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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神木》小说给咱发一份吧。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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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神木》小说给咱发一份吧。谢谢;啦hnguoyafei@126.com


1楼2009-12-29 16:32回复

         三个人连说:“谢谢矿主。”
         下窑第一天,唐朝阳和宋金明没有动手消灭代号为唐朝霞的点子,他们把力气暂时用在消灭煤炭上了。他们一到窑底,就起了杀人的心,就想把点子办掉。但窑主要试工,他们就得先忍着。等试工结束,窑主签下一份使用他们的字据,再把点子办掉,窑主就赖不掉账了,唐朝阳和宋金明不时地交换一下眼色,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点。在他们看来,窑底下太适合杀人了,简直就是天然的杀人场所。把矿灯一熄,窑底下漆黑一团,比最黑暗的夜都黑,窑底下没有神,没有鬼,离天和地也很远,杀了人可以说神不知,鬼不知,天不知,地不知。就算杀人时会发出一些钝声,被杀者也许会呻吟,但窑底和上面的人间隔着千层岩万仞山,谁会听得见呢!窑底是沉闷的,充满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腐朽的死亡气息,人一来到这里,像服用了某种麻醉剂一样,杀人者和被杀者都变得有些麻木。不像在地面的光天化日之下,杀一个人轻易就被渲染成了不得的大事。更主要的是,窑底自然灾害很多,事故频繁,时常有人竖着进来,横着出来。在窑底杀了人,很容易就可说成天杀,而不是人杀。唐朝阳和宋金明以前就是这么干的,他们很好地利用了窑底下的自然条件,把杀人夺命的事毫无保留地推给了窑下的压力、石头,或木头梁柱。这一次,他们也准备照此办理。
         他们三个包了一个采煤掌子,打眼,放炮,用镐刨,把煤放下来,然后支棚子。他们三个人都很能干。特别是唐朝霞,定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以赢得两个伙伴的信任,他冲在放煤前沿,干得满头大汗,一会儿都不闲着。如果单从干活的角度看,点子唐朝霞的确算得上一位挖煤的好把势。可是,挖出的煤再多,卖的钱都让窑主得了,他们才能挣多少一点钱呢!宋金明在心里对他们的点子说,对不起,只好借你的命用用。
         负责往外运煤的是另外两个窑工,他们领来一辆骡子拉着的带胶皮轱辘的铁斗子车,装满一车,就向窑口底部拉去。把煤卸在那里,返回来再装再拉。每当空车返回来时,唐朝霞就抄起一把大锨,帮人家装车。当着运煤工的面,唐朝阳愿意表现一下对唐朝霞的亲情,他夺过唐朝霞手中的大锨,说:“哥,你歇会儿,我来装。”手中没有了大锨,唐朝霞仍不闲着,用双手搬起大些的煤块往车上扔。唐朝阳对哥的爱护进一步升级,他以生气的口气说:“哥,哥,你歇一会儿行不行!你一会儿不磨手,手上也不会长牙!”唐朝霞以为唐朝阳真在在爱护他,也承认唐朝阳是他弟弟,说:“老弟,你放心,累不着你哥。”
         这一天,全窑比平常日子多出了好几吨煤,窑主感到满意。
         第二天,唐朝阳和宋金明仍没有打死点子。兄弟和哥哥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窑主到他们所在的采煤掌子悄悄观察时,唐朝阳仿佛长着第三只眼睛,窑主往掌子边一站,他就知道了。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不离唐朝霞身边,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叫。唐朝霞正用一只铁镐刨煤帮,他一把将唐朝霞拖开了,说:“哥,小心片帮!”他夺过哥手中的铁镐,要自己去刨。哥不松铁镐,说:“兄弟,没事,片不了帮!”兄弟说:“没事也不行,万一出点事就晚了。咱爹对咱们是咋说的,说钱挣多挣少没关系,千万要注意安全!”兄弟一提“咱爹”,当哥的也得随着往“咱爹”上想。当哥的爹已经死了,眼下要重新认一个“咱爹”,他脑子里还得转一个弯子。他转弯子时,手稍有放松,他的好兄弟就把铁镐夺过去了。唐朝阳身手矫健,镐尖刨在煤帮上像雨点一样,而落煤纷纷流泻下来,汇积如雨水。
         宋金明心里明镜似的,暗骂唐朝阳真他妈的会演戏,戏越演越熟练了。他的戏演得越熟练,越充满亲情味,点子越死得不明白,窑主也会进到戏里出不来。
    


