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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州和谈 · 幕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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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七:沈昑&沈彧
沈彧也在通州,萧漾儿北上之后,沈彧负责羁押留下为质的辽军部队,沈昑在和顾翦决定尽数绞杀的时候,事先并没有通知沈彧。在随军细作的音讯告诉沈昑萧漾儿已经北上并且难以较快取得和南方的联系之后,沈昑让沈彧找一个麾下信得过的小卒,将辽军部队带出宋军势力范围,去个荒山野岭,美其名曰放他们回家,实际就地坑杀,然后把这名小卒以重金封口潜返归家。


1楼2020-08-11 21:13回复
    我在沈彧淹留的客驿外,观摩这素墙黛瓦的风景,衣冠南渡时,我未能有机会往临安拜祭,现下遥想不无遗憾。尤其是我要托付沈彧做一件事,这件事是我昔日的信仰所不允许的,大抵辟尘观的主持不欢迎染血的道袍,我很难再分得一杯茶了。
    沈门文武皆未有偏重,但我心里没能一碗水端平,沈彧说要做武官时,我没有流露出赞许——我不喜欢杀人,但我不敢说手上没沾过血。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看押一群俘虏有什么好辛苦的,也不过就是客套话。
    “过一阵就送他们走。”
    物理意义上的。


    2楼2020-08-11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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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驿中的守军很有意思,他们猎了野兔回来,道上声浪挺高。
      在栈房里野兔剥皮时,手里攥着的寒锋要足够凛冽、薄锐,游走够快,至到皮脂带着一层些薄的网状膜,紧箍着分离的血肉才算刚好。兔肉有着肉玉般的殷红,而未流一滴血水,一把青愣愣的刀,它应当有如此作为。
      楼下喊了声说建安郡公来访,我于是很迅捷地起身,从案上抄起布巾拭刃。
      “为顾将军效力谈不上苦,”巾垫着鞘,锋容其中,“押解上京吗?”
      单手掐着垫着血巾的刀鞘,朝他笑笑,——今日的中二指数也有达标。


      IP属地:中国澳门3楼2020-08-12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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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来时还掐着刀,血印在白巾上,是新鲜的殷红色。我只搭了一眼便很泰然地没有再看,转身暗示他跟上。
        “押解上京?你是这么想的?”
        沈彧生长的过程很像一株流落在荒野的草木,因此他蹑身行伍时,远比我想象得更融入,并隐隐生出良将的锋芒来。小径蜿蜒已远,将客驿的插科打诨与好奇的觇窥落在身后。
        我将指节拢在氅衣的袖里,好似逸兴遐游。若这支俘虏的守将不是沈彧,我大可不必走此一遭。
        “萧漾儿率部已北去几百里,很难与此地留候的兵卒取得联系,让他们归京并无意义。”


        IP属地:北京4楼2020-08-13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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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步调并不快,要跟上很轻易,这种举措,可以告别那批毛茸茸的视线,那像菌菇一样的视线总是随意地漫延生长在主者试图撕扯刨析的对象身上,无声而阴凉。
          今日微雨,市廛里的衢道泛着点潮气,通州城外的丘陵连绵着,几丛杂草和显出颓唐颜色的青砖混杂一处,裤角和靴从旁略过时,与晶莹的雨珠有着很细微的接触,父亲的语气颇为平静,他擅长用这种口吻去断绝他人的生死,而非直截了当地用铁与血去填饱枵腹的豺狼。
          “噢,”没什么额外的兴致,却也不以为异,“那父亲的意思是,送他们走?”
          我同样平静地复述了他的话。


          IP属地:中国澳门5楼2020-08-14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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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彧并不是铁石心肠,这我清楚,不妨说每一个将要在宦海历劫的人,都要先以坚冰封冻自己的一点赤诚,使炽热脉搏不会在漫长岁月中消磨殆尽。
            “带出通州吧,郊野的层峦郁林会是不错的归处。”
            我深知处理这些龌龊事,要让它的表面看上去洁净如新凝的细瓷,霜白如甫落的雪,太平是靠这些堆砌起来的,昌盛繁荣的代价,要在文人和百姓看不到的地方。
            而我和沈彧的手都要干净,他的锋刃只能割取敌将的首级,用于祭奠帝国沦陷的疆域。
            “你不能亲自做。”


            IP属地:北京6楼2020-08-14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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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7楼2020-08-14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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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中国澳门9楼2020-08-14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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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时而会想起沈彧的兄长,如若他的慧黠能再分予东云一些……不得不说在政治博弈的禀赋上,其二人不啻天渊。忧郁地喟叹,我顺着儿子的话说了下去,言辞中不乏寡薄的赞许
                  “恩,你看着办,光彩自然一点。”
                  我怕他落入偏激的窠臼,他的生命其实还有很多枝桠可以选择,直到足够繁茂,冠盖足以荫庇他的亲族,过早的接触阴鸷的土壤实则不利于生长。但沈彧已经大了,早已错过了莳花弄草时可以肆意修剪的时候。我尊重他的选择与自由。
                  并不是我虚伪地在这时想起我在辟尘观抄过的经籍,生者无辜,所谓“必要的牺牲”最好还是能免则免。
                  “我同顾帅议定了,你不必有顾虑。”


                  IP属地:北京10楼2020-08-14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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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11楼2020-08-14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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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州鏖战后,曾于城墙前撑剑仰望那的堠台,丛草被贴地滚过的微风拂动,标示着此处的季候。这里有陶赭色的霞光、流银的晖照,烟波水声就像能碎开剪影的通州,那些身着撒金或雾白裙裳的娘子们,与帝国将帅之间的距离却像反物质,反空间的,——概念而言,全盘颠倒的维度里。
                      这种抽丝剥骨,分离解析的体验感清晰而强大,但也不值得我有所偏好。
                      “好,好,”这口气似乎散漫了些,“父亲,您给母亲寄过家信了吗?”


                      IP属地:中国澳门12楼2020-08-15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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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更忧郁了。在漫长睽违中,偶尔自堆积如山的案牍中抬首,会想起发妻柔滑如绸缎的鬓鬟,但总是在抬笔将要话叙情长时,被更重要的琐事打断。王朝的琐事总是源源不断,对于在它愈合淤痕,新旧交接之际,更是如此。
                        靖如是赵宋的帝姬,任何旁的勋阀出身的淑女们,或许都不如她们懂得这些琐事的重量,她们究其一生为此所困,被枷锁收束得落落大方,哪怕近乎畸形,也是合该有的形状。不太确定地
                        “回去就写。”
                        他还挺孝顺的,真没想到哇。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08-15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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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驿隐在细雨幕里,青色的缘边显得有些暗黮。窳陋的街角里有颗怪柳,柳叶扶疏,有流风回荡的意趣。与临安分别的时日愈久,愈不免回想起那的声色。
                          父亲日后或许升官发财,当然固然值得家族为此膺荣,然而亲族如何遥祝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是,东京已不复早前的繁荣了,没准以后他只能在鸡毛里称鹤,想想还挺好笑。
                          我不一样,我已向着顾翦将军的前路出发了,希望来日有些作为,不至于辜负了父亲的颜面,他这仕途一贯是顺畅的,露出排牙,“行啊,你还记得就好。”


                          IP属地:中国澳门14楼2020-08-15 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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