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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鸣涧 作者: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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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第一章 
如果说筑亭台小轩于曲径通幽处,无闹市喧哗,唯丝竹乱耳、鸟语花香便算是个世外桃源。那我眼前这个就不啻于人间仙境了。 


垂眼一瞥眼下深潭,碧如玉,平似镜。谭边的植物即使是最平淡无奇的,对于外人而言,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吧。寥寥雾气中,似有一脉暗香在浮动……我叹了口气,果然越是丑恶的东西越是喜欢用华美的外表来装扮,天知道这幽静的潭水吞没了多少人的身体,连渣也不剩。 


拂开那些姹紫嫣红的繁花,我深割下一株色泽暗灰的杂草,扔进了别在腰间的竹篓里……

“师父,请吃药。”我跪在塌前,把碗举过头顶。 


半卧在塌上的人摆摆手,手肘的牵动又引起一串剧烈的咳嗽。那是一个苍白飘逸的人儿,虽已是不惑之年,然而岁月却并未他脸上划上一丝痕迹。即使是身染恶疾未振衣冠的现在,他那几近透明的肌肤,俊秀出尘的容颜无不说明其主人的风华绝代。 


“过来……”师父眯起眼睛,费力地抬了抬手,那目光中竟透着温和。 


我不禁颤抖了一下。回想起一次师父露出难得的温和,未满七岁的我兴奋地迎上去,却换来一记重重的耳光,把我直甩到两尺之外。“贱人!”师父的眼中一抹残红,咬了咬嘴唇便拂手而去。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主动亲近他了。然而现在,即使他病入膏肓,制服我这个几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 


“过来!”他看出了我的疑虑,厉声道。 


我怯怯得放下药碗,移过身去。 


“真是一个红颜祸水。”他托起我脸细细着打量起来,继而又垂下眼帘思量着什么。我凝望他细密的睫毛,大气都不敢出。“还记得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他的手渐渐滑到我的脖子,轻轻一划,我感觉到一股热液缓缓得涌了出来。是的,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个静谧的潭中躺着我那个从未蒙面的母亲。她的音容,她的笑貌,她的细腻的双手,她的温暖的肩臂……在我的梦里出现了岂止百遍。而他,便是那个自称是杀死刚临盆的母亲并把尸首弃于深潭的凶手。对于这一点,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这就是他的作风。 


“今天,你的杀母仇人就要谢世了,是不是很是痛快淋漓?”他一边看着我的血顺着脖颈滴落在他的白衣上一边幽幽地说。 


我连忙伏跪在地:“师父吉人自有天向,请千万不要这样说!” 


“呵呵………咳咳……”他捂口的手顿时一片赤色。“……我的病,你知道,我更知道……早就无药可救了……”他拉过我的发丝,“你真是妇人之仁……对伤害过你的人千万不要手软啊,鸣涧……” 


我怔怔地望着他。想想他在一起的这十七年,他变脸比翻书还快。时而暴虐,时而冷漠,时而激动,时而呆滞,我猜不透、看不清道也习以为常,然而现在的他仿佛是骨子里面都刻上了绝望。那孤注一掷的神情让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想知道你是什么吗?”师父蓦然一笑,我看出那只是回光返照。他缓缓地从衣袖里抽出一把玉箫。这是用翠青无暇的上等玉制成,莹亮的光泽、温凉的韵息无不说明了它的价值不菲。无数个夜里,我看见它在皎月下发出凄婉的声气,随着吹奏人飘飘长发,扩散到空气里,催人欲涕……“带上它去江湖吧,经历血雨腥风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一切的,再把这玉萧给那人……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我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个人,给过我衣食,又折磨过我身心;授给我武功,却废了它;教我毒术,而又随便在我身上下蛊……现在他要和我两清?十七年的岁月、日升月落岂是一朝一夕,除了他我没接触过别人,岂非一个两清就可以抹去了的? 


“不……”看着他握萧的手缓缓的垂下,我的泪陨落,瞬间侵湿了衣领。 




看见过人死,不过是瞬间的事。表情茫然也好,愤愤也好,恐惧也好,淡漠也好,我的心从来都是不起波澜的。死亡就如出生,是每个人的必修课,不过而而。然而为什么有的人的逝去却会让人如此铭心,仿佛心被挖了一个大洞,然后灌进呼呼冷风…… 



1楼2005-12-01 14:39回复
    • 202.194.6.*




    师父的安葬方式是早就决定好的,我只是一个呆板的执行者而已。我伸手摩挲着灵牌上的漆黑字体,像是在摩挲这十七年的记忆。回忆只有在不断的揣摩中才能被珍藏,而以后身在江湖,前程未卜,只怕会少有这个闲暇了吧。 




    小心的把玉萧揽入怀中,提上包袱,我回过头深深的看了那灵牌最后一眼,上面几个字写得仙风道骨——“剑狂 秦护”…… 








    第二章 人闲桂花落 


    风中,混杂着桂花的飘香,枝叶轻摇,虽比不上意迟谷的绮丽,却别有韵味。我不禁执起玉箫和上一曲…… 


    “好一曲广陵止息,原以为只是‘琴、铮之曲’,没想到在你的箫声更甚美妙。” 


    我回过头来,对上来人的眉眼,心不由一阵乱跳。 


    “谢王爷抬爱,王府风景如画,鸣涧只是一时情不自禁而已。” 


    嘴角一抹淡笑,他向我走进了两步。魏王——安祁风,修长的身体,面若冠玉,精致的华服下气质浑然天成。然而最令我震撼的确实他的双眸,桀骜却带着点冷漠,这是言语所掩饰不了的,有点想师父…… 


    “有时候真是觉得你不象世人,道象坠入红尘的仙子……”他用指腹拂上我的脸。 


    我听出他话里的戏噱,但却没有别过脸。我的面目,他应该是早就见过了,自私残忍,实在是和“仙子”无缘。 


    “今晚本王在安翎殿设宴,作为我的幕僚,你是定要去的!” 


    “如此的小事烦劳王爷亲自通告,鸣涧真是受宠若惊了!”我低低头想掩饰住脸上的微热。 


    “如果我是说想故意来见你的呢?”他勾起我的下颚,满意地看着我的表情。 


    “还有太子,永宁侯,宥希国皇子,莫宰相之子……你可不要让我丢脸啊……”他理了理衣袖,临走时抛下句话“记得穿上次我命人送给你的那件衣服。” 




    目送完他的背影消失于铺满桂花瓣的小径,我低头算算已经在魏王府已呆了一个多月了,而我离开意迟谷竟已经整整一年了…… 


    本来闯荡了一番江湖,却又到王府来落脚。江湖与庙堂,我不由暗觉讽刺,师父要是知道我的现在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失神地望望那一地香气袭人的桂花,我的思绪不由转到和他相遇的那个含香的黄昏,不过不是花香,而是血的甜香…… 




    黑影闪过,一个,两个……七个。还好,再多的话药就不够用了。 


    我一裘白衣冷冷地看着来人。 


    “不知冷某何时冒犯,有劳诸大侠告知。”我横了横眉,心理盘算着这群人的来历。离开意迟谷近一年了,我不入帮派,不参加集会,却也结识了几个仇家。不过比起师傅常常在我耳边提起的那些江湖事来说,我知道我遇到的只是泛泛小辈罢了。 


    “我们只是来请冷公子去解天野庄少庄主的毒……”为首的一个蒙面人话没说完就领着众人冲了过来。 


    先下手为强?!我冷眼望着那群人,果然小人的手下也是小人啊。想那个什么少庄主的要不是行为不检点,怎会被我下那种药?然而这种以武力相逼着实让人讨厌。 


    “大家小心,快制住他的手,他会用毒的……” 


    时间刚好,我手一扬同时屏住呼吸,粉色的烟荡漾在暮色中…… 


    虽然师父挑断我的经脉,废了我的武功,但并不代表我就是能随意受人欺负的。意迟谷的医经药书,以及剩余的武功底子,就是我行走江湖一年的依靠。默默地看着蒙面人一个个倒地,我抽出袖口的鱼肠刀…… 


    抹完了最后一个人脖子,我掏出白绢抹掉刀上的血迹。一扬手,沾血的丝绢飘舞,如扑花之蝶…… 


    “好美的手法……”断壁残塬后走出个人,修长的身体,精致的素色衣服在夕阳下更显飘逸。赤红的余辉刻出他的轮廓,把他的容颜隐藏在黑暗里,只留下如鹰般的双眼发出灼灼的光。 


    我默默地收起刀,现在的我的眼里一定是泛着嗜血的赤红。 


    “不过我道想不通。对于刚才那些人,你只是把他们迷晕而已;而现在为什么却要赶尽杀绝?” 


