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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荒月 文/焰剑 整理/T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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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5-12-02 13:45回复
      简介: 
      帝都沦陷了。
      月牙色的战袍历经一夜净是令人不忍触目的斑斑红梅,昂然而立的少年浑身散发出一股决绝的气息,他怔望着门上错落的手印,迷蒙的视线一时也分不清那是敌军还是自己的血。 
      为什幺每一人都这幺自私?为什幺每一个人都要他好好活下去? 
      失去他们之后,残存之人真能幸福吗?


    禁言 |6楼2005-12-02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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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04:3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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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帝都沦陷了。 

        百年以来屹立不摇的古城终于在此刻承认自己的风烛残年,黑夜中,只见入侵者高举铁蹄踩碎嘎嘎作响的骨枝,一声狂喝下,他们举起锋利的刀箭狠狠刺穿那身斑驳而衰老的肌肤。 

        深宫重苑,一道门挡下教人不忍听闻的死亡之声更黯然替分离揭开了序幕。 

        月牙色的战袍历经一夜净是令人不忍触目的斑斑红梅,昂然而立的少年浑身散发出一股决绝的气息,他怔望着门上错落的手印,迷蒙的视线一时也分不清那是敌军还是自己的血。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了……为什幺任他如何拍打喊叫,眼前这道铜门就是纹风不动? 

        蓦地,屋内传出了物体碰落的声响,才抬头,窗隙窜出的火舌逼得人不得不退了数步。 

        日攸! 

        紧缩的胸口连呼吸都抽痛不堪,突然间他什幺都看不到什幺都听不到了,在旁打扎的部下见他双手即将碰上烧红的铜柱急忙将他拉开,怎知他只是疯狂的想挣开他们的箝制。「放手!让我去问清楚!」 

        将军这里很危险!您不能再前进了! 

        将军,请让王好去吧? 

        将军,大伙还等您一声令下杀出重围呢! 

        部下们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纷纷掩面而泣,少年困惑的扫过那涕泪纵横的脸,却感觉自己的眼眶被烈火烤得干痛不已。 

        无视众人的殷盼,他只是颓然拄剑席地而坐不发一语。 

        「将军,您好歹…也说几句话吧?」 

        说、说什幺呢? 

        说红柳河防线被突破! 

        说白城根本已经守不住了! 

        说你们的王抛弃了他的国家! 

        说他不要你们了! 

        他能说这样的话吗? 

        他能吗! 

        映入眼底的每一张脸孔,或惊,或怖,或怯,或懦,明知道再前进一步生机立断,他还要眼睁睁让他们去送死吗? 

        握紧剑柄,收拢的掌心遂而有液体缓缓蜿蜒而下,他面无表情撕下战袍一角捆紧手后骤地站起身领着众人朝花苑东方而去。 

        衣衫擦过夜晚才绽放的香花,扑鼻的芬芳因沾染了血味而弥漫着一丝战栗的气息,少年走到墙隅按下石砌灯柱的龙首,幽明中,隐约可见石墙之下出现了一条密道。当众人面面相觑惊叹不已之时,他冷然道:「趁追兵未至,你们各自散去吧!能逃一个是一个……」 

        「将军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敌军想活捉我,有我同行只会拖累你们。」 

        「可是--」 

        见他们犹豫不决,他索性背过身去。「白城不需要再增加任何一名无辜的牺牲者,这条是王室当初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密道,为防敌人追击,被设计成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崩毁。你们脚程快一点的话三刻后便能抵达护城河的水道,我言尽于此,要走不走随便你们。」 

        这条密道的用途他再清楚不过了,昔日对日攸提出的建议,预备着哪一天真挡不下了姑且能斧底抽薪,没想到最后还是救不了他,他还是救不了他。 

        抬头看见他们若有所期待,他只是潇洒拍拍他们的肩膀轻声一句珍重。 

        激战至此,追随自己的部下剩下不到二十,面对今夜历史的改写,不管怎幺说他都得负上责任。 

        不理会呼喊,他头回也不回迈步而行去意甚是坚决,就在即将跨出花苑门口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句话。 

        「将军不走,属下们宁可誓死追随!」 

        如果不停下来,他便不会听见双膝纷然跪落的声响,如果夜不是如此静默,那声利刃抹过颈项的凄凉便不会宛若枯风般飒飒震痛耳膜。 

        他怔怔伫立原地无法动弹,尽管深深吸了口气,却还是无法克制脸颊两道滚烫的泪水潸然流下。 

        秋 ※ 之 ※ 屋 

        烈火在死寂的宫闱里无情肆虐,他的记忆却仍停留在朱漆大门紧闭前的那一刻-- 

        他记得那双凝望着自己的眼是多幺哀伤而不舍,他到底还是无法阻止他。 

        答应我好好活着!答应我! 

        我拒绝! 

        这是王命!我不准你死听清楚了没有! 

        那你呢?那你怎幺办? 
      


      禁言 |7楼2005-12-02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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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王!两军交锋百姓们何其无辜!你单凭一时喜好下此毒手这种行为跟商纣夏桀有何两样?」楚曦抱着父亲顿时瘫软的身子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如你父亲所言,我等不是你们华夏泱泱大国,本王不需要懂你们汉人的仁义道德,只需知道如何准确捕抓猎物即可。」 

          老者望着儿子的双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最后捱近耳边的却只是道不尽的语重心长,「曦儿,王对我们楚家世代有恩,爹不能对不起王,可是你、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你必须保护白城的子民知道吗?」 

          他用力地摇着头,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明白这种事呢? 

          为什幺每一人都这幺自私?为什幺每一个人都要他好好活下去? 

          失去他们之后,残存之人真能幸福吗? 

          泪水无声息地涌上了眼眶,他的父亲只是温柔地摸摸他的脸。 

          「你这幺聪明一定会明白的……曦儿,你一定要坚强、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老太傅难舍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忽然挣开他的怀抱一头撞死在石柱上。眼看含辛茹苦生养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身亡,少年却只是瘫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张着嘴,但却哭不出声音来。 

          「你父亲用自杀凸显了他的愚蠢,你呢?有本事挡下本王的楚曦应该知道如何抉择才能两全其美吧?」宇文徙川信步走近他,居高临下而咄咄逼人的自信教人无法直视。 

          「我父亲宁死不降,我又岂能丢我楚家的脸?」少年愤然迎上他的视线,王者仅是淡淡扬起眉毛。 

          「你希望全城百姓都给你父子陪葬?」 

          没让他有思考的时间,只见王者刻不容缓地下达了最后通牒。「本王残不残忍全凭你一句话,楚曦,你要将这份罪孽带下九泉去见你父亲吗?你父亲刚才不也说了要你好好活着?」 

          少年低头握紧了双拳,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的无能。 

          「来人,让楚太傅的公子好好感受一下本王揽贤的诚意--」 

          「以如此手段相逼要我如何甘心归顺?」 

          「可是你这般执拗本王实在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方法了。」宇文徙川微微一笑信手一挥,回头已见一列人字倒地,猝不及防的变量让少年的心脏瞬间因紧缩而隐隐作痛。 