    禁言 |9楼2010-02-02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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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21:5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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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窑主说话了:“看来你们真在别的矿上干过。”
           “是矿主呀,你老人家是不是检查我们的工作来了?”唐朝阳说。
           “说不上检查,随便下来看看。什么矿主矿主的,我听着怎么跟称呼地主一样,我姓姚。”
           唐朝阳改称他姚矿长。
           窑主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大概是窑主的随从或保镖一类的人物。窑主到窑下来,牙上还咬着那根琥珀色的长烟嘴,只是烟嘴上没有安烟。窑主把烟嘴取下来指点着他们说:“我记住了,你们俩姓唐,是弟兄俩;你姓宋。不错吧?”
           “姚矿长真是好记性。怎么样,姚矿长能给我们一碗饭吃吗?”宋金明问。
           “吃饭好说,关键是泡妞儿。你们挣那么多钱,泡妞儿不泡?”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三个人的反应不尽一致,宋金明的回答是:“不泡,泡不起。”唐朝霞不知没听清还是没听懂,他问:“泡什么?”唐朝阳理解,窑主这是在跟他们说笑话,透露出对他们的认可,愿意跟他们打成一片,他问:“上哪儿泡?”
           窑主说:“哪儿不能泡!哪儿有水,哪儿就有妞儿,哪儿能洗脚,哪儿就能泡妞儿。”
           唐朝阳说:“妞儿谁不想泡,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不敢哪。”
           窑主笑了,说:“那有什么可怕,见妞儿就泡,替天行道。替天行道你们懂不懂,这是老天爷交给你们的光荣任务。你们要是完不成任务,或者任务完成得不好,老天爷下辈子就把你们的家伙剜掉,把你们变成妞儿,让人家泡你们。”
           唐朝阳虚心地说:“姚矿长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等姚矿长给我们发了饷,我们争取完成任务。”
           唐朝霞像是这才把泡妞儿的话听懂了,他嘿嘿地笑着,显得很开心。
           这天上了窑,窑主就着人通知他们,试工结束,他们可以在本矿干了,多劳多得,实行计件工资。工资一月一发。希望他们春节期间也不要回家,春节期间工资翻倍。
           宋金明和唐朝阳找到窑主,问能不能签一个正式的用工合同。
           窑主说:“签什么合同,我这里从来不兴签那玩艺儿。石头凿的煤窑,流水的窑工。想在我这儿挣挣,就挣。不想挣了,自有人挤着脑袋来挣。”
           二人只好作罢。
          ·45·
         
      


      禁言 |10楼2010-02-02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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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1.182.234.*