    如果只是些江湖小辈,我定会转过头扬长而去。因为我没有闲工夫来满足他的好奇心。然而这个人…… 
    


    2楼2005-12-01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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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姐姐护我而死,我又有何颜面独活于世……”弹琵琶的歌女血泪两行,拾起掉在地上的鹤顶红一饮而尽。 


      果然是忠贞烈女,我不由钦佩起她们来。想想要是过去我多遇见几个这样的人的话,那手下的冤魂定会少不少吧。 


      “大胆,我可没容许你死!”安祁风更加震怒了“把她给本王救活!” 


      “魏王爷,这鹤顶红可是天下有名的剧毒。怎么可能被人破解?!” 永宁侯一脸揶揄,兀自地饮下杯酒。 


      “冷鸣涧。”魏王冷冷地看了我一言。 


      我起身走近那个歌女,点上她的几处大穴。然后从怀里掏出几枚银针沿着人中穴、百会穴一路刺下…… 


      不消半柱香,身前的人竟有了气息。我趁机掰开她的朱唇,喂下了一粒药丸。 




      “把她们抬下去。”魏王挥挥手,坐定下来。“鸣涧,辛苦你了。” 


      “为王爷做事是鸣涧的荣幸,更何况这乃是鸣涧分内之事。”我忙跪在地上,等我抬起头来,周围竟齐刷刷一片抽气声。 


      永宁侯首先回过神来:“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美的男子,刚才几个艳姬现在看起来不过是胭脂俗粉而已。” 


      魏王得意地一笑“此人乃是府上新收的幕僚,精通医术毒术。” 


      “魏王府果然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莫彦涛倾身倒上一杯酒,“不如我们赐酒让他坐上来吧……” 


      “把他给我吧。” 


      宴上的气氛顿时僵住了,我错愕的看着太子,扬起的眉下双眸竟是炯炯发亮,像是在审视一件待估的商品…… 


      “哈哈,没想到皇兄如此不胜酒量。鸣涧可是魏王府的才子,行医救世尚且无暇,肯定不如那些美娇娘们会讨人欢喜。”魏王嘴角含笑,眼光却一寒。指着堂下一干舞姬,道:“你们今后就是太子的人了,好生伺候太子。可不要让父王听到什么太子喜好男色的耳风。” 


      太子愤恨地看了魏王一眼却又不能言,只能忿忿地饮下杯中的烈酒…… 


      歌乐之声重新响起,芙蓉其面的美人们翩翩起舞。烛光摇曳,明黄的光晕散射开来泛出的一切如梦似幻,刚才发生的那段插曲仿佛也在这歌舞升平中消失殆尽了……我缓过口气,坐回属于自己的昏暗角落。 


      美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世人总是喜欢盲从着去追随,以为得到了它就是得到了幸福。然而,美丽的东西本身会有幸福吗?我想到了师父,那个外表美得清雅脱俗,心却痛得撕心裂肺的人……我曾暗暗决心,要作一支带刺的蔷薇,扎得那些盲从于我的外表的人遍体鳞伤。因为他们灼灼的眼神玷污了我…… 


      所以倘若是从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他施上宵月十香散,让他头痛欲裂,目不能视整整一个月。然而现在我却不可以,其一是因为他是太子,其二是我的心里有了牵绊…… 


      抬起头,我发现一道目光在追随着我。不似那种迷恋的火热,而是像在看一出好戏。我发现这比那灼灼的目光更能激怒我,因为它仿佛是在剥去我冰冷美丽的外皮直视我丑恶的内心……而那目光的主人全然不顾我的愤怒,嘴角竟然浮出玩世不恭的笑。那是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宥希国皇子…… 


      第四章 




      盈盈小雨,打碎那片片桂花瓣。 


      香还是那桂花绕绕清甜,然而空气中却多了一点什么。那清绝的景致在淡淡水雾中竟然透着说不出的聊人。 


      鸟展翼,飞九天。越暮秋美景,鸟瞰众生……比翼成行,高翔万里,盘旋顾盼,笑尽浮生短小,黄粱一梦…… 


      一曲终了,我凝望那玉箫。这曲分明就是抒鸟鸣千里的自由自在酣畅淋漓,为什么师父却吹得凄凄婉婉,如杜鹃在啼叫,如泉水在呜咽…… 


      想到昨日的宴会上下来,我看见的那个眉目连愁的歌女,那纤巧的心恐怕也是载着述不清的幽怨吧…… 


      冷公子,不要忘了伴君如伴虎。她黛眉轻锁,经过我身边低吟了一句。 


      谢姑娘提醒,我如斯说着,心里却涌上了说不清的情愫。那夹杂着酸甜的滋味令人怀恋…… 


      谁人不知伴君如伴虎?看古今几人能够从一而终地侍奉一个君王?能共富贵,却不能共贫贱;能共贫贱,却不能够共富贵……多为自己保留一分也就是为日后多留一条后路…… 
      


      4楼2005-12-01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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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想想师父曾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鸣涧啊,智谋有余,经验不足……人的心本来就是很奇妙的,不一定非要由经验所左右。所以凡事在冥冥之中必有定数,我此刻的心慌意乱,也许就是遇见命中注定的煞星了吧…… 




        “如此气势凌云的曲子,果然是只有鸣涧才能奏得出来……”王爷倚门而靠,闲逸的气质与这雨景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首曲乃是先师所做,曲名为‘鸟鸣涧’,恰与鸣涧的名字相和。” 


        “曲如其人,看来你的师父很疼你的吧……”他上前几步,用折扇支起我的下颚,“如此一可人儿,必然是人见人爱。想你昨天在宴会上是如何地倾倒众生的……” 


        苦笑了一下,我拂开他的折扇“王爷早知鸣涧会解鹤顶红之毒,昨日之宴,鸣涧只是陪王爷演上一出戏罢了。王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命也不例外。不知王爷对昨日太子的反应是否满意?” 


        “太子的反应我并不在意,我只想让他人看清谁才是能被辅佐的真命天子而已……”他的笑意爬上唇角,折扇不知不觉地挑上了我的发带。忽地一下,发带沿弧线飞了出去,青丝如瀑布般飞泻下来,秋风中,发丝兀自飞扬,发出荧荧的幽光。“然而,你,更是让我惊喜……” 


        他的脸慢慢的靠过来,话语中透着的几乎是迷恋了…… 


        我,没有躲开…… 




        一夜的云雨,我的心也跟淅淅沥沥的雨一样狂乱了一夜……由于我是初夜,他虽然作了很多前戏,我还是哭出声来。想不到这种交欢竟然是如此疼痛,然而身体的痛楚掩不了心的愉悦。望着那点点猩红,我竟感觉到幸福——和人肌肤相亲的幸福,被人疼惜的幸福。万千思绪纷沓而来…… 


        清晨,我依偎在他怀中,让泪水浸湿他的胸膛。 


        “从来没有人对鸣涧这如此过,不知鸣涧对王爷来说是什么样的人……” 


        “……很重要的人……” 


        他透过我望着窗外,声音仿若来自远方…… 


        忍着痛支起身体,我让自己灿烂的笑容荡漾在风里。 


        “那请王爷给鸣涧一个记号,让鸣涧不要再孤单了……” 


        “妖精……”他浅笑着朝我的肩头咬下去。 


        血划过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也染上他身躯……伤口火辣辣的疼着,下面似乎有一颗新的心脏在跳动……这是他给我的痛,甜蜜的痛…… 