          眼前的王者宛如天星皎月般高不可攀,那张势在必得的微笑深沉而恐怖,他会说到做到的……若他不从,白城的子民真的会为了成全他的气节而逐一沦为刀下亡魂-- 

          留意到少年手里握紧了剑,王者再也轻蔑不过的瞥了他一眼。「犹豫,眼下不过是十来条人命,只要你一死,接下来便是全城覆灭。用你聪明的脑袋想想,拿三十万人命宣誓同你父亲一样可笑的忠诚值得吗?」 

          王者的话比陇云川的冰雪还要令人不寒而栗,少年心灰意冷地缓缓松开了剑柄,一股的无力感更是汹涌的袭上心头。「你会履行承诺吗?若我降,你能保证不擅动白城百姓一根寒毛,更确保他们今后生活一如往昔?」 

          「只要你对本王宣示你的忠诚,本王自然义无反顾。」 

          短短一刹间,他似乎明白了那句话。 

          死亡好容易,但存活下来的人才正要开始接受试验。 

          这是日攸给他的路,父亲给他的路,他给自己的路。 

          颓然垮了肩,恍然大悟的神情中竟带了一丝解脱的意味。一声轻叹过后,他拾剑而起转手将之呈给了王者。尽管今后将不容于汉人,为了未竟的承诺,哪怕必须赌上性命跟尊严,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守护白氏的家园。


        禁言 |9楼2005-12-02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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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楚先生--」宇文徙川忽然作揖朝他一拜,精诚所至即便对象是楚曦也不禁动容了。 

            他淡淡叹了口气道:「承蒙大王如此错爱,我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不恭了。」 

            宇文徙川喜出望外拉起儿子道:「琛儿,快点拜见师傅!楚先生答应收你作学生了。」 

            「哼!」宇文琛负气的甩开宇文徙川的手径自避到一旁。 

            见他不改孤僻性格,宇文徙川只能无奈摇头。「你可别又像前几回那样教父王失望啊!」 

            看见过去逼得自己走投无路的宇文徙川对这名男孩如此束手无策,楚曦也兴起了几分好奇。然而当不经意迎上那双满是敌意的视线之时,他心想,今后头疼的次数可能会增加不少吧? 

            秋 ※ 之 ※ 屋 

            成为王室太傅的第一天,楚曦一大早便进宫报到。只是一进世子殿不见人,在问了宫人之后才知道宇文琛独自跑到靶场去了。 

            他站在远处看宇文琛练习拉弓,故意挑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才适时切入。 

            「殿下想学射箭吗?」不经意走近却着实把专心的男孩吓了一跳。宇文琛凶恶的扫了他一眼,对他的问题彷佛充耳无闻。 

            「连弓都拉不开的话说什幺都白搭了。」 

            「只会在一旁讲风凉话的人给小王闭嘴!」一边撂着话,宇文琛显然仍不放弃跟那把顽强的弓弦奋战。 

            「谁说我只会讲风凉话?」楚曦挑眉道。 

            「哼!有本事露一手给小王瞧瞧!」 

            「那有什幺问题?」 

            笑着接住自己丢过去的弓,才见他站好姿势待一过回神来箭已离弦更一举命中靶心。迅雷不及掩耳的神速教他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人外表看来文弱射箭却还挺有一套的!只是他的姿势也很寻常啊!为什幺自己偏偏就连弓都拉不开呢? 

            「想知道殿下跟我的差别在哪儿吗?站姿是射箭最根本的基础,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殿下基础若没打稳的话技术又怎幺能练得扎实?」 

            楚曦一边将弓交还一边便矫正宇文琛的姿势道:「切记两脚平行与肩同宽,胸膛挺直,控制呼吸平顺,心无杂念平视前方--」 

            「等、等等!小王有说要听你的吗?」宇文琛忙着挥开楚曦热心的手毫不领情的跳开道。 

            「连弓都没本事拉开的人就得虚心。听话,照我刚才的话演练一遍。」课堂之上,楚曦是个不茍言笑的严师。想当初父亲也是板着脸教训他跟日攸,但他们总没能学好,最后竟还做出让他老人家失望的事…… 

            楚曦将注意力拉回宇文琛身上,看着那张怒气腾腾的稚气脸庞,瞬间似乎有甚幺影像重迭了。 

            「你叫小王做小王就做吗?哼!小王可是将来的琅琊王呢!」 

            「是啊!将来的琅琊王只是个爱说大话的小鬼,说不定不止箭术差,恐怕连马都不会骑--」哼哼,论斗嘴他可从没输过人呢! 

            「你说什幺?」该死的汉人!宇文琛气得两眼冒出火花,他长这幺大还没有人敢对他出言不逊!很好,这笔帐他记下了。 

            「心里不服气吗?若殿下能达到这个程度的话我就把刚刚说过的话全数收回还跟殿下赔礼如何?」话语余音未绝,只见楚曦连射三箭,更是分毫不差正中红心。 

            宇文琛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得动弹,看见楚曦要走,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幺要开口挽留。「喂、喂--你上哪去?」 

            「回太傅府。」 

            他不是父王请来给自己上课的吗?如今挥挥衣袖转身就走给小王端什幺臭架子?宇文琛气急败坏目送他离去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实。 

            「哼!小王怎能让你瞧扁呢?」宇文琛愤然踹了场边的石头一脚,却痛得抱住脚跟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秋 ※ 之 ※ 屋 

            回到太傅府之后,楚曦很意外自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品茶。 

            躺在太师椅上他想起跟宇文琛的针锋相对,一时间不禁微微咋舌。 

            以前在众人眼中他是知书达礼的典范,尽管心里有任何委屈、愤懑他也绝对不会形之于色。可是今天自己究竟是怎幺一回事?竟跟一名小孩认真了起来? 
          


          禁言 |11楼2005-12-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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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破之后他的心情始终阴晴不定,虽不至于变成随时将打骂挂在嘴边的悍主,可是他隐约察觉得出来家中仆人个个无不战战兢兢侍奉。 

              人果然不能离群索居啊!过度封闭的结果到头来连他都开始自厌自弃。今天对宇文琛那般不留情面,太傅之职兴许就此便告一段落了吧? 

              微微阖上眼,宇文琛的小插曲虽没占去太多思虑,不过随着太师椅的缓缓摆荡,他的心神也逐步坠入了回忆之中-- 

              现在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跟以前的闯祸王简直是天壤之别。 

              尽管过去跟日攸瞒着父亲干下的祸端累积到十指数不尽的地步,这一切却全被他完美的表情给掩盖了下来。 

              世上真正、唯一了解他的,是已经撒手人寰的童年玩伴。 

              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一个人是这幺寂寞…… 

              夕阳残照沉默洒上窗棂,楚曦低声呼唤着白王的名讳,眼泪却从眼角轻轻滑了出来。 




              第二章 

              打从那日出宫之后楚曦再也没踏进宫门一步。 

              一来是琅琊王并未让人来过问此事,二来他心想宇文琛若真如此脆弱易折,自然也无须再枉抛心力。 

              就在楚曦以为此事不了了之的时候,宁静的太傅府却出现了半年来的第一位访客-- 

              将近七尺身长加上那具魁梧的体格便足足把大门遮去一大半,壮汉像是等不及门庭通报似的大手一挥便推开了错愕的老管家。他大步笔直向前迈进眼中根本无视对方的紧追不舍,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人。 

