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娴妃：贤姐姐，好久不见。
2. 贤妃：你怎么来了？
3. 娴妃：（带了个什么东西给贤妃，顺便转移话题）你把我引荐给皇后也好多年了，我一直没做出点成绩，还挺不好意思的，也只能对你更好一点了。
4. 贤妃：这是什么话。不过你要有上进心的话也是好事。
5. 娴妃：姐姐说得是，我确实想拼一拼单车变摩托，马上上巳节了，不知道能不能向皇后推荐一下让我主持？
6. 贤妃：这有何难，你好好干，别的交给我。

1.
【娴妃来时，恰逢几片梨花为风吹落在窗头。草草算来，这大抵是我入宫的第十六个年头，匆匆岁月而过，看春来花盛，夏荫葳蕤，更有秋华冬蕴，不可一一数尽。更难尽数，是这一生中遇见过的人与事。】
【大抵是因缠绵病榻也久了，人亦积了年岁，再不能像少年时凭一方意气蛮力冲撞了。故而一章章在回溯旧梦，品咂的次数多了，混合入记忆中温馨的光影，便成了再难以逾越的一章。】
【推向她处是一盏茉莉香，今年的龙井尚未送来，旧年蠲下的茶又失了灵气，不配她。干脆只是清清爽爽一盏京城里人吃惯的花茶，也是浸入记忆深处的滋味。】你可是稀客。
【岁月太平无事，又闲居久病之中，自然不复旧年门庭若市的喧嚣。若非因着坤宁的庇佑，我也合该迁向某端僻静处好生将养着，便了却了余生。我这样玩笑话与人提了一嘴，遭了两句骂，也恼恼的，只敢放在心里品咂着，不再与人说了。】
【倒也无他，瞧得淡了，世间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皆是妙景，也仅此而已。】
【倚一方软枕，闲适口吻与她玩笑：】今儿怎么得空来了，我知道你们如今都是大忙人，合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叫我算一算，你这会来是为了什么……

2.
【婢子呈来一碟糕，又与记忆中的某丛交叠在一处，是才入宫的头一二年里，跟她学来烹制糕饼的手艺，也才有了后来的贤妃翁氏。可叹可怜，谁知我最初，也不过是拳拳慈母心肝罢了。】说起来，我与你的手艺倒是一脉相承的，是入宫之后才从你这儿学来的。
【其后极小地声喃喃一句：】不仅我阿玛额娘没尝过，连裁珠姊姊也不曾尝过。【话声太轻了，被微风一拂，就无了踪迹。但心头的遗憾却是挥之不去的，只顺着她陡然而转的声，在齿舌之间另换了话来提：】这又是什么话了？我既与你有这样一段缘分，待你自然也是真心实意的——难道娴妃觉着，是我有所图谋么？
【话音软软的，调笑缓声，末了将柳黛一扬，更添一重玩笑：】若果真是那样，那看妹妹今日这样风轻云淡的人物，合该已经后悔很了，再不肯叫你上门来了。
【浓茶冲淡了末声，在这一停歇之间，也减了几分笑谑，细细思忖起她今日所求。后宫里的女人还能求些什么呢，也无外乎荣宠、权柄、富贵——甚至，汲汲一生所求的，也并非是为了自个儿，更多的是背负着姓氏所冠下的家族、子嗣前程……】
【妙瞳一转，向涟漪未净的杯盏中观了片刻，而后才低声答她。】我素知道你的为人，也敬重着，故而过去的那些年里，你不肯，我也不肯罢了。但如今——【声愈发缓着，像是珍重的在与过去道别。】你既然这样决定了，我倒也是欢喜的。

3.
【并不单单是为了她。】
【我扬起首，看春风吹拂动她鬓边的青黛，眸光更越过那发丝，看向坤宁的方向。我这一病怕是再难好了，特特是在成妃殁后，愈发觉得寂寥。这世间最惦记的除却一双儿女和式殷之外，便只剩下裁珠姊姊和中宫坤孋了。姊姊倒也不必我来忧心，唯有宫闱中明枪暗箭，帝王心又深似海，叫人如何不多掂量。】
【徐徐启口：】皇后娘娘是最好的一个人，你若想讨得她的欢心，那并不难——不过是老老实实做好你本分事儿罢了。
【笃定决心已下，筹谋处不单是为了她一个，而是生前身后。】你只消做好自个儿的本分，余下那些事我替你做，该说的话我也都替你说好……
【只剩下一桩。】但我陪不了你们一辈子啦，余下还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你心里自然明镜儿似的，我多说却也无益。只希望你，莫要辜负。
【了却下这一桩心事，再来回溯我这一生，也曾鲜衣怒马，也曾身披锦绣。到此处落定尘埃，也算一场圆满。】

（一夜春风拂开万树梨花，她们浸润於露珠的滋养下，迎着小金乌极俏美的立着，虽偶尔也有几株正春睡的花骨朵偷闲，可风阵却从未纵容她们，只是愈发威烈的将她催放。我至翊坤宫时，恰值那一枝梨花将将盛放，她便这样成为赠予自己主人的礼物，与我的糕点一并递入内殿。）
“姐姐是怨我来的少啦？”
（她始终是不肯低眉的傲骨，那永远秉持的气节最是教我欣赏，可今日呀、我倒好似要丢一丢气节了。是以待梨花入瓶时，我则於她一侧坐下，絮起颇有些自怜的言语。）
“我受姐姐与皇后照拂许久，却始终未曾真正报以桃李，如今除却为你携来一枝梨花，大抵也难以有甚么用处了。”

“是、我肯了。”
（我的答案直白极了，可惜於她身前，我总难以真正剖白满腹心绪，盖因数年前她待我真挚的起始，却匪是我以真挚换来的，那样看似投契的际遇了，实则藏匿着许多谋略算计。我便是这样躲在她的情谊下，时而娇弱博得她护我出头，时而暗自离间她与旁人，这一点、我好似有些像当初的逢意，已然毁於懿妃手中的逢意。）
“上巳节之宴，姐姐可愿帮我向皇后娘娘陈情么。”
（含着欲望的陈情后，迎来翊坤宫忽生之愁，一如我记挂着阿玛般，她大抵是想念从前的日子了，想念她念於檀唇的至亲。可无力如我，业只能如往昔般握住她的手，给予些微末的宽慰。）
“总有机会的，只肖我们自个儿念着，便总有机会的。”

“皇后娘娘待姐姐极好，我业会待皇后娘娘衷心的。”
（她口中之言依偎着春日繁盛、鸟雀窥鸣，如和风一般柔柔递进了我耳里，有些教我羞愧的痒，业有些令人动容的情谊夹杂其中。许久许久以前我提及懿妃时，大抵亦是这般如沐春风的温柔与自信罢。）
“怎么会没有一辈子呢。”
（幼时听戏的光阴里，我惟将一句话记得仔细——可惜我的一辈子、却不是你的一辈子。故而於彼此并不能真正重叠的人生中，可生出短暂的交集已很值得满足了。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我并不能坦然答她一句绝不辜负。盛氏能递上的，只掩藏于静谧里的缄默、与悄然生长于算计里的几分真心。）
“你总是多想。”
（半嗔半笑的一声娇语打破哀愁，我复又如旧时般与她言笑，而后待至膳时，方兴尽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