             三个人连说:“谢谢矿主。”
             下窑第一天,唐朝阳和宋金明没有动手消灭代号为唐朝霞的点子,他们把力气暂时用在消灭煤炭上了。他们一到窑底,就起了杀人的心,就想把点子办掉。但窑主要试工,他们就得先忍着。等试工结束,窑主签下一份使用他们的字据,再把点子办掉,窑主就赖不掉账了,唐朝阳和宋金明不时地交换一下眼色,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点。在他们看来,窑底下太适合杀人了,简直就是天然的杀人场所。把矿灯一熄,窑底下漆黑一团,比最黑暗的夜都黑,窑底下没有神,没有鬼,离天和地也很远,杀了人可以说神不知,鬼不知,天不知,地不知。就算杀人时会发出一些钝声,被杀者也许会呻吟,但窑底和上面的人间隔着千层岩万仞山,谁会听得见呢!窑底是沉闷的,充满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腐朽的死亡气息,人一来到这里,像服用了某种麻醉剂一样,杀人者和被杀者都变得有些麻木。不像在地面的光天化日之下,杀一个人轻易就被渲染成了不得的大事。更主要的是,窑底自然灾害很多,事故频繁,时常有人竖着进来,横着出来。在窑底杀了人,很容易就可说成天杀,而不是人杀。唐朝阳和宋金明以前就是这么干的,他们很好地利用了窑底下的自然条件,把杀人夺命的事毫无保留地推给了窑下的压力、石头,或木头梁柱。这一次,他们也准备照此办理。
             他们三个包了一个采煤掌子,打眼,放炮,用镐刨,把煤放下来,然后支棚子。他们三个人都很能干。特别是唐朝霞,定是为了表现一下自己,以赢得两个伙伴的信任,他冲在放煤前沿,干得满头大汗,一会儿都不闲着。如果单从干活的角度看,点子唐朝霞的确算得上一位挖煤的好把势。可是,挖出的煤再多,卖的钱都让窑主得了,他们才能挣多少一点钱呢!宋金明在心里对他们的点子说,对不起,只好借你的命用用。
             负责往外运煤的是另外两个窑工,他们领来一辆骡子拉着的带胶皮轱辘的铁斗子车,装满一车,就向窑口底部拉去。把煤卸在那里,返回来再装再拉。每当空车返回来时,唐朝霞就抄起一把大锨,帮人家装车。当着运煤工的面,唐朝阳愿意表现一下对唐朝霞的亲情,他夺过唐朝霞手中的大锨,说:“哥,你歇会儿,我来装。”手中没有了大锨,唐朝霞仍不闲着,用双手搬起大些的煤块往车上扔。唐朝阳对哥的爱护进一步升级,他以生气的口气说:“哥,哥,你歇一会儿行不行!你一会儿不磨手,手上也不会长牙!”唐朝霞以为唐朝阳真在在爱护他,也承认唐朝阳是他弟弟,说:“老弟,你放心,累不着你哥。”
             这一天,全窑比平常日子多出了好几吨煤,窑主感到满意。
             第二天,唐朝阳和宋金明仍没有打死点子。兄弟和哥哥的关系似乎更亲密了。窑主到他们所在的采煤掌子悄悄观察时,唐朝阳仿佛长着第三只眼睛,窑主往掌子边一站,他就知道了。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不离唐朝霞身边,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地叫。唐朝霞正用一只铁镐刨煤帮,他一把将唐朝霞拖开了,说:“哥,小心片帮!”他夺过哥手中的铁镐,要自己去刨。哥不松铁镐,说:“兄弟,没事,片不了帮!”兄弟说:“没事也不行,万一出点事就晚了。咱爹对咱们是咋说的,说钱挣多挣少没关系,千万要注意安全!”兄弟一提“咱爹”,当哥的也得随着往“咱爹”上想。当哥的爹已经死了,眼下要重新认一个“咱爹”,他脑子里还得转一个弯子。他转弯子时,手稍有放松,他的好兄弟就把铁镐夺过去了。唐朝阳身手矫健,镐尖刨在煤帮上像雨点一样,而落煤纷纷流泻下来,汇积如雨水。
             宋金明心里明镜似的,暗骂唐朝阳真他妈的会演戏,戏越演越熟练了。他的戏演得越熟练,越充满亲情味,点子越死得不明白,窑主也会进到戏里出不来。
        


        18楼2010-02-02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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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1.182.234.*

               窑主说话了:“看来你们真在别的矿上干过。”
               “是矿主呀,你老人家是不是检查我们的工作来了?”唐朝阳说。
               “说不上检查,随便下来看看。什么矿主矿主的,我听着怎么跟称呼地主一样,我姓姚。”
               唐朝阳改称他姚矿长。
               窑主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大概是窑主的随从或保镖一类的人物。窑主到窑下来,牙上还咬着那根琥珀色的长烟嘴,只是烟嘴上没有安烟。窑主把烟嘴取下来指点着他们说:“我记住了,你们俩姓唐,是弟兄俩;你姓宋。不错吧?”
               “姚矿长真是好记性。怎么样,姚矿长能给我们一碗饭吃吗?”宋金明问。
               “吃饭好说,关键是泡妞儿。你们挣那么多钱,泡妞儿不泡?”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三个人的反应不尽一致,宋金明的回答是:“不泡,泡不起。”唐朝霞不知没听清还是没听懂,他问:“泡什么?”唐朝阳理解,窑主这是在跟他们说笑话,透露出对他们的认可,愿意跟他们打成一片,他问:“上哪儿泡?”
               窑主说:“哪儿不能泡!哪儿有水,哪儿就有妞儿,哪儿能洗脚,哪儿就能泡妞儿。”
               唐朝阳说:“妞儿谁不想泡,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不敢哪。”
               窑主笑了,说:“那有什么可怕,见妞儿就泡,替天行道。替天行道你们懂不懂,这是老天爷交给你们的光荣任务。你们要是完不成任务,或者任务完成得不好,老天爷下辈子就把你们的家伙剜掉,把你们变成妞儿,让人家泡你们。”
               唐朝阳虚心地说:“姚矿长这么一说,我们就懂了。等姚矿长给我们发了饷,我们争取完成任务。”
               唐朝霞像是这才把泡妞儿的话听懂了,他嘿嘿地笑着,显得很开心。
               这天上了窑,窑主就着人通知他们,试工结束,他们可以在本矿干了,多劳多得,实行计件工资。工资一月一发。希望他们春节期间也不要回家,春节期间工资翻倍。
               宋金明和唐朝阳找到窑主,问能不能签一个正式的用工合同。
               窑主说:“签什么合同,我这里从来不兴签那玩艺儿。石头凿的煤窑,流水的窑工。想在我这儿挣挣,就挣。不想挣了,自有人挤着脑袋来挣。”
               二人只好作罢。
              ·45·
             
