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硕士。”彩子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却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意味,随即她转过头去轻声说:“流川长得真好看。”
仙道但笑不语,也一同转过视线。
在记者的要求下流川先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记者试图要求:“表情柔和一点怎么样,Rukawa?”得来的自然只是流川氏白眼。
之后又是站立的照片,在他们的卡座不远处就有一架白色的立式钢琴。流川站在那钢琴前面,抱着手,低垂着眼仿佛正在沉思的样子。他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羊毛衫和黑色牛仔裤,和白色的钢琴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强化了他那种为人称赞的“东方式禁欲感”。
仙道微笑着看着流川侧脸精致的线条。细碎的刘海垂下来落在锋利的眉前,狭长浓密的睫毛下是深黑色的、黑曜石一样的眼瞳,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腻的一张脸。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带有怎样明显而深切的眷恋意味,彩子抬头瞥见仙道的表情时甚至呆了一下。而对面的流川在更换动作的时候正迎上了仙道这样的视线,以冷漠、不近人情而闻名的流川枫竟然在那样的注视下……
脸红了。
负责摄影的记者根本来不及去追究原因,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只顾疯狂的按下快门记录流川难得的柔和表情,彩子暗呼“糟糕”,推着仙道转过身去先到店外去等他们,所以等流川的表情回复常态、而记者也终于想起追究原因的时候,流川刚才视线凝住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Rukawa,刚才是想到了自己的恋人吗?”不死心的记者在告别的时候仍然试图挖掘这一惊人内幕。多劲爆,若是其他的NBA球员的花边新闻他倒没什么兴趣追根究底,这方面的消息从来就不会少;但是流川不一样啊!自从他进NCAA以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和他有关的花边新闻,甚至所有和他合作过的人都觉得“恋爱”这个词跟流川压根就不在一个星球上。
流川冷冷看他一眼,彩子赶忙出来打圆场,这事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仙道在停车场等到姗姗来迟的流川和彩子的时候,彩子正在数落流川:“有出息吗?居然就那么脸红了!你流川碰到过的示爱还少吗!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流川始终不吭声。
仙道倒是很有些可惜刚才来不及看清楚流川的脸红模样,不过仔细一琢磨,既然他脸红是因为自己那以后有的是机会制造条件去看不是?
彩子过来开车的时候还拍了一下仙道,瞪着他道:“还有你!不要随便露出那种表情!太明显了!”
仙道尴尬的笑笑,摸着脑袋却全没有反悔的意思:“不好意思啦。”
彩子哼了一声。
女强人先是帮他们买了外卖的晚餐,接着把他们送回别墅以后就开车去学校了。流川今天累得不行,吃过晚饭立刻跑上去睡觉。仙道在楼下看了一会儿电视,做足心理准备,沐浴过后就一边紧张一边走进了流川的房间。
对方不意外的已经睡熟了,只占了一遍,明显是特意留出仙道的位置来。仙道轻笑着走近,俯身端详流川的睡脸。虽然在日本的时候就已经看过很多次,不过仙道仍然想感慨:
睡着的时候真乖。
那种一点戾气都没有的安详模样,是你很难在清醒的流川身上见到的。
仙道看了他一会儿,轻手轻脚的掀起毯子,躺在他身边,伸手轻搭上他的腰,呼吸着有流川的气息的空气,渐渐睡了。
仙道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微凉,显然时候还很早。可能是昨天睡得太多的缘故。空气里有一股草叶的清香,那应该是从流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流川还在睡,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狭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小幅度的轻颤,双唇微微张着。
仙道突然觉得这一切好像梦一般。
流川柔软的漆黑发丝正在他的手边,手指一动就能触及。冰凉的温度和顺滑的触感,渐渐与记忆中的一切相互重叠。那么多年的分别好像消失不见,时光首尾相叠,他们其实还在神奈川的海边。黑发少年蜷成一团脑袋一点一点的将要睡着,然后有人靠过来自觉的是把肩膀的位置摆好,倒数321,等少年柔软的黑发落在肩上。
仙道不自觉的挑起嘴角,耳边甚至能听到神奈川的海节奏缓慢的涛声,像是在母胎中时听过的遥远又亲切的歌谣。
指尖触上冰凉而柔软的脸颊,沿着优美的线条缓缓滑下,最后停留在左胸处。指尖下是对方光滑紧绷的胸膛,在那之下是以有力的节奏缓缓跳动的心脏。对方的生命仿佛能够以这样的接触与自己的紧密相连,过去的六年空白可以忽略不计,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以另一种别人不能知晓的方式。
仙道盯着自己的指尖,像是被蛊惑似的俯下身去,嘴唇贴上那片肌肤,感受着对方生命的震颤。
时光流转岁月蹁跹,人们轻而易举的在求之不得的痛苦中患上忧虑的疾病。在过去互不相见的七年里仙道偶尔会感到一瞬的茫然,或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是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但这也仅一瞬间。
他胸中的那份躁动长久的沉睡着,潜伏在最深最暗的地方,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份躁动是如何吸收思念作为养分,茁壮的成长起来的。只有那些一瞬的茫然昭示着它的存在,它低沉的声音响在没有人听得见的地方:你的身边,应该还有另一个人的。
只是习惯了心无牵绊的仙道把这些东西都潜意识的封住了而已。
仙道的眸色渐渐暗下来,牙齿缓缓的贴上流川光滑的皮肤,随即极慢极慢的闭合。
渴念一直存在,只是在这一刻才得以脱离七年来桎梏它的牢笼。
冰凉的触感忽然贴上脸颊。
仙道支起身子,视线正对上流川漆黑的眼睛,笔直的、专注的视线仿佛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有哪怕是一丝的迟疑。
“吵醒你了?”仙道微笑,丝毫没有“被逮到”的自觉。
流川坐起身来,眨了眨眼睛,狭长浓密的睫毛在雪白的皮肤上投下淡色的阴影,在这天光熹微的时分,别有一份精致朦胧的美感。
仙道拨开流川的额发,凑上去吻他的额头,轻声和他招呼:“早上好。”
流川愣了一会儿,蹭了蹭仙道的唇角,伸手搂住对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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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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