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曜携真定解放的镇州、赵州军到达真定府路与定州路交界线，向北威逼辽军，和京东方面军主帅已取得联络，当夜与驻地守将商议战策。
最终待京东方面军集结完毕时一东一西夹击出兵，割裂辽南北包围深州、冀州的联系，解放冀州、恩州方面军，但辽驻河间方面军随即反扑，向暴露出的沧州左右掠夺粮米，阻截宋军与德州、棣州联系线。

“殿帅！”
战事加急，风雨欲来，在外点过一众兵将，而洞天之下是沙匐其上的蚁聚帐营，篝火幽微，一切都在不比严明之中蓄势待发。军中人等一应都是善谋于此，商议接下来的行军事宜，但无疑作主定章程的是吴国公。
辽军势头猛急，步步紧逼，接下来的必然是一场硬仗。
“京东方面集结完毕，示意与我们一起行动，逐步解放定州路。”

我年少时几番与异族作战，向来无惧边关苦寒，不知疲倦地在战事上点灯熬油。别仙曾见我赤膊时的周身伤痕，埋怨我不知保养，那时不屑于心，仅让她宽心，莫为我担忧思量。
听完他的汇报，向他点点手。
“坐下说。”
膝关节的酸冷砭骨，保暖的绒毯铺在戎袍之上，侧脸咳两声，又道。
“诸兄弟辛苦了，目前辽军动向如何？”

躬身给他斟水，吊了片姜——这是军医提点过的事，漠北的大多数将军的嗓和肺都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崩颓，殿帅自东京来，是这个王朝振武版图里最张耀的一笔，某种意义上他起到领袖的作用，他可以与我们感同身受，但我们不能让他轻易地受损。
他走入帅帐后，就成为了不能受伤的人。或者说，不能让伤口示众的人。
“辽军主将唯恐沧州等地诱障，调虎离山，定州空悬，此时多数按兵不动。”

在开封奢靡的宴会中被养刁的味觉，那时能分辨出茶的季候、酒的年份，这是令行伍出身的我，很难不喜欢的痕迹，故而我曾在石遇成人前期盼，他能成为和平时代里的平静战场上，一位无名的将军——我以为郎君，尤其是我的儿子，应该习惯边关的粗粝，而不是国公府中的琼香酒液。
“我久在中枢，不及你们对这里熟悉，如无错算，粮草运输是否已暴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开局，要有撕扯开局面的资本，辽军可凭水对峙我/军，也可凭山势灵活应变，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看辽军愿意相信哪个了。
“近几年枢密院暗地拨下的存粮暴露了，粮草线还未曾。”
整合了京东线路那边的意思，就是尽快——争取时间，冀州恩州一旦夺回，重/兵城内的粮米也可有所供给。

“既然辽军不曾有妄动，那么定州，也好重重地喘口气恢复了。——不要拘束忙活，你好好坐着，”手背横过去，挡住他欲再行添的姜茶。
“今夜我们还有许多事务要谈。”
滋补需渐近，而我今夜注定不成眠，想滋补只需先睡几个好觉，这样一来，喝姜茶都算补过头。
“定州钳制辽军甚众，所以辽军动向，一定要快马加鞭先报予定州，千万不要马虎。”

放下茶壶，依言坐好。讨巧躬取上位的欢心过度则会让人困扰，我不通于此道，只是以示决心，自然是驻军上下的决心，不敢有二。
“是，我等记得了。”
想起近几日霖雨才歇，拱手添问：“殿帅决定何时开拔？我等久居此地，预估接下来是炎阳天。”

“祸来有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拖延了，我也有意就在近一两日速速开拔，但毕竟不如你们对此地熟悉，仅你我二人闭门议事，也不好现在就下结论。所以还是等明日晨起后，与诸将再次议定吧。”
咳声莫入茶盏之中，昭示着我对北境的陌生，追忆上一次向北来，是二十岁的我带着勋名回到中枢，其间匆匆时间，果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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