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咏恩和Joss一起叫计程车过去医院的,一路上她都觉得自己小腿在毫无节奏地颤抖,怎麼都抑制不住。郑安彤一个人缩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童咏恩直直冲过去的时候医生刚好出来,说张凯婷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救不回来了。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半天都没有给出反应。旁边的医生说需要有人去登记资料,Joss拍了拍郑安彤肩膀,自己跟著医生过去了。
急诊室外面排队的人不少,周遭乱哄哄的,更是让加了速的心跳许久回不下来。童咏恩拉起郑安彤的手,发觉对方掌心和自己一样冰凉。她们两个都僵直著身子,猛地抱在了一起,想努力从对方那里,寻找些安全感。
张凯婷的父母都已经通知了,但是人在香港,怎麼都需要时间。学校又过来了两个负责人,帮著处理事情。警方循例问过了郑安彤之前的情况,童咏恩一直跟在旁边陪著。听她说之前上去张凯婷家里,是另外住客来开的大门。张凯婷房间敲了很久都没有回应,可以听到房里的电话响,无人应答。郑安彤说她有些担心,就叫房东太太来开了门。进去了却只看见张凯婷躺在床上,一只搭在床边的手正在滴血,而旁边的床单和地板,已经被站染了大片暗红。
医生说张凯婷是先用烈酒混著吃了大量安眠药,然后才割腕的,所以就算早些送来,也很难有机会救回来。这句话像是被录了音,之后几个钟头一直回荡在两个人耳朵里。之前张凯婷情绪一直反复著,时好时坏,的确有说过要死给邱正凯看。只是当时怎麼都想不到,她真的会钻牛角尖到这个地步,终於把酒后胡言变成了现实。
晚上医院里渐渐安静下来,郑安彤和童咏恩坐在走廊长凳上靠著,哭完讲完,已经累到全身无力。“我刚刚打给邱正凯了,他不肯过来,推脱两句就把电话挂了。”郑安彤的声音已经算是很低,但停在耳朵里还是觉得有些震。童咏恩拉紧了她的手,郑安彤顺势靠过去了童咏恩肩膀上。“为什麽他可以做得这麼绝.......”半天,郑安彤才又冒出一句,“其实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不负责任,无情无义。”童咏恩深吸了口气,呼出去的时候气息有些颤抖,“总会有例外的,别这样。”
顶上的节能灯坏了一盏,还没来得及换新,映得整个走廊都显阴暗。郑安彤抬眼望著白炽灯罩边的一片片黑色定住了,然后任由眼泪又开始默默往下流。
回到家里已经将近半夜,洗了澡换好衣服后,童咏恩问郑安彤要不要今晚一起睡,郑安彤只说还是想自己静一静。她斜靠在床边,定定望著窗外不见星光的暗黑阴云。转身想动一动的时候,瞥眼垃圾桶里,是之前自己揉成一团扔掉的电话号码。她楞了半晌,忽然爬起身捡了那张纸出来。
郑安彤摩挲著手上的电话,忽然觉得印象里荣启然那张脸好像忽然间清晰不少。她捏著皱巴巴的便签,拨了那个电话号码出去。那头停顿良久,却只有一个该电话号码已经注销的回应。
她陡然冷笑一声,把那张纸狠狠撕碎了,又一次扔回垃圾桶里。童咏恩说的例外,或许并不存在于这个地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