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与月知吧 关注:7贴子:541
  • 17回复贴,共1

【再次调配】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1楼2020-12-13 12:12回复
    (自那日坤宁殿内云板声起,至今已逾一季春秋,宸阀各处的起落,于每日行于六宫时,很是轻易的可探知一二。赞德宫闱的前庭,大抵是最为炙热的所在,而偏居抱朴的姝丽,便这般轻而易举的,替兰庭诸生提了一笔难题:是进,抑或是避?自然,这其间不乏无惧妃首的勇士,可平平余者,自当量力而行,去探寻第三条路——而这条路的所向,恰指往永寿德清)
    (是以此等繁盛的门庭,远胜当初孝思抱病之时,然日久天长,委实令人心生烦倦。原我本非那等长袖善舞之人,亦很不爱应承妃嫱间的“姐妹”情谊,却到底受命于宸极的一道御令,将诸人艳羡的权柄握了几分于手,若言一句“非我所愿”,那到底是虚伪了些,只我亦于肃端的龃龉,连天的庶务里,品出从前未尝得知的本心来——我可弄权,却非亟亟以此营生之人)
    (而松克,便于此刻悄然而至。我原很是厌恶孕珠的有心无力,更将其间漫长的十月视为负累,却不想今次,这一桩孕事,堪堪将我从权欲孽海的灭顶中,尽数抽离。藉以松克为由,万分坦然的推拒了几多繁琐宫务,而待瓜熟蒂落之时,虽依旧苦不堪言,却也因太医的一句后话,如释重负)
    (奚女悄悄同我道来,“娘娘这几年有孕的频繁了些,到底有些损耗,往后若还想孕育龙胤,恐实是有些难了。”——大约只有佛祖菩萨知道,我于此刻的喜不自胜。自然啦,我不能,也不当将这一面,露给任何人看了去,而我看向松克时的冷淡,便极为巧妙的,化成了因难再有孕而生的怅惘,这万般矫饰,皆是恰如其分)


    2楼2020-12-13 12:13
    收起回复
      【墨涸的第二日,少蘋正把秀练的影投进书页。她欲将我写的几刀红模字收匣,我恍恍中想到其中尚夹着几张寄长缨的信,忙皱起眉梢,亟亟临托她去陪采萍一道拾燕窝白毛,她多不愿费神却还是在我哀求的眼下囔囔着去了。】
      【我则细细分拣起信来,讲燕园峭寒的放后些,说廷阙趣闻的挪前点儿,至于虬枝瘦影下相携的一章写在颔颈处最好。我喜欢在抱朴过影壁靠南墙根的廊角听趣儿,蜂蝶尚未来时,色香都好的榆叶梅恰饱餍起一日丰露,而我正听烛讲着她碧城哥哥的簪花。他的浪漫主义很纯粹,兴许是继承自彗星般的盛唐贵游文学,与或僵瘪或尸素的后八百年都不同,要放荡形骸也要青春骄奢。】
      【我正检着句段,却发现写绿蜡的那章缺了两页,一页写经小泽慢调的相思子太难,我铿锵惯了,连拨弦的音都尖锐了起来。一页写养息哀感的经句,不多描白,只款红漫漫落“希赠长缨”。】
      【赠长缨——】
      【谁勘走了这一页?我的灵台一霎冷透了。】
      【我衍着思绪走了千百回,独一句细懦的微声跃上了齿,“德清馆娘娘”,我不知她当如何,想如何,要如何,却很难不对她褊隘。盖因娘娘确然一贯很不喜欢我与坤仪的昵近,她并不常褒贬置否我甚么,却屡屡叫金翅碰壁。但在先些时候,“奉”与“为”的要度尤在我掌摄,那时我或请烛遮掩,或借脱泽讲学往坤宁去,至于有些爱珍便更不可言说了。但在坤仪的困迫情境愈加切下时,她便愈发不喜我的“夤缘”,可任她再冷遇我也是铁噔噔一颗铜豌豆硬,连闷坐清斋都不肯,又哪里会较这个呢。】


