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对,烧烤是个不错的主意……炸起来应该别有风味……”
“伙计,你玩儿真的?”
“哈哈,当然是真的。”
“……”
克里有一头铂金色的头发。他鬈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语调轻快得像枝头的百灵鸟,又像所有人都会有的那个阳光开朗的朋友。
“well,好吧,我是开玩笑的。”
轻松愉快,又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粘腻失望。
“哈哈哈,果然是开玩笑,伙计,真是幽默啊……”
“向上帝发誓。”
“OK,OK……上帝打算把食人魔的话题删掉……oh,shit,有该死的**真的叫来了警察!”
“祝你好运。”克里轻轻地,用甜蜜愉快的语调吐出万无一用的单词。吐出的那口气却是浊重的。
他挂断电话,再登上网去,食人魔的论坛果然是茫茫一片,干干净净。
刚才那是第四个。
他们在网络上说愿意被食用,被分解成支离破碎的肉块,愿意用淋漓的鲜血给他止渴,用丰盈的肉体满足他的欲望。
可是他们都在欺骗。他们只把这些当做炫耀的谈资,并且一厢情愿地以为他和他们一样,沉迷于扮演这些扭曲畸形的角色,从中获得被注视的虚假的荣誉。
克里是这个论坛里最活跃的几个账号之一,是一个标榜自己是食人魔的家伙。
天知道,他已经忍饥挨饿了许久。
他是一个真正的食人魔。
他对同类丰盈的肉体抱有渴望。
饥肠辘辘的渴望。
“铃——”
电话又一次轻快地响起。
“这里克里,你亲爱的小甜心,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克里说着轻佻的话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电话里没有声音。
“请问是肉食者吗?”
在克里打算挂掉电话的时候,一个轻飘的声音犹疑地响起。
那是他的论坛名称。
第五个。
克里默默地想。
“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允许,获得食用您的殊荣,第一千次问候,吻您的脚背。”
克里华美的腔调仿佛一个贵族,他的问候精致又浮夸,一般都能满足那些猎奇的浅薄网友。他们像在幕布陈朽、装潢差劲的戏院里给那些熙熙攘攘、到处吐痰和丢弃吃剩的食物的人表演话剧,大家轰然大笑起来,对舞台上诡秘的情节指指点点,夸张而毫无意义的台词和动作都成为下酒的佐食,没有人会在意其中的虚情或是假意里掺杂了多少让人毛骨悚然的真实。
“是真的哦,”那个声音细细的,神经质一般地重复,“我是真的,真的,真的……”
重叠的单词和语调一次次地加重,声音越来越大。
“我是真的想要被吃掉呢。”
“亲爱的。”
克里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哈……”克里忽然笑出来,“你想怎么被吃掉?啊?小甜心?你会被我的刀割破皮肤,像对猪仔一样把毛用开水烫掉,把每一丝肉都从骨头上剔干净,破裂的肝脏会被做成美味的酱料,鲜嫩的脑髓和血液被我熬成喷香的浓汤……好啦,别开玩笑了,论坛被**养的炸了,你就算是演得再漂亮也没人看,多没意思啊。”
他以为对面可怜的小羊羔应该会害怕或是觉得无趣,并且从此挂了电话,像前面那四个一样。
可是对面却传来男人用鼻子哼出的声音,急促、频繁,间或夹杂着几声喘息。
“啊……”
“真是棒极了,你的描述很诱人。”
“米森堡238号,我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轻飘沙哑,他突兀地笑了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