        我倾身吻住他带血的唇,像迷失的孩子一样在母亲怀里拼命地索取着,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自己的血重新被吞进腹里……原来自己的血竟是如此的清甜…… 


        直到他起身压住我,开始新一轮的疯狂…… 




        望月轩在魏王府的东北角,雅致的居所前是一片清幽的池塘。池塘碧绿似翡翠,然而在这翡翠之上尽是绿得更深的莲叶。虽然花开过季,但这满满一池塘难免不让我想到,在那炎炎盛夏这里会是一片多么繁茂的景象…… 


        千年古树倚池而立,仆人告诉我站在这古树上可以看到这魏王府最美的景色。仰望那繁茂的枝叶,我叹息着,如果能置身于树梢,是否能将那星辰一揽怀中,包括那渴望不可及的月亮…… 


        穿过前庭,我随着引路的仆人几转变来到了内阁。 


        精致的湘妃竹上躺着一个少年,骨架纤细,肌肤似雪。他细致的眉紧紧地锁着,琉璃色的嘴唇微微上翘,像是一朵纤巧的花,浓黑的睫毛下掩饰的必会是如星般的双目…… 


        好一个美少年……和我完全不同,我虽然皮相上比他略胜一筹,然而他身上散发的灵气却是我怎么也学不会的…… 


        “月儿……”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去紧锁的双眉,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面的另一个人。是他……魏王,安祁风…… 
        


        5楼2005-12-01 1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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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戴上黑色的纱帽,收好平日用的毒和药。我轻轻地在他额上印上我的唇,默默地许下一个愿望……真不知道今日一别何日才能相间…… 


          第六章 


          从京城到这崇山峻岭少说也要五天的时间,然而我用王府里最好的宝驹竟只走了三天而已。 


          就着在意迟谷学会的阵法,我轻易的闯过几个关口,径直地来到了瑶仙居的入口。 


          不愧为师叔,这瑶仙居无论是在取址上还是在构照上都与我那呆了十七年的地方有说不出的神似…… 


          “请通报一声,秦护嫡传弟子有要事求见。”我压了压声音对拦路的小童说道…… 




          “秦护淡出江湖已经十八年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就是他的徒弟。”座上的人浓眉一挑,厉声道。 


          这想必就是师叔了…… 


          发已斑白,却气势不减。凌厉的眼神让我不由想到他当年横扫武林是一片多么风光的景致。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师叔是个怎样的人师父却是从未提起。他总是喃喃地说些江湖奇珍异宝的下落,对于那个中的恩怨是非他只倾述给手中的宝剑听…… 


          “这是师父的玉箫,希望能见证鸣涧的身份。”我让小童传上了玉箫。 


          他捧着玉箫,像是捧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贝,发白的胡须竟然颤抖起来,“他……现在还好吗……” 


          我哽咽了一下,想道出实情。然而一转念,江湖中人本来善变。今日本是有求而来,仰靠的就是师父这个故人的几分薄面。若告诉他师父仙逝,岂不是断了后路? 


          “远离尘世,当然是自得清闲。”我思付了一下,却也不算骗他。 


          “哈哈……好个远离尘世!让我找了他十八年……”他仰天一笑,竟有说不出的悲怆。“好了,过来,让师叔好好看看你……” 


          望着他一脸的慈祥,我暗觉不妙。往日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四步,三步,两步…… 


          果然,凌厉的一掌正对我的胸口。我顺势一闪,虽然躲过了要害,人还是飞出了两 


          三米远。 




          “你不会武功……剑狂秦护的徒弟怎么可能武功?”他惊异地看着黑纱帽被打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的我。 


          不愧为师兄弟,行事果然相似……我抹掉嘴角的猩红,抬起头对上他错愕的脸,“师父对我说,有千万种可以让人痛不欲生,撕心裂肺。而武力却是最低劣的一种……因为它可以征服的只有人的躯体。师父自是看透了这……一点……唔……” 


          我惊诧地看着他像着了魔似的捉住我的脸,看来那些事先想来解释我不会武功的话便是白说了…… 


          刚劲有力的指头划过我的眼帘,我的鼻尖,我的唇角……最后他竟用指腹在我唇上摩挲起来……然后,腾地丢下我…… 


          “怪不得他会收你为徒……我那美丽又肮脏的师弟啊……”他的神情飘然起来,似乎已经透过幽幽岁月,去追随那如烟的往事…… 


          “你……知道我的事?你能告诉我……我身世吗?” 


          “如果他没有告诉你,你又何苦来问我呢?”师叔咬咬牙把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我定定地望着师叔。看他的神情,断然是不管我怎么求也不会告诉我我的身世的了。十八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我那沉睡潭底的母亲,我那歇斯底里的师父,我这个在刻意隐瞒的师叔,还有那些我现在还不知道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我的父亲又是谁?……千头万绪涌进我的脑中,剪不清,理不开…… 


          末了,我叹上口气。毕竟我还有件重要的事…… 




          待我说明了来意,师叔敛眉对上我的眼:“九龙寒玉对我来说的确是没用,但这毕竟是武林一宝。你要是想要的话……得拿你手上的玉箫来换。” 


          “这玉箫是师父让我代管的,鸣涧实在是难以做主……” 


          “我是你师叔,你有求于我,你又在我这里。你应该是个聪明人吧……”师叔眼光一寒,一副事在必得的模样。我早该看出来了,他对这玉箫万分迷恋……为何开始就掉以轻心,现在只好…… 


          “师叔要是喜欢,鸣涧当然是应该全力奉上。然而……这是师父之物。师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鸣涧只有禀明师父再送过来。如果师叔想强取的话……”我沉下脸来,“鸣涧虽不会武功,然而让自己血溅三尺的能力还是有的。” 
          


          7楼2005-12-01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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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第九章 




            我不知道怎么来到了他的面前……初冬的风打着结在风中纠缠,却冷却不了我的心…… 


            “你是来干什么?”安祁月眉一挑,秋眸中泛着不遮掩的寒意。 


            “……你,为什么要让我痛苦……” 


            安祁月轻掩朱唇,笑声仿若银铃,却尖锐地刺伤我的耳,“原来是发痴的人想高攀我的皇兄却又不得……” 


            高攀?我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现在得意又怎样,你的心根本不配得到爱情!” 


            “这也比你强,一个丑陋的透窥者……昨天的春宫图是否让你满意,要不要我再让你看一次?” 


            强烈的羞耻和恶心袭上心头,压不住的欲呕的感觉。鱼肠刀自袖口滑出,敲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呻吟…… 


            “果然是带着洁癖的人,自以为自己比什么都干净……”安祁月对上我涣散的眸,“假装高洁,看不起别人……像你这样的人,我最恨了……” 




            那毫不掩饰恨意的眼神如针般扎在我的心上。真没想到我竟会救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少年…… 


            我摸索着拾回鱼肠刀,那冰冷的触感消融掉我最后的一丝理智…… 


            思绪在脑中兀自飞扬,一个疯狂的信念却是异常的清晰。 


            “……你……的命是我给你的……那……我也可以收回去……” 




            “你……”惊异于我一刹那眼神的变化,安祁月没有完全躲过我卯尽全力的一刺。要害虽是躲过了,然而雪白的脸上多了一条三寸的血口,红豔的液体涌了出来…… 


            血腥的味道让我更加疯狂……我一个反手再刺了过去,却警觉他的脸上绽放出艳豔的笑容…… 


            “哥哥……” 


            我一惊,整个人已经被抡飞出去……顾不上满口鲜血,我挣扎着要坐起来,身上的穴道被封住了…… 




            “月儿……我来迟了”魏王掏出雪白的丝绢,小心地搽试着他脸颊的血渍。 


            “镜子……”安祁月疯似的推开魏王,抱起铜镜死命地端详……时间仿若被无端地拉长到一个世纪……“哐当”铜镜落地,只留下安祁月带血的脸在寒风中狞洌扭曲…… 


            “冷鸣涧,你竟然敢伤害我的脸……” 


            我吃吃地笑了:“原来你如此珍爱你的容貌……” 