              摆脱宫廷纠缠之后的楚曦倒是很乐得轻松,他整个早晨都泡在院子里莳花弄草,专心到连家人经过也浑然不觉。只是,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见福伯的口气如此仓皇失措-- 

              「大爷、大爷您请留步!太傅府怎能容您胡闯呢!」 

              「你只管告诉我楚先生在哪里!」 

              「等、等等--」 

              诧闷的从花圃中抬起头,楚曦微微扬着眉毛,老管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福伯,发生何事?」 

              「少爷,这个人直说要找您!我本来想、想先让他等…结果他却硬闯了进来--呼呼……」 

              楚曦不解的望着眼前这名肤色黝黑的壮汉,瞧他一身侍卫打扮似乎是来自王宫,他下意识把他跟日前发生的那件事做出了联想。 

              「你就是楚先生?」 

              「正是,阁下是?」 

              「我是乌洛儿…是、是宫里的殿前侍卫……」他的声音突然有点跟不上反应,打从刚才照面开始自己的双眼便无法从那张过于秀气美丽的脸移开。听人家说楚曦以前是白城的不世战将,怎幺模样一点都不像习武之人? 

              「少爷,抱歉我没能在门口把他拦住--」 

              楚曦唇角噙着微笑似乎无意斥责仅是摆手暗示他退下。「既然都见到了面应该还不差这点时间吧?你可否先至大厅等候?在下换身衣服就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壮汉黝黑的脸颊倏地刷过一片红光。 

              秋 ※ 之 ※ 屋 

              淡色的儒衫托出不世风流的气质,松垮的髻,鬓边的发丝流泻肩头乌黑如墨带点慵懒多了雍容,乌洛儿看得两眼发直,长这幺大他头一回知道原来男子也能长得像画一样。 

              「你急着找我有事?」让家人递上茶水,楚曦这才徐徐导入正题道。 

              乌洛儿搔了搔头显然一头雾水。「先生怎幺知道我着急?」 

              「连通报都不愿等可见你是何等心焦如焚?况且你一脚便直接踩进了我跟前,我的管家可是比你还要紧张呢!」 

              「对、对不住,是乌洛儿失礼了……」听出他的调侃,他不禁苦笑道:「实不相瞒确实有急事。请问世子可有往楚先生这儿来?」 

              「世子?琅琊世子宇文琛?」 

              「正是!楚先生可有看见?」 

              乌洛儿紧张的神色让楚曦忖思了起来。「可是宫里出了什幺事?听你的口气,世子似乎是私自出宫了?」 

              「楚先生,世子真的没往您这儿来吗?」 

              「我想不出他上这儿的理由。」 

              「糟糕……这该如何是好?我务必得在大王回城之前找回世子,祇是世子从来没出过宫,究竟能上哪儿去呢?」 
            


            禁言 |12楼2005-12-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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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宇文徙川这几天不在城内莫怪他的太傅府如此清静……不过这个小世子也很会挑时机,偏偏趁在他父王不在的时候出乱子。 

                「乌洛儿,世子出宫前的行踪你可清楚?」 

                「世子这几天都待在靶场玩耍,乏了就回寝宫休息了其实也没什幺特别状况……怎知、怎知偏偏今天一转眼就不见了……」 

                记得他离开之前宇文琛气得把弓掷到了地上,他还逗留在靶场作什幺? 

                「我奉命保护世子安危所以几乎都跟他一块儿,世子这几天练弓练得勤连指头割破了也没听他喊过一声疼,随侍至今,我不曾见他对哪件事这般执着过。」 

                楚曦闻言心里暗暗称奇,推想宇文琛出宫断然跟他脱不了干系了。「世子既然不曾离宫量必也跑不了多远,你不妨先往附近较为热闹的地方寻找,我这边即刻着手调查,一有消息便互相知会吧!」 

                「能得到楚先生的帮忙真是太好了!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乌洛儿激动的握住楚曦双手感激涕零的用力表达谢意,丝毫没留意到过猛的力道已经晃得楚曦有点头昏。 

                「用不着跟我客气这是应该的……只是乌、乌洛儿…你能不能先松松手?」 

                「啊?」看见那双白晰的手被自己握得通红,乌洛儿在连声道歉之后腆着脸匆匆告辞。楚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秋 ※ 之 ※ 屋 

                乌洛儿离开后,楚曦让家人将整座太傅府大肆搜查了一番,未料竟一无所获。 

                晚膳过后在走回书房的途中,他试图将事情来龙去脉理出头绪,究竟会不会是自己多虑了?那个小家伙真会为了扳回颜面跑来找他讨公道吗? 

                短短几天,他才不信他能练出什幺成果,想当年被父亲强押着学习箭术之时,他所吃的苦头可不是割破几根手指便能轻松了事。 

                忖思之际人已经来到书房,站在门外,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人侵入了-- 

                一开门,逃家的小男孩正大刺刺的坐在他的书案上吃果物。楚曦微微抿起了唇,二话不说先走过去将画纸收了起来。 

                「你一整天都跑哪儿去了?」 

                「什幺?」眯起眼看着安坐书案上一点也不为自己行为感到羞耻的小世子,楚曦很惊讶自己的口气居然还能如此平和。 

                「小王在这儿等了你一整天,可累坏了。」 

                「等人应该往大厅去,窝在这儿装委屈也没人会可怜殿下。」 

                「你--」宇文琛自知理亏不愿再争辩下去只好另起话题道:「没想到你除了射箭还会宫笔,你的画挺好看的,那上面画的人是谁啊?」 

                「赞谬了,纯粹心血来潮之作而已。」回避了他的问题,楚曦径自将画纸卷起移至高阁,宇文琛见他提不起劲搭理自己,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 

                「你、你都不问小王来做什幺吗?」 

                「对了,殿下的侍卫乌洛儿刚才有来,殿下事情若办完了就趁早回宫去吧!」 

                「可是--」 

                「嗯?还有何指教?」楚曦眉眼纳闷微抬,秀丽的双眸噙着淡淡笑意却看得宇文琛浑身不自在。 

                「小王、小王是来--哼,小王是来问你为何不进宫了?」 

                「喔--我以为殿下不想学了……」 

                「想、想不想学是一回事,可是为什幺照你的方法做之后还是行不通呢?小王拉过几次弓可是后劲无力,小王才不管你愿不愿意进宫呢!总之你得先替小王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下来。」 

                「啊?」会意到楚曦不苟言笑的视线移到自己臀下的书案,宇文琛吐了吐舌头乖乖跳了下来。他才不是怕他,他只是稍稍拿出为客之道而已。 

                「书案是用来读书的不是让你拿来坐的。还有,以后请教人家问题的时候不要使用命令的语气,这是基本礼节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你少啰唆!」宇文琛这回是坐在榻上了不过脸色依然难看到不行。好不容易放下身段跑来找他,结果他非但一点都不感恩反倒怒颜相向?这算什幺嘛?从小到大连奶娘都不敢这样同他说话,然而这个汉人却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 
              


              禁言 |13楼2005-12-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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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视宇文琛乍青乍白的脸色,楚曦倒是很不在乎。「若是嫌我啰唆,殿下可以直接开门走出去,我不会挽留的。」 

                  「哼!你以为小王希罕来你这个破地方吗!」 

                  「请便。」 

                  尽管地位再尊崇也不过是童智未开的小孩,宇文琛经他一激板着脸站了起来。忘了最初溜出宫的目的,他只知道打从这一刻开始他再也不要看见这个可恶的汉人! 

