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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回首|戏录|005|熙平二十六年六月八日|王昇 佟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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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0-09-01 13:39回复
    太子侧妃·佟腊月
    因长兄仍在京中任职,当日腊月随父母离京后,佟氏旧宅并未废置,时隔数年再次进京之时,也自然而然地住进了原先的宅子里,衣食起居皆由兄嫂照顾着,虽然也算处处周至、无可挑剔,但在腊月心里,总是觉得这里比旧时差了些什么。
    到了八月初八这天清晨,腊月妆扮一新,向看顾自己数月的兄嫂拜别,临行前并没有太多言语,只格外叮嘱了两个小侄女儿几句要孝顺爹娘的话。等三五个丫头围簇着腊月出来的时候,送亲的车马都已齐候在佟府门外的街上,穿着一身水绿色新衣的玉屏引着腊月进入轿中坐了,外头似有人声,不多时便听得礼仪嬷嬷让起轿的声音。从佟府到太子府,走了不过几刻钟的工夫,沿路无街巷无不是静悄悄的,加上闷热不透风的轿厢,很容易使人产生困意,玉屏便在扶腊月下轿时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手掌心的软肉,见腊月望过来,立时又谦卑地低下头。等到了远山院东侧的屋子里,腊月等人才得以稍作歇息,嬷嬷悄悄地告诉了常侧妃还没有到的消息,腊月只点点头,又不经意地朝西面望了几眼,但当常侧妃真正过来的时候,她却又按捺住好奇,一眼也不看过去。不多时,礼仪嬷嬷又叫两位侧妃前去敬茶,腊月和常氏在院中见了面,由于时间紧迫,两人均对彼此微笑颔首,其后,腊月便理所当然地走在了前头。这时的日头已然挂得很高了,腊月身着盛装,步伐不得不略略放缓,及至太子夫妇面前时,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腊月长在四川,于她而言,此刻眼前的多是初次见面的生人,她原有些怕,但在太子妃温和的询问下,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曾经她为了更像京城人说话,还让两个侄女儿充作了老师,眼下却像大可不必。例行的规矩行毕,两位侧妃各自回房,腊月好容易卸下沉重的珠翠,立时觉得头昏脑胀,预备好的膳点也用不下了,只抹了些薄荷脑油,靠在榻上将息片刻。
    傍晚时分,前头传来了太子先要来看佟侧妃的消息,文杏正在房里,听了这话,倒比她主子还要高兴许多,腊月歇了一会儿,晕眩感也渐渐褪去了,于是又将钗环尽数戴起来,盖头边缘垂下的流苏,恰好遮挡住一双捧着苹果的纤白玉手。及听见一声“殿下到”,腊月的心方随之揪了起来。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0-09-01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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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王昇
      初八这日晚上也有小宴,虽不如初六盛大却也有足足二十五桌。几个公爷都没有出席,其中各家子辈、孙辈倒是无一落下。太子只在董霖那桌喝了几杯,寒暄了一阵子就退场了。太子站在院中,推了推柏杨,“你先知与表妹,孤待会儿过去。”太子接来一旁宫女递来的喜称,待刘夫人道完了喜词,太子也没犹豫,一把就挑开了佟氏的盖头。一旁刘夫人就揶揄道,“太子爷是等不及了。”太子哈哈一笑,抓了一大把金稞子放到媒人盘子里,几位夫人见此便识相地笑着告退了。太子一招站在最末尾佟侧妃的近侍,“你先别走,将你主子的头饰摘了。”
      太子侧妃·佟腊月
      这盖头并非全不透光的料子,腊月半低着头,刚巧可见太子的身影朝自己步步走来,她不由得屏了口气。意料之外的是太子揭开盖头的动作之利落。腊月只觉得眼前一晃,下意识地抬起眼睛,将才未及细看的面庞便映入了眼中。腊月一时愣住,听见太子的吩咐后,才又羞涩地低下头,任由玉屏一件件地除下首饰。此间询问道:“爷不喜欢这样装扮吗?”