            时直今日,能让他尝到一点苦痛,我以是满足了……即使那苦痛不及我的十分之一……原来伤害别人是可以忘记痛苦的,特别是伤害你恨的人…… 


            魏王揽过他的头,柔和的抚慰着。 




            “小人来迟了,让王爷受惊了……”几个侍卫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汗水顺着额头流淌着…… 


            “你不是对我说过,我受的每一份的苦,你都会帮我加以一百份地讨回来……”安祁月像小鸟一样偎依在魏王怀里,然而怨毒的眼神却令我一股寒流流到脚底。 


            魏王盯着伏在地上的我,眼里闪过一点迟疑,转而熄灭,恢复成一片寒冰。我的心扭在一起,刚刚撩起的一点希望,已是灰飞湮灭…… 


            “月儿,你想把他怎么样……” 


            “我讨厌他的洁白……讨厌他的清高……”安祁月腾地一脚踩在我的小腹,“把他给弄脏掉吧……” 


            “把这望月居的侍卫全叫过来,这个人就赏给他们了……”我惊愕的望着魏王向侍卫发话的侧脸,懵懂中,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把他先拖出去,不要弄脏了地板……” 


            “皇兄,我也要去看……”安祁月兴趣昂然,蒙着水雾般的眼睛闪过恶毒的光芒,“我道要这道貌岸然的外表撕破后会是哪一种的淫荡……” 


            我眼前一片昏暗,觉得似乎是山崩地裂,世界末日…… 


            …… 




            第十章 




            仰躺在这望月居外的庭院上,石铺的地板透着的丝丝寒意,侵蚀着我的经骨……然而,眼前的一切更让我瑟瑟发抖~ 


            “不要过来……”望着眼前二十多个强壮的男人,我强作镇定。 


            痴迷的眼神,高昂的欲望,伸过来的一双双颤抖的手……肮脏!恶心!我只觉得腑中一片翻江倒海,“呜……”我吐出一口腹水…… 


            抬起眼,我看见安祁月饶有兴趣的眼,衬上脸上还未凝固的血,十足一个魔鬼…… 
            


            10楼2005-12-01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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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血从口中涌了出来,在地上连成触目的一片……更多的拳脚压了下来,我的眼前又开始模糊了…… 


              朦胧中,我听见魏王的叹息…… 


              “月儿,他要是装疯,日久我们自然是看得出来。他要是真的疯了,你再打也是没有用……不过,要是疯了也好,这样……” 


              …… 






              剑随气而动,气随心游弋……片片落樱飞旋,如蝶在飘舞……舞剑之人更是意气飞扬,一裘白衣裹住稚气的身体,在落樱中犹如展翼的白鸽…… 


              末了,收好剑式,银白的剑身上已是穿满了绯红的樱花瓣…… 


              “师父……我终于练成了飞云十式了……” 


              我拭去额角的汗珠,却掩不住内心的欣喜。 


              师父的脸却在瞬间凝上了冰霜……美丽的眸子里闪耀着无名的火焰,额头上的血管仿佛要冲破肌肤爆裂出来……觉察到不对,我推后一步,握剑的手冷汗津津…… 


              然而,我的抵抗却始终是挨不住师父的一掌。颤抖的肩头被顺势拉下……经脉尽碎……我吃痛地看着师父的脸…… 


              “你,是一个背叛者……你注定得不到幸福……” 




              我睁开眼,窗前已是一片清明……身上已经清理干净,换上了平素喜欢的白衣。抬起手,磨伤的手指传来清凉,这是金疮药的感觉…… 


              “冷公子,你没事了吧?” 


              床前的人抬起头来,素净的脸上带着两个黑眼圈。 


              “冷公子,你昏睡了两天两夜。大夫说你的外伤不要紧,只是肩上的那个恐怕是要留疤了……我叫素素,你……还认得我吗?” 


              ……是那个教我伴君如伴虎姑娘。那日,我没有听她的劝,终落得如此下场……我扯扯嘴角,呵呵地傻笑着…… 


              “冷公子……你是真的疯了,还是……连我都不相信?”素素咬下朱唇,眉头上的节打得更加深了…… 


              我就是连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是见过两面的别人? 


              我笑得更加痴狂,拉开被单,扭着身子,我捂住肚子翻滚着,“呵呵……饿……呵呵……” 


              素素咬着唇,不可思议得退后两步,眼眶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颤动着。“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东西吃……” 




              看着窗外的黑影闪过,我撇过头,一滴泪水落入枕中,瞬时消融得无声无息……朦胧中师父那怨恨而又坚定的脸却俞见清晰…… 


              我,是一个背叛者……我注定得不到幸福…… 


              我,要背叛所有的人 


              …… 






              第十二章 




              入夜,七个侍卫潜进了我的房间。我的居所而今已是搬到了僻静之地,真不知他们是何以找到的……不过也是,对这王府,他们想必是比他们的主子还熟悉的…… 


              我歪着头,咬着手指看着那群迫不及待地解开衣衫的人。我傻笑着直到手指咬出了血…… 


              “这小子真的是疯了……”一个侍卫嘟哝道,“我们这样对待一个疯子……” 


              “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真不知道这几天是谁在哼哼着忘不了他的味道……” 


              “疯了更好,那天他到晕都没有叫过一声。现在应该操起来更爽才是!” 


              …… 


              我眯眼笑着,笑着……看着一个昂起的欲望刺进了我的口中……雪白衣服又被撕开了,昏暗的灯光中,男人们把手指一根一根地戳进我的体内,转而又换上更粗大的东西…… 




              我始终笑着,笑着……看着他们撕咬我的肌肤,看着他们玩弄着我的下体,看着他们在我的体内插进各种奇怪的东西,看着他们争先恐后地在我体内勃动、贯穿…… 




              我笑啊,笑啊……笑到嘴里满是血迹……笑到那群禽兽消失在晨曦的初露中…… 




              “冷公子……”素素跌跌撞撞地从进来,满床的狼籍显然吓坏了她。 


              嚼着泪水,她颤抖着擦拭着我脸上的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我看见了她红肿的唇和手上的勒痕……那群禽兽一定是捆了她很久吧…… 


              笑着猛咳了几声,我沾着血写了几个字…… 




              “你真的疯了?”魏王立在我的面前,背着日光的身体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我畏缩在阴影里面,痴呆的笑容如旧。 
              


              12楼2005-12-01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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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他抹掉嘴角的银线,“光顾着叹息失去了一块宝,却没想到热情的你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罢,腾出一只手在我身上游弋,另一只手也拉下了自己的衣衫…… 




                迷乱的夜中暗香浮游着,让昏暗的空气更加浓烈…… 


                我咀嚼着甜甜的汗香,与他纠缠在一起……一次次的勃发,一次次的高潮……身上的艳红肌肤在撞击中白静了下来,渐渐地我又感觉到了空气中熟悉的寒意…… 




                我腾起一脚,把压在身上的人踢下床去…… 




                “你……下过毒?”他昂起头颈,看着我冷冷地穿上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 


                “请放心,不致命的……殿下……”我拖长声音,眸子里却是一片寒意,“我身上的香料里含有的紫苏本是镇定安神的良药,只可惜我却在唇上抹上了麻叶……” 


                我探到他落在地上的衣服,伸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刀。扔开刀壳,我打量起银光闪闪的刀身…… 


                “这是父王送我的宝刀,你要就整个拿去,我不喜欢留下一半……” 


                我嬉笑地对上他的眼。“刀是好刀,可惜累赘太多。你们这些出身显赫的人只知道用宝石去点缀,根本就不知道宝刀的真正价值……不信,就用你来试试……”说着我把刀锋推向了他的脖子…… 


                “你这邻国皇子的命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我的名字叫楼逸……”他抬起头,逆着烛光的眼睛却俞显清澈。 


                “少废话,穿衣服!” 


                “我全身无力,怎么穿?”他无奈地坐在地上,闪亮的眸子追逐着我。 


                “难道还要我帮你穿啊!”我一怒,刀锋更逼上他的脖子,“快穿!” 