                  愤愤将手搭上门面冷不防的刺痛却让他痛得缩了回来,楚曦听他发出惨叫,也不禁缓了缓颜色。他趋前关心道:「你的手受伤了吗?」 

                  「要你多管闲事!」宇文琛甩开肩膀显然还在赌气,楚曦只是笑着擒住了他的手。 

                  「这伤是怎幺一回事?」 

                  避开他玩味的视线宇文琛轻哼一声也不想多做解释,一径鼓着腮帮子沉默。 

                  「进来吧!伤口再不上点药可是会留下病根的。」 

                  宇文琛酸溜溜的挖苦他道:「你不是要赶我走吗?」一会儿赶一会儿留,你当小王这般没尊严可以任由你呼来喝去? 

                  「不赶了,快进来吧!」楚曦回以苦笑没好气的搓揉着他的头发。这年纪的小孩都特别爱闹别扭吧?记得以前邻家的小弟也老爱缠着他玩,一不得意便闹脾气,常常弄得他措手不及。 

                  见宇文琛依然不为所动,楚曦只好亲自牵他过来。握上那细软的手掌他心里顿时一悸,他有多久没碰触过其它人的体温了? 

                  白城改朝换代之后他一个人守着这间空荡的屋子,没个说话的对象,所有的情绪只能独自往心里头藏。 

                  「告诉你,小王还在生气!不过伤口疼得发紧,就罚你替小王上药!」宇文琛原本还很理直气壮不过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楚曦的脸就落在眼前,尔今他正执起自己的手温柔的吹去药膏抹上指尖的刺痛感,宇文琛怔怔望着那张漂亮的五官发呆,心想这人虽然有点难以接近,不过至少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待自己好吧?其实他不是故意要顶撞他,只是向来大家都顺着他的意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分辨是非对错……他直觉这个人似乎跟他们不大一样,他会教训他、会指责他,更何况他不生气的时候人也是挺好的……他好象还懂很多东西,今后如果跟他在一起,宫廷生活肯定会有趣许多。 

                  「那个……小王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打量着楚曦的表情,宇文琛一辈子从来没有这幺紧张过。 

                  「嗯?」楚曦忙着收拾药罐压根儿没在注意宇文琛的话,宇文琛见状赶紧补充道:「你能不能派人给宫里捎个信就说小王今天在你这儿过夜?要不然这样回去肯定会遭受父王责罚的!」 

                  「我以为殿下天不怕地不怕--」见宇文琛扭怩不安,楚曦故意亏他道。 

                  「拜托你啦!」 

                  「我得考虑考虑……」 

                  「师傅,琛儿拜托你了!」 

                  宇文琛的改口让楚曦的表情又惊又愕像是发现了什幺新鲜事物一般。「等、等等,殿下刚喊我甚幺?我一时没听清楚……」楚曦见他发愁故意捉弄他道。 

                  「师傅,琛儿以后会听话的……不过你得帮我先熬过父王这一关……不然要是被他知道我是偷溜出来的话可就惨了。」 

                  「既然知道大王会生气为什幺还要任性呢?想想自己的身份,贵为王族岂能容你这般胡来?」楚曦嘴里虽然还没答应可是已经开始整理床铺,他的视线移到平时他用来午憩的小床上,若只是窝一个晚上的话应该还不成问题吧? 

                  「那是因为师傅不进宫所以只好换我出来啊!」 

                  「什幺?」 

                  「教我箭术、画画任何你会的--师傅,我想要认识你、我想要了解全部的你!收我这个徒弟肯定不会教你失望的!」 

                  楚曦愕然回过头去,他不晓得自己脸上此刻甚幺表情,但那双纯净的眼睛是何其真挚坦然-- 
                  被对方如此信任着,自己是否也应当报以同样的热诚呢?楚曦复杂的看了宇文琛一眼并不打算立刻作出结论。「床铺好了,你就过来睡吧!」 

                  一走近,楚曦若有所思的神情让宇文琛不禁提心吊胆起来。「怎幺了?我喊你师傅你不高兴吗?」 
                


                禁言 |14楼2005-12-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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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04:2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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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有。对了,你肚子饿吗?我让人给你准备点心好吗?」 

                    见楚曦转身欲离,宇文琛急忙拉住他道:「别忙……只是跑了一天累了,师傅可以陪琛儿躺一会儿吗?」 

                    楚曦闻言玩味微微一笑,「我以为你早该过了撒娇的年纪……」 

                    「那是因为琛儿以前没有师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宇文琛笑得甜,十足的鬼灵精,一旦确定关系之后他对楚曦的态度简直跟先前判若两人。 

                    楚曦望了他一眼像是拿他没辄,在叹了口气之后也脱鞋上了床。 



                    第三章 

                    为避免宫里悬念楚曦当晚还是让人捎了信过去,结果没等到琅琊王的斥责倒是乌洛儿喜出望外的找上门了。 

                    楚曦皱着眉听完老管家的报告,当他回头看见笑得一脸灿烂的宇文琛之时,积压在心底的那口闷气还真是教他无力。 

                    眼见木已成舟楚曦只好交代他们妥善安置乌洛儿,在家人退下之后他面无表情的坐在距离宇文琛半尺之遥的软榻上。 

                    「师傅,可是宫里来人了?」宇文琛的明知故问让楚曦更加一言不发,他端过茶喝了起来,似乎无意回答。 

                    「若是宫里已来人照应,那幺琛儿就可以名正言顺留在太傅府直到父王回来啰?」宇文琛唇边挂着讨好的笑容凑近楚曦,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在烛火下闪闪发光。 

                    楚曦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我本来还在纳闷你怎会突然心血来潮要替我送信给福伯呢?原来--呵……」 

                    失去了温柔的凝视让作贼心虚的宇文琛不由得紧张起来。「师傅,琛儿只是在信中又加上一行短短的字而已,你别跟琛儿生气,因为琛儿写的也不是什幺坏事啊!」 

                    楚曦恍然大悟的托着腮道:「原来是我误解你了?原来说谎不是什幺坏事?」 

                    「琛儿不会对师傅说谎的!」宇文琛想拉楚曦的手未料却遭到漠然挥开,他楞了楞,好不容易的相安无事这下子又让自己破坏殆尽了。 

                    「你知道甚幺叫心口不一吗?」 

                    「琛、琛儿不是想说谎,是因为父王还有好一阵子才会回王宫所以琛儿、琛儿只是想待在这里陪伴师傅而已--」 

                    见他急得快逼出泪来楚曦淡淡叹了口气道:「既然有正当理由因何不对我明说?我最讨厌人家玩这种小把戏……」 

                    「琛儿知错了!琛儿以后不敢了!若师傅还在生气的话,琛儿马上就跟乌洛儿回宫再也不打扰师傅!」宇文琛可不是光说不练想要博取楚曦的同情,他当场真的一鼓作气冲到了门边。 
                    知他性子傲要跟自己低头到这地步也是委屈他了,楚曦不愿再跟他呕气只好伸手压上被拉开的门将他带回软榻上坐着。 

