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10-27：《屠龙之辈》/南山旧藏 都市传奇

1970年10月5日下午，年过不惑的李宗辉正在宿舍休息，忙碌了一天过后，他才刚泡上一壶茶。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品上一口香茗，宿舍的门就被单位同事敲开，同事火急火燎说，出大事了，让全馆的专家们紧急行动……
李宗辉便是省博的专家之一，跟随同事外出的路上，他从同事口中得知，就在这天下午，位于西安南郊的何家村收容所内，一支施工队在打地基的时候，发现了一口陶罐，工人们打开陶罐的盖子一看，只看到罐子里一片金光闪闪……
作为从业多年的考古专家，听过同事的描述后，李宗辉登时意识到，这是施工队无意间挖到出土文物了，那一罐子的金光闪闪，必定藏着不少的真金白银。
专家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何家村施工现场，果然看到那口装满珍宝的陶罐，专家们一面保护现场、进行保护性挖掘，一面向四周进行普探。
只在这一口陶罐中，专家们就发掘出几百件珍贵文物，各种金器、银器应有尽有。
几天后，10月11日，专家组又在第一口陶罐附近发现了第二口尺寸相近的陶罐，而且，他们还发现了一口精致的小银罐，两口陶罐、一口银罐中，皆填充满了各式珍贵文物，初步统计超过千件，以李宗辉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其中不乏国家一级文物……
根据三口罐子中整理出来的部分文物，专家组便得出结论，这些珍贵文物是大唐时期被人装填到罐中并掩埋到地下的。
清理那口小银罐的时候，李宗辉是主要负责人，他和同事们小心翼翼整理出一件件令人叹为观止的奇珍异宝，工作进行了几个小时后，他的眼睛忽然一亮，看到银罐内的一张银盘上，规规矩矩摆放着十二条金灿灿的龙形物件！
这是十二条金龙！李宗辉瞬间得出结论。
然而，李宗辉却从未见过这种造型的金龙，这些金龙，太瘦了，一点都不符合中国传统龙图腾的描绘刻画。
正因为没有见过类似的物件，李宗辉才格外感到震惊，他意识到，银盘上这十二条几公分长的小金龙，很可能是中国考古史上同题材物件的首次发现！
李宗辉戴着白手套的手有些颤抖，缓缓取出这张银盘，细细打量银盘上造型各异、却风格一致的十二条小金龙，同行的专家们也被这从未见过的瘦弱金龙所吸引震惊，全都围将过来，瞪大眼睛观察着……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查看金龙的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放晴的天，骤然乌云密布，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而后，空中传来电闪雷鸣，周遭的光线变得异常昏暗……
紧攥着银盘的李宗辉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抬起头的一刻，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昏暗的长空，李宗辉心中无比震惊，因为借着这道闪电的光亮，他隐隐约约看到，在不知道有多高的乌云密集之处，有一个很长的、类似于巨蟒的影子，正在云间盘旋穿梭！
从影子穿梭自如的动作来看，绝对是活物，不可能是被大风卷到天空的塑料管子之类的玩意儿……
犹豫了半秒钟后，李宗辉连忙低下头，不管天空中有什么幺蛾子，都不如他手中的小金龙重要，这可是历史性的发现！
就在李宗辉准备将银盘连同摆放在银盘上的小金龙收到工作包的时候，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李宗辉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人影正快速朝他们走来……
出乎李宗辉预料的是，不等他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不等这道闪电的光亮消散，对方竟然已经来到近前，距离他只有二三十公分！
闪电的光即将消散的时候，李宗辉清楚地看清了对方的样子，这是个年约三十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看起来毫无特殊，唯独特殊的是，对方的速度……
闪电彻底消散，周围再次陷入昏暗，李宗辉这才反应过来，吼道：“什么人？”
“李队，你说啥？”身边传来同事的声音。
李宗辉摸出手电筒，打开手电筒的同时，雷电停止、乌云散去，狂风骤停，天空重新放晴。