                他咬上牙,费力地移动手指,把我踢在他面前的衣服缓缓地往身上套……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的额头盈满了汗滴。这种毒虽不毒辣,却是十分耗人精力的。习武者非但武功会尽失,而且会全身虚脱……所以,他的动作自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却丝毫不愿去帮助他。 


                过了半响,他终于勉强套好衣服。我一把拎过高我半个头的他,闪亮的刀尖对准了他的喉部…… 




                “殿下……”门外的侍女们一片尖叫。我看见了人群中的素素,她秋眸中已是一片晶莹,然而却攫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无暇跟她眼神交会,眼前的一个人吸引了我的全部精力。那是一个八尺大汉,髯须,黑脸,肌肉迸发的手上握着个上百斤的铁锤,身上的服饰道和我挟持的人有几分相似。 


                我警觉地加重了握刀的手的力道,锋利的刀刃在他的脖上划出一道血痕…… 


                “雷力,退下。”他吃力地抬起手,示了个意。 


                “是的,主人。”大汉恭身而退,竟没有为难我。 




                “鸣涧,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我猛然回首,魏王已经带着众侍卫把我团团围住了……鲜红的火光印射到我脸上,一定把我照得像一个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复仇鬼吧。 


                “我忍辱偷生就是为了离开这里……”我咬着牙,切切地说道。 


                “你身中血淫,没有我,谁帮你驱毒?你是个有洁癖的人,是别人的话你肯定受不了的……” 


                “你道是在提醒我谁把我往这血坑里推的咯,”我的眼里迸出火来,“你以为给我服了血淫,让我远离我的医经毒典,我就是废人一个了?我,冷鸣涧,死都不作你的娃娃……因为你比其他所有人都脏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你把刀放下,否则,我可是要不念旧情了……”魏王的脸黑了,凝重的杀气让冬夜的寒风更加地气势凛凛。 


                “哼……现在还伦得到你发命吗?”我咬着唇,握刀的手的力气又添了几分,几股鲜血沿着面前人的脖子滑下,触目的闪着光…… 


                “在前门备上王府最好的宝驹,否则,这个人就要血溅当场了……”我的眼寒光闪闪,却盈着坚定。既然魏王会用我来讨好这个人,这个人想必是万分重要的。现在若不以命相博,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你敢!”魏王抽出腰中配剑,荧蓝的剑身透出幽幽的光芒。 


                “我为什么不敢!” 


                我咬着牙瞪大眼睛对上他的眼,我的愤怒和他的震怒在空气中交错,凝结成一股巨大的旋流……血顺着我手中的短刀滴落在地上,只有这滴答的声音在告诉我们时间的流逝…… 




                “好……去备马。”魏王的唇咬出血来,向身旁的说道…… 


                ……我赢了…… 




                挟持着身前的人,我不敢有半点放松……谨慎地移动了很久,我终于看到了王府的大门。红漆的门板在夜色中透着庄重的黑,石雕的狮子狞曲地在扯喉长哮,门正中是一头雪白的马正踏着碎小的步子向我走来……


                14楼2005-12-01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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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难道……我猛然拿起楼逸那把短刀,朝那熏香的方向掷了过去…… 
                  “谁在那里……” 


                  果然,一个黑影闪过。然而他并不与我纠缠下去,迅速地破窗而出了。 
                  我跃下床,便想追过去。然而,刚撑上窗台,肩上便是一阵抽痛。对了,我的经脉不过被南宫政接上没几天而已,不仅没学什么新的武功,以前功力也还没有恢复…… 
                  “左使大人,有什么事么?” 
                  门开了,摇曳的烛光中,我看见了婢女的脸。 
                  “没事。”我摆摆手,驱走了女婢。刚才的事现在细想起来,其实相当危险。现在夜虽深,然而却不是全无光亮的。那人竟然敢在未施迷香的情况下进入我的房内。在我醒来之后,他又竟然可以隐藏气息。这说明他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若不是那抹熏香的话,恐怕我到现在还察觉不出。所以,我要是真和他打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然而,他又是谁呢?深夜来我房间干什么?是在找寻什么东西,还是在看护什么东西?……我不寒而冽起来,拾起那把短刀,我把它放在伸手可及的位置,重新躺上了床…… 


                  教中的藏药阁果然雄伟。红木制成的装药的格子一个接一个铺满了四面墙壁:房屋中间是围成圈的高架,架上堆满了细述用药方法的书籍:房内甚至还有高高的梯子供整理的人使用。这百余年江湖上出现过的药物,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咀嚼着药草的芬芳,我的心里异常的舒畅起来。楼逸的血只是暂时压制住我的体内迷惘的发作,现在的它就像一座活火山,随时可以席卷而来……所以当时接近楚霖来到真神教的一个原因,就是接近这满目的药品尽快找出迷惘的解药…… 
                  指间拂过那些按音韵编排成序的框格,我禁不住打开其中的一个端详起来…… 


                  咦?……不对…… 
                  忽然,身后一只手臂环住我的脖子,我一惊。旋及按住那手臂的穴位,从那人的臂弯中抽出身来,然后回过头熟练地冲出了一掌…… 
                  掌还没接近来者便停了下来,我收起掌势俯身跪在地上。 
                  “教主,请恕罪……” 
                  楚霖把我扶起来,脸色一沉,“许叔叔,你的武功进展得好快啊……” 
                  我额头上焖出汗来,刚才情急之下,不小心把以前的功夫施展出来了。正思量着如何解释,楚霖却忽然笑起来,“看来南宫叔叔真的是个好的老师啊……” 


                  我暗暗松了口气,楚霖又不是有心计的人,我怎么竟会在刚才忽然怔住了。 
                  “对了,藏药阁很漂亮吧。这是我曾祖父造的,他说只要拥有天下最全的药物,就可以永远不病,长生不老……” 
                  “漂亮归漂亮,不过……”我拿起药格中锦缎上灰黄带鳞叶的肉质茎,“你看这标明是肉苁蓉,然而其横切呈不规则圆片状,气味也带微苦。应该是管花肉苁蓉,才对。” 
                  “哦?”楚霖接过那 “怎么会这样?” 
                  “偌大一个藏药格怎么连这都搞错。所幸发现得早,否则要是……” 
                  “哦……我想起来了,”楚霖眼波一转,不由叫道,“这个藏药阁五年前有人闯入过。他盗走了几剂药后,就把这里药全捣乱了。估计,这是后来整理的人给弄错掉的吧。” 
                  “圣坛如此隐蔽,而且高手如云。谁有能力在这里盗药?” 
                  “听父亲说根据那个人自报的名号和武功,是二十多年前驰骋武林的高手秦护。父亲敬他的才华所以也没有再追究下去了……” 



                  《鸟鸣涧》(18)作者:访夜 



                  第十八章 


                  师父?我呆住了。不对,那时侯师父已是病重了,怎么可能不远千里地来盗药?那个人自报的名号和武功……难道是……师叔? 
                  我的头开始沉重起来,师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这和迷惘有什么关系?而在这看似井然有序实际上却很混乱的藏药阁中,当年丢失的究竟是什么? 
                  万般思绪在我头脑中混杂在一起,竟没发觉楚霖拉起了我的手…… 


                  “不会留疤吧……”楚霖轻触过我的手腕,我知道他说的是那道齿痕。那长出粉色皮肉的伤口,在他的轻抚下散发着热。我的鼻息拂起他额前微红的发丝,露出了宝石般的纯净眼眸,那盈盈的波动……温柔……似水…… 
                  没来由的心一惊,我触电似的甩开他的手…… 
                  


                  20楼2005-12-01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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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你看起来不是也反感那个人吗?而且,他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也许是魔道中人。我怕你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我嘴角撩起一丝讽刺。然而瞬夕,我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好……我跟你走。” 


                    他不置信地正视着我的眼睛。 


                    “现在的形势不是无论如何你都要带走我的吗?我不想再做那些无济于事的挣扎。” 


                    我昂起头,抛下他,径直向酒楼外走去。 




                    果然,酒楼外停靠了一辆虽不是华丽堂皇却格外精致的马车。马车前立着的那个精壮的身影,便是雷力了。我沉思了须臾,登上了那辆马车…… 


                    “事情也许和你想的不一样……”楼逸小心地坐在我身旁,犹豫了半响说道。 


                    “我这也是为你好……” 


                    我别过头不答一句话,掀起身旁的帘子。熟悉的喧哗在眼前恍惚而过,渐渐往后退却;车轮声声呜鸣,轧碎了流逝的时间……我皱起眉头,默默地记下了沿途的街景…… 




                    出了京城再向东行了三四十里,马车终于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了下来。我静静地打量过豪气壮丽的建筑,充满异族风情的装饰,处处都显露出其主人不菲的身价。 


                    “下去。”楼逸喝退了欲扶我下马车的小厮。 


                    我没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臂。按住那手腕,我跃下了车…… 




                    “你这些天干了些什么?” 


