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天云浮
【从东风破到破军，慕湮其实核心一直没变，一直有颗善良柔卝软的心，偶尔也会展卝露骨子里烈烈如火的真性卝情（东风破里割舌卝头，破军里跟巫彭一战）。只是东风破里的慕湮还有少卝女的娇憨和跳脱，善恶是非分明，为爱人也为自己心中的坚持的侠义执着守候当了五年的影守。】
——曹训行一手遮天，权卝势逼人，然而这个天下总要有人为百卝姓说话，去坚持那一点公卝理和正气。师父说过，学剑有成，最多不过为百人之敌，而语冰在朝堂上如果能将太师一卝党连根锄去，却是救天下苍卝生于水火！她决定不让语冰孤身一人走这条路——至少，她要化为那一把出鞘的利剑，为他斩杀一切黑卝暗中逼近的魑魅魍魉，让黑夜里奔走的勇卝士不至于孤立无援。于是她成了一个影守，默默无声地守望着年轻御使窗下通宵不熄的灯火，守护着她心底所信卝仰和追逐的“侠”和“义”，五年来片刻不曾懈怠。
【但是我不得不说，东风破的格局太小了，就像是大卝千卝世卝界里的小小一角，和镜这样宏大的世界观是不搭的。所以说，这只是离湮的某一世的前半段发生的事情，而夏语冰也不可能成为镜羽里的慕湮（离湮）和云焕之间的阻碍，在这万千轮回中，他只是一个配角和过客而已。夏语冰这个事更多的是对慕湮一直以来剑客的信念和三观的冲击，所以之后她一直在思考这些，倒也不是对这段年少的爱念念不忘。
他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扭转颓靡的政局，可惜只是螳卝臂卝当卝车。大厦将倾，梦华王朝已经糜烂到了骨子里，扳倒一王势力的结果就是另一方势力的只手遮天。不过他的抱负和风骨依然是值得欣赏的，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凄凉的结局，有一种悲情英雄的味道，就像昙花在黑夜里绽放最绚烂一瞬的光华，转眼便枯萎凋落。
而因为夏语冰，慕湮开始对她一直坚持的信念产生怀疑，也开始慢慢接受黑与白之间，还有不是那么分明的灰色地带。】
——她发现对方说得居然没有错……五年来，自己丝毫没有长大。自从做了不见天日的影守，她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语冰的变化——她依旧停留在十八岁那个相信绝对黑和白的时候，无法卝理解黑和白之间，还有各种不同的混合色。或许，青璃说得对，她的夏语冰，早在三年卝前就死去了吧？何苦再作纠缠。昨日一切，譬如昨**。她终于不再哀求那个为了守住丈夫，发了疯一样的女子，挣开了师卝兄的手，径自回过了身，再也不去听房间里那个人弥留中的呼唤。
{或许，此刻垂死之人心中念及的最后一个名字，那个慕湮，也已经不是如今的她。}
——慕湮的手指绞着尊渊的衣角，有些依赖般地茫然抬头看着师卝兄，喃喃：“你说语冰，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再遇上一个夏语冰，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明白……头很痛啊！我现在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知道……”
“傻丫头……”尊渊叹了口气，蹲下去扶正师卝妹的双肩，直视着她暗淡无光的眸子，“世上的事纷繁复杂，的确不是黑白就可以分明的——我也无法评判夏语冰的为人，但是……”顿了顿，尊渊的声音沉定如铁，慢慢道，“但是，你要记住有一件事是永远正确的：那就是你的剑，必须维护受苦的百卝姓。”慕湮悚然一惊，目光不自禁地投向了在远处疯疯癫癫、咿咿而歌的白发老人。
{世上还有多少这样被侮辱、被伤害的人……为他们而拔剑！这是多么简单而又明了的道理，在刚一入门，师父便是这样教卝导她。而在世事里打滚了一番，她居然迷失了最初的本心。}“啊……是的，是的！”慕湮深深叹了口气，点头，拉着尊渊的手站起，顺势将头靠在师卝兄肩上，清瘦的脸上终于有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谢谢你。”
{尽管沧海横流，世事翻覆，假如那一点本心如明灯不灭，就可以让她的眼睛穿透那些黑白纠缠的混乱纷扰。}

　　【所以在100年后，慕湮总说云焕像夏语冰，确实是有些像的。云焕是拼命往上爬，想用贱民的身份打破门阀的樊篱，扳倒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的那些权卝贵，只因为他身上有破军之宿命，一生孤立无援，只能在黑夜中行走。但我一直觉得云焕比较有野心，也有能力，一旦获得力量就会毁掉整个世界然后重新涂抹成自己理想的样子。就连飞廉和治胄都说，云焕有那种彻底反卝抗的勇气——】
——云焕曾经说过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耽于理想化的臆想，却缺乏对现实的行动力——他不得不承认同卝僚那句尖刻的评价是正确的。是的，他是个软弱的人……连所爱的女子，都没有公开出来的勇气——因为碧只是叶城的一名鲛人歌姬，被所有族人歧卝视的卑贱奴卝隶。