      太子·王昇
      坐至榻沿,一手扶在膝头,侧目看着佟氏,“这些头帘压着,孤瞧不清你的模样。”
      太子侧妃·佟腊月
      腊月就着垂首的姿态微微一笑,亦悄悄朝身边看去,而后也不言语,待头饰全都卸了下来、玉屏从身前让开之后,方才堂堂正正地望向太子。灯火明晃晃地映在腊月含笑的双眼里:“这下算瞧清啦?妾没教您失望吧?”
      太子·王昇
      果真上上下下看了一番,漫不经心的笑道,“这话……答失望也不是,答不失望也不是啊。”
      太子侧妃·佟腊月
      一听见这话,腊月的神情就稍稍变了,很想问句“是什么缘故”,但瞧见太子的脸色时,出口的话又只是:“爷好较真啊,妾随口说说的嘛。”口吻虽像撒娇,这句之后,却显见地安静了不少,等端上了子孙饽饽,才又问道:“爷用些?”
      太子·王昇
      哈哈一笑,“孤也刚想说是句玩笑话。”闻言瞧了瞧那盘子孙饽饽,不禁蹙眉,“你就吃这个?”
      太子侧妃·佟腊月
      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也只有这个了,糖饼喜果倒还有些,可那些又不顶饱。”转而笑道:“其实妾吃着也还好,爷尝尝?”
      太子·王昇
      抬声喊了柏杨,待柏杨进来,太子吩咐道,“给佟侧妃做碗鸡汤馎饦来。”见人领命要退下,太子又道,“回来!别忘了给西屋也送一碗。”后才又耐心地对佟氏道,“孤尝过,尝了两次,半生不熟的,吃了伤胃。先忍忍吧。”
      太子侧妃·佟腊月
      腊月原想说,不必为她麻烦膳房了,可是听到西屋二字,心里登时明白过来,因而只是看着柏杨离开,而后小声嘀咕道:“妾知道,要不为了这个彩头,妾才不吃它呢。”顿了顿,又问:“爷要……去看常姐姐了吗?”
      太子·王昇
      将人小声的嘀咕尽收耳中,不由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孤今夜会在那屋歇下,明日再过来。你乖乖用完馎饦,再好好歇息。好么?”
      太子侧妃·佟腊月
      脸上颇有些失落的意味,明明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俗语,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可以不乖吗?”
      太子·王昇
      抚了抚她的发顶,“……孤往后怎么叫你?”
      太子侧妃·佟腊月
      柔顺地低下颈子:“妾闺名腊月,爹娘都叫我英哥儿……还没有小字。”
      太子·王昇
      点了点头,“英哥儿……孤记住了,至于小字,还得容孤想想。”这时不妨佟氏抬头,太子便道,“英哥儿,实际你今日很好看。不过往后不要这么问孤,孤无法回答。”这时已耽搁了很久,几位夫人已经等了很久,钱嬷嬷已经在催了。太子拍了拍佟氏的手,此时不得不起了身,抬腿离了。
      太子侧妃·佟腊月
      这声英哥儿一出,腊月竟也愣了愣神,醒悟过来的时候,目光又恰好与太子的相对。一时间,心脏像要从胸中跳出来似的,更无暇去追究他后话中是否还有深意,只是顺从地点头。目光追随着太子离去的脚步,直到卧室的房门关上,恍恍惚惚地,又似乎听到那边的侍女柔声低语道:“恭迎殿下。”烛光正在此时微微一晃。
      玉屏一推开房门,瞧见的就是腊月独自坐在榻边、仿佛正凝神思想着什么的模样,走近了,才听腊月忽然说道:“她是先皇后娘家的人,论亲缘,还是殿下的表妹。”玉屏没有应声,果不其然,腊月的面庞逐渐为灯烛照亮,而她继续道:“所以殿下才去了。并不为别的什么,只因她是他的亲眷,是他的妹妹,所以……”说至这里,腊月看向了玉屏。她企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附和或安慰。而事实是,都没有。玉屏怜悯地看着她,轻声说:“主子不怕,您还年轻呢……” 腊月终于扑簌簌地掉下了眼泪,而西屋的灯光,好像尽在此时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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