                    直到他领我进了内厅,才回过头来轻声问道。 


                    我敛着眉不出声响。 


                    “你怎就这样喜欢一个人自怨自艾?其实很多事情,你只要说出来,心中的伤口也就不会痛了……”楼逸凝视我的眼眸,言语近乎是恳切了。 


                    “你不是要报我打晕你的仇吗?如果只是想听我的废话的话……对不起,我有急事,不想浪费时间。”我厌恶地避开他的眼神,退后了一步。 


                    “你还不懂吗?外面……很危险,所以我才把你带到这里。” 


                    “对我来说你这里比外面更危险。” 


                    “你不要这样敌视每一个人……这并不能逃避什么!” 


                    “逃避?笑话!我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逃避……你又明白什么?你生就有父母疼爱,受人参拜,可以玩世不恭,可以做儇薄无行花花公子,可以不用自己保护自己,可以毫不在乎地践踏别人……”我觉察到自己的过激,这才收住了话。 


                    “鸣涧,你的心太脆弱了。所以才会故作坚强,让自己浑身带刺……” 


                    “你想要报仇就报啊,我不想听你的废话。”哽咽了一下,我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你既然执意这么认为。”楼逸忽然舒展开紧锁的眉头,随手撤下装饰的红绫,蒙住了我的眼睛。“那么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虽然强忍着不去挣扎,然而黑暗的骤然笼罩还是让我的心一惊。 


                    “你……难道有那种癖好?” 


                    楼逸的轻笑如羽毛在耳际佛过,“我手上的刀口可是足足养了1个月。我想那种放血的滋味你也应该尝尝吧……” 


                    我哼了一声,暗暗地封住自己的几处大穴,毕竟现在要是失血太多,待会儿连离开的力气都会没有的。 


                    伸出去的手袖口被他捋开,一个冷冷的东西抵了上来。目不能视,让我的皮肤更加地敏感。我挺直了脊背,静静地等待着。然而,他却不紧不慢地让那刺骨的冰寒在我的手腕上游走。绵长的等待,仿若一个世纪…… 


                    “你到底什么时候动手?”一直绷紧的神经让我窜出了冷汗。 


                    “现在不就是了吗?” 


                    “你搞什么……”我一脸愠色,伸出另一只手,揭下遮眼的红绫。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倒抽了一口气…… 




                    如雪的肌肤上,一只血红的蝴蝶在舒展着火焰般的双翼,艳丽得能刺伤人的双眼……原来,那冰凉的东西并非是利器,不过是只沾上朱砂的毛笔而已。 


                    “好看吧?”楼逸微微地一笑,“你的肤色衬上血红美得眩目。然而我不会因此去伤害你,我想也带给你快乐。明白了吗?以前你做的种种,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抬起头,扬起一抹苦笑,“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虽然你总是若即若离……”楼逸轻轻地放下我的手,起身踱步到门口,唤过了使女。耳语几句后,使女点点头,恭身推下。 
                    


                    23楼2005-12-0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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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过了不久,使女重新进来了。带来的药水,不必问我便知道是什么。使女恭谨地向我行了个礼,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欲把那沾上药水的绢布在我脸上擦拭起来。 


                      “谁要你过去的?下去。” 


                      楼逸忽然推开她的手,夺过绢布。使女吓得推后一步,匆匆退出了房间。 


                      “你还在提防着我。”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平静地说道。 


                      “我只是小心而已,谁叫你耍过这么多花招。” 


                      楼逸狡猾地笑着,捧住我的脸,凝着神细细擦著。脸上的重负渐渐卸了下来,微风迎面而来,透着阵阵清凉。然而,脸颊却佛过灼热的呼吸…… 


                      “你……好美。” 


                      楼逸失神地轻轻抚摩着我的眼睑,鼻翼……微启的唇挂上迷蒙的笑意,凝望的眼眸中似有波涛在汹涌着…… 


                      “要是我就是易容后的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拉开他的手,我直视着他的双眼。 


                      “这……我从来每想过……” 


                      我看着他闪烁着回避的目光,心里不由又涌上一阵酸楚。 




                      第二十一章 




                      “但我决不是只喜欢你的相貌而已。”楼逸顿了顿,修长的手指重新拂上了我的脸,小心翼翼地试探带来了一串细微的酥麻,“你给人不染一尘的感觉,洁净得不食人间烟火。这是一种致命的吸引,让人只愿沉溺其中去洗净一切尘埃。这已经超越了外表的界限……” 


                      “现在的我怎么可能纯洁干净呢?”我只觉得可笑,“很多东西脏过一次就再也不能复原。你不过是被这肤浅的表象所迷惑了……” 


                      “不是的……你知道吗?你是纯白,一种能淹没住所有肮脏的纯白。它能激起人的占有欲,也会激起人的破坏欲。既让人痴迷,又让人疯狂……”楼逸忽然紧紧地搂着我,交磨着耳厮仿佛在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面,“所以,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爱你的,疯狂要得到你的人;和恨你的,决意要毁灭你的人。我则属于前者……” 


                      我疑惑地仰起头,他的漆黑的双瞳璀璨得如午夜的星辰,凝结的视线穿过了我眼里的朦胧。渐渐地,温润的东西贴上了我的嘴唇。我明白他想用吻说服我……那份坚定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或许我也不了解自己,或许他才是对的,或许他才是懂我的,或许……然而,我又是什么?我以前所坚信的又算些什么?我又干了些什么?……谁能告诉我…… 




                      脚尖忽然脱离了地面,是他横抱起了我。一个身形不稳,我慌忙中拉住了他的衣襟……急喘之余,我看见了他眼里浓浓的蜜意。有节奏的心跳沿着手心曼延上来,在我心里抹上温暖的痕迹……霎时间,我几乎觉得自己真的被需要……那汹涌后的平静情绪使人倦怠…… 


                      轻柔的指触撒在我的额头、鼻尖、下颚……我慵懒地倚在床上,绻缩着的身体在他的抚慰下渐渐地舒展开来。最后,他的一只手的指头与我流泻的青丝纠缠在一起,另一只则探进了我的套衫留恋着我的胸膛…… 


                      聆听着他的愈加沉重的呼吸,我睁大眼睛,注视着他覆上了我的唇……空气中弥漫开情欲,浓郁得让人窒息。我任他撬开我的唇瓣,吮吸着夺取我胸腔中微薄的空气。发丝在眼前扫过,他修长的睫毛沉溺在其中若隐若现…… 


                      眼中犹如进了沙,尖锐的刺痛起来……飞扬的血光,熊熊的焰火,孤注一掷地亡命,漫无边境的噩梦……上天不会这样眷顾我的,黑夜也不可能这样就过去的……那带着熟悉的气息的吻,仿佛让我回到那晚的疯狂…… 


                      回忆一点一滴,历历在目……难道我会就这样回到原点?回到孤独无助,受人摆布,在男人身下委曲求全的日子…… 




                      不…… 


                      我猛然避开他的吻,用力别过头去。 


                      “不要……放开我……”我挣扎起来,抵住他的肩膀,用尽全力一把推了过去…… 


                      他撑起身体,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然而那瞬间的尖锐停滞了,凝成了幽暗的平静…… 