          


          19楼2010-02-02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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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4
              事情不宜再拖,第四天,唐朝阳宋金明作出决定,在当天把他们领来的点子在窑下办掉。
              唐朝阳和宋金明都听说过,不管哪朝哪代,官家在处死犯人之前,都要优待犯人一下,让犯人吃一顿好吃的,或给犯人一碗酒喝。依此类推,他们也要请唐朝霞吃喝一顿,好让唐朝霞酒足饭饱地上路。这种送别仪式是在第三天晚上从窑下出来时举行的。他们三个人,乘坐一个往上拉煤的敞口大铁罐从窑底吊上来时,上面正下大雪。冬日天短,他们每天上窑,天都黑透了。今天快升到窑口时觉得上头有些发白,以为天还没黑透呢。等雪花落在脖子里和脸上,他们才知道下大雪了。宋金明说:“下雪天容易想家,咱们喝点酒吧。”
              唐朝阳马上同意:“好,喝点酒,庆贺一下咱们顺利留下来做工的事。咱先说好,今天喝酒我花钱,我请我哥,宋老弟陪着。你们要是不让我花钱,这个酒我就不喝。”
              不料唐朝霞坚持他要花钱,他的别劲上来了,说:“要是不让我花钱,我一滴子酒都不尝。我是当哥的,老是让兄弟请我,我还算个人吗!”他说得有些激动,好像还咬了牙,表明他花钱的决心。
              唐朝阳看了宋金明一眼,作出让步似的说:“好好好,今天就让我哥请。长兄比父,我还得听我哥的。反正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弟兄俩谁花钱都是一样。”
              他们没有洗澡,带着满身满脸的煤粉子,就向离窑口不远的小饭馆走去。窑上没有食堂,窑工们都是在独此一家的小饭馆里吃饭。小饭馆是当地一家三口人开的,夫妻俩带着一个女儿,据说小饭馆的女老板是窑主的亲戚。等走到小饭馆门口,他们全身上下都不黑了,雪粉覆盖了煤粉,黑人变成了白人。女老板热情地迎上去递给他们扫把,让他们扫身上的雪。雪一扫去,他们又成了黑人,只是眼白和牙齿还是白的。唐朝阳让唐朝霞点菜。唐朝霞说不会点。唐朝阳点了一份猪肉炖粉条,一份白菜煮豆腐,一份拆骨羊头肉,还要了一瓶白酒。唐朝霞让唐朝阳多点几个菜,说吃饱喝饱不想家。点好了菜,唐朝霞说他去趟厕所,出去了。宋金明估计,唐朝霞一定是借上厕所之机,从身上掏钱去了,他的钱不是缝在裤衩上,就是藏在鞋里。宋金明没把他的估计跟唐朝阳说破。
              宋金明估计得不错,唐朝霞到屋后的厕所撒了一泡尿,就蹲下身子,把一只鞋脱下来了。鞋舌头是撕开的,里面夹着一个小塑料口袋。唐朝霞从塑料口袋里剥出两张钱来,又把钱口袋塞进棉鞋舌头里去了。
              菜上来了,酒倒好了,唐朝霞说喝吧,那二人却不端杯子。唐朝阳看着唐朝霞说:“你是当哥的,今儿又是你花钱,你不喝谁敢喝。”宋金明附和唐朝阳说:“你是朝阳的哥,就等于是我的哥,千里来走窑,这是咱们的缘分哪!大哥,你说两句吧。”
              唐朝霞眨巴眨巴黑脸上的眼白,喉咙里吭哧了一会才说:“我不会说话呀,我说啥呢,你们两个都是好人,我遇上好人了,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呀。从今以后,咱弟兄们同甘苦,共患难,来,咱们一块喝,喝起。”唐朝霞把一杯酒喝干了,摇摇头,说他不会喝酒,喝两杯就上头。
              唐朝阳和宋金明计划好了要“优待”他们的点子一下,用酒肉给点子送行,他们当然不会放过点子唐朝霞。于是,这两个笑容满面的恶魔,轮番把点子喊成大哥,轮番向点子敬酒。等不到明天这个时候,他们的点子就该上西天去了,他们已提前看到了这一点。在敬酒的时候,他们话后面都有话,像是对活人说的,又像对死人的魂灵说的。一个说:“大哥,我敬你一杯,喝了这杯你就舒服了。”另一个说:“大哥,我敬你一杯,喝这杯,你就能睡个踏实觉,就不想家了。”一个说:“大哥,我再敬你一杯,喝了这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可以原谅我了。”另一个说:“大哥,我再敬你一杯,我祝你早日脱离苦海,早日成仙。”唐朝霞的舌头已经发硬,他说:“喝,死……死我也要喝……”唐朝霞提到了死,跟那两个人心中的阴谋对了点子,两个人不免吃了一惊,互相看了一下。
            