无卝能为力……他一直反感着现实里的一切，却缺乏云焕那种彻底反卝抗的勇气。他这种懦弱的人，将遵循着这种铁一样的秩序逐步长大，享受着荣华富贵，直至逐渐老去、死亡——然而他的心，却会在漫长的一生里一直受着折磨，不能安宁。
——那个流放在属地的冰族少年，有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姐姐，曾经一度居住在铁城的永阳坊里，每日和自己一起提水铸剑，辛苦劳作。在刚刚回到帝都的时候，那个孩子是如此孤僻，看着别人的时候永远带着某种警戒心——只是可惜，如今的他走了一条和自己完全相反的路，危险而有进无退。

　　【不过有什么因就有什么果。如果没有夏雨冰，如果慕湮没有因为他而对是非感到迷茫从而到沙漠里来避世隐居，也就遇不到那个冰族孩子了不是吗，后面的种种也就不会发生，那个冰族孩子也不会遇到那个影响他一生的人。】
——“真像啊……”慕湮的手停在云焕宽而平的双肩上，看着戎装弟卝子眉目间冷定筹划的神色，忽然间眼神有些恍惚，喃喃地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和语冰简直一模一样——焕儿，你一定要小心……伽蓝帝都是一个可怕的染缸，什么样的人进去了最后都会变得面目全非——不要做语冰那样的人。”
“师父？”那个名字让云焕微微一惊，抬起头看着师父。听过的……虽然师父极少提起以前，然而过去那些年里，每到一月三十日那一天，师父都会停止授课，默默对着东方伽蓝城的方向凝望，神思恍惚。捧剑默立在身后的少年不敢出声打扰，用目光静静追随着轮椅上的师父，偶尔会听到那个名字被低声吐出：“夏语冰。”夏语冰。默默记住的少年，曾暗自去追查过这个名字。虽然沧流建卝国后，对于前朝的事情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消除法，然而晋升少将后，能出入帝都皇家藏书阁，他终于在大堆无人翻阅的空桑史记里找到了这个名字。
——今年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并不知道，早在他降生到这个云荒之前、空桑梦华王朝末期，他的师父曾多么接近过当时政卝治急流的核心。而她所爱的那个人，又是怎样一个复杂的政卝客。虽然不曾直接卷入政局，然而自从那个人死后，隐居的女剑圣曾用了长久的时间去思索那个人和他的世界。虽然这么多年以后，依旧不曾明白黑白的真正定义，虽然依旧迷惘，但她已不是个对政卝治一无所知的世外隐者。
——那便是师父生命里曾经遇到过的男子吗？在百年之后，她犹自不曾将他忘记——然而夏语冰的妻子是青王魏的小女儿、最后一任青王辰的侄卝女。他的遗腹子塬被青王辰收养，伽蓝城破之时，作为六王自刎在九嶷山……那个人的一生中，不曾留下卝任何关于一个叫“慕湮”的女子的记载。合上那卷满是灰尘的《六卝合书》，戎装的少将坐在满架的古籍之间，默默垂首沉吟。

　　—— 他无法追溯出师父昔年的事情……虽然他曾那样深切地想知道她一生经历过的所有，然而百年的时空毕竟将许多事情阻隔。在那个女子叱咤于江湖之间、出剑惊动天下的时候，他还未曾降临到这个世间，冰族还在海上居无定所地颠卝沛卝流卝离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如果不是剑圣门下秘传的“灭”，如果师父不是这样在古墓中避世沉睡，将时空凝定——按照世间的枯荣流转，面前温柔淡定的师父早已是作古多年，又如何能遇上大漠里的少年，他又如何能成为帝卝国的少将……只是一个不经意提起的名字，却让他的思绪飘出了很远。
等回过神的时候，耳边听到的是这样几句话：“权卝势、力量、土地、国政……你们血管里本身就流着那样的东西。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初衷，到最后总会卷进去。你们都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都觉得有能力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不惜和狼虎为伴，最后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用上了……”
那样的话，让少将涣散的思维一震，重新凝聚起来。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师父的——那样的话，他本来没想到会从师父这样看似不问政局的女子口卝中吐出。“然而到了最后，你们实际成为的那个人和你们想成为的那个人之间，总是大不相同。”慕湮的手按在弟卝子肩上，凝视着他，目光却仿佛看到了别的地方，神思恍惚之间，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一个人——然而这样的话听到耳中，心中却是忍不住悚然。