                      楼逸缓缓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目光扫过木然拉紧衣襟的我,嘴角又挂起了熟悉的和煦笑容。“你既然还有什么放不下事情。我愿意等到你打开心结的一天……“ 
                      


                      24楼2005-12-0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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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真的?……为什么?……”我疑惑地抬起头。 


                        “我想救赎你的灵魂,让你找回自己,让你幸福……”楼逸凝视着我的眼睛,“爱一个人,并不是要让他屈服,而是让他心甘情愿。我是真的不会勉强你的……” 


                        他彬彬有礼地站起身:“你也累了,那我也先行告辞。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会过来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转过身,刚才的话语在耳畔回响……他说不勉强我?他说让我幸福?……勉强是指什么?幸福又是指什么?我……不敢祈望能够真正明白。但是,那细细倾悉的温柔言语却让人很安心。仿佛带着拨开云雾的力量,我的心里竟然涌起一番憧憬…… 


                        而他,就要离开了…… 


                        不行……不能现在让他走…… 


                        我紧咬下唇,疾步追了上去。 




                        他回过头,扬起眉,不解的笑容中透出喜悦。我这才发现情急之下我拉住了他的手臂……触电似的匆忙地抽回手,我的脸微微地热起来。 


                        “不要走好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楼逸侧过头,转而会心一笑:“好啊,我这里有美酒。我们畅心对饮怎样?” 


                        得到我的默许,他到里间取出一个青瓷的酒壶。冰凉的翠色中,洋溢着醉人的香气。他向我倾倒了一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亮澄澄的液体在杯中闪耀着柔和的光,雅致的香味浓郁却不腻人。我轻泯上一口,让思维先在酒气中过滤了一遍…… 


                        “你说喜欢我,为什么?你又知道我多少?” 


                        “知道不等于了解,我或许不如魏王认识你的时间长。但是,我比他了解你,知道珍惜你。” 


                        “了解?珍惜?”我苦笑了一下,“有用的时候尚还好说,倘若有一天我成绊脚石了呢?你会为了短暂的激情而牺牲名利?会为了那虚幻的爱情而放弃地位?” 


                        “不要把我和魏王相提并论。我知道他伤害过你,但是很多事他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伤害别人?迫不得草菅人命?你们是朋友,果然是为互相开脱……”我声音顿时冷冽了很多。 


                        “朋友?对我们这样的人,朋友是个奢侈品。大家只会为了利益走到一起。”楼逸摇弋起杯中的美酒,“其实你也是不了解他的。在这个势利的世界里生存的人都注定要为偏执的东西疯狂的。” 


                        “那……魏王偏执的究竟是什么?”我寻思了好一会儿,终于抵挡不住心中的震动问了出来。 




                        “他?……”楼逸低首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目光一片清明,“你是我看中的人,我也不想对你隐瞒什么。其实你所在的整个国家并不属于安氏的天下……” 


                        “你的意思是我国帝王只是个傀儡而已?” 


                        “是的,从开国到现在每一个皇后的姓都是易……你难道就不认为这很奇怪吗?”楼逸偏过头一边打量着我的神色,一边饮完杯中的琼浆,“这是因为打从一开始,易家就掌握了王室的秘密。他们以秘密为要挟,让易家的血液逐渐渗透至整个王朝……也就是说每一代的帝王都必须是易皇后的子嗣。而下一任轮到了太子,而不是魏王。” 


                        “也就是说,魏王无论能力有多强。王位早已注定,永远不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我不由皱起眉头,看来安祁风也只是在追逐一个幻影而已。 


                        “当然。因为他是他父王最喜欢的妃子的嫡子,所以才被封了王,有自己的封地……然而,他没有满足。轻而易举得到一切的日子已让他厌倦,他只会对得不到的东西感兴趣。” 


                        “这就是他执着于王位的原因?” 


                        “是的。无上的王位,美丽的弟弟……他只会为这些东西而伤神。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楼逸忽然止住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鸣涧,我们为什么要不断地谈及他,你还忘不了他么?” 


                        “你……又能忘记一个给你带来如此伤害的人吗?”我紧握着酒杯,直到指尖返出了苍白,“我现在的苟沿喘息的生活,永无止境的噩梦全都是拜他所赐。我讨厌着现在的自己,为了转移这种怨念,我只能去恨他……” 


                        “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现在的他有宰相支持,部分朝臣支持,还有我所代表的国家的支持……”他目光逗留在我脸上,又飞快地移开了,“当然……这是用你的身体换来的……” 
                        


                        25楼2005-12-0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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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你的身体很柔软,好有韧性……天生就是为了和男人交合……”低声吐出轻柔地话语,他挺身进入了我。 


                          熟悉的刺痛中,我慢慢清醒过来…… 




                          不对了……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我侧过头去,瞟见了靠墙梳妆的铜镜。两俱赤裸的身体重叠在了一起,那个被压在下面一脸媚态俨然便是我了……那下贱的姿态,淫荡的神情……这样的我还配去追求什么自由幸福?轻而易举地忘了痛,麻醉在幻梦里,这和做男人的玩物有什么区别…… 


                          我咬紧下唇把头埋进锦被里,任思绪在头脑中飞转……待到他在我身上停止了撞击,汗津津的手把我翻转过来。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新……就像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海…… 


                          这是和我不同的世界的味道…… 


                          他靠在我肩头,摆弄起我纤白的手指。紧密的偎依,就像真正的恋人……想到这我不禁苦涩一笑。 


                          “你说爱我……那爱,是什么?” 


                          “爱啊?”楼逸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犹如繁星,“就是想给一个人幸福,而且只有那个人才能给你幸福……” 


                          原来爱就是幸福啊?好遥远…… 




                          我支起上半身,轻盈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胸膛和脸颊。他眯起眼睛看着我,没有一点防备…… 


                          我微笑着,手指沿着他结实的曲线悠闲地滑动着,忽然飞快地点上了他的穴道…… 


                          “鸣涧,你怎么可能会武功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离开。”我站起来,束起随意飘扬的发丝,“我总不能一辈子呆在恩客那里吧。” 


                          “你以为你点了我的穴道,你就可以离开吗?外面可都是我的奴仆……” 


                          “要是他们都睡着了呢?”我漠视他纠结的眉头,顾自地套上衣服,“你以为避免我接触别人就可以防范我。殊不知我还可以把药下在你身上……” 


                          “我可是百毒不侵的……” 


                          “你的百毒不侵就是弱点。你不能发现自己身边的毒,所以成了毒药最好的媒介……你无知觉地把我下的迷药传播给别人。然后,这种迷药会被人带到府里的各个地方。算算时间,现在所有人都应该在酣睡之中。” 


                          “原来,你叫我陪你是为了拖延时间……”楼逸受伤的眼神把我的心揪了起来,“至始至终,你难道没有一点被打动过吗?” 


                          “我不需要你无聊的自由,我现在就过得很快乐。陪你睡觉只是因为你给了我想要的讯息而已。”我轻浮地笑起来,“我不喜欢你,但我不介意出卖肉体。所以我们之间最多只能走到这一步。” 


                          “你是个绝情的人……”楼逸也笑了,无奈得让我的心刀绞一般。 


                          “所以我不能和你玩什么爱情游戏。不要再缠着我了,要是你真想游历天涯的话,随便谁都会比我好的。”我握紧着拳头,却在佯装着轻松。 


                          “这是第三次你这样离开我了……”楼逸平静地盯着我的脸,“不会有下次了……‘ 


                          我走到他面前,点住他的哑穴,“是没有下次,因为游戏结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那个无聊的自由或许会有别人欣赏吧。”


                          27楼2005-12-0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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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第二十三章 




                            我转过身,觉得一片虚脱般地眩晕。 


                            如果说狠毒无情的言语可以扰乱他情绪,让他不能立刻用内力冲开我点的穴道的话,那么我无疑已经做得很好了。 


                            当我睁着眼睛,若无其事地把贬低自己的话,侮辱他的话,一吐而尽的时候,我觉得天地都在旋转……看似的理智的话语下,我的血液沸腾着涌上心头,引起一番仿佛可以冲开胸腔的疼痛…… 


                            他现在在想什么?在后悔,在伤心,在气愤,还是在恨……让他恨我吧,讨厌我吧,永远不想再见到我……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我只能被命运左右…… 


                            我卑鄙、懦弱、自私… 


                            所以我不能带给他幸福,只会把他也连累…… 




                            这样才是最好,对我,更对他……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夕阳在血海中跳起舞蹈,带着空灵的绝望让人止不住想落泪……关掉那一屋数不尽的幻梦,这才是真实…… 




                            “不许走……你这魔鬼,主人对你这般好,你怎么会如此负他!” 