            禁言 |20楼2010-02-03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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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阳突然抱住唐朝霞的一只手,很动感情地对唐朝霞说:“哥哥,我对你照顾得不好,我对不起你呀!”
                唐朝霞大概受到了感染,加上他喝多了酒,真把唐朝阳当成自己一娘同胞的亲兄弟了,他说:“兄弟,我看你是喝多了,不是兄弟你对不起哥,是哥对你照顾不周,对不起你呀!”唐朝霞说着,两眼竟流出了泪水。泪水把眼圈的煤粉冲洗掉了,眼肉显得特别红。
                唐朝阳和宋金明把唐朝霞架着拖进做宿舍用的一眼土窑洞里,唐朝霞往铺着谷草垫子的地铺上一瘫软,就睡去了。雪停了,灰白的寒光一阵阵映进窑洞。唐朝阳也睡了。宋金明担心唐朝霞因用酒过度会死过去,那样,他们千里迢迢弄来的点子就作废了,他们就会空喜欢一场。他把点子的脸扭得迎着门口的雪光,用巴掌着点子死灰般的脸,说:“哎,哥们儿,醒醒,起来脱了衣服睡,你这样会着凉的。”点子没有反应。他又把点子看了看,看到了点子脚上穿着的棉鞋。他心生一计,脱下点子的棉鞋试一试,看看点子的钱是不是藏在棉鞋里。来,我帮你把鞋脱掉。他两手抓住点子的一只鞋刚要往下脱,点子脚一蹬,把他蹬开了。点子嘴里还含糊不清说了一句什么。宋金明顿时有些激动,他试出来了,点子没有死。更重要的是,点子的钱藏在鞋里毫无疑问的了。这个秘密他不能让唐朝阳知道,等把点子办掉后,他要相机把点子藏在鞋里的钱取出来,自己独得。这时,唐朝阳说了一句话,唐朝阳说:“睡吧,没事儿。”宋金明的一切念头正在鞋里,唐朝阳猛的一说话,把他吓了一跳。在那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点错觉,仿佛他正从鞋里往外掏钱,被唐朝阳看见了。为了赶走错觉,他问唐朝阳:“你还没睡着吗?”唐朝阳没有吭声。他不能断定,刚才唐朝阳说的是梦话,还是清醒的话。也许唐朝阳在睡梦里,还对他睁着一只眼呢,他对这个阴险而歹毒的家伙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说来他们把点子办掉的过程很简单,从点子还是一个能打能冲的大活人,到办得一口气不剩,最多不无五分钟的时间,称得上干脆、利索。
                人世间的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准备和铺垫花的时间长,费的心机多,结果往往就那么一两下就完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在打死点子之前,他们都闷着头干活儿,彼此之间说话很少。唐朝阳没有再和生命将要走到尽头的点子表示过多的亲热,没有像亲人即将离去时做的那样,问亲人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把手里的镐头已经握紧了,对唐朝霞的头颅瞥了一次又一次。在局外人看来,他们三个哥们儿昨晚把酒喝兴奋了,今天就难免有些压抑和郁闷,这属于正常。
                宋金明还是想把心情放松一下,他冒出一句与办掉点子无关的话,说:“我真想逮个女人操一盘!”
                前面说过,唐朝阳和宋金明的配合是相当默契的,唐朝阳马上理解了宋金明的用意,配合说:“想操女人,想得美!我在煤墙上给你打个眼,你干脆操墙得了。要不这么着也行,一会儿等运煤的车过来了,咱瞅瞅拉车的骡子是公还是母,要是母骡子的话,我和我哥把你磅进骡子的水门里得了!”
                宋金明:“行,我同意,谁要不送,谁就是骡子操的。”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观察点子,看点子唐朝霞笑不笑。唐朝霞没有笑。今天的唐朝霞,情绪不大对劲,像是有些焦躁。唐朝阳打了一个眼,他竟敢指责唐朝阳把眼打高了,说那样会把天顶的石头崩下来。唐朝阳当然不听他那一套,问他:“是你技术高还是我技术高?”
                唐朝霞倔头倔脸,说:“好好,我不管,弄冒顶了你就不能了。”
                “我就是要弄冒顶,砸死你!”唐朝阳说。
                宋金明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唐朝阳这样说话,不是等于露馅了吗?他喝住唐朝阳,质问他:“你怎么说话呢?有对自己哥哥这样说话的吗?你说话不知道轻重?不像话。
                唐朝霞赌气退到一边站着去了,嘴里嘟囔着说:“砸死我,我不活,行了吧!”
              


