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上出租车,刘洲成扭过脸去想问她她家在哪里。却看到她一张因为精疲力竭而浅睡的脸,整张脸都被阴影覆盖,显得妩媚生姿。他扭回头,跟出租车司机把目的地改为自己的公寓。
因为是单身公寓,所以只有一张床。可是刘洲成自己也很累,况且她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发生什么,所幸就睡到了一张床上。
他背对她,疲倦感淹没了他。
周围都是光路流离的影子,窗外是十二楼下川流不息的公路和霓虹。
凌晨三点,屋内一片静谧,他突然醒来,像是做了梦,又像什么都没做。他大口喘着气看着身边的她。鼻息微弱,睫毛轻轻颤抖。他恐惧地掀开被子,粘稠的血液从床单渗透过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去摇她。她没有醒。
他着急起来,大声唤她。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喂,喂!你醒醒!
他不知要做什么好,套上大衣换好鞋子就抱着她冲出门口。保安看见了也帮他找的士,可是深夜并没有太多车路过偏僻的住宅。
正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稳稳当当当的朝他们驶来,他来不及多像就钻了进去。她的血已经把他的双手浸透。他脱下外套垫在她身下,庆幸的是她渐渐清醒。
救我。她带着微弱气息的说道。
我会的。很快了。你要坚持住。刘洲成低声亲吻她的额头,冰凉的触感。
这是,他对我的,惩罚。她的嘴角多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刘洲成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交了钱后重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走廊上,耳边多了医生护士来往的脚步声。听着让人烦躁不安。他想用双手掩住脸,发现手上的血迹还未干。他起身去厕所冲洗,投过窗子发现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他要回去了。今天还有很多表演和通告。
刘洲成重新走回手术室门前,医生刚好推着床上的她走出来。他跟上去,看见沉睡的面孔。
到了病房,刘洲成蹲下身叫醒她。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有慌乱从瞳仁里溢出,随即又恢复了沉静。
我要走了,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晚上我再来看你。刘洲成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抚摸她干裂的嘴唇。看见她皱眉。
怎么了呢。我会来看你的。刘洲成看着她的眼睛,鬼魅的乌紫色瞳孔变得暗淡下去。
家。她费力的突出一个字。
你现在这样怎还走得了路,不行。刘洲成站起来。
好了,我要走了。你乖乖呆着。晚上我就回来。他必须要走了,帮她轻轻掖好被子然后带上门离开。
她的视线被门阻断后望向天花板,眼睛渐渐恢复了淡泊,乌紫的气息弥漫。嘴角有流露出诡异的弧度。
你的惩罚,快要结束了吧。
刘洲成整一天都心神不宁,包括采访的时候不断地让记者重复他的问题,录制节目的时候掉话筒,唱歌唱错词,衣服扣子扣错等等。被监制狠狠骂了一顿。
夜晚他回到家,准备拿点东西到医院。打开灯,却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一颗球状的物体,她看到他回来了,马上用黑布把它遮盖起来。警惕的看着刘洲成。
他看着她,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
你,怎么有钥匙?
我跟保安拿的,昨晚他看到你抱着我,于是就用备份钥匙给我开门了。她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没事了吗。
嗯。她的面孔恢复了血色,可还是近乎透明的白。
刘洲成不再说话,看着她把桌上的球状物收紧布包里,然后坐在她旁边。
你家在哪里。
你在审问我吗。她的口气很淡,她伸手欲拿桌上的茶杯,却给刘洲成抓住。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一瞬间他发现她的眼睛是更深的乌紫色,就像开灯那一瞬间那个球体发出的光芒。他惊恐的看着她。
我走,对不起打扰了。她看了他好久,最终打破了沉默。她挣脱开他的手,拿起沙发上的黑布包夺门而出。他在后面追赶她。
她走的很快,他奋力跑着才追上她。他扯住她的手,用力过猛把她扯进了自己怀里。他顺势紧紧抱住她,头埋进她的脖颈里。
我只是一个占卜师而已。她轻轻叹了口气。他闻到她发间散发危险气息的迷迭香。
所以,你让我爱上你了吗。他抱着她不肯放手,她抬起头惊恐的看他,眼神黯淡了下去。
不能爱上我。她挣脱开,后退了几步。惊恐又抱歉的看着刘洲成。
再见。我是阑,你好。她眼里似乎有零星的泪水,在灯光下看像是破碎的玻璃。
她转身离去。
他在原地思索。
她的突然出现;那股不允许他睡着的力量;突然的出血;他的突然醒来;平白无故冒出的出租车;她说那是惩罚;一下好转的身体;在保安手上弄到的钥匙,他知道除了本人保安是不可能给其他人钥匙的,况且晚上那么黑,保安又怎么可能看到她的面容;还有那个……应该是水晶球的东西;没有家和身份;以及瞳孔的颜色。
她似乎无所不能,像是一个最巨大的谜团。吸引着他不断靠近,然后分崩离析。
她渐渐走远,黑色的外套和头发很快让她消失在远处的夜。直到完全看不见。
刘洲成低下头,眼神茫然。双手插进口袋往回走,却摸到一瓶药。他拿出来看,是治疗轻度分裂的药物。
她是否真的存在过。刘洲成停在路边,疑惑的回忆和思考。
不过怎样,都结束了。他淡淡的笑,点燃一根烟,回家。
他渐渐走远,黑色的外套和头发很快让他消失在远处的夜。
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