李宗辉瞪着眼睛环顾四周，周围都是自家同事，再也不见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身影。
而后，他抬起头，晴朗的天空中万里无云，之前在云端看到的长条的类似蟒蛇的影子，也看不着了。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前后只在一两分钟间，包括李宗辉在内的全场所有专家工作人员，全都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李队，你快看小金龙……”一个同事的惊呼声将李宗辉从怪梦中拖回现实，李宗辉赶忙低下头查看手中银盘上的金龙，可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银盘上那十二条小金龙，如今竟然只剩下六条！

李宗辉呆若木鸡，在其他同事的提醒下，才缓缓清醒过来，先是仔细查找了银罐以及周边，确认没有金龙的踪迹后，又互相检查了在场人员的衣服、行李，亦是没有发现……
之后，李宗辉曾私底下询问过在场的所有同事，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看到过他在云端看到的长长的蟒蛇身影，也没有人看见过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这两个异象，竟似只有他一人看到。
没过多久，李宗辉因为这次工作上的严重失误而引咎辞职，若非家中背景强大，定然少不了一番折腾，至少也得脱层皮，可他却只是辞职、又花钱打点了一下而已，毕竟，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没人知道金龙的下落，更没有任何线索表明，是李宗辉私吞了金龙。
再过去几年，李宗辉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凭借家里的关系，很快赚到第一桶金，直至现在，成为陕西省富甲一方的商业大亨。
只不过，从那六条小金龙不翼而飞后，李宗辉的心底始终压着一块巨石，那件事的具体经过，他不想跟任何人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那云端的长影、那陌生的中年男子的记忆，都被他深深藏在脑海，再也不愿翻出来。
直到今天，他见到这个自称名叫叶皋的男子……
因为，穿着过时的叶皋的模样，与李宗辉脑海深处那张陌生而平凡的脸庞，竟是如此的相似！而且，三十四年了，岁月竟没有在这男子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
良久，李宗辉总算从对往事的追忆中清醒过来，他努力保持着冷静，却赫然发现，之前就站在他面前的土老帽叶皋，已经不知去向。
李宗辉环顾自周，对着周围打了个手势，几秒钟后，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一群身着统一的黑色西装的壮汉，毕恭毕敬围在李宗辉周边，这些人便是常伴李宗辉左右的专业保镖们。
“人呢？”李宗辉厉声道。
“老爷，您说的是那会儿跟您说话的中年人？”一名保镖问道。
李宗辉点点头，正要仔细询问的时候，却又发现，之前还在他身边的孙子虎娃不见了！
“小少爷呢？”李宗辉又问。
众保镖却是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写着茫然，其中跟随李宗辉年月最久的一位开口道：“回禀老爷，小少爷之前还在您身边的，可，可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其余保镖纷纷点头，这十几号训练有素的保镖，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李家小少爷是何时不见的。
而后，李宗辉从手下保镖口中得知，那个自称叶皋的中年男子，是在他招呼众保镖过来之前五分钟左右离开的，当时众人见老爷李宗辉没有阻拦男子离开的意思，便没有人自作主张将其拦下，但至于虎娃是何时不见的，却没有人能说清楚，似乎，虎娃是在一瞬间就凭空消失了……
李宗辉深感愤怒，同时也对那个名叫叶皋的男子充满好奇，三十四年前从他眼皮子底下顺走六条赤金走龙的人，很可能就是叶皋，然而更让李宗辉不解的是，为何三十多年过去了，叶皋竟然丝毫没有变老！
“难不成，那个叶皋懂得什么驻颜仙术？老子不管他是哪路神仙，敢动我李家的人，老子定要将他扒皮抽筋！”李宗辉怒道。
随后，李宗辉让手下人封锁博物馆，在全馆搜寻虎娃、叶皋的下落。
李宗辉认为，是叶皋趁他回忆往事的时候带走了虎娃。