              禁言 |21楼2010-02-03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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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阳的杀机被点子的话提前激出来了,他向宋金明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他马上就动手。他把铁镐在地上拖着在向点子身边接近。
                  宋金明制止了他,宋金明说:“运煤的车来了。”
                  唐朝阳听了听,巷道里果然传来了骡子打了铁掌的蹄子踏在地上的声响。亏得宋金明清醒,在办理点子的过程中,要是被运煤的撞见就坏事了。
                  运煤的车进来后,唐朝霞就不赌气了,抄起大锨帮人家装煤。这是这个人的优点,跟人赌气不跟活儿赌气,不管怎样生气不影响干活儿。如此肯干的好劳动力撞在两个黑了心的人手里,真是可惜了。
                  骡子的蹄声一消失,两个人就下手了,宋金明装立脚点无意之中把点子头上戴的安全帽和矿灯碰落了,他这是在给唐朝阳创造条件,以便唐朝阳直接把镐头击打在点子脑袋上,一家伙把点子结果掉。唐朝阳心领神会不失时机,趁点子弯腰低头拣安全帽,他镐起镐落,一下子击在点子的侧后脑上。他用的不是镐尖,镐尖容易穿成尖锐的伤口,使人怀疑是他杀。他把镐头翻过来使用镐头的铁库子部分,将镐变成一把铁锤,这样怎样击打出现的都是钝伤,都可以把责任推给不会说话的石头,当铁镐与点子头颅接触时,头颅发出的是一声闷响,一点也不好听,人们形容一些脑子不开窍的人,说闷得敲不响,大概就是指这种声音。别看声音不响亮,效果却很好,点子一头拱在煤窝里了。
                  点子唐朝霞没有喊叫,也没有发出呻吟,他无声无息地就把嘴巴啃在他刚才刨出的黑煤上了,他尽力想把脸侧转过来,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努力失攻了,他的脸像被焊在煤窝里一样怎么也转不动,还有他的腿,大概想往前爬,但他一蹬,脚尖那儿就一滑,他的腿也帮不上他的忙了。
                  紧接着,唐朝阳在他“哥哥”头上补充似的击打了第二镐,第三镐,第四镐。当唐朝阳打下第二镐时,唐朝霞竟反弹似的往前蹿了一下,蹿得有一尺多远,可把唐朝阳和宋金明吓坏了。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这不过是唐朝霞在蹿过之后,腿杆子就抖索着往直里伸,当直得不能再直,突然间就不动了。正如平常人们说的,他已经“蹬腿”了。
                  尽管如此,宋金明还是搬起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唐朝霞头上了。这一石头,他是在为自己着想,是为下一步的效益平均分配打下更坚实的基础。石头砸下去后,就压在唐朝霞头上没有弹起来。有血从石头底下流出来了,静静的,流得不慌不忙,看样子血的浓度不低,血的颜色一点也不鲜艳,看上去不像是红的,像是黑的。在矿灯的照耀下,血流的表面发出一层蓝幽幽的光,在不通风的采煤掌子,一股腥气迅速弥漫开来,唐朝阳和宋金明对视了一下,脸上露出胜利微笑。
                  这是他们联手办掉的第三个点子。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宋金明上去把压在唐朝霞后脑上的石头用脚蹬开了,并把唐朝霞的身子翻转过来。刚把唐朝霞的身子翻得仰面朝上,宋金明就不些后悔,他看见,唐朝霞的双眼是睁着的睁得比平时更大。他说:“看什么看,再看你也不认识我们。”他抓起煤面子往唐韩霞两只眼上撒。奇怪,煤面子撒在唐朝霞的眼上,唐朝霞的眼球不光眨都不眨,好像睁得更大了。唐朝霞的眼睛上好像有一层玻璃质,煤面子一落上去就自动滑脱了,无奈,宋金明只得又把唐朝霞翻眼睛朝下。
                  这时,唐朝阳跟宋金明开了一个不合适宜的玩笑,他说:“我哥记住你了,小心我哥到阴间跟你算账!”
                  宋金明骂了唐朝阳一句狠的,还说:“闭上你那不长牙的竖嘴!”
                  为了使事情做得更逼真,他们又往顶板上轰了一炮,轰下许多石头来,让石头埋在唐朝霞身上,这样一制造,不管让谁看,都得承认唐朝霞是死于冒顶事故。
                  5
                  运煤的车返回来后,唐朝阳刚听到一点骡子的蹄声,就嘶声喊叫起来:“哥,哥,你在哪呀——”
                


