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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细雨不绝，整个书院各处都显得阴暗潮湿，人人皆是无精打采之态。于棋室烹上一壶热茶，捡着棋谱挑了当窗的位置一步步复刻着棋局，时不时拧着眉头将错落的棋子建会匣子推翻重来，揣摩着每步之间的独特之处。茶水翻腾出白雾袅袅，单手撑腮，落子踌躇不决。
只窗边经过一人，脚步声锤地重闻，不必抬头便知晓是王独季，捻着棋子向人扔掷去，出嗓唤他
“兄长，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第一，我不叫兄长，我叫爹
第二，我不会下棋，我要装－－B

【正追翘课的赵三追得不亦乐乎，袖口汗水雨水混了个粘稠，循着棋子落地的闷声，正咕咕沏着一壶茶，氤氲间正衬着茶焙流光清圆，我虽不懂茶，却是宋人，生来就带三两酒，呸，茶。】
真笨死了。
【赤膊从疏牖外勾来茶壶，顺嘴里倒了进去，又烫又痛快，弯腰拾起黑子，往棋盘稳稳地落了上去，打了个饱嗝。】
这不就赢了。
【五子棋都不会下，真怕他以后给我葬错了坟头。】

莽撞人就是如此，撇过去的棋子被他扔了回了，连忙偏过头擦脸而过落在了棋盘上，烹好的茶被他牛饮糟蹋了去，单不论这热茶咋没把他直接烫哑了，只这茶叶就顿感惋惜。视线扫了一眼这棋盘，落子毫无章法，只单单是简单的五子连成了线，拧着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捡了落子扔回棋盒，哀叹道
“若是人人都按你这般无赖又自大，怕是也不至于有人为一局残局而思破终生了”
“你若是学棋艺，怕是要把老师气死”

你怎么能这么说爹。
【栊下半掩的兰花，被这潮气包了饺子。围师必阙，我该抬它出来，与敌添添和气。】
这种人本就不正常。
一个破五子下到现在，还好意思说。
【伸掌接了些檐下的雨，洒在狭长的叶上。打不过敌人，就任由他蹂躏吧。】
你若学棋艺，怕是要把老师气活过来。

“毕竟是老师，那定是惊觉我是个旷世奇才，才能活过来”
瞟了他一眼随即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收拾了摆满盘的棋子。幸好刚刚已然参透了几套棋局，不虚今日在这坐的片刻。就着半开的窗柩勾过王独季的脖子，忽地想起初次在鬼市子见面时他的模样，挑着眉一脸戏谑
“你能生出我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

【慎卿决计不敢在我面前耍这机灵的小鼻眼。上阵真有父子兵，那叫父亡子进，掂量着恨当刀刃，就有长坂坡的豪情。老子殉国的一个据点，儿子要死守，所以训练下狠。】
【何况他逐渐长开，这都是慎卿不曾奢有的岁月。】
我生得出俊的，可我生不出．．．
【宽硕的额头使劲往他脑门上一撞。】
五子棋都不会下的，蠢的！

“我要下的也不是五子棋——”
果然不同之前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叹气感慨一番离真相失之交臂。只他说五子棋都不会下的讽刺话着实恼怒了自己，恨不得将这一壶热茶倾倒在他头顶，反驳了他的无知。话音不曾落下，他却用他那铁头撞了自己，顿时眼冒星光，摸着撞红的额头，意识不清间另一只手胡乱的揪住了他的头发，使劲一扥，拽落了几根头发，嘟囔着
“莽撞人！你傻还要拉着我垫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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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五除二，点了他几下酸劲，就挣脱开了。摸了摸刺痛的发根儿，手心便垂下了几捋人到中年，细若微尘的伤心发。】
哎呦喂，你小子嘿。
【正了正冠帽，捏着他耳朵把他顺着门沿揪了出来。】
走，目无尊长！跟我去思过斋。

“你才该去思过斋。为人师者，更应勤勉求学，知不足而学之改之。孔圣又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错把围棋下成五子棋本是不知者勿怪，但你揪我耳朵就是听不得旁人劝！”
拽下来的几根头发在挣扎间落地，只他揪着耳朵拽着自己往出走，不忿地与他嚷嚷着。脚下赌气地使劲踩着他的脚，咿咿呀呀地跟他舞舞玄玄了半天，见仍不松手，索性破罐子破摔。
“王独季，你松开我——我耳朵要被你拽掉了”

你这话说的，五子围棋长的都一个脸，不知者无罪乎？
【衔一个耳朵称不得团圆，全须全尾一提，拎个猪头肉似的就把他往思过斋押解去了。】
好啊，敢直呼你爹外加你老师的名讳，罪加一等，今天别想上课了！
【一脚又踏回细蒙蒙的雨里，汴京可真软乎啊，你也是，天也是，人也是，对吧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