“师父。”云焕勉强开口，想将话题从这方面带开——那并不是他想和师父说下去的。“焕儿。”空桑的女剑圣恍然一惊，明白过来，苦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却被军人肩上的银鹰硌痛了手，她低下头来凝视着最小的弟卝子，眼里是担忧的光，“小心那些家伙啊——那些人用得着你的时候便百般对你好，如果有朝一日用不着你了，转身就会把你扔去喂那些豺狼！”“没关系，弟卝子能应付。”他抿了一下薄唇，在转瞬间将心里涌起的情绪压了下去。
【但是还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最后他们都成了当初自己最不想成为的模样，不得不做出妥协，偏离了本心。
一百年后的慕湮只剩下心如止水过尽千帆的淡然和沧桑，她想了这么久还是想不通，她还是会迷惘，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前面也说过，这是她还作为“人”的局限，包括她觉得云焕的感情是禁忌也是。她只能就尽量救助在自己眼前的那些人，真正的为天下苍卝生而拔剑，在大漠里留下了“白衣单骑”的传说。】
——“我不知道是谁的错。”那样长的谈话，让慕湮恢复中的精神显得疲弱，她苦笑摇头，用手撑住了额头，“我只觉得这个世间不该是这样子……但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避免。而且，我不知道自己想法是对是错。很久以来，我好像都不能肯定是非黑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死后，我想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有想通，干脆就不想了……焕儿，你的师父其实是个很没主意的人啊。”云焕忽然忍不住微微一笑：“嗯，弟卝子很早就发觉了。”

　　【其实破军的时候，慕湮也越来越接近她本来的身份了，善良悲悯，脱离世俗，没有种卝族之分。然而谁能注意到其实她也是在孤单的漂泊着呢，很少有人注意到，她也总是一个人，在古墓里只有一只蓝狐为伴，而她却经常不计回报的救别人。】
——慕湮师父当年的种种，只是从西京口卝中听过转述，比如章台御使，比如这个毕生孤独的女子心中的守护和放弃——然而不知为何，竟然便存了十二分的憧憬和敬慕。
——堕天的一刹那，她心中那种绝望和哀痛，只怕只有慕湮师父懂吧？背叛和重生，剑圣门下两代女子，都是一样经历过的。只不过，她肩上背负的比师父更重。
——“师父……师父……”来到轮椅前，伸手恭谨地拭去了颊边的血，感觉触手之处的肌肤居然坚冷如玉石，白璎一惊跪倒在水中，凝视着这一生都未谋一面的师父，眼里泪水渐涌，“我是二弟卝子白璎……我来送您去往彼岸了。愿您来世无忧无虑，一生平安。”那一瞬，云焕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无忧无虑，一生平安——空桑女剑圣一生倥偬跌宕，竟是没有过真正无忧快乐的日子。
【但是她对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卝子的期许，就是她不曾拥有的无忧快乐啊……慕湮对云焕，那是没的说。不仅因为欣赏云焕的天赋破例收了冰族，把剑圣之剑倾囊相授，还给了他温柔宠溺的爱护，前面我多次提到那些温馨小细节，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而我们也可以通卝过身为云焕同卝门的西京白璎的角度，来看一下——】
——“云焕，是我同卝门师卝弟。”终于，白璎开口了。“但他也是沧流帝卝国的军人。”苏摩冷冷回答，“你莫非也动了恻隐之心？”白璎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光剑——银白色的剑柄上刻着剑圣一门的标记，小小的星辰正在闪着光，标示着她当代剑圣的身份。剑圣门下千百年来同气连枝，守望相助。而如今，她却要眼睁睁地看着同卝门陷入绝境？“碧说他已成废人，”白璎低声道，语卝音有些微的颤卝抖，{“他是慕湮师父的爱徒，如果师父在天之灵知道了……”}
——那是一卷掉落在墙角的纸，上面凌卝乱地画满了各种图案——只有剑圣门下的人才能看得懂，那是“九问”里头的剑招拆解。墨迹已经陈旧了，上面有明显的两种笔锋：{一种是柔和洒脱的，而另一种则是稚气倔强的。满满一卷纸上全部都是这两种笔迹，仿佛一个耐心的教卝导者一直在和年轻的弟卝子无声地讲授。}
西京的眼里忽然有些湿卝润。慕湮师父的身卝体一直不好，隐居大漠后更加是极少露面，即便是教授课业，多半也是以纸笔为主，甚少亲自握剑。{然而，她对于最后的一个弟卝子，却是呕心沥血到这般地步。}可是师父是否知道，她却教出了怎样一个魔鬼啊……
——“什么？”那笙明白过来了，惊呼，“你说刚才那个魂魄……是你的师父？”“嗯。”西京低声道。“呃……那么说来，也是云焕的师父？”那笙喃喃道，渐渐明白过来，“真奇怪，你们这几个师卝兄妹年龄相差了百年呢。”“是的，”西京点了点头，缓缓道，{“他才是真正意义上慕湮师父的徒儿——师父曾经抱病亲自指点他的剑技，一手造就了他。”“咦，那她肯定是很喜欢这个徒卝弟啊。”}那笙觉得吃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空桑人的剑圣，居然收了一个冰族的徒卝弟！”“是啊……”西京叹息，“连我当初也不明白。”
