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里早市
一夜的宁静
被喧嚣压缩成薄薄的晨霜
一个挨一个的摊位渐次醒来
早市打着哈欠的嘴巴
吞吐着一日三餐的内容
和出卖的欲望
略显拥挤的菜摊
排列像有点歪斜的牙齿
泛着朦胧的白光
豆腐水果如祭坛上的羔羊
迷失了方向
油条炸糕
翻滚着渐渐变硬的身体
耐不住寂寞
在隔夜的滚油中吱吱地响
钱匣偷偷地张望
觑于每一个经过的口袋
零钱跃跃欲试
想要交换弥天大谎
一群鱼从水中梦游到陌生的地方
睁着无神的眼睛
嘴巴微张
扭动着屠刀下的绝望
把不舍的遗嘱
吐给第一缕阳光
我很想给每一条鱼一桶水
让他们不再因皮肤板结而迷茫
我很想给他们念一段悼词
告诉他们食物链本就无奈
请不要怀疑人间有多荒唐
市场的一角
还有一只趟过露水的山羊
青草的汁液
在他不安的身体里流淌
呼唤着走失的孩子
晃动着粉红色的乳房
旁边是它的主人
满脸皱纹书写着生活的沧桑
举着新鲜羊奶
现挤现卖的慈祥
看着无助的山羊
我不知道它心里怎么想
我很想把这只山羊买下
告诉他不必慌张
并且将它泛着奶香的乳头
还给那寻求母亲的羔羊
卖海鲜的摊主
大肚子在横行的
螃蟹头顶乱晃
活虾表演着伸展的舞姿
各种贝类安静地思索
嘴唇微张
诱人的叫卖声
超乎你的想象
让人怀疑
他过盛的营养
是否来自于恰到好处地拿捏
顾客的欲望
只有落叶归根的两株白果树
数着你来我往和一母多崽的山寨困苦，无处躲藏
我的，一天
始于闲逛在早市的瞎想
我只是一个穷光蛋
拿着微不足道的收入
在冷清且喧嚣的他乡人流中晃荡
2020.11.15周日晨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