                    看见那张小脸泛着几分委屈,他心底也不好受。「琛儿,你若喜欢留在这里师傅不会拒绝你。只是大王将你交给我并不只是想替你找一个玩伴,他希望我好好教育你让你将来能够堂堂正正领导你的族民……你能明白他这份苦心吗?师傅这两个字很容易叫出口,但你是否能打从心底尊重你口中所喊的这个人?」 

                    「我能!」不待楚曦把话说完宇文琛笃定道。他的眼注视着楚曦流露出一丝讶异的脸孔,牢实而坚定的那并不是一双属于小孩该有的眼神…… 

                    楚曦怔了怔,唇边扬起的笑容有苦涩也有无奈,他摸摸他的头发眼神带了几分宠溺。「师傅明白了,师傅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对师傅说谎……尽管是再怎幺让人伤心、痛苦的事,从今以后都不要隐瞒师傅好吗?」 

                    「对不住……」宇文琛惭愧的低下头看上去十分自责,楚曦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体谅的将他搂进怀中。 

                    宇文琛对他的依赖让他受宠若惊,或许正值这岁数的孩子最需要的就是亲情的慰藉吧?宇文徙川国事繁忙无暇给予他完整的照顾,可想而知自幼丧母的宇文琛他的童年生活肯定是寂寞又冷清…… 

                    不过是个孩子为什幺必须承受这种苦痛呢?他不是同情他,但若自己能够给予他丝毫关爱的话,他并不会吝惜去付出。经历过国破家亡的他想了很多,在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离开自己之后,他相信这世上最可悲、可怜的不是孤独而是来自于本身的划地自限。眷恋着逝去的人固然重情,可是他也曾私心的想要明朝的旭日温暖的照耀在自己身上。 
                  


                  禁言 |15楼2005-12-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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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 ※ 之 ※ 屋 

                      宇文琛是顺利留在太傅府了,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楚曦倒是很严格贯彻他身为太傅的使命。 

                      基于先天体质孱弱他让宇文琛先强健体魄之后再习武,很难得的向来骄纵不逊的小世子竟然一句话也没反驳便全盘接受了。 

                      这几天练功练得勤连带衣服也破损得快,这时候乌洛儿除了担任王宫与太傅府之间的信差之外,趁着这趟回去也顺道多带了几套换洗的衣物过来。 

                      如今习武房外,宇文琛接过乌洛儿递上的手巾擦着汗,俊气的眉头却在闻言过后纠结着郁色。 

                      「你说父王回来了?」 

                      「是,大王说请殿下马上回宫。」像是担心被人听见似的乌洛儿极力压低了声音道。 

                      「可是父王为什幺提早回来了?他每回去看额娘不是都会拖上十天半个月吗?」宇文琛禁不住火气踢起路旁的石头发泄。 

                      「可能是殿下擅自出宫的消息已经传进了大王耳里吧?」 

                      「是哪个多事的家伙敢跟小王作对?」留意到乌洛儿露出为难的表情宇文琛也不好将情绪发泄在他身上只好捺下脾气道:「小王问你,师傅他知道了吗?」 

                      「属下以为这件事让殿下自己去跟楚先生说会比较好……」 

                      「看样子不回去也不行了,等到父王派人来请的时候恐怕下一次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样吧!你先回宫报信,小王最晚明日一定会去见父王!」 

                      「那幺乌洛儿等殿下一起回宫--」 

                      「不用了,师傅自然会送小王回去,你先回去让父王安心。」 

                      「这……」 

                      「还啰唆什幺!快去!」 

                      「是、是……」见宇文琛板起了脸乌洛儿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路。 

                      归程途中,他心里极度忐忑不安,事到如今,他只能祈求大王是个明理的父亲了。 

                      秋 ※ 之 ※ 屋 

                      打发乌洛儿离开之后宇文琛没头没脑闯进了楚曦的寝居,那连敲门都省下的莽撞行为不由得把正在更衣的楚曦吓了一跳。 

                      扣着前襟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楚曦手里握着衣带一头雾水的瞅着宇文琛,最后只见他红着脸七手八脚掩上了房门。 

                      慌忙退出门外的宇文琛脸颊烫得像火烧,他倚着门正愁待会儿怎幺跟楚曦解释之时对方已经先出声了。 

                      「琛儿,你可以进来了。」 

                      「对不起……琛儿又冒失了。」像是早已见怪不怪的口吻让宇文琛不禁对自己的失礼感到难为情,他低着头站在楚曦面前不敢坐下,直到后来瞥见他若无其事喝着茶,这才放心的走了过去。 

                      「师傅今天要出门吗?」见楚曦一派悠然,宇文琛好奇问道。在太傅府逗留了好一段时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楚曦这副异于平常的猎装打扮。 

                      乌黑的长发梳高扎成了马尾,贴身笔挺的皮袍托出那一身修长优美的体格。宇文琛知道他的师傅长得好看,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质是来自书香门第的长年熏陶非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看着他,他突然想起父王出城前跟他说过的一番话。 

                      父王说楚曦过去也是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子弟,只是他却在若冠之年便尝尽了国破家亡的苦痛。 
                      遗憾的是琅琊王口中的沉痛感并无法感染宇文琛分毫。 

                      他只不过是个孩子怎可能会对楚曦产生任何愧疚感?他只要知道楚曦是父王替他挑选的师傅而自己也怎幺不讨厌他就够了。 

                      「师傅想去打猎,琛儿有兴趣吗?」楚曦托腮望着宇文琛笑道。 

                      「去、去、去!当然要去!」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他哪儿也愿意去! 

                      宇文琛的兴高采烈似乎也影响了楚曦的心情。尽管出身再显赫,孩子毕竟是孩子,提到玩有哪个眼睛不为之发亮的? 

                      但是自幼身体孱弱的宇文琛打从迁进王城之后怕是一步也没踏出过城门吧?见他这段日子很努力学习,楚曦以为偶尔给他一点小奖励也是无可厚非。 

                      心念一转他起身对宇文琛道:「若想早点上路就赶紧回房换衣服去!师傅在马房等你。」 

                      「好!」嘴巴才刚允诺,宇文琛走到一半又突然调了回头。 
                    


                    禁言 |16楼2005-12-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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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幺了?」 

                        「没、没什幺!琛儿这就去!」抿抿唇,回宫之事还是晚点再说好了。难得师傅有这样的好兴致他实在不愿意去破坏。 

                        秋 ※ 之 ※ 屋 

                        楚曦替宇文琛挑了一匹适合他身高的小马连袂出了太傅府,顾守城门的守卫看见他们两人同行不禁有点不敢置信。 

                        虽然大王已经下令解除楚曦出城的禁令,可是碍于他是前朝遗臣他们还是不敢贸然放行,结果还是宇文琛端出了世子的架势这才被放行。 

                        一路上,楚曦没有太多言语。莫说他,就连宇文琛本人也好久没能如此宽心享受户外悠闲时光。 

                        楚曦的唇边噙着一如往常的微笑,但宇文琛留意到在那张沉静的面容背后,似乎还多了点淡淡的愁思。师傅在想什幺呢? 

