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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慢的向林中走,手指流转在你的发迹,轻轻浅浅触及白瓷的皮肤。
跨过高挺的鼻尖落上惨白颜色的唇间摩挲,挑起一方冰冷的触觉。
可否记得当年旧事,往回艰难落拓攀过二十年岁。
年幼时是谁且笑且说:
能杀了我的只有你哟。
就此立下的宏大的宿愿。
——所以,现在的你,怎可以再度睡去呢?
不是,死于我手。
我徜徉于黑暗,那是通往地狱的一片舟。多年前相识的渡者摇浆而笑,狰狞的面目却雾化成你的样子:
哈,你又来了,你这笨蛋你这笨蛋?
可记得看门的三头野狗?可记得寒冰地狱的撒旦之王?折翼的天使啊,拉杰尔。
我衷心的嘲讽起你这落拓的模样。
是谁当年立了愿定了心要成为王?就算弃了兄弟扔了手足蒙头痛哭也不改决心?雪地里推搡开挚爱的金发幼童,可否是现在这落寞的你?
拉杰尔啊,我的拉杰尔,我贝尔菲戈尔的拉杰尔。
恍然间天地转动却再轮回成那人模样。白发下紫眸里究竟有怎样的光?那日是谁引我归来,从寒冰烈焰里游弋而过?究竟几句真几句虚假,究竟那笑容底下有无黯然的伤?
无法理解。
我曾舍弃贵族的荣华伴你左右,换得戒指换得名号,倘若一切都是幻象一切注定谶言,我也可否背离了过往叛逃出境?
天使之上只有吾主,王之上自有青天。
你白兰之名,就此,再与我无分毫干系。
揉碎残破的指环褪去废弃的制服,我自捡拾起我废弃多年的冠冕与权杖,巡礼我的国度踏上大天使的祭坛。
我之背面的魔,名为贝尔菲戈尔。而不是,白兰。
请就此醒来,我的兄长。
亲吻你的唇齿撕咬你的颈项,扯开衣领落下一路红痕。
今后再没有人会因你而亡。吾等流放的地域只有兄弟二人。或相恋或相杀,随你喜欢。也许还会有那管家的亡骸,如同往昔日月,在微黄的羊皮纸记下我们的岁数与浮华。
请,醒来,在我的召唤下。那共流的血液想必带去了我的话。
不用,再自责了,我的哥哥。
是哈,那家伙也离开了——所以我怎么可能,不自责呢。
却是来了漩涡,逆转了河流,送这轻舟返航。上浮的意识如水面摇曳的游草,挣扎沉浮悲哀得可笑。我伸手向前,破开虚空妄图扯破你的幻影,影子重迭又铺展,拓印出的苍老是涩的苦酒,悲摧得落泪了。
奥路基鲁特。
遥不可及的故去是谁守在我等身旁奉上甜点与咖啡?是谁匍匐在我的墓前擦拭日复一日积攒的雪?是谁对着骄奢如我的家伙宽容备至待我如亲子?便是你啊,我的老管家。
为王室卖命的终身换得这等不堪的结局,你该怨恨我才对。
为何又要出现在我眼前?
数落么训斥么?这样无用的我?背弃你的信任和期待的,杂碎般蝼蚁般孱弱的我。
我……
——拉杰尔大人为我认定的王,纵然因此身死也无法怨恨。
你虔诚如往昔叩首再叩首,我却再禁不住厚礼泪流满面。你安然叙述起那些年间的种种,声音沉稳如礼拜堂的赞美诗篇。你说王子您注定是恒星天的神之子,便是落了污泥也不改素日的光辉。
——您是我的王。虽然我肉身毁灭必须踏入黄泉,您依然是我的王。不必自责不必彷徨,侍奉您是我毕生的荣耀。
我摘下王冠送于沙逝的你,允下重新为王的承诺为你送别。
我忠实的仆从啊……
为什么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呢,你这笨蛋。让贵胄苦等可不是王族礼仪。
为什么回不去呢,明明彼岸和今生只隔着薄薄的雾气,冥府的方舟却无法前行?
雾。这可是?
……如果放你回去前辈就会受罚,所以长毛的兄长还是好好安息吧。虽然前辈可能会很生me的气。
捏合的影子落成青涩少年,靛青的光斑在指环上晕开,薄凉光感的眸子怜悯不减,和初始时分一样。
贝尔他…救我?
心底激起的涟漪在无限放大,振聋发聩的回音激荡了每个角落。我的目标可是杀掉你啊笨蛋,为了这样的我,你又怎能抛下一切甘冒重罚?
那深深低沉的吟唱可是你的呼唤?跃入幻象的漩涡一往无前的裹挟我?融入心胸化作夜夜夜夜不绝流淌的血液的羁绊。
所以,就算再低劣的理由是为了你,也要活过来吧,所以我必须——就此赢下来。
不再惧怕那些虚假堆砌的表象。这世上只有你我才是唯一的真实。管他山高路远艰难险阻,破开那片阴霾的,便是我手上的狂风。
你看那赤红的火焰,燃烧的和血液一样。那是你我共通的温度。
撕扯雾化的天空,绽放的红莲火光是王子的赞美歌。
I’m the winner,my dearest foolish frog。
我听见背后少年的低呼但无暇顾及,我看见你睁开的湛蓝的瞳孔里,倒映出我的眉眼。
——贝尔菲戈尔。
——晚上好,我的睡美人。
撕咬伴着撕咬亲吻夹杂亲吻,是谁飞溅的血液在使谁疯狂?扯裂劳神的衣料,翻滚着挣扎着喘息着呻吟着狂笑着,永不停歇的,是谁和谁交织的噩梦?
哈,哥哥,你真不像是刚捡回一条命的人呢,这该死的力气……
那是你赐予我的啊,笨蛋。在回归那个世界的一刻,你发白的面色上给我的微笑,等同于所有的晨光。
杀掉你,才是我的大胜利。
我嘶哑的嗓子断断续续的吐出欢乐的音符,泪水滑落却被你舔舐干净,掐着你脖颈的指头松了,身体包扎整齐的绷带开始渗血——那是交织在一起的,你给我的血液。
God bless you。
你说,然后威胁般地举起刀子作势刺下去,我也拾起王冠残留的碎片,对准你的心窝。
然后我们放声笑,在这黑色的丛林里。
能够回到这里,便是永远的胜利了——在你的呼唤下。
王子与王子,从此以后,幸福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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