青木大叔的眼睛里爆发出了兴奋的光芒,他猛的一脚踩上油门,汽车用更加疯狂的速度飞驰起来,激增的加速度甚至把我狠狠的压在了座位上,天啊...
这样忍受着颠簸,前排的青木阿姨转过身来,歉意的微笑着,「真是抱歉啊,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应该说是活泼更加合适吧,有时候真的像是小孩子一样让人无可奈何呢。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邻居们都难以忍受,我们才不得不搬到郊区的小镇里住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活泼的不止是大叔,阿姨你也一定有份吧...
礼貌性的打着哈哈,却听到旁边的座位上发出了声音,懒洋洋的,像是刚刚睡醒一样带着鼻音的女声,「所以也害得我,去学校也要走好长的路啊。」
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双眼睛,这是有着一头漂亮的微微卷曲着的黑色长发,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还没有褪去的潮红,容貌精致像是洋娃娃一样的少女,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是冬木家的女儿,名字叫冬木凛的十七岁高中生。
「那么佑作,接着讲日本的故事吧~」
少女靠了过来。她似乎对自己的祖国异常的感兴趣,从我一上车开始,就一直让我讲到自己都听睡着了。
「凛,让你叫哥哥的话就那么难吗?」
冬木阿姨探身过来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
「因为佑作一点也不像是哥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