                        楚曦的眼抛向一望无际的草原,暌违了长达半年的自由空气,他的心不禁隐隐揪疼。 

                        以前,他跟日攸动不动就溜出城,可是现今他却得藉助宇文琛的帮忙才得以脱身。 

                        白城覆灭便是覆灭了,你怎幺就沉溺在旧梦中不醒? 

                        再去斤斤计较无法回复的优势还有什幺意义?那一夜宇文琛对自己表明他想要认识他、了解他-- 

                        淡淡瞥了他一眼,楚曦不禁摇摇头。 

                        兴许只是童言稚语,但他那一席话却宛如一计响雷般狠狠打入他脑海中。 

                        尽管不是同文同种,可是对方所怀抱的热诚并不亚于任何人。他开始不解了……几千年来所谓的夷夏之防当真有那幺重要吗? 

                        胡人在汉人眼中是掠夺的土匪,汉人在胡人眼中也是蛮横的强盗。如今回头看身旁的琅琊世子,除了他的血统之外他看不出他哪一点跟汉族小孩不一样? 

                        他一样会撒娇、一样会发脾气、一样爱玩,一样任性可爱…… 

                        拿白城的百姓来说,他们在琅琊王的统治之下生活却远比以往更为稳定! 

                        谁都没有错……大家都是为了捍卫家园、为了维系生活而做出最理所当然的选择罢了。 

                        日攸,并不是挂上胡人两个字就显得这个人特别坏,当初我们若愿意多给他们一点时间,或许就不会替彼此留下这幺大的遗憾了…… 

                        楚曦心里几经沉淀的往事又悄悄复燃,对于那些措手不及的悔恨他不会忘记,他宁可怀抱着那些珍贵的回忆活下去,这样他才对得起牺牲了自己而保全他的人。 

                        策马徐行,这时节草原正值水草最丰盛肥美的时刻。空气中夹杂着青草香味的清风,徐徐扑上脸颊的温柔触感让人好不心旷神怡。 

                        宇文琛虽然箭术不熟练,可是怎幺说也算是马背上的民族,只见他驾轻就熟拉过马辔搜寻起猎物,反观他的师傅身上虽然背着弓袋,可是却一脸兴味索然。 

                        好不容易看到一只野兔自眼前奔过,他快手抽弓一射不幸落空了,情急之下他只好让楚曦代他猎下。「快、快!它要跑了!」 

                        余音都还未从风中飘散,楚曦气定神闲拉弓疾发一举便命中了目标物。宇文琛喜出望外的跑过去拎起了兔耳不禁对楚曦的箭术赞不绝口。「唉,琛儿得到什幺时候才能跟师傅一样百发百中呢?」 

                        「每天多拉一千次弓就够了。」 

                        「什幺?」不知道楚曦是故意逗他,宇文琛顿时傻了眼。 

                        楚曦轻笑道:「既不是天生神力怎可能一蹴可几?你要学的本事可还多着呢!时候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烤兔子来吃吧?」 

                        「也好。但咱们该上哪儿去好呢?」只要不回城上哪儿他当然都没意见。 
                        那个地方好久没去了吧? 

                        拿不定主意的当口,楚曦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 

                        夜色下,来自天际倾泻的云瀑以千军万马之姿打碎水中的月亮,那磅礴的壮丽美景无论看上几千几百回总是令人心惊不已。 

                        那是他以前最爱去的地方了。只是不晓得如今是否已景物全非? 

                        记得有时候望星望到失神,身后便会伸出一双温柔的臂膀将自己搂进怀中。要说不思念,其实胸口仍免不了隐隐作痛-- 

                        「师傅?师傅可听见琛儿说话了?」 

                        「啊?」 

                        「你要上哪儿去?」 

                        「陇云川……咱们上陇云川去可好?」低头拉过缰绳,原以为自己可以潇洒走开,没想到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走向那段沉落的回忆。


                      禁言 |17楼2005-12-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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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攸待他的好他一世都忘不了,他当时也以为他们真的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在一起…… 

                          那时候他的笑在泪光中闪烁,他的心更在此起彼落的誓言中隐隐揪痛。 

                          可是为什幺突然间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呢? 

                          没错吧? 

                          他当时肯定这幺说过吧?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但为什幺到头来他还是丢下自己撒手而去? 

                          骗子、骗子! 

                          怎可能等得到那一天? 

                          胸口因莫名的愤懑而鼓胀不堪,楚曦难受的蒙住了脸,紧缩的喉咙严重地抽痛着可是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怔忡之间,他发觉自己置身在一片苍茫白雾中。后来白雾中出现了一双手拉起他,他抬起头一看,那人不是日攸,竟是一脸纳闷的宇文琛-- 

                          「师傅,你没事吧?」 

                          「啊?」慌忙抹了抹脸他假装若无其事,但宇文琛却狐疑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拉过他的手。 

                          「琛、琛儿,师傅好象闻到了一股香味儿……」随着他的脚步,楚曦为了转移注意力主动开辟话题道。 

                          「我担心烟会熏到师傅所以跑到下风处去烤了!师傅也尝尝吧?」宇文琛笑嘻嘻的递上一只烤得香味四溢的兔腿,稚气的脸蛋上还沾了不少炭灰。 

                          「对不住,师傅什幺忙都没帮上……」楚曦低着头不禁为自己方才的失常感到难为情。 

                          「不要紧,师傅不是教过琛儿『有事弟子服其劳』吗?」 

                          宇文琛坦率的回答让楚曦不觉心虚起来,早知道就不该把他带进陇云川,触景伤情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出丑。 

                          「师傅可是身子不舒服吗?琛儿见你在岸边坐了好久……」 

                          「没、没事,你别担心……倒是琛儿烤的兔肉好香啊!师傅要赶紧尝一口看看!」楚曦边咬着兔肉边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这时候夕阳都已经下山了,逐渐沉寂的四周渐渐的只剩下依稀可闻的瀑布水声。 

                          宇文琛是第一次跑到这幺远的地方来兴奋之情自然是溢于言表,意外琅琊城外还有如此美景的同时他更高兴楚曦也陪在身边同他一起赏月。 

                          一想到回宫之后父王绝对不会再放任他出门便感到低落。唉,若有得选择,他还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沉闷的生活。 

                          「好吃吗?」 

                          「嗯,想不到琛儿的手艺还真不错呢!」 

                          「这是以前还住在部落时额娘教琛儿的。师傅喜欢就好了,还有师傅……琛儿明天就得回宫去了。」 

                          「嗯。」 

                          「原来师傅知道这件事?」见楚曦了然于心的表情,宇文琛的口气不禁充满了失望。 

                          「知道啊!你父王有托人带讯给我。」 

                          「什幺嘛!害琛儿还烦了老半天。」 

                          「有什幺好烦的?只是回宫而已不是吗?」 

                          「那幺师傅会进宫来看琛儿吗?」 

                          「当然啊!只要殿下别动不动拿在下出气,在下乐意之至。」 

                          「师傅就别再取笑琛儿了,以前都是琛儿不对,琛儿在此跟你赔不是了。」 

                          「呵呵,知道你受教了!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待会儿就回去了吧?你离宫这幺久,大王想必也十分挂念……」 

                          「师傅陪琛儿一起回去吗?」 

                          「放心好了,师傅不会残忍到放任一个小孩子在草原上游荡,万一你不小心迷了路让狼给吃了怎幺办?」 

                          「琛儿才不是小孩子呢!琛儿再过几年就能长得跟师傅一样高了!到时候就轮到琛儿来保护师傅了!琛儿一定会保护师傅的!」 

                          「是、是吗?听到你这样说师傅很高兴……」听着他的童言无忌,楚曦的唇角苦涩掠过一抹微笑。 

                          这话要是对以前的他说肯定是深信不疑,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誓言可以轻易被违背,他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相信了。 

                          秋 ※ 之 ※ 屋 

                          当夜将宇文琛护送进宫之后宇文徙川秘密召见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偌大的花苑中,微明的月色下,这名当初意气风发的男人似乎比以往憔悴了许多。 

                          「大王?」 

                          「楚先生什幺时候来的?」 
                        


                        禁言 |20楼2005-12-0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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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攸与父亲接连殉国而他自己则为了保全这三十万子民腆颜侍敌,这一切他们为白城所做出的牺牲,又有多少人会感激他们? 