——“还要怎样呢？”慕湮淡淡地笑，“我少年师承云隐剑圣，之后的一生都不曾败于人手，{然而这三样东西，我却一样都没有——你是我最后的弟卝子，我当然希望你能全部拥有。}

　　云荒大卝陆上一直有关于云浮城的传说。
云浮城是上古神话里，那个由大神头颅化成的天外飞岛。云浮是翼族的居所。那个传说中生活在九天之上的近乎神话般的民卝族。那些以凤凰为图腾的云浮人背有双翅，可以自卝由来去于天地之间，他们拥有远超陆地和大海里任何种卝族的力量，寿命长达万年，曾经一度是海天之间最强大的民卝族。然而在上万年卝前，那个民卝族忽然和云浮城一起消失了，于今早已湮没在传说里。
——三位女神脸色齐齐一凝，不自觉地抬起头，望向黎明前黛青色的天空深处——那里，连飞鸟都不能到达的九天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白色的光，仿佛晨曦里的一颗明珠。那是云浮城。她们最后的一座城池。
人世的传说里，三女神居住在天界的云浮城。那座城，和仞俐天的善见城一样，是天人们的居所。关于三女神和九天之上云浮城的种种传说流传于云荒大地，然而有谁知道，其实最初的最初，她们这一族也是诞生于这片大地和海洋之上。在第一缕日光洒落大地之前，三位女神齐齐展开了背后的双翅，离开比翼鸟，向着九天上的云浮城飞了回去。她们背后的羽翼是洁白的，展开的时候就如同白云升起。
【在辟天里慕湮摇身一变，成了云浮城少城主。我们才知道，原来慕湮真正的身份是云浮城的少城主，离湮。慕湮确切的说，只是离湮轮回中的最后一世而已。】
——慧珈笑了起来，旁边的黑衣小婢递上一卷书，她一页页地翻开，停在最后空白处：“我有自己的事——我是来引接一个灵魂去往彼岸的。”苏摩微微怔了一下：云荒土地上凡人不知几许，碌碌如蝼蚁，能让三女神为之瞩目的，又不知是哪一个？她手中的书，一页页都是空白，只有在苏摩这样的人看来才明白上面的内容。只是微微一瞟，傀儡师便变了脸色——“慕湮”。在最后一页上，他赫然看到了这两个字！那，不是白璎的师父吗？那个先代空桑女剑圣，竟然刚刚死去？
“我们其实并不是云荒人的所谓神祇。我们守望着这片大卝陆千年，只为另一个目的。”女仙手里的笔点着雪白的书页，嘴角含笑。不知是看过了多少沧桑起落，才能有如此的镇定从容，“今夜，我要等的那个灵魂终于来到了。”
“剑圣慕湮？”苏摩低声道，眼神有些恍惚，“你在等她？”慧珈微微一笑，眼神深远：{“是的，她这一世的身份，只是空桑的‘剑圣’——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她却是我们的同伴和姐妹，是云浮城的继承者。”}
——水晶棺里静静地沉睡着一个女子，双手卝交叠在胸前，眉心有一个朱卝红色的封印，面目苍白而秀丽，如一朵枯萎多时的花。那是云浮翼族的少城主：离湮。如果有云荒大地上的人看到她，说不定会惊呼出声——这张素淡如莲花的脸，曾经在云荒的历卝史里反复出现。而每一次出现，都有着不凡的身份。在最后的一世里，她的身份，是空桑的女剑圣慕湮。

　　【七千年卝前，这个最慈悲的女子因为干预云荒命运帮鲛人族保留了海皇血脉而遭到哥卝哥的下界放逐，轮回七千年，又被尚皓诅咒，在轮回中的所遇所爱皆不得善终。而三女神的任务就是替离湮守望着云荒大地，直到海皇血脉归还给海国——】
——“海皇苏摩啊……纯煌之后，鲛人一族里终于诞生了新的王。”曦妃轻轻叹息，“七千年卝前的宿缘终于在今日结束。”那一瞬间，她望着慧珈手心里守护着的那一缕白光，眼神复杂。“是的，我们对这片大地的守望，也终于结束。”慧珈微微一笑，也低头望着自己手中那一缕从黄卝泉路上迎回的魂魄，“我们完成了对离湮少城主的承诺，但今日之后，我们不能插手下界的兴亡成败。”曦妃神情寥落：“自从少城主离开后，我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七千年卝前纯煌死后，我们就只能在天上一直等待着新海皇的诞生。”
“反卝抗大城主的命令，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即便是少城主。”魅婀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别说了，还是赶紧将少城主的灵卝体送回云浮吧——七千年了，好容易等到了她可以重新返回天界的时刻。”她望着慧珈手里捧着的一缕白光——那一缕光华流转不定，在慧珈手心温柔地闪动，是刚刚被她们从黄卝泉之路上迎接回来的灵魂。这是多么熟悉的气息啊……离湮，她们的少城主，云浮最美丽也最慈悲的女子。七千年卝前，为了挽救濒临灭绝的海国，她不顾城主的禁卝令插手了下界的兴亡更替，替纯煌保管了海皇的力量，以保海国一脉不至于从此灭绝。然而，她也因此触怒大城主，被打落轮回，从此在下界生生世世地轮回漂泊，无法返回九天。转瞬间，竟已是七千年。魅婀望着那一缕光，眼神渐渐悲哀，轻声道：“走吧，不要再注视着人世了——如果违反了天规，我们也会被大城主处罚的。”她们的手心里，守护着那缕从黄卝泉带回的洁白的灵魂。