                            我苦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青筋爆裂的大汉,微微颤抖的铁斧正述说着他的震怒。 


                            沙鬼在教中武功虽不算绝高,但也不是泛泛之辈。然而雷力让他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足可以说明他的武功的高强。所以,他因该可以把迷药给逼出来…… 


                            我眼波一转,挑起眉笑道。 


                            “你的主子中了我配的奇毒。要是你敢拦我,我就把解药毁掉!” 


                            “你在幌点我?”雷力气愤地瞪大眼睛,“我是看主人长大的,他可不是能被你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所制服的。” 


                            “你竟然认为只会用这些邪门歪道的我可以随便制服他?也罢……”我掏出一粒清凉丹,捻在指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可怜我这好不容易配出来对付七十二毒散的丹药……可是要白费了。” 


                            我作势就要把那清凉丹捻碎…… 




                            “等一下……”闻声,我停了下来。“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本来就是无心害他性命。你不逼我的话,我一走,解药自会给你的。”我昂起头,跟雷力谈起了条件,“你还要犹豫地话,呆会儿神仙也救不了他的。” 


                            他的脸憋出紫红色,咬咬牙,他才哼声来…… 


                            “好,这次姑且信你。” 


                            …… 


                            我的脸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出了宅院,我一跃而上牵来的马. 


                            “转过身去,我再把解药扔给你.” 


                            雷力没有说话,静静地转过身. 


                            我掷过清凉丹,策马正想要离开.忽然,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 


                            我吃了一惊,脚一蹬,凌空而起……身下的马一声长嘶,随即瘫软下去.马的血腾起红色的烟雾,飞溅在我的衣上. 


                            “你怎么出尔反而?” 


                            我颦着眉头,望着雷力缓缓地向我走来,明白了他刚才用了隔山打牛的功夫. 




                            “出尔反尔又怎样?我才不管你们所谓的忠义.”雷力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于我来说,能帮助主人,即使不择手段,都是忠和义!” 


                            他已经走到离我三步的位置,伸出手来,想擒住我的肩膀. 


                            我寻思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身体一转,退出到五步之外. 


                            “真是好笑.你一面把对楼逸的忠诚挂在口上.却又一面在做伤害他的事.” 


                            雷力怔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过我忘恩负义吗?难道还看不出来?”我苦笑道,”他和我在一起又有哪次没有受伤?” 


                            “这……” 


                            “你要是把我抓回去的话,就是给我再伤害他的机会.”我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的为你的主人好的话,就应该让他永远不要看见我.我是不能给他带来幸福的……” 


                            话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我的心里却是一片阴霾……我曾无数次地想为这一切找一个借口,然而事实始终是事实.我得不到幸福,所以也没有能力给别人幸福……对于我这种祸害,楼逸喜欢我是他的不幸.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怨恨我,遗忘我.这样他才有能力去找寻自己的快乐…… 


                            “你的意思是,你还会继续对主人不利了?”雷力低下头,半响才抬起来. 
                            


                            28楼2005-12-01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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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94.6.*


                              素素平静的脸上漾起微笑,皎洁得宛若仙人. 


                              “记住我的名字好吗?我姓易……我叫易素素……” 




                              “恩.”我别过头,匆匆穿好衣物.剧烈跳动的心在敦促着自己离开.……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 


                              “冷公子,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已经走到门边的我,停了下来,转过身. 


                              “你走后的第十七天,安祁月的腿摔断了.”素素偏着头直直地看着我,”是我……偷偷把他从天台上推下去的.……” 


                              我惊讶地瞪着她,欲语却又说不出话. 


                              狠下心,我抬起脚,跨出了房间…… 




                              如果说红莲就是火焰,那么我看见的那满地的血液便是开遍圣坛的红莲之花……在那仿佛可以焚烧一切的殷红中,我看见了很多人跪在地上用黛青的棉布用力地擦拭着.有熟悉的面孔,但是更多的是陌生的…… 


                              那血液是如此的鲜红,浸透了人们手中的棉布,蚕食着他们的衣摆…… 


                              我强忍着不适,拉起了身边的一个人. 


                              “是左使大人啊……” 


                              那人痴呆地笑着,眼睛里面映的却是鲜红的嗜血之光……我一惊,忙一把推开了他…… 




                              “你有一个劫数.”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上个世纪. 


                              我惊讶地回过头,那是教中的一个尊者.楚霖曾告诉过我,他那枯黄的手指可以占卜出未来…… 


                              “什么劫数?……这是怎么了?真神教又怎么了?” 


                              “你有一个劫数,神教也有个劫数……这两者可能是一样的,也可能是一样的……”尊者的话在风中被吹散了,只留下盘坐着的风化般地骨瘦躯体. 


                              他在说什么?……我蹲下身想拉他起来.然而,在指尖的轻触下,他的身体笔直地坠落了……他,圆寂了?……我茫然地看着那僵硬的虚壳,背心上的窟窿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恭迎大人回来,教主已经等候大人多时了.” 


                              尸体很快被人拖走.一个不是很相熟的堂主跪在了我的面前.眉头一敛,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 




                              “你来了吗?” 


                              推开了门,摇弋的烛光却挡不住屋内的昏暗.我望着那绯色华服的人悠然转过身,那闪耀着的金线和宝石,绚丽地如破碎的朝阳.然而,如淙淙清泉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呈现在他脸上的只有莫测高深…… 


                              “教主,果然英明.”我行了个礼,”短短数十日便挑起教内几派势力相斗.然后,再施展出神功,坐收渔利.” 


                              “你不也不负我托于的重任.漂亮地归来了吗?”楚霖矍铄着微笑,说道.. 


                              “谢教主抬举.”我避过那虚假的笑容,把和魏王商议的经过陈诉了一遍…… 




                              “很好……”楚霖泯了泯唇,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拉出了阴影.”不过,我更想你谈谈我这身衣服……” 


                              楚霖优雅地旋转了一圈,火红的衣摆在半空中舞动,称上他飘悠的绯红华发,那是让人眩目的美丽…… 


                              “很适合你.”我轻描淡写而过. 


                              “你知道吗?在我练成神功以前,我可是一刻也没有穿安稳过……”楚霖侧着头,带着腻人的笑容,靠近了我.以前老是沉浸在他的清纯可爱中,竟没发现他已经和我一般高了…… 


                              “我以为那时的你是快乐的.” 


                              “怎么可能是快乐的?”楚霖纠着眉,沧桑在眼底流转,闪耀着惑人琉璃色,”你能想象那种被人戳着脊梁骂着无知没用的日子吗?那种看起来高高在上,实际却什么都不是的日子吗?” 




                              “所以为了培养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你假装着一无所知.” 


                              “是啊……大家都以为我是南宫政的傀儡.其实,他才是我的傀儡……” 他调转了目光望向那深幽的烛火,”我借着他的手,把清鲜的势力在不知不觉间洒满了这个腐朽的地方.” 


                              “我……也是你势力的一部分吗?” 


                              楚霖望着我,唇角挂上美丽的弧线.”不……你……是神给我的惊喜.” 




                              幽幽地光在他的眼睛里面汇聚成深不可测的寒冷,带着诡异的阴暗刺痛了我的心.那个清丽的精魂消失了,被邪佞所吞没,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这个冰冷无情的世上,人只要稍不注意便会被假象蒙蔽,纯真和美好竟然奢侈到近乎多余……我凝视着他的双眼,心口忍不住翻腾起来. 
                              


                              31楼2005-12-01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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