      3楼2020-12-13 12:13
      收起回复
        (我待霁云的生疏,同达爱的冷漠,令我从不曾对幼子有过半点期待。他亦为觉罗氏的孩子,与一母同胞的兄姐,当无有半点区别。可几许寸光逝去,连我也不得不承认,当松克以那张同我很是相类的面庞,糯糯的,爱娇的唤我额涅,不顾冷淡避让,也要扑到我的怀中,扭股糖一般似的打滚卖痴时,我自诩冷硬的心底,到底生了几分柔软来——许多年前,我亦曾同他一般,带着这样全然孺慕的,信任的目光,奔向我的父亲)
        (于是德清的午后,终究再也不复往昔的消无声息,暖阁里总是轻盈的,时而有小儿稚语,咿呀嬉闹。我做不到如惇姬一般诸事不假他人之手,却默许了他的吵嚷和撒娇,并于极偶尔的时候,亦会觉得这样的辰光,委实有些难言的美妙——而今日,本应亦是如此,却有因一阵风一般的卷入,将此间的融融,尽数打破)


        5楼2020-12-13 12:14
        回复
          【一如不计晚祷,不计扮俨妆,不计挂秋风,风雨如晦来往坤宁的每一日。】
          【我将步履迈地急,它促得连奄奄秋草都磋磨,凄凄冷蝉也茕孤在风里,将泣声咽得更弱了些。我怕日思夜梦的翡翠衾被手掀,怕赖以存活的精诚根柢被掘断,怕凤尾香罗、碧文圆顶下的清谈被窥觑,更怕由冷雨细细密密间歇串成的《心事子》被强挟。我以往最嗤之以鼻的“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竟已然接近了。】
          【泽尝在一日憩后同我讲,“一旦人学会了爱人就沦为一滴湿漓漓的灵魂,如苔上阶,如津边蒲”我深以为然,更独爱爽朗朗地晴,心念着要坦荡,要真率,要恳挚,可却在沦仆于爱愉的一霎时,愈发从此不敢看观音。】
          【第一回,见娘娘时心也恼乱了起来,连汗颈都满濡着。】


          8楼2020-12-13 12:16
          回复
            【我来时,她们正就一道汆汤鳜鱼高谈,萍萍替松克挑着细刺,而娘娘则就香茗剔着松瓤鹅油卷,鹅油卷金屑落得碎,不当意地粘在幺弟的吃得通红的颊侧。我兴轰轰地将软帘甩得响,招来松克忽一转头,他摇着红丝小辫看向我,却并不说话,复又拧回头去,指着莲蓬底的青釉对萍萍,“下回做梅花和菱角样儿的!”萍萍很好气的应下,拿湿帕子替他细细蘸干净鼻与颊。】
            【我与她们和融的情氛很是格格不入。】
            【我与娘娘互睇着,“或许我该卑下脸同她讲”在我眼前走了一瞬,“这本是她的过错,凭什么教我低头”便又漫满了心头,果而梗着秀颈从榴齿中骨碌出。】“问您安。”【鹅毛点水的一颔首,是如出她一辙的淫慢语态。】
            “娘娘,”【稍稍顿住了话端,我将殿上的气氛闹冷了,一个突兀的句子“啪”的跳了出来。】“是您派人拿了我的信吗?”
            【这本该是一句问,却将无理又笃定的语气同她濑泻。】


            9楼2020-12-13 12:17
            回复
              (禁庭的娇女,合该是帝国璀璨的明珠,亦或娇柔或端淑的姿态,捧于万千手心之上,然我膝下唯一的女儿,却绝非如此。我有时看她,会觉得很是恍惚,不同于鹤英极像他的皇父,亦不似松克于我相类。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卓然不同的桀骜与不羁,并着与生俱来的执拗——于很多年后的某个午夜梦回,我方恍然惊觉,那样的神色,分明同崇毓太主一般无二,然而此刻的少娥,是全然未觉的,抑或是我刻意,将母亲昔年的凌然遗忘)
              (面对此刻忽至的少女,连眼睑亦不曾抬起,只垂首看了看松克,低低柔声)小馋鬼,便依你就是,可要答应我,不许贪嘴,否则断断没有第二回。
              (一语毕,方徐徐回转臻首,眸光平平递至达爱的方向。她的一双眼亮极了,似有天光于其中升腾,并就此大刺刺地,毫不顾忌地宣告,她欲要以此般狂放的火焰,来灼伤我,挑战我——这样的心思并不难猜,而可惜的是,她许要失望了。便于心念千转间,以往昔极其罕见的微笑,迎上少女的灼灼,若她能更敏锐些,大约并不难感悟,烈焰之于冰山,不过以卵击石)
              信?原我不知,你有这等的好兴致。
              (松克虽尚在懵懂,却有着禁庭稚童本能的敏锐,他觉察达爱的来势汹汹,便挪着小小的步伐,往我怀中靠来。复而低了手,把玩起他辫上的红缨,思绪离得远了,连回应亦很漫不经心)
              不妨说来听听,是什么信,值得我遣人亲去探知。德清往来的文卷书信何其多,不说的清楚些,我又怎么记得起,那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呢?