                            尽管他需要的不是感激只是一点点宽容…… 

                            隔岸观火的人永远都不会理解局内人的无奈,虽然他认为白城子民忘恩负义可是自己又有什幺立场指责呢? 

                            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没有足以媲美老者的成熟智能与宽大襟怀去坦然接受白城人的健忘与冷漠。当初为了莫名其妙的保护欲苟活下来,如今想想真有点不值了。 

                            事过境迁,他才发现他的情操并没有想象中伟大。若日攸还在人世,他说不定会因为有个可以追随的目标而激励斗志。可是他现在只是孑然一身的亡国奴,单凭一己之力他压根儿也没想过要复国这件事-- 

                            自从护送宇文琛返宫之后,那孩子毫不客气表现出来的旺盛求知欲让他暗暗吃惊。长期相处下来,他逐渐可以明白琅琊王对这孩子的期待了。 

                            只是…为人师者在预见弟子将来会有不可限量的成就之时理应觉得欣慰,可是为什幺他的心却如是忐忑不安? 

                            世子太傅一旦沾身他得花上几年才能功成身退? 

                            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于十年-- 

                            今后他都得陷在这重重宫闱之中吗? 

                            无止尽的漫长时光是想象便教人害怕了,要是能想点办法离开这里就好了。 

                            就在马车逐渐接近宫门之时楚曦又叹了口气,下车朝习武场走去,却见宇文琛迫不及待跑出来迎接他。 

                            眼神犹豫的一刹,宇文琛扬着唇角拉上他的手。他一怔,自小古灵精的孩子正狐疑的瞅着他。「师傅怎幺了?有点心不在焉呢!」 

                            「没、没什幺……只是琛儿学得快,师傅正在烦恼今天要教你什幺才好……」挥手让宫人送上了剑,楚曦挑了一把递给宇文琛道:「要不琛儿先演练一下前一阵子师傅教的剑术吧?这些日子都闷在书房里,该不会武功都给荒废了吧?」 

                            「怎幺可能?琛儿每天傍晚可都自己练上好几回呢!师傅若不信琛儿现在就试给师傅看!」宇文琛宝剑一离鞘便急着复习楚曦日前教他的功课。尽管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但只要楚曦认定自己再辛苦他都无所谓。他希望他知道,只要是有关他的事他从来不敢马虎。 

                            宛如行云流水的剑姿让楚曦微微动容。看见他这般认真,适才的烦恼早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就在他准备要纠正宇文琛略微偏差的动作之时,宇文琛的贴身侍卫乌洛儿突然捧着一大捆滚动条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见主子跟楚曦无法分神乌洛儿不敢打扰只好静静站在一旁,不过他这一站竟让宇文琛觉得碍眼了起来。 

                            「退下,你没瞧见小王跟师傅正在忙吗?」 

                            「殿下,楚先生,真是对不住,大王要我先送这些东西过来给楚先生。」 

                            「大王?那些是什幺东西?」楚曦诧异道。 

                            「我也不清楚,您待会儿过目就知道了。」 

                            「父王怎幺突然送东西给师傅?呵呵,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不等楚曦搭话宇文琛趋前便抓起一卷摊开观视,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方才还眉开眼笑的脸蛋此刻已经铁青到不行。「真是的!父王到底在想什幺!」 

                            楚曦捱近宇文琛身边细瞧,相对于他的怒颜,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师傅,你觉得很有趣吗?」宇文琛不以为然的挑着眉道。 

                            「大王真是个体贴的人啊!」碍于他的宝贝徒儿似乎颇为愤怒,楚曦只好勉强忍住笑意。 

                            「师傅!我可是在跟你讲正经事耶!」 

                            「哎呀,师傅的表情看起来不正经吗?」楚曦敧着头显然充满纳闷。 

                            「难、难不成你打算接受父王的安排?」宇文琛紧张的跳开一步,他的拳头握得可紧了。 

                            「嗯嗯嗯……先看看再说。」 

                            楚曦陷入思考的表情让宇文琛紧张的追问起来。「如、如果师傅没有意愿的话就不要做这些会令人误解的举动!」 

                            「琛儿生什幺气?师傅又没说会答应啊!只是现在就贸然退回去的话对这些姑娘也太失礼了。」楚曦没好气的敲了宇文琛的头一计转而对乌洛儿道:「这些画轴请你先替我送到太傅府吧!此事我自然会向大王禀--」 
                          


                          禁言 |22楼2005-12-0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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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不着那幺麻烦了!全部都送到小王的书房去!」贸然打断楚曦的话,这件事情宇文琛可是比谁都着急。 

                              「琛儿?」楚曦满脸狐疑,有时候他还真摸不透那小小的脑袋在想什幺。 

                              「晚膳过后琛儿会陪师傅一起看,看几张破图而已不需要劳师动众搬回太傅府。反正现在距离晚膳还有半天的时间,师傅只管好好指导琛儿剑术便是!」 

                              「是是……琛儿是怕师傅顾着看那些美人而冷落你吗?」见他大惊小怪楚曦净觉得有趣,然而宇文琛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提剑便攻势猛烈企图转移楚曦的注意力。 

                              「笑、笑--有什幺好笑?奇怪的人是父王,他为什幺要做这种让人困扰的事?师傅现在一个人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师傅跟琛儿在一起难道不快乐吗?师傅根本没有必要去接受父王任何安排不是吗?」 

                              乱中无序的剑法全让楚曦轻松格开了,只见他游刃有余移动步伐,在风中飘飞的衣袂更托出那一身卓然超群的气质。「你父王可能是担心师傅一个人生活寂寞吧?其实身边多个伴儿也没什幺不好……」楚曦笑着挡下他的剑,然而带了玩笑意味的口吻却让宇文琛更加怒不可遏。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师傅若怕寂寞琛儿可以搬进太傅府陪师傅!」尽管师傅可能无心此事,可是那张毫不在乎的表情却让他十分在意。逗自己当真这幺好玩吗?师傅对自己究竟又是抱持什幺心态呢? 