                禁言 |22楼2010-02-03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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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1 21:4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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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金明迎着运煤的车跑过去说:“快快,掌子面冒顶了,唐朝阳的哥哥埋进去了!”
                    唐朝阳一边扒石头,一边哭喊:“哥,哥,你千万别出事!哥,哥,你听见了吗?你一定要挺住!”
                    宋金明和两个运煤的窑工也扑上去帮着扒,其中一个窑工安慰唐朝阳说:“别哭别哭,你哥哥兴许还有救。”
                    骡子自己拉着铁斗子车到掌子面来了,到了掌子面它就站下了。骡子似乎对人类之间的小伎俩早就看透了,既不愿多看,也不屑于看,它目光平静,一副超然的神态。唐朝霞被扒出来了,唐朝阳把他扶得坐起来,晃着他的膀子喊:“哥,你醒醒!哥,你说话呀!哥,我是朝阳,我是你弟弟朝阳呀——”
                    这趟车没有装煤,他们把喊不应的唐朝霞抬到车斗子里,由唐朝阳怀抱着,向窑口方向拉去。把唐朝霞放进铁罐里往地面上提升时,唐朝阳和宋金明都同时上去了。铁罐提到半道,宋金明捅了唐朝阳的肚子一下,提醒他流眼泪。唐朝阳说:“去你妈,你还怪舒服呢!”
                    铁罐一见天光,唐朝阳复又哭喊起来,他这次喊的是“救命呀,快救命——”在窑上的人听来,像是唐朝阳自己的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
                    窑主听见呼救跑过去了,问怎么回事,窑主并不显得十分慌张,手里还拿着烟嘴和烟。
                    宋金明从铁罐里翻出来了,唐朝阳搂抱着唐朝阳的脖子,一时还没出来。唐朝阳弄得满身是血,脸上也有血,在光天化日之下,血显得比较红了。唐朝阳没有立即回答窑主的问话,而是把朝霞搂得更紧些,哭着对唐朝霞说:“哥,你醒醒,矿长来了,救命恩人来了!”他这才对矿长说:“我哥受伤了,赶快把我哥送医院,救救我哥的命!”
                    窑主转身问宋金明怎么回事。
                    宋金明受冻不过似的全身抖索着,嘴唇子苍白得无一点血色,说:“掌子面冒顶了,把唐朝霞埋进去了。我和唐朝阳扒出来的,要是唐朝霞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办呢!”他声音颤抖着,流出了眼泪。
                    唐朝阳和宋金明是交叉感染,互相推动。见宋金明流了眼泪,唐朝阳做悲做得更大些,“哥,哥呀,你这是怎么啦,你千万不能走呀,你赶快回来,咱们回去过年,咱不在这儿干了——”他痛哭失声,眼泪流得一塌糊涂。
                    听见哭声,窑上的其他工作人员,在窑洞里睡觉的窑工,还有小饭馆的一家人,都跑过来了。窑主让人快拿副担架来,放到担架上。他挥着手,让别的人都散开,该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没什么可看的。围观的人都没有散开,他们退后了一两步,又都站下了。
                    唐朝霞被子放置在但架上之后,唐朝阳还是嚷着赶快把他哥送医院抢救。一个围观的人说:“不行了,肯定没救了,头都砸瘪进去了,再抢救也是白搭。”
                    小饭馆的女老板看见唐朝霞睁着的眼睛,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掩口,说:“哎呀,吓死我了,还不赶快把他的眼皮给他合上。”
                    窑主猛吸了两口烟,蹲下身子,颇为内行似的给唐朝霞把脉,同时看了看唐朝霞的眼睛。把完脉,看完眼睛,窑主站与来了,说:“脉搏一点儿也没有了,瞳孔也放大了,看来人是不行了。”窑主着两个人把死者抬到澡塘后面那间小屋里去。
                    唐朝阳像是不同意窑主作出的结论,哭嚷着:“不,不,我哥昨天还好好的,我们还一块儿喝酒,怎么就不行就不行了呢?”
                    窑主说:“这要问你们自己,你们说自己技术多么高,结果怎么样?刚干几天就冒了顶,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唐朝阳和宋金明都听见了,窑主把他们的说法接过去了,也说事故是冒顶造成的。这说明他们已经初步把自以为是的窑主蒙住了,窑主没有怀疑唐朝霞的死因,这使他们甚感欣慰和踏实。
                    宋金明把冒顶的说法又强调了一下,他说:“谁愿意让冒顶呢,谁也不愿意让冒顶。矿长对我们不错,我们正想好好干下去,谁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呢!”
                  


