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周末下午的咖啡厅没有预期中的人满为患,透过明亮的玻璃看见里面相对而坐的五个青涩高中学生倒是显得格外惬意。
朴有天和柯又然在谁该买单这件事上争论不休,柯又然坚持刚刚滑冰的应该朴有天请客,只是朴有天一边有意无意地逗她一边说反正她都已经自己付了。当时的情况的确有些好笑,取押金的时候金在中十分果断地抢先付了双份的钱,然后便拉着蓝未扬长而去,剩下朴有天三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小在在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嘛!怎么只付小未未的那一份呢?你这个负心汉,怎么多年来的同床共枕,你怎么对得起我!”朴有天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本来我就打算只请蓝未一个人。”金在中说的不紧不慢,他轻轻笑着向送来咖啡的服务生说谢谢,然后看着朴有天道:“而且这么多年来,哪一天我们不是同床异梦过来的?”
朴有天本当这是金在中的一句玩笑,却在看向金在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沉沉的目光中有零星的光亮,如同暗示什么一般,将自己奋力挤出的那些小希望看得一清二楚。
是在告诫我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我真正的心思的?
“早就猜测过,只是最近证实了而已。”对,从很早以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你真正的心意,只是经过了那件事才确信,你看向的的确是她的方向,是坐在我旁边的她的方向。
女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敏感的动物,两个男生语气中早不是一开始的玩笑,这种不寻常的气氛倒叫三个女生显得有些尴尬。
“喂喂,你们两个开玩笑也太严肃了吧。”蓝未半眯着眼睛笑起来,目光柔软如同温暖的日光。
——也许这便是我们共同迷恋的一种东西,在她身上,某种谓之温暖的东西。
长久的静默之后朴有天率先挑起话头,“在中,决定了下学期就转走?”
瞬间仿佛周遭的气温骤降,只听得见五个人细小的呼吸声飘浮在空中。有些事情的确容易被记忆选择性忘却,与亲情有关、与爱情有关、与友情有关,终究逃不过与离别有关。
顾晓夏作为转学生,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她看着几人的沉默有些茫然,于是问道:“金在中同学要转学吗?”
一句话不轻不重地投掷在空中,却似乎谁也不愿意去接住它。空气像是停滞了半秒,当事人最终平静地开口:“嗯,是啊,因为父母都在国外工作的关系,所以打算下学期出国去念。”
“这么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
“从初三开始吧,也没有很久,两年而已。”
“很厉害嘛!”
……
女生不停地问着,话题渐渐被导向了另外的方向,然而蓝未却一直愣坐在位子上,这才发现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听说是要转学了”“谁啊”“你不知道吗”“是金在中要转学了”“骗人的吧”“真是可惜呢”“是啊总觉得好像会少点什么的样子”“……”
曾经,在一段时间内女生们间谈论的全是关于金在中要转学的话题,而作为距离当事人最近的蓝未,终于在憋了一个星期之后向金在中开口。记得当时男生先是怔了怔,却突然笑开了道:“是啊,不过高一结束了才会走吧,朴有天那张嘴还真是……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要哭似的……”
早该料到终究会在什么时候被人提起。而躲不掉逃不开的,是我们与现实间密不可分的距离。那么我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浪费了多少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一句简单的话。
我喜欢你啊。
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上你了啊。
从你还不认识我开始就喜欢上你了啊。
怎么办呢,它像那支单曲一般在我心中循环播放:我喜欢你啊。
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你在那么近的地方,却就是无法说出口:我是那么那么喜欢你啊。
我、喜、欢、你。
你听得见吗?
金在中很多时候具有某种敏锐的感知能力,在身旁静丨坐的女生身上,有某种正在积蓄着的情感。左边手臂下意识的抬了起来,在其余三个人的直视下伸过去抚上女生的脸。
“脸上沾到眼睫毛了,”好像自语一般,“睫毛好长啊。”
被他触碰到的那一小块地方微微发热。
最后又落得了三人行的结果,蓝未夹在金在中和朴有天中间不免想起那个令她面红耳赤的雨天。
“其实不用送我的,再说也不是很顺路。”
金在中一路上始终看向另一边,“没关系我是顺路的,正好要去你家旁边的便利店。”
“我也是,我今天住小在在家。”朴有天笑得格外灿烂。
金在中终于转过头来,只是明显的脸色不好,“我不记得我向你发出过这种自掘坟墓的邀请。”
“明明早就答应了人家的啊,那一日你我在床上……”
蓝未顿时感到眼前一道凌厉闪过,只见朴有天立即将手捂在嘴上,并做了一个饶命的手势,金在中这才收回眼神。
“扑哧”蓝未一下笑了出来,“你们两个这样才对嘛,今天有点怪怪的哦。我还是喜欢你们两个这样斗来斗去的,每天都感觉快乐很多啊。”
两个男生都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笑了起来。有些东西无法逆转,正如有些东西无法替代,这种存在于我们之间的谓之默契的东西,即便我们会在某一天站在对立的位置,也不会消失。
就这样一路说说笑笑,到达蓝未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蓝未正要向两个男生告别,却瞥见不远处路口拎着便利袋走过来的人,他穿着一件休闲Tee和一条极宽松的居家裤,脚上踏着人字拖的样子。他在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向着蓝未的方向招手,脸上像是在笑。
“嘿,蓝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