              10楼2020-12-13 12:17
              收起回复
                【德清馆娘娘的眼宛如一柄冷刃在结痂的龟裂缝隙里,一片片剥露出我的皮下新肉,那是约莫有枚铜钱样大小的一块,曾藏在泽与善善护卫的暖巢里。娘娘的漫散让我不自觉地流露出痛苦的模样,两弯眉芽紧皱着,眼冷冷地瞧向无声的雪窝里。唇抿得紧,一道瘦仞的线将愤与恸都与她剖白。】
                【可她未曾降贵纡尊,只将松克瞧着。将诸如“馋鬼”,“贪嘴”云云满富爱意的话与我的幼弟倾泻着,而我在她的面前只是颗死了的顽石或是阵冷介的谡风,与不曾为此鞠眉的纭纭黔首和纷纷黎民并无差异。】
                【可我也是曾有过类似温存的。】
                【那是在想做词奴而不得的东六宫。在葵花蕉叶半槅后炭炉的火光跳到少缨脸上时,一大朵芍药花笑容正朝我盛开,她正将半掌大的小番薯烤得劈啪,善善把一壶金坛雀舌煮得又清又嫩,这是我与阿尔泰一贯最喜欢的。少缨与金翅一贯把门下小客的个人喜厌记得清明,扬五格格喜欢酪熬酥了的点心,桐一格格却更偏徕依稀余杭风味的螃蟹小饺。阿尔泰那日不曾休沐,便很是便宜了我一回,嚷着叫金翅揉散了头,清爽爽的一身屈在少缨身边儿拨炭。】
                【娘娘将圆融蛹裹进话衷,将遗信铺叙进兴致里,这便成了我闲余玩弄的罪愆了。但我不由得悄悄露了笑模样,蹙峰也释开,连口气里细微的僝偢都不曾有了,应起来像只脆生生的雀儿。】“是呀,您一贯不晓得。”
                “您不晓得我牙痛时还爱喝蜜水,从不听人劝诫,”【我很清楚同娘娘讲的一切都将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却依旧努着脸儿笑。】“您也不晓得我幼时偷吃枇杷起了半月的疹子。”【似一壁抱着希望,一壁拥着怀疑。】
                【那时蔓蔓与云垂轮番劝着,才让我没生出偷把药汤倒进南墙根下的佛手清供里的杂念,少缨也在望着我的眼睛,它们是未受催折的。】
                【我将话半停着,拿眼风摹去殿上,松克在娘娘身侧窝得安稳,正偷玩着她臂弯上的碎发,松克与他的好额涅呀,当真是好温情!好慈孝的一副景象!阖该有聘最善绘人像的国手松江吴氏子,来替他们画这浓彩的一副融馨。】
                【可我呢?我的寻常兄姊却是死在了坤宁秾挚又孤洁的月夜。】
                【“或许您不是不晓得,只是——”我将没来由的叹压进了良夜里,受用坤仪育教的体面与涵养在无穷尽地锢锁着我。】