——从此，她便在那片大地上生生世世地漂泊。如同大地上那些回不到云浮城的流卝亡翼族一样，只有偶尔抬起头望见那一条银河，才会恍惚地想起某些支离破碎的前世记忆——就像这一世的最后，在那个沙漠古墓里合上眼睛时，脑海里就曾浮现出了展翅飞翔的白鸟……那只矫健的飞鸟一直一直地向上飞翔，最后没入了一片璀璨的金光。“云浮……”生命的最后一刻，空桑女剑圣仿佛在幻觉中看到了什么，脱口喃喃。
然而，那些埋藏在宿命深处的记忆一闪而逝。再一次睁开眼，居然就回到了云浮。她抬起手，却摸不到身侧的光剑——那一瞬间，她清楚地记起了几生几世的漂泊过程，也记起了最后一世里自己的种种遭遇。那一瞬间，她沉默下去。她回到云浮了。难道，一切终归成了一场梦？望着棺木上方俯视着自己的那个人，她倦极地喃喃：“我梦见我回到了那片大地，遇到了好多事、好多人。好长的梦啊……哥卝哥，你知道吗？”“我知道。”尚皓温柔地低声回答，“我一直在天上注视着你的宿命。”他的手指触卝摸卝着她的长发，叹息道：“可怜的阿湮，你为背叛誓言受到了惩罚，你的宿命一直被那颗不祥的星辰照耀——每一生每一世，所爱的人都会背叛你、离弃你——无论你是如何真心地对待他们。”

　　【回归云浮的离湮，恢复了自己七千年卝前来的记忆，那一瞬间，七千年的往事呼啸而来又如如浮云过，一切都似大梦一场。之前所有的谜团都迎刃而解。她其实来自九天上的云浮城，不属于这个云荒，本就是神一般让人卑微只能仰望的存在，被贬下凡间，生生世世轮回漂泊，生生世世的孤寂，她的灵魂本不属于这个下界上的任何一个种卝族，她是凌卝驾于整个大卝陆之上的。所以她会觉得众生平等，没有种卝族之分，怜悯弱小的生灵，她转卝生分卝身也真的是在各个种卝族都有，羽里的七分卝身之一还转卝生在冰族。这并不是圣母，这反而是一种上卝位者对下位者的冷漠和残酷无情。就像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对下位者当然是一视同仁的。
但离湮是云浮人里最善良慈悲的，也是最能看到人性的善面的，像她哥卝哥尚皓和朋友琅轩都是把云荒上的人看做劣等种卝族，是上卝位者对于弱小生灵的睥睨。恢复记忆的离湮，忆起了无数个在每一世背叛离弃她的人，包括最后一世离弃她的夏语冰，对于活了几千年的离湮来说，每一世遇到的那个“夏语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长长的梦醒了，都只是镜花水月浮云过客而已，她都能一笑释然，虽然她并没有把云荒上的人看做劣等种卝族，但因为她到底是高一个阶位，智慧和力量并不平等，所以对于他们都是不在意的，终其她的每一世她都是孤寂的。
就像羽里的琉璃，羽里的隐族并不是纯血翼族，但是对于翼族来说，人卝世卝间的爱恨犹如浮云过眼——】
——“不要难过，琉璃，”仿佛知道她的心思，隐族族长的语气意味深长，“对超脱了星辰控卝制的云浮翼族来说，人世的爱恨犹如浮云过眼……不要留恋不属于你的东西。”
【所遇所爱应该是指每一世跟她有爱情纠葛的，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都会背叛她离弃她，而且自身也没好结果。其实都是因果，夏语冰被离谱的刺杀，但这个刺杀者确实是他种下的因，那个冤案的受卝害卝者；云焕后面入魔被最爱的人亲手封印，也确实没有好下场，但入魔也是他的破军命格和心底杀卝戮的欲卝望在作祟，所以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还好云焕活到诅咒解除了。
离湮的灵魂和星尊帝不同，星尊帝虽然是翼族但那种高高在上和自负，对苍卝生的睥睨，也是会被魔所蛊惑的，而离湮不会。】
——他是云浮翼族，凌卝驾于云荒一切种卝族之上的生命体，以超出大地上人类的智慧俯瞰着云荒上的芸芸众生——包括她在内。却未想到这一点暗藏的本心、难以消弭的自傲和对苍卝生的睥睨，却成了日后魔物附身的起源之点。
【文中多次提到的，慕湮纯白的，美丽的灵魂，不会被黑卝暗所蛊惑，那也是将身处黑卝暗中的云焕深深吸引的温暖的，可以包容一切的——洁白无瑕的灵魂。】
——慧珈抬起了头，捧起高台中间那一缕白色的光，回禀：“少城主已经从轮回中归来——大城主，当年您惩罚少城主轮回尘世，直到新的海皇复苏。如今，一切宿缘已尽，我们已将她的三魂七魄从黄卝泉的轮回里带回。”那一缕灵光在她手心，仿佛活着一样，温柔地映照出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宁静，恍如数千年卝前的那个美丽灵魂。
——“这个魂魄非常不一样呢。”那笙叹了口气，“这样美丽……整个森林都在发光！”
——“原来……你竟是云浮人？”魔在虚空中喃喃道，“琅玕是你什么人？你的力量和他不相上下，却有着不受任何黑卝暗诱卝惑的心！”