                  禁言 |23楼2010-02-03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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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你是真湖涂还是装糊涂?”
                      宋金明摇头。
                      “我看你小子是装糊涂。那双鞋呀!”
                      这狗娘养的,他一定也知道了唐朝霞的钱藏在鞋里。宋金明说:“操,一双鞋有什么稀罕,你想要就给你,是你哥的遗物嘛。”宋金明从提包里把鞋掏出一扔在唐朝阳脚前的地上。
                      唐朝阳说:“鞋本身是没什么稀罕,我主要想看看鞋里面有多少货。”他拿起一只鞋,伸手就把鞋舌头中间夹藏的一个小塑料袋抽出来了,对宋金明炫耀说:“看见没有,银子在这里面呢!”
                      宋金明嗤了一下鼻子。
                      唐朝明把钱掏出来了,数了数,才二百八十块钱,说:“操他奶奶的,才这么一点钱,连搞一次破鞋都不够。”他问宋金明:“你说,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一点钱。”宋金明说:“我哪儿知道!”
                      唐朝阳把钱平均分开,其中一地递给宋金明。宋金明不要,说:“这是你哥的钱,你留着自己花吧。”
                      唐朝阳勃然变色道:“你他妈的少来这一套,我不会坏了规矩。”他把一百四十块钱扔进宋金明开着口子的提包里了。“我还纳闷呢,窑主讲好的给咱们三万块,数钱的时候少给两千,这是怎么回事?”
                      这次轮到宋金明恼了,他盯着唐朝阳骂道:“操你妈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什么意思?你不说清什么意思,老子跟你没完!”
                      唐朝阳赖着脸笑了,说:“你恼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我是骂窑主个狗日的说话不算话,拉个屎橛子又坐回去半截儿。”
                      “你还以为窑主是好东西呢,哪个窑主的心肠不是跟煤窑一样,一黑到底!”
                      坐了汽车坐火车,两天之后,他们来到了平原上的一座小城。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没有急于找新的点子。但他们也没有马上分头回家,着实在城里享乐了几天。他们没有买新的衣服,没有进舞厅,也很少大吃大喝。说他们享乐,主要是指他们喜欢嫖娼。住进小城的当天晚上,他俩就在一家宾馆包了一个双人间,宾馆大厅一角,有桑拿浴室,按摩室和美容发厅,不用问,里面肯定有娼妇。果然,他们进房间刚打开电视,刚在席梦思床上用屁股蹾了蹾,试了试弹性,就有电话打进来,问他们要不要小姐,宋金明在电话里问了行情,跟人家讲了价钱,就让两个小姐到房间里来了。宋金明把房间让给了唐朝阳,自己把另一个小姐领进卫生间里去了。他们二话没说,就分头摆开战场。唐朝阳完事了,给小姐付了钱,还不见宋金明出来,他到卫生间门口听了听,听见里面战事正酣,不免有些嫉妒,说:“操他妈的,他们怎么干那么长时间?”小姐说:“谁让你那么快叫呢?”唐朝阳一把将小姐揪起来,要求再干。小姐把小手一伸,说再干还要再付一份钱。唐朝阳与小姐拉扯之间,宋金明从卫生间出来了,唐朝阳只得放开小姐,对宋金明说:“你小子可以呀!”
                      宋金明显得颇为谦虚,说:“就那么回事,一般化。”
                      分头回家时,他俩约定,来年正月二十那天在某个小型火车站见面,到时再一块儿合作做生意。他们握了手,还按照流行的说法,互相道了“好人一生平安。”


                    禁言 |28楼2010-02-03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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