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诺特死了。
那封字迹潦草的信就这么草率地通知我,末尾附上了葬礼地址。
日期是去年十一月。
我是伊丽莎白•弗兰肯斯坦•史密斯。
一位无名小卒,正如隔壁学院的潘西•帕金森所说,世界上姓史密斯名伊丽莎白的人多了去了。
我于一九九一年开始就读于霍格沃茨。七年后,我从这里毕业。
我曾愚蠢地以为自己拥有远大前程,对未来满怀期许。
但是我错了。在这个纯血至上的社会里,没有家庭背景连屁都不如。
毕业后我去了圣芒戈医院,全称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因为薪金不高,我戒了奢侈品,不再穿十二厘米没打八折的高跟鞋。
我不再拒绝领口镶嵌着一圈人造珍珠的廉价女士长袍。
我开始在下班后戴上黑色面纱,一个人幻影移形到破釜酒吧,很不矜持地在吧台扔下三十四枚银西可:
Three glasses of flame whiskey as usual , Miss Abbott.
有时加班到很晚,我会掏出一包被压得半扁的香烟,坐在圣芒戈走廊的长椅上吞云吐雾,茫然地看着从香烟尽头慢慢升起的一缕烟雾,说不上来的若有所失。
上学的时候,我是鹰院的一个透明小气泡,多数人对我唯一的印象大概也只是一个穿着过于肥大的校服在校园里低着头飞快走过的一个极不清晰的背影。
然而我上个星期一却意外发现自己保留着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我有很久没有写信了。
自从我搬离原来的住所,我再也没有关心过寄错目的地的信件。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于是上周末我回到我原来的住所清出了所有信件:
一封两个月前魔法部魔法交通司发送给我的邀请函,上面指明我于去年十二月未经许可在我的个人车辆后备箱里装上了壁炉,连接飞路网,严重违反了国际交通魔法法律。
信中这么说:“请于下月十日前至魔法部地下六楼飞路网管理局进行违规事件存档。”
有一大摞预言家日报硬是被魔法塞进了信箱。打开报纸,丽塔·斯基特绽开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被烫成金色大卷儿的头发占满了整整一页。
一封来自母亲的吼叫信。
一张来自昔日好友的婚礼邀请函。昂贵的象牙色信纸散发着香水味,金色的蜡封扎眼极了。
还有一封自称Thanatos的人寄来的信件。
Thanatos,希腊语θάνατος,意为死亡。
我的手在夏日的微风中竟不住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