——但是，容颜可以改变，记忆可以混淆，唯有灵魂是不能作假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纯白色的灵魂，如同洪荒旷野里那朵永不凋零的花朵，遥远而又清晰，独卝立于天地之间，无风自摇曳。

　　【说实话云浮人更像是个修仙者接近神，翼族是智慧和力量的象征。修仙者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欲无求，天人合一，但看那些普通人都是带着高高在上的鄙视的——】
——“他们？”大城主笑起来了，带着某种不屑，“不像海国和云浮，云荒上杂糅着各种民卝族——他们各自要的都不一样，又不肯妥协，争吵不休。最后创造神厌烦了，随手一抓，将善恶美丑每一样都给了他们一些。”大城主微微摇头：“所以，他们并不纯粹，心里一直有光卝明和黑卝暗在交锋——他们牢牢地被星辰束缚在大地上，有着各种烦恼，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永远无法挣脱轮回的流程。”大城主睥睨着脚下的大地和海，冷冷道：“而海国人软弱唯美，耽于现状不求上进——所以，唯有我们这一族最聪敏、最纯粹，可以凌卝驾于苍卝生之上。”
——大城主微笑起来，骄傲而睥睨一切。是的，对陆地上的人而言，云浮人便是神！神与人之间，需要保持敬畏的距离。
【离湮不想修卝炼觉得云浮城修卝炼追求永生寂寞无聊，眷恋凡尘，她想参与进去，但又自始至终像个旁观者。】
——“更高的天空……”离湮躺在神庙里，望着虚空巨大的天镜，微笑道，“更高的天空里还有什么呢？只有永恒的日与月吧？连星星，都已经被我们超越。”
她垂下了眼帘：“可是，就算能与日月争辉，又如何呢？”
——“哥卝哥，从小你都是我们这一族的首领，我只是一直跟随着你的步伐。”她微笑起来，眼神寂寞而哀伤，“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是多么想和琅玕他们一起留在大地上啊……可是如果没有我的协助，你一个人无法将云浮送上九天——所以，所以我就只能跟你来到了这里。可是，太寂寞了……真的太寂寞了啊。
【当离湮还是慕湮的时候，她是迷惘的，她想不明白是非黑白的定义，但是回卝复记忆后，恢复了云浮人的智慧和力量，离湮已经不再迷惘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都摆脱不了星辰的控卝制，被宿命扼住了咽喉，而云浮人是凌卝驾于大地之上的“神”。】
——“啊……原来是这样？”棺木中的女子叹息了一声，恍然道，“难怪我一直没有一个圆卝满的好梦。原来，是被哥卝哥你诅咒了？”“我只是想让你看到那片大地的真卝相。”尚皓望着脚下的大地，唇角露卝出锋锐的笑意，“我并没有强行扭转那些人的命运……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出自于本心里的种种欲念。”
【云荒上的每个人都对应一颗宿命星辰，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心，并没有任何人控卝制，走向自己即定的命运，走向没有善终的悲惨结局。所以那些人里，只有云焕对她执着如一没有离弃，很多人其实没有注意到，慕湮也是一个人啊……总是她在帮别人，很少别人帮她……她在云荒大卝陆上轮回漂泊生生世世都孤寂，是堕下九天的流卝亡天使，却想不到最后是个小弟卝子这么热烈执着的爱她，也只有云焕打破了诅咒，即使后面成魔了被卝封印也一直一直在执着地等她啊。】

　　【恢复几千年记忆的离湮还记得她最后一世去世时云焕悲痛欲绝欲追随而去的样子吧……就像苏摩传承了纷乱复杂的海皇记忆依然迅速清晰地找到的是白璎一样；当然不同的是，离湮的情感和记忆都是她自己的。无论如何，她醒来后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那颗破军星。而且她还记得那时候，她答应了他，她将会复生，现在她必须去兑现那个诺言，为了那片大卝陆，也为了云焕而去——】
——“哥卝哥，我想回到凡界去……我曾答应过一个人，必将重生在那片大卝陆的某一处……”天幕中所有巨大的镜子都围绕着神庙，她从镜中望见了那一颗破军，眼神忽然肃杀，“哥卝哥，我不能失约！否则破军脱轨，乱离必起，云荒将苍卝生涂炭！”
——漫天的星辰亘古以来都有自己的流程，千亿个轨道各自运行，有着神秘微妙的平衡——如今有人竟然敢改变轨道，势必会导致满空的星辰轨迹都被打乱，无数星星相互碰撞陨落！
她霍地抬头，望着天镜里不停变幻的星斗，眼睛仿佛也逐渐闪出了光芒。破军已经很黯了，然而微弱的光却隐隐泛着血红色，凄厉恐怖——那一颗号称三百年爆发一次的“耗星”，如今已然到了要汹涌薄发的时刻了！天狼现，昭明盛，归邪笼罩大地。而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又强行移动了星轨，打乱卝了天宫！
“哥卝哥！”她转过头望着他，眼神坚定，“我还是得回到下面去——星野乱卝了，大地上会有一场浩卝劫！我不能置之不理。”