                11楼2020-12-13 17:05
                收起回复
                  (并非不曾有过对娇女和风细雨的一面——咏爱幼时,我同她一并于德清庭前看雪,只天公生妒,早早将她唤了回去。亦尝将咏昌抱于膝上,择了杨梅给她吃,又耐不住小儿痴缠,为她特意写了一篇桔桔借东风的故事,想来当日于四所,也足以令她风光好些时候,自然了,稚女香软的吻,是我向她所要的酬劳。她们皆为天家供养的珍卉,亦满含纯稚柔软,唤我宪娘娘时,星眸里总是蕴着笑)
                  (然而,这永远不会是我于达爱处,能获取的满足。诚然我非一位合格的母亲,她亦同样不曾长成我所期盼的模样。我并不介怀同霁云的生疏,盖因我知他虽为我子,却更是觉罗血裔。若此生他无法全然属于我,不妨将己身尽数归于皇权征伐,那才当为天家之子的归宿,是他藏于血脉,命中注定的野望。而达爱——她的小字,于唇舌间低低地回绕,却毫无渐次吐出的欲望。她于我的冷眼旁观中,如原野上的小马一般长大,我如昔日对待霁云一般,并不见多有亲自关怀她,却依旧指了女傅,授她文史,教她识人知事。我以最静默的姿态,旁观她从昨日摇摇欲坠的幼童,长成今朝长风一般的女郎。恍然间又惊觉,我并非当真是对她有几多失望,而实是当她这样横冲直撞而来时,总令我想起往昔——一样的倔强,一样不得萱堂垂怜的过往)
                  (是以我总暗自垂问,她为何不能听话一些呢?她为何不能少几分倔强呢?若她肯,那我一定,一定愿意将难得的柔肠,分几息予她。而眼下,在德清的四方天地里,灼然的烈火扑面而来时,我比过去的每一刻都要确定,她的确是我的女儿,她的执拗,她的桀骜,同我并无二致,亦无可更改)
                  (所谓母女亲缘,亦很嘲讽的,无从转圜——而这恰恰,同我与崇毓太主的命运,如出一辙)
                  你因贪蜜水得了牙痛,因好枇杷长了疹子,不过是你长及今日,最最细枝末节不过的过往。我不知,亦无有知晓的必要——盖因我并不会为因此而意外,不是么?
                  (我不当将唯一的女儿,视作征伐的敌手,可依旧轻而易举的,辨别出了她满腔的愤懑,识破她妄以此令我伤痛的意图。而以进攻来抵御,是我刻于骨血的天性,避无可避的本能)
                  达爱,你错了。
                  (萦绕于唇齿间的呢喃,终于在此刻轻叹溢出)我一贯比任何人都晓得,你是怎样的孩子,你分明,就是同我最相类的那一个。
                  (松克的手,恰恰覆在我的臂弯,是故又低头去看他,那张如幼时的我一般无二的面庞,却毫无与我相类的锋芒,而这大约,是我偏爱他的原因——为何要像我一样呢?做一个同我全然不似的孩子,或许才是对我的解脱)


                  12楼2020-12-13 17:07
                  收起回复
                    【我同她,相类吗?】
                    【我是与她相类在宁曳尾于涂中也不愿受陈词滥调的缚束,不愿受“春风入罗帷”般的情色多寡而劳役,却总在坤仪的鹦鹉前头做乖顺的词奴,也在陈陈相袭在与“达爱”南辕北辙的冷眼刚硬,我常说德清馆娘娘是斫霜刃,可我又未尝不是呢?婵娟刀不婵娟,是尖锐,讽刺,谴责的一杆冷戟。】
                    【她用话将我淹溺在深渊里。一如米如意死在的仲秋前夜。】
                    【那是让我矢尽援绝的最后一击。十四夜的月并不分明,雾縠很深。蔓蔓哭得比七月的那回更小声,闵盼盼很谨慎地往漱玉来,小心地问着“殿下可要同姑姑——”他未将后话说全,我却已然依稀回到了三鼓的暮秋。那时我同他们很大口气地讲学“屈夫子最清高,受不得半点同情心刺戟,知死不可却为之,那是无能与庸碌之辈才会做的事。”】
                    【可这当下我却不忍丝毫将以往嘲啬的话,“凡自杀皆怯懦”来渎亵她的衷痴,只沉默着,轻吁吁,若有似无地,叹了出气来。】
                    【实际上,我颇羡妒米如意献死的坦然与从容。她贞烈又洒脱,愈生动的便愈晦涩愈悲情,自古如是。】
                    【蟠郁在心头久久不能答的一句问了出口。】“您句句说我与您相类,可连金翅姑姑往来漱玉您也觉得,”【那几日我尝有串珠的泪挂在眼睑,可在此时又远兜远转回到这个殿内人间。】“事不关己。”
                    【她晓得我品性,晓得我情仪,可她真的在意吗?】
                    【我扬着颏看她,却看不分明。彼时我并不晓得,我对德清馆娘娘的反抗是既幼稚又微薄的一击,我不能清楚地分辨这是缘于对她偏徕松克的无端生妒,还是在少缨去后爱恸与抑窒的宣泄,只是将平素种种不带愤与怨地说着,似有所图,又似无。】
                    “您方才说无关紧要,”【讲句子嚼得很轻,又碎碎地念着。】“无关紧要——”
                    “娘娘您既不喜欢庸琐,那我与母后先前打的鸡心荷橐和扇套可送来漱玉吗?我珍视,”
                    【我并不重矜甚么仪态与风姿,更不愿矫态匿情于垂眉细目,将性情品格皆流于柔驯与平庸。我要私径匕见,也要孤愫图穷。】
                    “不,是喜欢的紧。”