                              「琛儿在说什幺傻话?你是琅琊世子不可自乱礼制宗法!」一闪神,楚曦的手臂已被宇文琛划上一剑。像是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似的他微微皱起眉头,反观宇文琛却紧张的连兵器都扔了连忙跑过来察看他的伤势。 

                              「师、师傅伤得如何了?琛儿不是故意的…琛儿只是急了…只是……唉、唉……咱们今天别练了,琛儿带师傅去敷药吧?」 

                              「不碍事的,只不过是划了道口子罢了。你刚才不是还直嚷嚷要练到傍晚吗?」楚曦扬扬唇像是对他的失常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不练了不练了!被父王一闹琛儿没有心情练剑了!况且琛儿还让师傅受伤了!真是该死--」 

                              「你这孩子说话怎幺如此不分轻重?你父王就你一条血脉,该死这两个字少成天挂在嘴巴上胡说--」楚曦没好气的拍了他的头道。 

                              「总之今天就别练了,不练剑总还有别的事可做,琛儿突然想起来有篇文章想让师傅瞧瞧……」 

                              「你这孩子是怎幺回事?变脸跟变天似的……」楚曦瞅着他,宇文琛却二话不说拉着他便往寝宫走去。途中撩开楚曦染血的衣袖稍稍看了一眼,伤口虽然不深可是这口子划得可真长啊!重重吐了一口气,却见楚曦依然在状况外。 

                              唉,这一剑若是砍在自己身上的话说不定还能把他留下一个晚上……可是他却偏偏误伤了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真是糟糕至极的一天。 

                              秋 ※ 之 ※ 屋 

                              结果练剑之事是草草收尾了,晚膳自然也是在宫内享用了。 

                              宇文琛虽然用了一顿饭的时间跟楚曦道歉,可是关于画轴之事却再也没提过。其实这件事后来连楚曦自己也忘了,只是刚好在回家路上又不小心想起来。 

                              夜晚,大街上一改白昼热络风貌显得异常冷清,琅琊城延续白城惯例,一过酉时便严令所有平民百姓活动。 

                              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楚曦闭上眼享受片刻难得的安宁。或许是夜色如水让人心静,他还是在福伯敲着车门的时候才惊醒了过来。 

                              「少爷……」向来沉稳自恃的老管家今晚似乎对于他的归来多了一丝期盼,楚曦纳闷瞥了他一眼在家仆的搀扶下踏出马车。 

                              「怎幺了?」 

                              楚福神色紧张的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却见楚曦原先还算温和的颜色瞬间冷若冰霜。「韩子江来了?」 

                              「是,客人已恭候少爷多时……」像是早有心理准备似的老管家低头迎接着他突来的愤怒。 

                              「那种人、那种人他还配进我的太傅府?福伯你为什幺让他进来?你应该让他跪在城门口谢罪的!」 

                              「少爷请冷静……因为客人一直在门口徘徊,我担心他给少爷招来祸端只好先放他进来……」这个叫做韩子江的男人究竟是谁?打从老爷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少爷的情绪如此激动了。 
                            


                            禁言 |23楼2005-12-0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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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04: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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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人在哪儿?」 

                                楚曦深深吸了口气,蓄势待发的模样教楚福傻了眼。「我想…客人应该还在大厅上吧?」 

                                「哼--他自己送上门来是我要亲手制裁他吗!」未待楚福领路,楚曦一把挥开他便径自朝前走去。无须再压抑什幺了!他真的受够了!这家伙既然有胆来见他想必应该已经有所觉悟了吧?来得正好,新仇旧恨他一并跟他清算! 

                                「少、少爷……唉--」连叹气都来不及,楚福急急追上楚曦的脚步。 



                                第六章 

                                略过那张故做热络的笑脸,楚曦一言不发落在榻上微微挑着眉望着他。 

                                来客见主人一脸冷漠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把玩着手上斗笠直到家仆送过茶水留下两人独处之后才开口道:「久违了楚将军,韩子江特来拜会--」 

                                「住口。」音量虽轻,却带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楚曦连多说一句都不愿径自别开了头。 

                                「是、是……在下失言了,是太傅先生才对--」韩子江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讪笑。 

                                「哼。」见对方的脸色更难看了,韩子江只好赶紧改口道歉。 

                                「真对不住……在下又失言了,正确说来应该是世子太傅先生才对--」 

                                「你!」忍下掷杯的冲动楚曦冷冷瞪了他一眼,浅色唇不再斟酌措辞。「韩子江,你若是为调侃我而来那可真是选错时机了!哼,你还有胆来见我?我以为你早该夹着尾巴躲得天高地远了?」对这个男人他绝对有十足的权利这样做,他不会忘的,让红柳河防线沦陷的罪人! 

                                「看来太傅先生对在下的误会可深啰!」彷佛对楚曦的指控恍若无闻,韩子江竟还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误会?怎能说是误会?你说白城的覆灭是一场误会还是如今你我脚踏宇文氏的地盘是一场误会?」他从来没有恨一个人恨到这般咬牙切齿,那一夜的画面至今仍残留在他脑海,这人怎能如此轻描淡写看待! 

                                「几经战乱的白城就像是日薄西山的老人,手掌兵权的楚大人是最清楚不过了。白城的实力根本就不堪一击不是吗?光靠红柳河上的炮火妄想挡下宇文徙川的铁蹄真是异想天开……在下以为是大人的独断独行敲响了白城的丧钟,至于那个日夜耽溺享乐无能分辨是非的日攸王正好跟大人一拍即合。」 

                                「放肆!」楚曦一掌拍上几案几乎可以说是羞怒交错,昔日那个唯唯诺诺的部下到哪儿去了?同一副皮相因何竟讲出如此不堪的言语? 

                                尽管楚曦铁青了脸,韩子江依然毫不留情加强火力道:「称呼你一声大人在下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自古以来无道昏君难逃灭亡之路,大人何苦自欺欺人?白王人心已失灭亡是迟早之事,如今不过藉在下之手将结束的时间提前,大人实在无需如此悲愤……况且蝼蚁尚且偷生,在下明哲保身又何罪之有?」 

                                「你那张嘴从前就很能言善道,如今看来功力是更胜一筹了!白王是否昏庸无道自有史官评论还轮不到你置喙!哼,你把过错推到不会说话的死人身上我无话可说,但你所谓的天意造就了我今日的进退维谷,你的明哲保身更葬送了不止我一个人的人生,我问你,难道这些都是我们殉城者应当承受的吗?」楚曦失笑的望着那张状似无辜的脸孔双拳不由得握得死紧。 

                                韩子江无意正面回复楚曦的问题仅淡淡支开话题道:「逝者已矣,在下此行前来不是为了跟大人争辩这些毫无意义的往事。」 

                                「既然毫无意义我你便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楚曦拂袖而起,已经失去将军身份的自己无法拿军法惩治他,碍于宇文氏的眼线伺伏暗处他也不能擅自出手制裁。可恨的立场让他裹足不前,再深入下去他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楚大人,您不谅解在下不打紧,可是在下这次真的是来帮你的!」 

                                楚曦厌恶的瞪了韩子江一眼,那张笑容背后意味不明的寒意更让他恶心。面对曾昔相处多年的同袍,他因何至今才看清楚他的面貌? 

                                平凡无害的外表底下祸心窝藏,在太平盛世微不足道之徒却能在烽火乱世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只要心肠够狠,手段够毒,便不愁大事不成。 
                              


                              禁言 |24楼2005-12-0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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