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在乌鲁奇奥拉脑子里是如海般深渊,满腹文墨、出口成章,颇有内容的人,只不过倘使不是出自於他自愿性的事情,就算井上织姬有著再多疑问,都无从能从他那得到适当的解答。
这点,她相当明了。
於是数十分钟的沉默后,没法按耐性子的她终於开口:「那个……乌鲁奇奥拉先生、」
对面被点名的人仅仅端起咖啡轻啜一口,一双墨绿的眼抬都没抬也没答上只字片语,但井上织姬知道她可以继续接话。
「等会儿离开后,我能去一趟书店吗?」
然后,那是长久的静默之后,乌鲁奇奥拉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轻轻的睐了她一眼。
「可以吧?」
「随你。」
听言,井上织姬笑颜逐开。「嘿嘿、那乌鲁奇奥拉先生有想到要怎麼过耶诞节吗?」皮面一扯开,话匣子似乎也跟著开了。
「不知道。」
他从没有想过甚麼样的节日应该要有甚麼样的规画,而当然,他也从不认为「节日」这样的事情能带给他多大的意义或是多少改变?日子一样在过,时间一样在走,节日、祭典甚麼的,对於他这活了几乎上百年时光的瓦史托德来说,不过如转眼一瞬,毫无意义。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画分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又细分成六十分钟。纵使套上这身义骸,也依旧无法改变些甚麼。死神的生命长,但对瓦史托德来说,那漫漫无尽的岁月更长。那些之於他而言,有如那时夏日祭典在河边所看过的花火一般,上升、灿烂,最后消失、沉默。
不过那些他认为通通毫无意义的事情,对井上织姬这女人眼中,彷佛所有的事情都是这麼的稀有、这麼的独特。记得那时后她曾说:每个人的一生当中都有可能看过无数次的花火、经历过很多次同样的节庆,但是,每一次每一次所带给自己内心的感受都会是不一样的。
划开的笑颜,在他眼中甚至胜过真夜半空中的灿烂。
「好比上次来这里陪我一起看花火的是龙贵和千鹤,那是朋友一起欢聚的快乐、」
「但是,这一次是和你,乌鲁奇奥拉先生,所以………」
最后她说了些甚麼,他刻意忽略,假说那些言语被上升绚灿炸开的花火所掩盖。
只是他相当清楚,即使听不见,但光看她蠕动的唇瓣,他也清楚明白那些字句拼凑起来为何。
「这样啊……原本朽木同学说在尸魂界的家里要举办派对呢……嘿嘿、难得白哉先生会同意说………啊啊、朽木同学也有邀请我呢、」
「所以?你想去?」难得,他静待下文。
「很想呢、毕竟这是大家认识以来第一次能够这样聚在一起过圣诞节呀。」她诚实的给出心里话。
「既然想,那有何不可?」
下一瞬,他似乎看见她染上眉梢的喜悦。
「可是、」
「嗯?」
「这也是我和乌鲁奇奥拉先生第一次过耶诞节。」终於,她迎向他的视线,话中有话。
然后,轮到的是对方的沉默。
他明白她话里的含意是甚麼,是聪明人,却选择蒙混装傻跳过。
但是却没等到她能死心,她续接在话后:「所以这次我想和乌鲁奇奥拉先生两个人一起度过。」她没昏头,也不是受到甚麼气氛的影响,她相当清楚自己说的是甚麼。
无论最后得到的回应是甚麼。
止步不前的人,永远也不会有所成长、於是甚麼收获都不会有。
沉默,无边无际的蔓延。
好比当初她将他救回时曾无惧的对向他的眼问他是否愿意和她一同到现世生活的情况雷同。
他给了好长好长的一段空白。
「如果……如果你不想待在虚圈,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到现世生活?」
迷迷蒙蒙间,似乎有甚麼填住了胸膛前的洞口。
即使这可怕的虚洞在浦原喜助所精心制作的义骸之下被掩饰的完美毫无破绽。
两人之间都没有再开口,让室内播放的应景音乐流畅於两人的耳中。
约莫十分钟,印有绿色女神LOGO的马克杯和桌面轻轻叩击的声音伴随一句轻轻的随你,无足轻重却也足以让阳光周围的云雾散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