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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神明前苦求，为何我数年清修，如今却是虎尾春冰，连最偏爱的小女与我疏远。住持与我反复再言我心存挂碍，唯有善因才成善果。可恶因原不在我，而恶果全盘归我，想来神明的一垂手、一弹指间片刻总是如此不公，要将人抬至云端，又将人落至泥地。因此，所谓的祈求，亦成了虚妄。佛前一双莲花长明灯，跪坐的蒲团上，是月白的裙上酒下桃花醉的痕迹，若非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我几乎以为，是我醉酒迷了眼成了幻象。我这般敬重神佛，仍未能使我如愿，那么庄严宝相前饮酒，又有何干系呢？我一手攀他脖颈，似笑非笑，如往日相见嘲讽故人几句。)
我竟不知，原关大人亦是皈依神佛的优婆塞。
(他如夤夜的雨，皆是今夜的不速之客。琐外栽下残存的木樨又被一一打落， 连风亦是桂子的馥郁，我该去拾起。)
你说，今夜落的雨，像不像你走那天的雨。+

（自关族一别，已是小半年光景。他随扈南下时，是否也有腰肢赛柳、眉目含春的女子为他唱来“去年花下客，今似蝶分飞”的江南艳曲。凉月秋霜、碎琼乱玉，寄来归思旧事，他是坐怀不乱、冠冕堂皇的柳下惠，妄图作壁上观，在这佛堂中凭一朝一夕间的虔诚洗尽昔日罪孽。抚他脸颊，他要退缩一步，我偏更入他怀中，如旧时缱绻呢喃，一字一珠。）
我不放，你今日前来，真全然为她，而没有半分为我么？
（转盼流光间，酒醉兼之情浓，更染上几分哭腔，在他怀中倚姣作媚，他眸中的倒影，我又能否寻回旧日的嬿婉良时的酒酽春浓。）
每回你都是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抛下我，从不问我情愿与否。
（妙葳以为邀他共赏中秋，为我所不知，然不过是我默许之中。日月跳丸，连妙葳承欢亦难续。明珠佩冷、紫玉烟沉，惟余一地狼藉。几欲落泪，又反问道。）
她是我的女儿，为甚不能跟着我！

（香莲烛下，禅絮沾泥。十丈软红若能轻易参透，何以数年来困苦至今，眼下更与他纠缠。二人的爱恨情孽，多年无解，进亦难，退亦难，就连如今彼此相对，也成了奢望。影影绰绰间，已然眼饧骨软。）应赋，若我能早悟兰因，便已苦海回身，而非如今境地。
（千人千佛面，我与他同观佛面，又能否参悟斑驳岁月间的流绪微梦。倾泻一地的欢伯，如映着琢磨不透的镜花水月。闽地之行，乃一别如雨，相见无期，不如且趁今朝夜月，翠尊频倒——何必思明朝。我攀他颈上，仰面观他，又贴他耳际，藉着酒醉，亦愈发大胆，与他诉说夜深时为人不知的狎昵放浪。）带不走我，至少今夜不要离去。
（月朦胧，夜寒浓。妙葳身世向来是不可为外人道也的秘辛，他三番四次要与我揭破，我皆避而不答，在今夜，我已退无可退。相较于释，我于妙葳，而非恩勤的慈膝。觉罗不得出京，唯有看了又看的辇彀之下的康衢烟月。困我一生已罢，不愿让妙葳亦重蹈覆辙，不如让她放情丘壑。静默之下，我再言。）你既明知她是你的女儿……（一顿，又道。）那便带她远去，不要再回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