在尚皓开口之前，她坐起了身卝子，张卝开双手轻轻虚合，抱了兄长一下。“哥卝哥，不要再为我担心……等你把自己融入到洪荒，和天地共存，我就能一直感受到你的存在了。”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她轻轻在尚皓耳边道，“让我回到云荒去吧……我答应了别人，要回去。”
【慕湮在下界的时候到底还是有思想的限卝制，而离湮拥有完全的智慧和力量，所以她不会迷惘，也不会在乎世俗的禁忌，人世爱恨如浮云，本不能让她为谁而停留。而在下界，慕湮对应的是可以牵制破军的星辰，可以说，是宿命让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无法分割。他们就像天使与恶卝魔，天使救世而恶卝魔灭世，恶卝魔向往着天使的纯洁，天使被恶卝魔的执着所打动。】

　　——“她死了……”深深的神殿里，重门背后，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宣告般地低语，“那颗一直压住破军光芒的星辰，终于消失了——巫真，你再看西方的分野处，能看到什么？”玑衡旁，素衣女子震卝惊地盯着那支熄灭的蜡烛，喉卝咙里发出咿呀的惊呼。转头看去，天空中那颗“破军”陡然暗淡无光——那是她弟卝弟宿命中对应的那颗星辰。巫真只看得一眼，算筹从她手指间落下，她再也支持不住地跪倒在观星台上，对着神殿深深叩首，却依然说不出一句话。
——露水滴落、晨曦微露的时候，傀儡师在巨大的黑色翅膀中醒来，凝望着桫椤树顶的天空，忽地开口：“其实那天晚上，我看到了那颗流星。”也不知在和谁说话，他只是喃喃：“居然是由云荒三女神来迎接她的魂魄返回天界……”萤惑现于北——是空桑有女子亡故前来九嶷转卝生了。但那颗星，是一颗暗星啊。应该已经消卝亡多年了……可奇怪的是，似乎是它一直在牵制破军。难道，那，便是慕湮剑圣的星辰？难道，她真的来自云浮城——那个传说中的天界？
——唯余数百沙蛮携二公主突围逃逸，至空寂城一古墓外，以神灵在彼，纷纷下马叩首号哭，祈求保佑。少将提兵追杀而至，见之忽失神。沙蛮余党躲入墓中，负隅顽抗。军中有献策以脂水火攻者，被怒斥而退。少将神思恍惚，却步墓前多时。少顷墓门大开，竟有鲛人从墓中走出，遍体溃烂脓血，持纯青琉璃如意珠，为曼尔戈部乞命。
——帝卝国元卝帅注视着西方尽头的黑沉沉夜色，一字一句吐出了这样一句密卝令，眼神也沉郁如铁——如果古墓中的那个人果真到了大限，如果那个他多年来一直秘密监卝视着的女子已经不在人世……那么，是再也无法牵制住那一颗雪亮冷厉的破军星了……
——“湘没说错——你真的是有豺狼之性。根本不指望和你这样的人还能进行谈判。”寒洲血肉融化的脸上有了一种苦笑，忽然厉斥，“可是！你就在你师父灵前，这般屠屠戮无辜吗？她在天上看了也不会饶恕你！”师父的灵前？云焕呆住。这一个刹那，他只觉有冰冷的雪水兜头泼下，灭尽了一切杀气。
——“其实……当日湘对慕湮剑圣下手，大错特错……只求一时之利，却不顾后患是如何可怕啊……”没有回答云焕的逼问，寒洲合着残余呼吸吐出来的，却是几句似乎在心里存了许久的话，“我若是早知道了，必尽力阻拦。可惜……”云焕的脸色刹那间苍白，然而吞吐着肺腑中的寒气，他抓卝住濒死之人的手，不依不饶厉声追问：“湘去了哪里？”
——“告诉我，在西荒的砂之国，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飞廉的语卝音沉郁，“为何从那里回来之后云焕整个人都完全改变？他现在这样可怕的力量从何而来？我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弱点。而现有的人里，没人比你更了解他——请你务必告诉我。”
湘张了张口，神情复杂。仿佛回忆起了西荒的种种，她残余的那只眼睛里忽然浮现出泪光。颤了颤，这个刚强如铁的女战士第一次露卝出了悔恨和软弱的神色，喃喃低语：“破军唯一的弱点……是那个人啊……”她抬起手，掩住了脸，哽咽道：“飞廉……我不该杀了那个空桑女剑圣……我真的不该杀了她！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弱点了！”
【这些都说明，她在下界轮回的时候，宿命就是压卝制破军的那颗星辰，文中也多次提到过这点，只要提到师父，云焕像被卝封印住一样。
如果云焕是一把出鞘的铮铮利剑，慕湮就是能包住这把利剑的剑鞘，慕湮死了，就再也没有能压卝制住破军的人了，云焕就是一把无鞘无柄的杀卝人利剑了。】

　　——巫彭低声叹息了一句：“自从杀了师父之后，他已然是一把无鞘无柄的杀卝人之剑，谁都无法再掌握了。”
——“我为什么要救你？你是一头狼崽子……原本你还有一个束缚，我也以为暗中掌控了这个软肋就可以牵制你——可是，你毕竟是破军，居然连最后的牵绊都毁去了。”巫彭似也有感慨，摇头叹息，“谁还敢用一把无鞘无柄的剑？又有谁会为了这样一柄剑，去对抗元老院那么大的压力？”
——在盗宝者的帮助下，狼朗和卫默趁机带着军卝队突围，带兵连夜奔到空寂山下的古墓，背靠空寂之山排卝出阵形，对着天空里密布的军卝队发出了开卝战的信号。奇怪的是，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命令，破军麾下的军卝队居然不再追击，反而齐齐撤退了一百里，不敢再推进一步，仿佛那座古墓里藏有什么可怕的武卝器。