                    13楼2020-12-13 21:12
                    收起回复
                      (耳边传来金翅二字时,我又开始怀疑起方才的言之凿凿来,当然,是默不作声的,不欲令她察觉的。我于崇毓太主处蒙受的诸多冷遇,是我坦然接受的既定事实,若母女二字委实难求,那便就此放过,亦未尝不可。而达爱却非如此——她于此的种种行径,又实同我相去甚远。我已不记得,抑或是从未当真去记得,她何时在悄然间,成了椒房旧主的常客,又自何日起,将她的倚赖尽数赋予另一人——那是同我早已殊途的存在)
                      (我很难去自问,是否因此而生妒,可复于转瞬之间将这样的思绪决然否定。那般宽仁到柔弱的中宫,有何值得我去嫉妒呢?达爱同她的亲昵,是她的叛逆与不羁,是她自以为是的妥帖交付,是她于不是人心的年岁里,任性及至的肆意妄为。而我已非同她一般年岁的小小女郎,又何须去当真“计较”呢?)
                      那你觉得,坤宁的女官踏足永寿,当真便同我有关?达爱,你想让她与我有关么?
                      (略略偏了偏首,以和缓的面容,将我的疑问一一吐出,是柔软的语调,氤氲其下的,却是她无从闪避的刀锋)
                      你不会想的——自欺欺人,永远不当是好习惯。霁云曾宽慰我,说你受中宫青眼,或许是好事,或许是你有意为之,可我却早早就知道呀,若当真有有意为之,也不该自你而起。
                      (她那样浅薄的,将对母亲的期许交付于先后,却又不得不回过头来,接受最酷烈的真相——她的母亲永远同她比邻而居,她于中宫处所得的柔软愈甚,那么于德清所觉的空落便愈深。瞧,她也并非当真与我如出一辙,她太年轻,亦太贪心,不懂神佛令她所不得拥有的,无论以何种形态,她都无能为力)
                      你若想要那荷橐与扇套,自可命人去寻,寻到了,更无需我的点头——
                      (话音未落,却是松克急切的攀住我的手,嘟嘟囔囔着,“荷橐是我的,扇套也是我的,那日是我先发现的,也喜欢得紧!”。便如恍然大悟一般,轻轻拍了拍额角)
                      你瞧,并非我刻意拾捡了去,是松克呢。也罢,我不欲做个独断专横的母亲。
                      (轻轻将松克放置于臂弯的柔软小手略略松开,既是说给他听,亦是在告知达爱)
                      便留给你们姐弟二人罢,同胞姐弟,总好有个商量不是?谁的喜欢更多些,谁来的更早些,你们且慢慢辩着。左右是谁不可或缺的爱物,谁就应更勉力些,方能得来全然的私有,世事万物,莫不如此。
                      (步履轻移,就此将身后的暖阁,尽数留给我的血脉——至于而后的或征伐或相谐,当为达爱与松克的纠葛,却绝非我所欲探知和掌控的一切)


                      14楼2020-12-13 21:13
                      收起回复