支离没搭理他，直接打开行李箱，将虎娃从垃圾桶中转移到行李箱内，这时候，叶皋才注意到，虎娃的胸口尚有规律的起伏，而且行李箱的周边还人为地刺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孔……
“这是防止箱子里的人憋死而事先扎的孔……卧槽，原来这个貌美如花的男人，还不单单是龙阳癖患者，更是个心机深厚的歹徒！他肯定老早就打定了虎娃的主意，准备绑架虎娃、狠狠敲诈李宗辉一笔，只不过，就在今天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我却忽然出现，然后他随机应变，决定与我合作，他负责绑人，我负责收钱，可是，这收钱的活儿必然无比凶险，他这是在利用我啊，真是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就心如蛇蝎。”叶皋迅速思索着。
装好虎娃、整理好行李箱后，支离随手将假发丢进垃圾桶里，拖着行李箱就出了侧门，头也不回地说：“叶皋，期待与你合作愉快，别让我失望。”
看着风风火火离去的支离，叶皋也出来侧门，喃喃道：“不是说好各奔东西吗，***咋往南边走了？”
说着，叶皋也匆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虽然虎娃不是他绑票的，但李宗辉多半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
半个小时过后，博物馆大厅里，面色铁青的李宗辉正端坐在一张金属鎏金的仿古龙椅上，而龙椅旁边还写着个标识牌“禁止落座”。
李宗辉面前，站着近两百个身着统一黑色西装的汉子，这些汉子一个个低着头不敢面对李宗辉的目光。
“说说看吧。”李宗辉开口了，声音不大，不怒自威，彰显出其一方枭雄的身份。
“老爷，没找到，小少爷和叶皋都没找到，我们早已封锁了博物馆的各个出口，也仔细搜遍了每个展厅，都没有收获。”一名年纪不轻的保镖说。
“长翅膀飞走了？”李宗辉说。
保镖没敢接话，只是拿出一张被他手心的汗水打湿了的照片，恭敬地递给李宗辉，低声说：“老爷，这张照片是从一名游客身上找到的，游客带了一部拍立得相机，在他拍摄博物馆外貌的时候，无意间拍下这张照。”
李宗辉接过照片查看起来，照片并不是很清楚，但仍旧可以看到，省博大门口排队的人群中那个穿着老土的中年男子的脸……
这男子，正是叶皋，照片中，排队的叶皋正笑嘻嘻回过头跟一个身形高瘦的人说着什么，通过照片，李宗辉只能看到叶皋对话的人的侧脸。
这是一张绝美的侧脸，以至于李宗辉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才问：“叶皋后面这家伙是男是女？”
“老爷，我跟弟兄们讨论过，这好像是个男人，您看他的身材，没有胸，还有，头发很短，只不过，这要是男人的话，一定长得很好看。”保镖小声说。
李宗辉点点头，说道：“原来还有帮手，难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绑走虎娃……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给我传令下去，就算把这方圆几十里掘地三尺，也给老子找出照片中这俩人，记住，一定要确保虎娃的安全！”
“遵命！”近两百号大汉异口同声道，全然无视大厅里悬挂的“请勿喧哗”的牌子。
别看虎娃才几岁大，可作为长安李家的长孙，他却是名正言顺的李家的继承人。在李宗辉看来，虎娃就是他的命根子，哪怕把西安搅个天翻地覆、不惜一切代价，他也不愿看到虎娃出事。
不过，李宗辉也意识到，虎娃的失踪，不是普通的绑架案，因为，那个叶皋的面容早在他脑中埋藏了三十四年，挥之不去……
将命令传达下去后，李宗辉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接到绑匪的电话，他缓缓站起身，几名保镖连忙凑上来，准备扶他。
“滚开！真当老子英雄迟暮走不动路了吗？”李宗辉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保镖们纷纷退下，而李宗辉刚刚坐过的仿古制式的龙椅，实胎铸造的扶手竟然不知何时凹陷下去……
作为八百里秦川排得上号的人物，李宗辉绝非浪得虚名！
起身后的李宗辉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重新回到“何家村遗宝”展厅，又来到陈设着赤金走龙的展柜前，望着展柜中的六条身形瘦弱、金光灿灿的走龙，陷入沉思……
一个小时之后，李宗辉才发出一声嗟叹，拖着有些疲惫的步伐离开博物馆，坐上一辆豪车后，返回位于西安东大街的李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