——云焕再不看任何人，大步沿着碎裂的红毯走去。愤怒和憎恨在他心中急速累积，令他的眼眸变得璀璨如金。魔的声音又在内心深处蠢卝蠢卝欲卝动，呼唤着他释放那种毁灭的力量，让这一群大漠上的蝼蚁为自己的大不敬付出代价！然而，铜宫深处那个隐约的白色影子压卝制着他，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分毫。
“把你们从古墓里带走的东西还给我，盗宝者，”一直走到了音格尔身前一丈的地方，他才站住了脚步，单刀直入地开口，声音森然，“否则，你们将会为此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音格尔却是微微地笑：“少帅可真是心急。先兑现你对我们的诺言吧——盗宝者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你如约给予，就不会有人动你的师父一根手指头。”云焕眼里的杀意急速凝聚，左手再度缓缓握紧。“哦，请停止。”音格尔眉梢一挑，视线落在了他的左手上，“只要你一动，我立刻便会引爆铜宫地底的火卝药，让这里所有人尸骨无存，包括你的师父——你不信大可以试试看。”握紧的左手微微战栗，死亡的力量凝聚到了极点，却无法释放。那种竭力克制的愤怒和杀意，令云焕整个人都如同绷紧到了极点的弓。
——西京还是摇头：“一个人的强弱并不是以力量来衡量的，丫头。对破军来说，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慕湮师父的轻轻一句话。”西京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他抬起头，看向了天际，脸色有些茫然：“说实话，我真的不了解这个同卝门的师卝弟——白璎或许比我更了解一些吧，人心和感情是微妙的……而我只是一个大老粗。”
【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大地上的人，而是天上的飞鸟，神祗一般的存在。所以大地上的云焕，本来只能仰望她，很难抓到她的一片衣角，就像慕湮灵魂飞走的时候，他怎么都抓不住，所以能有这样深刻的交集，也是宿命吧……】

　　【尚皓却被妹妹执意要回去的态度惹怒了】——
“既然你选择了回到大地，那么，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望着指尖上的灵光，尚皓眉间有孤绝的表情，冷然道，“阿湮，你不必再记着有我这个哥卝哥，我也就彻底地舍弃一切——如今我将你的实体消灭掉，以后你便可以永永远远地在下边轮回！”显然也没料到兄长转瞬如此无情，那一缕灵光微微颤了颤。然而尚皓只是一挥手，那一缕白光便被抛向虚空。他双手随即下压，两手结了印记，按在了水晶灵柩中那一具躯体上！巨大的力道吐出，光芒轰然盛放，将实体和虚体一起击碎！瞬间，一切归于无形。那个以“湮”为名的女子，终究在九天彻底湮灭。无数的水晶碎片在空中飞舞，伴随着点点灵光，如碎羽一样落向夜空。
大城主不知何时步出了神殿，负手静静凝望了天空半晌，森然开口：“不用担心。她实体虽毁，魂魄在一年之后却会重新凝聚，去往九嶷黄卝泉转卝生，从此在凡界生生世世漂流。”
【就连尚皓，虽然追求无欲无求，其实离湮算是他唯一的牵绊了，如今把这个牵绊亲手斩断，从此以后与天地同在，再无牵挂。】
——“我希望，”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他们都可以幸福。”“不可能，”曦妃摇头，低声道，“凡是阳光照耀到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有阴影。”“那至少，我希望少城主在转卝生后能得到幸福。”魅婀长长地叹息，抬头看着底下白云离合中的沧海桑田，“她已经在这片大地上，受苦了太久太久……”说起云浮的少城主，三位女神低头不语，眼神复杂。
【离湮的灵魂被尚皓打散，从此以后背负诅咒生生世世漂流……其实也是生生世世的孤寂啊。离湮其实真的受了很多很多苦啊，以前的七千年，她每一世爱的人都会背叛她离弃她，到最后她始终是一个人，慕湮总是淡淡的，什么都不说，或许她恢复记忆后已经不太在意，不代卝表她受的那些苦都不存在啊从云焕的角度，就知道她还是慕湮的时候就常常郁郁寡欢，应该是每一世最后都会郁郁而终的吧，只是她从来不说。
直到遇到了云焕，云焕看出了她的孤寂，就想生生世世陪着她，不管以什么身份。这时候不说爱情，她本不会为任何一个凡人而停留，但与云焕显而易见就是产生了尘世间唯一的羁绊，最重要的人，他们其实是互相拯救。
然而此刻命运的转轮从来不会停止，就在离湮的灵魂还不能重聚的时候，下界身负破军命格的云焕却正在遭受非卝人的折磨，那颗破军星，将绽放出盛大的光芒……】

这一对真的是我的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